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姻缘 作者:穿行四季

文案


她是广寒宫里不学无术的玉兔,
不小心坏了月下老人最得意的九世姻缘一段。
只得下凡附身在凡人体内,
为那两人牵线搭桥。
可是可是,
你怎么反而成了那对鸳鸯中间插着的杠子一支?

现代人都不好惹,
就算是神仙,这人间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何况卑微的玉兔一只?

想赖在凡人的身体里不回天庭?
不行不行,
天渊有别
人不能取代仙
仙也不能取代人


定缘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忍不住又给自己挖个坑,欢迎大家多多踩踏O(∩_∩)O~
好吧,我承认我是急性子,一章存文都存不住的急性子,
不贴出一章来,我就码不出下一章的人啊......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玉兔合上眼,伸个懒腰嘟囔着。
净坛使者肥大的黑袍甩袖闪进了广寒宫里文华殿的玉钉红门,此刻文华殿只有嫦娥在,那只猪偷偷摸摸的还能找谁?
玉兔仰躺在七百丈高的月桂梢头,两只大长脚翘成二郎腿,无暇胜雪的绒毛掩映在琼枝玉叶间,被祥云瑞气缭绕着,若隐若现。
树下,魁梧壮硕的吴刚身影渺小得蝼蚁一般。
他挥去额头的汗,看看手中的长斧,惦记着那胖子的神器,运足丹田气、粗声大气仰头高声问玉兔:“灵玉,你说九齿钉耙能把这棵树伐倒不?”
玉兔翻个身,长耳折下来堵住耳朵眼儿装睡。
久久不见回音,吴刚恼了,长声大喝:“三瓣嘴儿的豁子,问你呢!”
玉兔嫌他吵闹,喊回去:“就算能,这块老朽木肯定马上就又长好了,还亮晶晶的闪着光。你又不是没试过我的玉杵?”
吴刚想了想,愣了愣,叹了叹气,抡起银光大斧照着月桂树狠狠的几斧子斫下去,伴着轰然巨响,冰花碎玉四溅,万丈刺目光华中,树干剧烈的摇撼着,然后紫光一敛,斧刃下伤痕处又焕然如新。
待着这震撼传到九霄上的枝叶处,渐传渐弱,树梢枝头兔子搭的锦窝轻摇慢晃,极是逍遥惬意。

执着的吴刚还在伐,他心中的希望从未轻减:也许,就是下一斧,感天动地,不可仰止的华美桂树轰然倒塌,他功德圆满,成仙得道。
兔子呢,飘飘悠悠,舒服的就要睡了。
吴刚的脑子是她不能理解的事情之一:痴心妄想不知认命的憨子,月桂树,那是月之魂魄啊,怎可能被伐断?还是被他一介无名小卒砍断?几千年了,他伐的越起劲儿,那树长得越精灵旺盛。
成仙有什么好处?被条条天规管着,还要修炼,多清苦。
看她:玉兔,就不是神仙,每日逍遥找乐,优哉游哉,照样受人间万众的瞻仰,还是兔子的老祖宗,比神仙差哪儿了?品级是低了点儿,可正是因为品级低下,哪路神仙也不管她,由她去了。
认死理的吴刚,该断的是成仙得道的妄念,若是专心去酿桂花酒,说不准早混成酒仙了。
不开窍啊不开窍!

玉兔灵玉不能理解的另一件事就是净坛使者猪悟能的旷世无聊:嫦娥那张天仙的脸,看了几千年了,还不烦?就算想看得不得了,大大方方的来拜访谁也不会拦他,偏偏要偷偷摸摸的溜了来,受了广寒宫主人太阴君多少冷遇。何况到现在,他连嫦娥的手都没摸着…
“太痴情了!”玉兔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极不以为然:一只猪对着一张脸,这场景她都烦了。

想到这里,玉兔不想睡了,卧在树梢看一次次轮斧子的吴刚汗如雨下,只觉得可怜。
顺着树干溜下来,化出人形,俨然一个俏生生、娇滴滴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水汪汪的眼里灵光流转,笑微微弯弯的,像极光灿灿的月牙,煞是娇俏:“喂,今天的功课也做够了,歇歇吧,我带你去玩儿?”
吴刚头摇的坚决:“不去,每次和你出去最后都要被太阴主责罚。”
玉兔耸耸鼻尖,泄气惋惜的样儿:“不去啊,可惜可惜,那天月老打赌输了我,我心里惦记着你爱酒,只要了老头后花园树下藏着的那坛陈酿,看来只能独自享用了…”
有酒?吴刚来了兴致,想着千年老酒清冽甘醇的滋味,顿时口唇发干,喉节滚动,轮的高高的斧子一时竟忘了落下 。
玉兔鬼灵精,笑眼弯成一线,奚落他:“要伐木就伐木,要喝酒就喝酒,优柔寡断心思不纯,哪里是清修人的作为?走吧走吧,树天天有的砍,酒可不是天天有。”说着蹦蹦跳跳的向着月老家去了,银白衣裙飘渺在云雾里,转瞬不见。
赤膊的吴刚慌忙披上长衫,急追而去。

月老阁离广寒宫近,住着月下老人。星宿灿灿的天庭里他不过是不入流的小仙,小老头性子又执拗生僻,整日窝在工作室定缘阁里,只忙着老眼昏花的牵线拉绳,来往的仙友自是少之又少、愈来愈少。
可惜一片后花园被他闲置,荒得不能再荒。

狡兔三窟,毫无疑问,玉兔也是兔子,这条祖训自然更是被发扬光大。四处溜达时,被她发现这里人迹罕至,便兴冲冲的安营扎寨、自由出入,把月老阁的后花园霸占为自己的领地。
月老呢,难得有只兔子替他收拾打落庭院,植树浇花种菜捉虫锄草,虽然乱七八糟的菜地里栽牡丹,昙花旁种胡萝卜,还搭了个凉棚,好歹也算花花绿绿了,比一地沙尘强。
他索性从心里把那后院送给玉兔,乐得从此不再管那琐碎的花花草草,偶尔得来的宝贝和赏赐想偷偷藏在自家后院里,还得问问玉兔。
久而久之,一个老头一只兔子,各得其乐,相安无事。

玉兔这回没骗人,果真用了月老的酒招待吴刚,她素来慷慨大方,把心爱的胡萝卜地里藏着的酒罐都挖了出来,敞开了招待客人。
吴刚本就好饮,又值干渴,先是用琉璃盏小口小口的品啧,连声赞叹,然后改碗,然后改成了举坛畅饮。不一会儿,已是一地空酒坛零零落落。
玉兔笑眯眯的从旁看着,等他醉得两眼发晕、走路摇摆,拽着他向月老的工作间定缘阁走:“你难得来,我带你见识见识月老的定缘阁。”
吴刚醉了,还不是烂醉,忙不迭的摇头:“不去不去,那老头招惹不得。”
“放心放心,我的客人就是他的客人。今天小气老头不在,领任务去了,走走走,咱们自自在在的开开眼。”
吴刚将信将疑:“真的?真的没事儿?”
玉兔扯了他,边走边说:“啰嗦!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这定缘阁里有见都没见过的金丝彩线,有世间每个人的泥胎像,多的数都数不清,你想想看,那么多的小泥人儿多好玩儿,平时跋门缝上看都要被老头呵斥…”越说越兴奋,灵玉弯弯的黑眼睛里亮盈盈的光华都要溢出来了,语音满是急切,轻灵灵的就蹦到了定缘阁门前。
这副表情吴刚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得打个冷战,酒醒三分,连连后撤:“哼,这间阁子你肯定也没进过,你瞅准了月老不在,拉我过来陪你的,说是请我喝酒,差点儿着了你的道…”正要庆幸自己没上当,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吴刚激灵灵打个寒颤:“灵玉,这酒…”
玉兔眨眨眼,天真无邪的笑:“你喝的啊,这么快就忘了?”
这下他的酒全醒了,蒙成了汗,且是冷汗,傻傻的看着兔子:“三瓣儿嘴的豁子,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你要是陪我进去我就不告诉月老这酒是你喝了,他又不喝酒,绝对不会发现。”说着,趁吴刚发呆,玉兔猛的推他进了定缘阁的门。
定缘阁的金漆木门后是整齐的一排排的架子,架上一层层都摆满了泥胎娃娃,吴刚撞开门,脚步踉跄收不住,铁塔似的身子直直的撞上了架子
稀里哗啦的响声不绝于耳,摆满泥人的架子一个摞一个,忽悠悠的倒下一排,泥胎娃娃摔碎的脆响声连成片,好半天才停。吴刚看着一片狼藉,傻了:“闯祸了!闯祸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玉兔灵玉则是欢喜的呆掉了,早听说这里有泥娃娃,没想到有这么多,比银河里的星星都多。高矮黑白、男男女女,都是两三岁憨态可掬笑嘻嘻的小娃娃,只有巴掌大,拱手而立,煞是可爱。
绕过倒下的木架子和满地的碎片,玉兔东瞧西看,花了眼,一个个的拿起又放下,爱不释手。
这些泥娃多是各自散立,有几个架上的两两成双,被一根红线缠了各自的脚,连在一起。这红线肯定就是姻缘线了,玉兔有些失望:姻缘线怎么能这么普通?一点儿都不好看。
墙上暗格里几对精致的娃娃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几对娃娃格外精致可爱,是配成双的,他们脚上的那一段线也不是能用手牵得住的红绳,而且粉红色荧光,幽盈盈的闪着,像是从彼此的脚上长了出来,连在一起。
灵玉伸手就去拿那个最喜欢的胖小子,不料连着的那个女娃被线绳带起到半空,脚上的荧光半连不连,忽就断了,直落落的就向地上掉。
灵玉慌了,别的摔了还好,这几个泥娃单独放着,肯定是老头极其偏爱的,要不就是留着有特殊用场,闪失不得。
忙双手去抓,又忘了手里还拿着个胖小子,接住了女孩子,男娃在她手里跳了几下,终于“吧嚓”一声清脆落地,身子摔成碎片,只有圆溜溜的头是完整的,一张齿白唇红胖嘟嘟的笑脸在地上滴溜溜的滚过来、滚过去,像在做鬼脸。
灵玉直叹可惜,弯腰捡起碎片放在手心。
那边吴刚看到她又砸了一个,后悔的直抓心:“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忽然一声暴喝在二人头上炸响:“哪来的贼人闯进老夫的宅院!”
苍老的声音轰隆隆滚过头顶,雷一样,正是月老那倔巴头怒冲冲的声音。一阵阴暗随即笼罩了月老阁----那老头回来了。
吴刚六神无主,看看一室凌乱,根本无法收拾,干脆:溜!
“快跑!”说着拽了玉兔,发足狂奔,闪电般直向广寒宫窜去。
玉兔猝不及防、被动的被扯着飞掠向前,回头看到月老的云滚滚追来。
吴刚跑了半程,陡的清明,怕暴露了去向、行踪和出处,急忙转向,依旧是越跑越快。
身后那朵小小的白色老云彩哪里追的上这逃窜的二人?不一会儿就被甩得看不到了。
直到精疲力竭、再也看不到后面的老头,吴刚才停步。两人都瘫软在地,爬也爬不起来,睁着眼睛面面相觑,不停的咳嗽喘气。
好半天,吴刚才能说出话来,怨气冲天:“我跟你在一起就没得过好,这回怎么办?”
灵玉犹自喘着:“你才笨,跑什么?老头迟早得找上门去,怕什么,帮他把那屋子打扫干净就是了。”
吴刚哭丧了脸:“那打碎满地的泥人,咱们哪能赔得出来?”
“找个神仙帮他复原不就得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万一那老头告状告到太阴主那里就完了,得拦住他。”
“就是就是。”吴刚急忙忙的又来扯兔子,才发现她手里还攥着个泥娃的碎片,是被她亲手打碎的那个泥娃。
“你怎么还偷了一个?”
灵玉瞪他一眼:“谁偷了?被你拽着跑的匆忙,没来得及放下。”
忽觉得手心隐隐的疼,这才发现,一路狂奔,攥在手里的碎片断茬划了手,泥瓷片上居然沾了她细细的一线血丝。
灵玉登时傻了:摔碎的泥娃娃,死皮赖脸找个神仙念个口诀吹口仙气也就复原了。可是沾了仙灵血的东西对仙力就失灵了。她不是仙,可总归也是有灵气的,这泥娃沾了她的血,恐怕只有粉身碎骨的命了。
怎么向月老交待?那老头翻脸不认人的…
想想月老宝贝的把这泥人单独放着,想想太阴主生气起来冷飕飕的脸,灵玉终于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手中那胖泥娃犹自笑嘻嘻乐着,后脑勺上还刻着字,是他在人间的名字:闻武。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忍不住又给自己挖个坑,欢迎大家多多踩踏O(∩_∩)O~
好吧,我承认我是急性子,一章存文都存不住的急性子,
不贴出一章来,我就码不出下一章的人啊......

 


广寒宫

吴刚、灵玉磨磨蹭蹭的回广寒宫,还没看到那座银色宫殿的飞檐,远远的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炸了窝般,间或着月老的暴吼,依旧是如雷贯耳的底气十足。
灵玉掉头要跑,吴刚就猜到她可能要溜,早扯了她的手腕,气道:“豁子!又要跑?你跑了剩我一个怎么办?”
灵玉压低声音急急的说:“你小点儿声,那老头吵闹成这样,太阴主哪里可能不知道?我看你也溜吧,避避风头。”
吴刚不放她,这完全出于她过往的不良记录:“你多的是躲藏的地方,我没有,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人犹自揪扯不清,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慢悠悠的飘了来,虽说着责怪的话,听着却是极舒服,正是嫦娥:“两个闯祸的东西,回来了就进来,太阴主不在。”
再没有比嫦娥更了解兔子的了,一句“太阴主不在”,灵玉心掉在肚子里,来了骨气,豪迈的大步率先进了广寒宫,反倒显得刚猛的吴刚优柔畏缩。
果然,正在太和殿里吹胡子瞪眼、满地乱转发飙的正是月下老人。怒气正炽,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砸地,呼呼生风,褐色的衣带环佩,灰白的头发、眉毛、胡须都被带起,张扬着他的怒气。黄澄澄的大眼睛瞪得鼓鼓的,一见门外进来的两人,拐杖就扔了过去。

玉兔灵玉走在前,一直警惕的瞅着月老,看一道白光来势劲猛,忙抽身一跳。
她身后的吴刚见把老人家气成这样,心里大不忍,忙着自责难过,哪里会观察这许多?毫无防备的,月老那奋力一掷,结结实实精准的打在他的额头。
苦苦跋涉在成仙路上的吴刚的脑壳怎能对抗得了几千年岁数老神仙的倾力一击?额头被撕开一个血口子,温热的鲜血汩汩的就流了出来。
吴刚双眼一闭,咕咚倒地,毫不犹豫的晕了。
“哎呀!老头,你把他打死啦!”玉兔灵玉放声大哭。嫦娥和周围的众位仙娥个个惊叫,呼啦啦的围拢到吴刚身边,
唤名字的、搭脉搏的、翻眼睛的、掐人中的、止血的、摇晃他的,还有穿梭来去拿水的,香影轻纱的仙女们飘来飞去、嘤嘤呜呜、哭哭啼啼乱作一团。
月老的怒气被那一拐杖掷掉不少,但火气依旧灼灼:“诳老夫?他有天命在身,那么容易死的?”
嫦娥闪着盈盈泪光的脸转向他,满是凄楚:“已经没脉了…”
温善婉转的嫦娥仙子从不说谎。
月老登时白了脸,胡子还在抖,已不全是气得发抖了----他竟失手打死了广寒宫里的吴刚…
嗔、疑、贪、怨、痴、慢,小老儿他今天哪有仁、善可言?更无半点儿修行风骨,如今又伤了一条性命…

惊恐交杂,情绪泻落太快,月老忽的心生悲凉,想他兢兢业业几千年,不敢出丝毫差错,依旧只是拉姻缘的末等小仙,毫无建树。只盼着凭借自己的勤勉严谨,有日能升迁晋级,不再做这等媒婆琐碎之事,不想今天失手犯下大错,千年修行毁于旦夕,而且,如何交代于天庭…
冷清清站在大殿上的月老满腹辛酸委屈,老泪盈眶。
嫦娥飘飘然走过来,轻轻说:“老人家,请回吧,事情原委都已知晓,那顽皮的兔子我定会□、严加责惩,让她登门谢罪。这吴刚也是有天职的人,想来也不会轻易消殒,您请宽心,等我家太阴主回来处置,可好?”
月老想着自家庭院一地狼籍,看看了无生气的吴刚,耳畔嘤嘤的啼哭声不绝,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无主,黯然的点点头,佝偻着身子驾云走了。

地上的灵玉哭的水人一般,目送月老瘦小身影隐没在云雾中,就见嫦娥一双妙目转向她,忙端出谄媚的笑:“多谢仙娥姐姐”。
嫦娥不理她,广袖一舒,语音清冽:“人走了,都别装了。”
聚拢的众位仙家姐妹瞬间散了个干净,刚还被众人围簇的吴刚被撂倒,头“哐当”砸地,“哎呦”一声喊了出来。
嫦娥的警告声轻灵如泉水般在二人头顶响起:“今日星君不在,让你们躲过。明日灵玉你去帮月老收拾庭院阁子,他是软善之人,不可欺他过甚。”
太了解眼前的二人,嫦娥并没有让一同闯祸的吴刚也去赔罪,灵玉自然不敢纠缠这些细节。
吴刚一蹦而起,连连打恭作揖:“多谢嫦娥姐姐,多谢嫦娥姐姐…”
兔子更是谄媚至极,肉麻动听的奉承感谢话都生出花来了。然后凄凄哀哀的把吴刚推到前面,哀求道:“姐姐,你还要帮帮忙啊,老头那儿的泥人被吴刚砸了一地…..”
吴刚瞪大无辜的眼瞅瞅灵玉、再看看嫦娥,头顶着刚包好的伤口,有一肚子话要说,厥得脸通红,可是“我、我、我…”了半天不说不出什么。
嫦娥无奈的看着他,良久才叹口气:“你呀,这么忠厚的人怎么总是被挑唆着办笨事呢,说过你多少次了,唉!”
这话显然是说给灵玉听,吴刚听得阵阵温暖,满腹的委屈怨气被玉人儿般的嫦娥温暖体恤的话烫平,差点儿落泪。
嫦娥对着灵玉脸绷起:“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摊,今天要不是这事儿夹着吴刚,大家都懒得管你。想找捷径就去找太阴主,对于他来说,手指一绕的小事儿,何况他总是护着你。”
太阴主!?她哪里敢?
兔子蔫蔫的和吴刚离去,两人边走还边互相埋怨:
“你为什么推我?”
“我推你你就推架子啊?笨!”
“…谁让你陷害我去的?你自己去偷看不是更省事儿?”
“不带着你去?那我被发现了还不被拔了皮?没看到大家都护着你、偏心你,谁帮我说话了?我是找你当靠山,笨!”
这话让吴刚的陡升英雄豪情,立刻理解了此时弱小气馁的灵玉,安慰道:“你别难过,要不哥哥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要,你受了伤,怪可怜的…”
吴刚更感动了:“不碍事儿,我是男人。”
“不要,你一去那老头就知道今天上你的当了,还带累了嫦娥姐姐…”
“灵玉,那我怎么能帮你?”
“…这样吧,记着欠我的,日后再说…”
“好!”

第二天灵玉早早的就去了月老阁,还没到正午午,就又被月老拎回了月宫。
这回运气不好,太阴主正在广寒宫里。灵玉登时萎靡,一肚子强词夺理的抢白全没了用场,只是规规矩矩的垂首旁立,任由月老痛快的斥责、控诉:
“…哪有一点点的耐性啊!不分男女,随手抓来两个就缠一条线,牵了拆、拆了牵,不管不顾。那是姻缘线啊,人间岂不是要大乱?上天责怪下来我哪里能担待得起?说她,她还满不在乎,不学无术!不学无术!”
他又痛心的从袖里拿出几片碎瓷和一个女娃,正是昨天被灵玉摔碎扯断的一对泥人儿。
月老手颤抖着手捧到太阴主面前,脸气得煞白:“上仙,这对佳偶结了九世良缘,已是姻缘自生,无需牵线就结连理,多难得啊!玉帝和王母都甚是喜爱,说要他们做足十世美满夫妻成就佳话。可是姻缘线没长结实被这冥顽的兔子毁了,还打碎了一个,不知怎么偏偏又染了她的血,恢复不得,这男娃恐怕就要短命,这姻缘怎么续啊?上仙,你要替我做主啊!”
广寒宫素来清幽,如今空阔的宫殿里回荡着月老凄惶的声音,倒显得生气勃勃。待他控诉完毕,大殿里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安静至极,只能听到月老气咻咻的喘息声。
玉兔灵玉瑟缩在一根廊柱后,不出声,更不敢抬头看,一动不敢动。
太阴主一言不发,清冷的目光一直都笼罩着灵玉,莫测的表情直让告状的月老都惴惴不安了,他才开口。清郎无波的声音如月华流光,虽辩不出情绪,却已然是在护短了:
“这孽畜闯了祸,也是我一贯放任、约束不严,泥人复原倒是小事,可姻缘之事我不在行。”
此言一出,灵玉七上八下的心噗通落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太阴主肯帮她就好,关起庭院随他发落,都是自家人,不会惨到哪里去;最怕他气极了背手转身一走了之,月老纠缠到天庭,她就完了。
月老也不想事情闹大,既然太阴都要包庇他的门下,又解决难题,自己就卖个人情罢了。他也有所顾及,至今不敢提起吴刚,忌惮着太阴拿打伤吴刚的事发落他。
有了默契,事情就好办了,最后:太阴主道法高深,抖抖袖子的气力,那泥人儿便又恢复原样,又笑嘻嘻的不倒翁般前仰后合,身上有几处红红的细丝,是裂痕处染了的灵玉的血。
姻缘线嘛,就费事儿了,萌自自身的线断了便无法再生,若想这对小儿女修成第十世良缘,就得有人实实在在的下届去牵线搭桥,这个人选…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始作俑者灵玉。
月老先摇头:不稳重、不认真、不负责、不学无术的兔子托付不得。
嫦娥也摇头:这只顽劣兔子早就闹着要下界,如若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