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星如雨/一半爱情 作者:穿行四季

内容简介:
女人一生中注定有两个男人,一个用来永生怀念,一个用来永生相伴。
爱情的星空璀璨如雨,你要挑对属于你的那一颗。
爱情的路,注定兜兜转转,花明柳暗。有些爱情注定是要后悔的,有些人就是用来回忆和遗忘的,但这并不是说,在爱过、错过之后,你就没有权利得到真正的幸福。这是一个关于无悔的爱情故事。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的魔咒,让你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白领精英景宁心中便有这样一个魔咒,她愿意以宁静婚姻为赌注去追寻爱,却发现,她与楚端不过是一场时隔多年的艳遇,注定烟花落尽。
爱过,错过,蓦然回首,原来自己也早已成为他人的魔咒。面对武匀不动声色间一点点布下的漫天情网,她是否还能燃起未了的激情?
浪漫夜空,星灿如雨…


[正文 Chapter1未婚夫妻]
“景宁小姐,翟先生请您初步确定婚礼日期,以便双方各自调整工作进度。”

黑色的宋体字在白色的电脑屏幕上清晰单调,把景宁熬夜过度的眼睛晃得更加干涩昏花。

这是男友翟远林的秘书刚发来的邮件,简练客气,保持着一贯的公事公办的基调。

坐在电脑前,景宁盯着这行字足有半个小时了,脑子里想的却和这行“求婚词”毫不相干——明天要对付一个坚决不肯让步的客户,她得想办法让他压低价格。

除了指间飞快旋转着的一支办公用的签字笔,她整个人都是凝固的。金属签字笔划出扇面般的银色虚光,已经不知疲倦地转了半个多小时了。

脑细胞终于放过那位客户后,她这才意识到这行字写的是什么,恍惚间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定婚期,用发邮件的方式,还是安排秘书发。

这就算是翟远林向她“求婚”了?

景宁靠向椅子深处,呼出一口气笑了,了然又无奈,也只有翟远林这种实用主义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创意”,想必他现在正折腾着秘书和助理一起加班呢。

翟远林处事,无论公私都是“民主协商”风格。从景宁认识他那一天起,事无巨细他都会让景宁“初步确定”,如果她给的答案和他预想的不一致,他便会有条不紊地列出亿万个充分合理的理由,说服她,让她听从于他。

久而久之,景宁懒得再和他走这个过场,和翟远林“商量”事情时都是这样的一套流程对话:

“景宁,你定吧。”

景宁眼皮也不抬地说:“还是你定吧。”

“那我们这样可不可以…”

景宁会说:“行吧。”

按照自己说了不算的惯例和经验,景宁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让他定吧。”

很快,邮件回复了,还是发自翟远林秘书的邮箱,“景小姐,九月底可好?”

九月底,离现在还有两个月。景宁想想自己的日程安排,把“可以”两个字用鼠标点送给男友的秘书,然后关掉邮箱,打电话询问手下人的工作进度,催促他们交报表,她汇总后写分析报告和企划案。

门被轻敲了三下,助理晶晶推门而进,一脸讨好谄媚的笑。景宁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出她有事,不语,等她开口。

晶晶笑逐颜开,“组长大人,我的活儿都干完了,一、二季度的任务也都是超额提前完成的,去年我的业绩也是小组第一的。”

如此摆功劳,必然有后话。景宁歪着头,等她继续说。

晶晶粉红的唇一抿,露出两粒可爱的虎牙,“宁姐,我九月办婚礼,到时你一定要赏光啊。”

九月?景宁心一动,竟然和自己在一个月,这可真是难得地巧。同样身为待嫁新娘,景宁理解待嫁的感觉,于是手撑下颌微微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晶晶利落的快嘴一连串地说了下去:“一辈子结一次婚,那可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是吧?哎呀哎呀,不到两个月时间了,那么多要准备的,大事小事一箩筐:买衣服、选婚纱、订酒店、装修房子,哪一件也不能凑合。宁姐,去年和今年两年的年假我都没休,五一节我值班的假也没补,结婚在国庆节前,国庆也有长假,我还有婚假…”

景宁笑了,却是苦笑,“你这是敲竹杠,公司制度里也有不能攒休的规定。”

晶晶不敢强求,立刻退到底线,娇嗔、哀求、诉委屈并用,“我知道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可我不能不结婚啊!那是结婚结婚结婚啊!”

景宁只是绕着指间的笔,不动声色,一副默想盘算的样子。晶晶酝酿一下情绪,准备施展撒手锏——耍赖。不料景宁忽然把笔丢到文件上,异常爽快大方地说:“就按你说的,把你所有该休的假补齐,不过发奖金的时候没你的可不许发牢骚。”

晶晶这才明白景宁刚才绷着脸是逗她玩,她高兴地一蹦而起,“啊!太好了!宁姐你真是太好了!万岁万岁!”

晶晶的语调轻快得能飞上天,景宁组长的视线却落到了桌上的文件堆里,“赶快回去干活,早干完早收工。还有,不许对别人张扬你的假期,不许动摇我的军心。”

晶晶连连点头,轻掩房门出去了。办公室里,景宁的大脑忙碌得像在垒积木:把长短、形状各异的事情拆拆摆摆,重新安排日程、盘算工作的进度、人手的安排。算来算去,发现晶晶撂挑子以后,最需要疯狂加班的就是她——景宁组长。

景宁不禁气馁,抿起嘴琢磨着自己和晶晶这两位“准新娘”间的差别,最后叹口气——没有可比性。她认命地对自己说,放不了大假你就早点回家吧,再熬下去时间就到了明天了。

懒腰伸到极限,醒醒神,景宁晃晃悠悠地下班。停车场里空荡荡的,所以出车位时她放心地踩了脚油门,车子以加速度向后倒出车位,却不料嘭的一声,车子一震之后不动了,随即刺耳的报警器声响起,震荡在停车场里,很是惊悚。

难道是撞到柱子上了?景宁怔了,已经迟钝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待她下车一看,不禁沮丧地抬手抚上额头:她怎么就没看见这辆别克呢?正正地就在自己的车后方,耗子皮般的银灰色在暗淡的光线下很隐晦,躲在一个石柱旁边,就等人撞似的。

别克的车灯和她的尾灯毫不含糊地同归于尽了,两只被撞碎的灯罩仿佛瞪大的眼,看着她,讨要解释。

景宁颓然地长长吁出一口气,把刘海的发梢吹乱,看看四下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忽然邪念作祟:要不,就这么跑了吧…

随即,她又忙不迭地对自己摇头:那样不好。这辆车经常和她的车在停车场里做伴,也算车友了,说不定还是认识的人的车。

只是她现在困得只想睡觉,懒得给保险公司报案。于是她翻出笔和纸,尽量工整地写下一行大大的字:“请联系肇事车主,对不起。”又留下手机号码,景宁把纸压在别克车的雨刷器下,开着独眼龙的车回家。

进门倒在大床上后,景宁还惦记着要等别克车主打来索赔电话,可到底是熬不过困顿,入睡只是瞬间的事情,连梦都来不及做。半夜里手机忽然响了,尖厉的音乐声惊得景宁的心怦怦跳,急忙去摸手机,翻开机盖送到耳畔,传来的却是翟远林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情绪高涨,“景宁,出来吃夜宵吧。我上马的新项目谈成了,得和你庆祝一下,顺便说说结婚的事。”

在梦境中晃悠的景宁对于翟远林的话毫无概念,她只惦记着今天自己撞了车和公司里的事,一根筋地想:不是讨债的倒霉车主,也不是公司里有紧急情况,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必理会。

“知道了…”景宁梦呓般地说着,最后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清楚就睡着了。

翟远林在电话那端奇怪地看看没反应的手机,等了半天景宁那边都很安静,也就挂了电话,转而带了秘书、助理和几个得力手下一起去庆祝。

第二天周日,景宁却接到了让她去公司的电话。

清新明亮的初夏清晨,停车场里只有一辆车——昨天她撞的那辆,还在挨撞的车位,雨刷下也还压着那张白纸条,碎了的灯罩也还那么碎着——这车昨天晚上在这里过夜了。景宁心虚,绕了一大圈才把车停在了远离肇事地点的角落里。她的尾灯也还裂着,两辆车遥相呼应,怎么看两只碎了的灯罩都脱不了干系。景宁郁闷地看了它们好几眼,去乘电梯。

电梯门恰巧打开,出来的是位男士,一个斯文端正的年轻人,一副黑框眼镜,手中拿着本册子边走边看,一副认真专心的样子,连头都不抬。景宁侧身让过他,进了电梯。手指按上楼层键时她忽地意识到:此人是来提车的!此时停车场里除了她的车只有一辆车,那他就是被她撞的那个倒霉蛋了?

“喂喂”两声刚叫出口,电梯的门就合上了,她只来得及看到那抹背影被缓缓关闭的门隔在外面。景宁懒得再开门追上去——算了,她也得忙办公室里的一堆事去了,至于赔礼道歉还有赔钱,等他来找她吧。

果然,手机很快响起。

“是你撞了我的车?”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醇厚,语速稳重温和,没有暴跳找碴的意思,很符合刚才见到的那位男士干净的气质。

景宁理亏,加上担心对方会怒发冲冠,口气越发客气,“是,对不起对不起,麻烦您去修吧,我赔钱,行吗?”

“也只有这样了。我怎么找到你?你也是这楼里的?”

“我在十五楼,我叫景宁。”

“景宁?”对方口气中有了轻松的笑意,“那就好找了,我见过你,我在十六层上班,姓武,武匀。报保险的时候我联系你吧。”

景宁松了口气,“好。”

景宁顿时觉得解决了一件大事——她就怕遇到火暴脾气的人,现在对方讲道理好说话,听话里的意思还认识自己,那就好解决了。她把对方的号码存进手机,因为名字他只说了一遍没记住,就输入了一个“被撞车主”。

这一天一点不比平时轻松,照样拖到加班,傍晚时景宁居然接到翟远林的电话。他的口气难得地轻松,“有空吗,出来坐坐吧。”

景宁没心情,“今天加班,如果现在出去只怕要熬通宵。”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一个方案,没留意电话两端的两个人已经半晌没说话了,直到翟远林忽然问:“昨晚通话时我说的事情你考虑了吗?”

“昨晚?什么事?”景宁被问得发蒙——她昨晚和翟远林通话了吗?

“结婚的事。我明天出差,至少走十天,回来要启动一个新项目,只有今天能抽出时间和你谈这件事。”

景宁手中的笔在台历上划过十天,立即气馁——他回来的时候她正好要去参加一个商洽会,两人又是错过。

两边都安静了。

僵持了不到半分钟景宁就让步了。这是她和翟远林相处的原则之一:翟远林的事业比她的大,事情比她的重要,所以她基本上都是妥协、配合、服从的那一方,何况还要“以大局为重”——不管怎么样两人就要结婚了,不需要弄得不开心。她把手中的笔扔到桌案上,利落地合上案卷,一边问:“晚餐在哪儿吃?”

“你不加班了?”翟远林欣喜地问。

“工作又不是最重要的。”景宁说着已经起身去拿柜子里的包了。

翟远林笑了。他此时的声音格外低沉醇厚,“我去接你,你在十字路口稍微等我一下,我先带你去看刚拿到钥匙的房子。”

景宁心神一荡,不说话,唇角甜蜜地翘起。

温热的夏夜被星光和夜风浸凉,令人感到惬意舒爽。翟远林先带景宁去看刚交工的婚房。两人一路牵着手。他们在别人眼里是令人羡慕的——翟远林经营的公司不容小觑,正在加速扩张;景宁也是小有成就的白领,二人颇有强强联手的味道。而且这两人彼此谦让、举止得体,人前很少有亲昵的动作——景宁从来不挎翟远林的臂弯,翟远林也从不搂着景宁的腰——这是很“端庄”的一对。

但今天他们的手直到进了房间都牵着,在各个厅堂间游进游出,少有地情意浓浓。空荡荡的毛坯房,青灰的墙,地面沙石抹就,粗糙硌手,只装了几盏灯泡,景宁却觉得温馨至极。昏黄的灯光下,翟远林的背影和面容被明暗光影映衬得温暖而真实,她将与这个人白头偕老。

“今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翟远林回头看景宁,笑意醇厚悠长。

景宁脸微微发烫,垂下了头。她不是很适应同翟远林这样相处,便走向阳台落地窗。翟远林跟随了过去,从身后缓缓地拥住她,脸颊相贴,轻轻地吻在景宁的额头上。看着窗外的迷离夜色,景宁缓缓地笑了。听着彼此悸动的心跳脉脉交缠,这一刻是动情而温存的。

她听见翟远林说:“我会对你好的。”

“怎么个好法?”

“努力奋斗,让你和孩子安心地过好日子。”

“还有呢?”景宁问。

“一辈子,”翟远林追加他的保证,“永远对你一心一意。”

这不是动听的话,而是落在实处的,也是她追求的平实。景宁回身拥住了翟远林,对着他的心房说:“我不要钱财,只要你我幸福平安,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

翟远林笑了,“那不就是一回事。”

“不是。”景宁摇头,“不是的。”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小女人了?来,女主人,看看这房子你准备怎么装修。离结婚只有两个月,这是最大最烦琐的工程。我马上又要启动一个新项目,没办法,只好把小林抽出来忙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就找他。还有婚庆公司、婚纱照,都让他陪着你去选去定。我相信你的眼光一定是最好的。钱的事情小林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翟远林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景宁听得眼睛愈睁愈大,“等等,你的意思是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我和小林办?”

翟远林顿了一下,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分身乏术,这也是在为你我的未来奋斗,别生气,好不好?”

景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尽管她总想要说点什么,“小林是你的助理,没有他,你的工作搞得定?”

“有历桦。”

“历桦?历桦是很能干。”景宁没话反驳了,只有点头——他都安排好了,安排得很周到。

历桦做翟远林的秘书已经五年了,称职妥帖至极,像是他公司的无微不至的保姆,或者说半个当家的。景宁觉得翟远林的公司可以没有他,但是不能没有历桦,甚至连她这个女朋友都无法想象,翟远林如果陡然间缺少了历桦,他的生活和公司会不会瘫痪掉。而今天再提到他这个寸步不离的女秘书,景宁又会多想到一层——那晚的“求婚邮件”就是出自历桦的手笔和邮箱。

翟远林也觉得不妥,但他身不由己,而且甜言蜜语地哄女人他最不擅长。好在景宁也是善解人意的职场中人,他尽量调节气氛,故作轻松地说:“没办法,现在的女人比男人还要强,你今天不是也险些连接见我的时间都没有?”

景宁应和一笑,“我可没有你能干,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

翟远林轻声诱哄,“婚期定得有些仓促,你是不是不开心?我是想现在已经七月了,年底眼看就要到,每个人都会很忙,赶在这之前结了婚,你我的心和生活都能定下来,也就能更好地打理未来的事业和生活。时间确实是急了些,我又抽不出空来操办,难为你了,但我绝对不是不重视。”

景宁听着他说话,越听越失望。理智告诉她,此时自己应该做一个贤惠明理的女人,说些体谅理解的话,并且表示出她的理解和支持。但她由衷地不甘愿,说出来的话也就淡淡的,没了滋味,“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都是为了结婚嘛,我懂的。”

工作算是做通了,可翟远林还是有些尴尬。

景宁没了“体谅他情绪”的心情,又不想在此时此地和他僵起来,正巧手机响了,化解了两人间的乏味和小摩擦。

景宁没看号码就接了,避开翟远林转身去了一个空房间。她以为是同事打来的公事电话,不想却是大学同学格日勒打来的,结结实实地让她意外又兴奋了,“是你呀!格格!”

格格嘻嘻笑,“景宁,你是不是也该结婚了?”

景宁被这一问吓到了——自己正站在未来的新房里,这也太有默契了吧!是心电感应吗?她不禁赞叹,“你是巫婆吗,掐指头算的?”

电话那端正一边拖地做家务一边打电话的格日勒翻个白眼,“我就是巫婆也懒得算你。你的事情太符合规律了,严格按照你的规划进行,我一眼能看穿你一辈子。和翟远林有一年了吧,去年夏天你说‘应该一年后能结婚’,现在时间到了,是不是开始准备了?起码该定下来了吧。”

景宁被她一语言中,无趣的感觉陡然升起,“被你这么一说,真没意思。”

回头看看翟远林,他不甘心无所事事地等她煲电话粥,也打着电话,想必不是打给秘书就是打给客户的。

格格一句话就揭穿了景宁。她出了校门后每一个变化都是按部就班的。进公司时她给自己定过规划:两年后要做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四年后薪水到哪个水平,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样的男朋友,甚至二十几岁结婚…到目前为止,包括最不可计划安排的婚姻大事在内,全都按计划圆满完成。是她把生活安排得太成功,还是要感谢翟远林的配合?

格日勒笑了,“我不管你有没有意思,反正我参加你的婚礼是很有意思的。唉,说正经的,毕业五周年了,同学们早就闹着要聚会,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就算你是工作狂白骨精,也得来啊。”

景宁立刻头晕,“为什么你们要选我最忙的时候办聚会…”

格日勒情绪瞬间坠落,“得,一听这腔调就知道要你参加也够呛了。”

“参加的同学多吗?”

“都联系到了,只有楚端一个人找不到。不过到时候能聚在一起的有一半就不错了,毕竟天南海北的,都有各自的难处。”

楚端…

这个名字让景宁怔了一下,忘了说话。

格日勒深知她的底细,泼辣的口气转了柔和叙事,说道:“同学们都在想办法联系楚端,就算到时他不能参加,知道每个人在哪里、在干什么也算圆满。景宁,你和楚端有联系吗?”

景宁不答只是摇头,根本忘记这个动作格日勒是看不到的。格格却像是看到了,说:“你也想办法找找他吧。我们几个同学商量了一下,光吃饭喝酒太没境界了,应该回母校看看,再组个短途旅游团出去玩玩。你必须来啊,别给我掉链子。”

景宁不置可否,“我尽量。”

会去吗?景宁叹气,加不完的班,又凑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她多半是走不开。

挂了电话,景宁站在窗边看夏夜的灯火。这座小城的霓虹比去年此时璀璨了很多,多了许多高楼,繁华区也铺展开来,比量起来像是换了一个天地,有了大城市萌芽的端倪。一转眼她在这里住了五年,不是一个短日子了,五年前的她还是稚嫩的。想必校门前的路现如今也变化了很多,曾经走在那条路上的人如今都变了模样,天涯海角地散落成星,有的没了消息,失去了下落。比如,楚端…

那张桀骜的脸像是就在眼前:唇角从来都是紧抿着的,即使笑也只是似有若无地一斜,但他的眸子从来都是带笑的,黑而亮,笑意懒散不羁。想着想着,楚端仿佛就对她笑了,说着多年前最常说的话,“景宁,你可真够笨的!”他从来都是自我的,不驯服的脾气总是让老师跳脚,如今肯定也是把上司气得抓狂,然后再交出好得让人掉下巴的业绩。

怎么就会联系不到呢?毕业时他是去向最好的一个,签了大型国企。

“楚端”这个名字就像岁月的茶锈,一圈圈、一层层地沉淀在景宁记忆的茶杯里。平常的日子里杯中沏满茶水,那圈褐色涟漪般的痕迹会被遮掩,无法察觉。但当水被倒空,便只有这圈茶垢的印记是属于杯子的,冲刷不掉,似乎有了它,这杯子就沁着茶香了。之所以这么霸道,只因为它是第一道落在雪白瓷器上的印痕。

格格这通电话挑起了景宁对往事的追忆,她赶不走楚端的印记,只能求救般地给杯子倒满茶——用翟远林这杯名贵的普洱压住楚端那圈陈年的茶渍。

然而翟远林的电话比她的还要长。景宁双臂环在胸前倚着还没有装上门的门框,看他郑重地吩咐着什么,神情酷似自己公司一位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副总。

翟远林歉意地对她点点头,尽快收线,说:“我带你去吃饭吧。”

景宁意兴阑珊,摇头,“我不饿,还得回公司加班。”

“那我送你。”

“不用。”

翟远林见她兴致不高,而且把女人的情绪带动起来一直是他无能为力的极弱项,他的想象能力仅止于景宁工作上遇到了麻烦,于是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打了个电话就不开心了?公司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