女生到底是比男生胆子小。麻醉打完后,领头的女生握着手术刀,就是下不去手。纪琛走到她旁边,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台子上的兔子,语气没波澜的开口:“你是准备等它醒了,再开它的胸腔?”
“老师,这太残忍了,它也是一条生命啊!”一个女生泪汪汪的看着纪琛。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实验,所以看到没了知觉的白兔,心不由的酸了起来。她选择做医生,是为了以后能救死扶伤。可哪知道还没开始救人,她就要用手中的刀,去处死无辜的生命了。要知道她平时,连一只小虫子都不舍得弄死。
纪琛十分不理解这种脑回路。他看了眼这个矮矮小小的女学生,眼神冷淡。
“那以后你的病人死在病床上了,你是不是也要为他们掉眼泪?你认为你以后能有很多时间,让你多愁善感?”
蓦地又加了一句:“能给你们用的实验资源有限,要浪费的话趁早走人!”
纪琛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他抛在后头的女生先是一愣,过后怒了努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他身后似乎响起了一些议论声,听语气,似乎情绪也不是太好。
纪琛虽然听到了,却完全没有放在心里。他背着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继续到下一组巡视
纪琛一直表现的很冷静,直到他看到几个学生,对着被开膛剖肚的兔子开起了玩笑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几个正在做实验的学生,也感觉到纪琛身上情绪的变化,默默地慢下了动作。
如果说刚才纪琛的眼神是冷淡,那现在完全是冷冽了。那眼神仿佛是利刃,几个嬉笑的学生,瞬间被吓得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老…老师。”为首的,一个有些胖胖的学生瑟瑟的开口。
纪琛走上前,看到实验用的兔子四脚长天的躺着。胸腔已经被打开了,可处理的十分的糟糕。兔毛没有弄干净,不少都进到了胸腔里。兔子的头被他们用血涂的格外的慎人,腿上也被他们恶作剧的弄出了几个小口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纪琛说着一把夺过胖学生手上的刀。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六神无主,怔怔的站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回应。
“如果不知道怎么尊重生物,尊重生命,你们就没资格碰手术刀。”
纪琛这话说的很决绝。他声音本来就冷,如今带着情绪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但吓人的同时,班里有几个学生的嘴角,流露出嘲讽。
事后,纪琛给这几个学生平时分打了零分。这个惩罚,基本注定了在这门课上,他们几个是挂定了。几个人不甘心的苦苦哀求了纪琛很久,但他不为所动,还说再求下去,他们下个学期的课程也是零分。
这么一恐吓,几个人才死心。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没有精神。
实验结束后,按照惯例,纪琛让学生用空气注射来处死兔子。这次没有谁再嬉笑了,握着注射器的学生,都专注的进行手中的操作。虽然台子上的兔子,境遇已经够惨了。可这样弄死它,还是让一些心软的女生承受不了。
毕竟现在的它们,心脏还是跳动着的。
不少人愣在那就是下不去手。纪琛脸上乌云一片,虽然不说话可那气势却十分逼人。看到他这样,再想到刚才纪琛对不守纪律的人的惩罚,那些女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事情完后,纪琛让学生闭眼低头,默哀三分钟。他率先做出表率,闭上眼睛,样子看上去十分的虔诚,可这种虔诚,在不少人眼里却是另一种姿态。
学生都有些莫名和不乐意,却还是都照做了。
刚才那个矮矮的女生,在默哀完毕后,睁眼看着满教室失去了生命的兔子,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第三章 噩梦缠身

“睡不好,所以来找我解压了?”黎飒看着纪琛一脸倦怠的样子,立刻就了然了。他每个月都会来她这几次,也不多说话,就躺在她给来访者准备的休息躺椅上闭目休息。
她们家跟纪家虽然是世交。但她跟纪琛的交集委实不多。纪琛是十几岁回的纪家,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小时候家里人都不太让她接触他。后来她出国了几年,关系自然就更冷淡了。
他们俩能熟络上,完全是因为在同一学校教书的关系。所以熟悉后,黎飒知道他被恶梦缠身,就跟他说有事可以来找她。
纪琛躺在休息椅上,很自然的闭上眼睛。黎飒这个地方布置的很好,简约又温馨的风格,让进来的人很容易就放松了。而且这里处的地理位置也好,窗口向着南边,阳光洒进来,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种蓬勃的气息。
纪琛办公的那栋楼处在学校最阴森的地方。那里四周都是参天的古树,进那条路,走着走着就能觉得天黑了,而且那里靠湖,所以给人一种湿冷的感觉。黎飒胆子小,每次去过回来都觉得身上被什么缠了似的。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传说,而他们学校所有的怪事,据说都是在医学楼后面的小山丘那。
那小山丘曾经是学生们的约会圣地,后来几个传言流传开来,去的人也渐渐少了。再加上那栋楼在学校最偏的地方,所以除了读医学生,基本很少有人那里;也因为少有人去,那气氛自然是更阴森了。
黎飒一直怀疑,纪琛身上那偏清冷的气息,就是呆在那太久的关系,不是都说环境能改变人嘛。想想也是,常年跟浸泡在福尔马林的冰冷尸体接触,属于人类的体感自然就少了。而且他也不喜欢跟人交往,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身体机能估计也是处在半休眠的状态。
就拿他的手说,再热的天也是一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样子。黎飒有次不小心碰了碰,她体质已经算是偏寒了,可还是被他冻地抖了抖。她有次跟他开玩笑,说他应该拿温度计量量,看是不是人类正常的体温。而他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他是正常的,还作势要去拿温度计,那呆呆的又认真的样子弄得黎飒哭笑不得。
或许是他们比较熟悉,所以纪琛对她还是有几分人情味。
纪琛身体靠在靠背上,双腿并的很拢,几乎没有空隙。他的腿很长很直,膝盖处弯曲,双脚踏地,放置的规矩,一看就知道平时的生活习惯很好。但也因为实在是太规整,太一板一眼,所以不太像人类应有的动作。
黎飒看着闭着眼的纪琛,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冰冷了。如果不是早知道是他,她真的要怀疑这是一副做工精湛的蜡像。
苍白的肤色,僵硬的身躯。黎飒很难从他身上发掘人的气息,他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黎飒为他放上舒缓的轻音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渐渐出现征兆,她明白同样的事又要发生了。
四肢俱颤,眼珠没有规律的左右晃动,额头也开始发汗。黎飒蹙眉,这种情况不是没出现过。前几次看到纪琛做恶梦,黎飒都是把他叫醒的。可奇怪的,叫醒他之后问他做了什么梦,他都说不记得。
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梦可以说是人心理过程的产物。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黎飒眼中的纪琛,完全是个不知道情绪波动是什么的人。他就像个刻板而又老化的机器,只会按照固有的程序运作,完全不懂得如何变通。
所以她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恐惧能影响到这一个心态近乎死水的男人。
黎飒走到纪琛的身后,伸手为他按太阳穴,好让他放松。似乎是有那么点作用,他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可即使这样,他紧皱的眉依然没有放松的趋势。
黎飒不是没想过用催眠的办法。可纪琛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大,这样子的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她的暗示。而且不愉快的记忆,强制唤醒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副作用。所以黎飒一直很困惑,到底该怎么帮他。
可是如果不能知道症结,那他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黎飒看得出,在纪琛心底一定有一件事困扰了他很久。虽然现在伤口看不见了,但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而此刻,纪琛在梦境正身处一个昏暗潮湿的仓库里。周遭充斥着老化了的排气扇工作的声音。嗡嗡嗡,那声音令人心烦,同时又显得四周有种老旧的破败气息。
然后那股气息的味道有些变了,逐渐的,变成了更为粘稠的带着腥味的血腥气。盈盈绕绕的,在他鼻尖流窜。按理说他早就习惯这种气味了,可莫名的,这一次他竟然觉得恐惧。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近乎癫狂的女人的声音。女人又哭又笑,说什么纪琛听不大清楚,但另一种声音,纪琛却熟悉的很。
那是利刃切割肉类的声音。纪琛很确定,那肯定不是利刃切割尸体标本的声音,那是新鲜的,刚死不久的人,又或者…还没有死的人。
刀与*摩擦着,带着汨汨的水声,让听的人只觉得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
纪琛挣扎着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黎飒惊讶的表情。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慢下来了不少。慢慢的,他开始融入到现实。
他们四目对视了会,黎飒突然笑出了声:“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了,该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所以觉都睡不安宁了?”
纪琛愣了一会,眼神才恢复清明。他慢慢的从躺椅上坐起来,稍稍活动了下筋骨。黎飒绕过他,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又忘记自己梦见什么了?”
纪琛听了动作一滞。他清楚的记得刚才清醒时,心底的那股惧怕,就连现在他的手脚都在不自觉的发颤。可完全清醒了,他竟然不记得刚才梦见了什么。
黎飒看到他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这次休息完,能维持多久?你难不成一辈子要像现在这样,被记不住的恶梦缠身后,到我这睡一觉来换取几天安宁?”
纪琛没点头也没否定。站起来后,他沉默的将脱在旁边的外套套在身上。黎飒对于他这幅样子早就见惯不惯了,换了别的女人,估计要气的跳脚走人了。
纪琛走前跟她道了谢。当然,道谢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情味,简单的谢谢两个字,被他说的干巴巴的。黎飒觉得有必要把他扔回小学回炉从造下,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礼貌。
“我说纪老师,你也该明白怎么融入社会。我可要提醒你,这次评估你收到的投诉是最多的。虽然有你老爷子在,你是绝对不可能被开除的。可你也要学会体谅别人的心情,别把自己弄得太不近人情了。”
纪琛是知道自己收到的投诉是最多的。只是,在黎飒提起前,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她那么说,他心底好像受到了些触动。
黎飒见他把话听进去了,就接着引导他:“新来的那些学生不像你,对这些事都见惯不惯了。第一次上台子,总有些猎奇心理。你教育他们是应该的,可应该给别人留点后路。”
她知道他做事是随性惯了的。回了纪家,他爸也不怎么管他,只保证他衣食无忧就好了。现在正式进了社会,又因为不懂得为人处世,所以明里暗里的,不少人都对纪琛有意见,带攻击性的还不少。虽然纪家人的身份能让他少吃些亏,可他都这把年纪了,也应该懂事些了。
被全班同学联名投诉......黎飒无奈,这纪琛也是教师届的一朵奇葩了。

第四章 无措

黎飒跟他提过很多次了,说他在为人处世方面有很大的问题。开始的时候纪琛还不是特别的理解;慢慢的黎飒说的次数多了,他看着学生对他躲避的态度,渐渐也开始明白了。
也许他在做人方面,的确不是很成功。
他不是不知道这次的评教班上的学生都给了他差评。其实这事他早已习惯,成为老师已经一年多了,几次的评教他都是所有老师里情况最糟的。也就是在这以后,众人对他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校长找他谈话说严格不是不可以,可也要体谅学生的心情,要学会融入进去。
其实不单是学生,就连一同办公的几个老师,看见他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从来都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校长把他叫过去很多次,说他如果不适应讲课的话,他可以把他调到科研那块,只要自己试验发表学术论文就行,待遇绝对比当老师更好。
这个校长是他爷爷提拔上去的。所以在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语气从来没有重过。开例会的时候,尽管他是所有老师里受到的抗议是最多的,可他的待遇还是一样没少。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不对盘了。
纪琛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提议,或许他是更适合一个人做事。当初他放弃医生而选择做一名老师,就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每个人都会生病,来医院的人每天从一拨换成另一波,每时每刻都会有不一样的人问他,他们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才能康复。
他向来不爱说话,所以冷不丁的要回答那么多问题,他极度的不适应,人也开始变得茫然,有时说出口的话,他转了个身自己就不记得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
他碰到过一个老人,癌症晚期,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了。而且儿子女儿都不孝顺,交了医药费后人就不见了。老人有天问他,他还能不能好了。纪琛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而且子女这幅样子,就算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实话跟他讲了。纪琛自认为讲的还是很有条理的,把他的病症和扩散情况都讲的很清楚。顺便还跟他讲了接下来会出现的病症,目的是为了他能提前做好准备。
哪知道刚讲完,老人就崩溃了;又是哭又是闹,说什么都不肯住院,说要死也要死在家里。
这件事后来还是带他的医生给解决掉了。他跟他说,不管怎么样也要考虑病人的心情。就算是说实话,也要掌握好分寸。还跟他说现在医患关系本来就不对盘,他以后如果都是这幅样子,会给医院带来很大的困扰。
纪琛那时听得云里雾里的。后来又接触了一些病患,得到的都是他们一致性的排斥和投诉。理由是各式各样的,最奇葩的是有病人指责他不爱笑,看着跟吊死鬼一样不吉利。
从那以后,纪琛就放弃了这份职业,转而留校当了一名老师。
虽然老师也是靠嘴吃饭的。但至少回答的问题都是书本上的,他只需要机械的组织就好了。虽然他自己不觉得自己为人有什么问题,可他也知道病人在身心方面已经受到太多创伤了,要是再碰到一个不喜欢的医生,那真的是雪上加霜。
可事实证明,学生也不是简单地应付就好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浸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烦躁。有的,甚至还想不开。
纪琛待在存放标本的实验室里。看着容器里浮着的各种标本,这些东西泡在褐色的福尔马林液体里,形态各异,早就和在人肚子里的时候两个模样了。
虽然不新鲜,但至少合眼,而且他也不需要去回答这些器官什么。纪琛觉得他现在很满足。
纪琛手上拿的是他的画图本。这样的本子他有好多,都是用来画各种标本图鉴的。他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一个人这样,自得其乐的写写画画。
他正画着,手机响了起来。说实话,他手机对他也不过是件装饰性的东西。除了偶尔找几个医药案例看看,几乎就没别的作用了。会主动联系他的,除了同校的黎飒,和每月定期通知他回家吃饭的父亲,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一接电话,就听到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哥,你还在哪种蘑菇呢!你知不知道,飒飒姐要跟大哥相亲了。”
说话的是苏优。是林英言的女儿,也就是纪苏平的表妹。她口中的大哥,就是他亲大哥纪苏平了。
纪琛听后没有什么反应,拿着手机,由得苏优在那气急败坏的发牢骚。
“大哥每次见了我,都喜欢说关于做人的大道理。我每次都觉得烦,可我妈偏偏说大哥会做人让我有什么都听他的。飒飒姐那么善解人意的人,跟他相处起来肯定会累,而且,万一她以后给他带偏了,我找她诉苦,她也跟我说一堆大道理怎么办?”
不得不说,纪琛是一个很好的倾诉者。每当苏优打电话给他,不管说多久,他都能安安静静的听着,不反驳她,更不会去跟她父母告状,更不会拿一大堆大道理搪塞她。所以从某种角度,苏优觉得他比纪苏平可爱得多。
发泄完一肚牢骚。苏优就报了个地名,要纪琛赶快过去,丝毫没顾虑他可能也要有要做的事。这样的事发生太多次了,纪琛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很快就赶了过去。
到了见面的咖啡店,苏优已经帮他把饮料点好了。看到她一脸的愤懑和烦躁,纪琛已经猜到肯定有什么事惹到她了。
“哥,我不高兴!”看到纪琛,苏优的脸变得更加苦大仇深了。她伸手拉过纪琛的手,烦躁的捏了几把。苏优心里烦透了,总觉得有一股明火要从心底往外烧,弄得她身上又热又烫,像是要自燃了似的。
这时候纪琛的凉性体质就有用处了。苏优握着他的手,就跟大热天握住了一个冰袋,别提多舒服了。捂了一会,苏优心里舒坦了,脸色才缓和。
“大哥太老成了。老是跟我说要踏实工作,不要混日子。可当老师破事好多,那群孩子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苏优是个小学老师。因为家境优越,外加上头有个姐姐挡着,所以从小日子都过得很舒心。她书读的也不是很好,又不乐意出国镀金,所以家里人就托了个关系,让她到小学里教书。反正家里也不缺她这个劳动力,这工作也不需要勾心斗角,给她找了纯粹是为她打发时间的。
她那时候想的美好啊。小学功课多简单,随便教教就好。最爽的还有寒暑假,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哪知道小孩子那么难管,整天给她惹一堆破事不说,那些个家长也各个不是省油的灯。苏优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跟人说了几句不对头,大小姐脾气就发作了,也不端正老师的架子了,火气一来,上来就跟人理论。可别人又不像家里人一样会让着她,所以受得气多了,苏优就不想在小学里面待了。
最让她气的是,家里没一个人站在她的角度替他说话。尤其是纪苏平,搬出了好多大道理教育她,让她更加的郁闷。
“哥,大哥整天只知道跟我说教,我不喜欢他了,所以也不希望他娶了我最喜欢的飒飒姐。”苏优猛吸了口杯里的果汁,把气理顺后,把话又接了下去:“飒飒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以前明明跟我说,她对大哥没特别的感觉的,只是把他当朋友的。你说说,既然是当朋友的,又怎么能当夫妻,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愤懑:“这一定是我妈和秦音阿姨逼着她的,飒飒姐好可怜。不就年纪大了点吗,怎么能连婚姻自主权都没有?”
….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期间,纪琛一直是沉默的听着。他刘海很长,所以在他低头想事情的时候,别人都看不见他的眼神,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等苏优说的累了,才想起纪琛,就问他:“哥,你倒是做些什么啊,难不成真想让飒飒姐当你的准嫂子?”
纪琛从没有细想他跟黎飒之间的关系。可真听到嫂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波动的。
一直一来,他都是把黎飒归为没有威胁的那一类人里的。她不会用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看他,也不会有意的疏远他。纪琛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回纪家的时候,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小孩子,就是黎飒。
那时独自一人的他,本能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如果黎飒真成了他的嫂子,那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可是,他跟纪苏平的关系,又说不上兄友弟恭….
他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苏优已经打断了他的思路:“哥,你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呆的跟块木头一样!我可是早看清楚了,你喜欢飒飒姐,每次我们一群人呆在一块,你的视线总是在飒飒姐身上!”
苏优说的笃定。纪琛呆了一呆,一直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竟然浮现出一抹诧异。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反驳:“我没有。”
“哼,还说没有。没有的话你紧张什么呀!”苏优贼兮兮的笑着,然后又看向他:“你看看你握杯子的手,用力的指尖都发白了。告诉你,我每天上课,只要看着小朋友的眼睛,就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小动作了。所以,你休想瞒住我!”
纪琛不善言辞,自然是说不过她。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觉得喉咙间的燥热下去了一些后,才再开口:“可她自己都答应了,我做什么,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多患得患失。比起他来,苏优就干脆果敢的多了。
“答应相亲算什么?就算是答应求婚,你也是可以抢亲的啊!”

第五章 自闭的人

苏优硬是跟着纪琛回了学校。她的想法是要当面劝黎飒改变主意,好让她回头是岸。纪琛任由她跟着,刚到了学校正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然后又看到两个熟悉的人,从车子上下来。
男的清俊硬朗,长身玉立。女的落落大方,面容清秀。
c大校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秋天的时候,树叶金黄灿烂,配上古典的校园内景,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在欣赏油画。而站着的两个人,就像画中的主人公一样,好看的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