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
作者:春天不开花

【文案】

秦白莲说,我太早让她当外婆一定会让她更年期提前的。

我之前一度认为青春不经蹉跎,越早开花越早结果,但是不管我是否承认,越早开花也越早败落,我不是什么珍奇品种,并不能花开不败。就像秦白莲所说的更年期,它并不是个好东西。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潮歌 ┃ 配角:叶瑾瑜、贺昂、夏白文、秦白莲 ┃ 其它:

 

第一章

我和瑾瑜那会早恋的时候我还小,自认为风里来雨里去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出了岔子了,而且这岔子其实出得有点无奈。
我跟瑾瑜认识得挺早的,大概四五六岁左右的样子,除去初中,我和瑾瑜是一块儿上的幼儿园,小学 ,高中。
然后再要上大学的时候,我却因为有事耽搁了,再然后,我们也就出了岔子。
最初很多人都会觉得我跟瑾瑜是青梅竹马,其实不是,我家城西,他家城东,从我家拐到他家,需要绕过一条长长的西临江,如果坐公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不比现在宽大的大街,那时候的铁榆大街还没有翻新,西临江边也还种着一排老榆树,上面凝聚着Z市的城市文化,榆树的老树皮上写满了号码广告,比如一些办假照假证的电话,或是可以治疗某特殊疾病的权威专家热线。
Z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像我和瑾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还能聚在一起上幼儿园,不能说不是缘分。
我们幼儿园是在城西上的,所以我就问瑾瑜,你一个城东人,干嘛跑到城西来,瑾瑜笑笑说,我妈一直认为城西的女娃比较好看,所以就把我放到城西来了。
我们小学是在城东上的,秦女士给我的答案是,我上小学那阵特别粘人,为了不耽误她那酒店生意就让我到城东住校了。
至于上初中,家长们开始注重我们的学习成绩而有了择校意识,为了孩子能上好个重点,砸钱砸血,花样百出。我那时候的学习成绩并不需要秦女士如何的操心,很顺利能进一个区重点,而瑾瑜他比我厉害,家里的人脉也比我家牛逼,轻轻松松进了省重点初中,在最牛逼的学校度过了他的初中三年。
然后是高中,当时Z市什么都不多,就是考生数量惊人,尤其是在我们那届中考的时候,中考生达到了一个高峰,所以那时能考上Z市最好的高中的困难程度不亚于考个重点大学。秦女士对于我能考上Z中很意外,相反如果我只进一个普通的市重点,比如二中或附中,她更能接受点。
没有什么意外,我和瑾瑜高中又在一起了,还被分配到同一个班。
刚上幼儿园那会,我并不怎么搭理瑾瑜,相反,我老是觉得瑾瑜偷偷在关注我,甚至借故接近我,比如纸工课的时候喜欢跟我一组,玩游戏的时候选择跟我一边,中午午睡的时候还要挨我边上睡。
小孩子多少有点逆反心理,我尤其严重,所以可以想象,我那时候有多讨厌瑾瑜,不过幼儿园那会,我就深知为人之道,所以不管我多讨厌瑾瑜,在表面上,我对他依旧和和气气,吃午餐的时候还会夹给他我不喜欢的胡萝卜。
瑾瑜那会思想特简单,他是城东过来的,幼儿园里的孩子多半是城西的,所以那时他觉得我很照顾他,就愈发跟我好了。
因为瑾瑜长得好看,需要表演节目的时候,老师喜欢让他上台,比如念念儿歌,领舞什么来着。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六一庆典领舞的样子,黑色西装裤加白衬衫,一条大红色的丝绸在他脖颈处带了个蝴蝶结,细软的毛发打着香喷喷的啫喱,发型是五五平分,额头上方还画了个红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那时候自己不怎么搭理瑾瑜,想起他模样却是清晰的,相比对于我自己,除非看到小时候的照片,我都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什么模样。
而瑾瑜就应该对我小时候的样子印象深刻些,因为后来他老取笑我,明明以前挺好看的呀,现在是不是长歪了啊?
有没有长歪我不知道,不过我自认为自己长得不错,白皮肤大眼睛尖下巴,虽然算不上美女,但是连对长相挑剔的秦女士都认为我暂时还找不出需要整容的地方。哦,忘了说下,秦女士是我的妈妈,自称是Z市女强人翘楚,不过秦白莲是爱夸张的主,虽然我也觉得一个单身女人能把一家普通小宾馆变成一家三星级小酒店是挺难的的,但是Z市人才济济,秦白莲最多只能是个先进妇女模范,而秦白莲却说她的本事让她的酒店挂上了三星标志,而是把我养大了。
18岁之前,我不认同秦白莲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挺好养的,学习成绩从来不需要她操心,该拿的奖一样没少,该走的路大致都走了,不该走的弯路,基本也没走。哦,除了,我跟瑾瑜早恋的事稍微有违校规校纪。
但是18岁之后呢,秦白莲说为了我那破事,头发都白了不少,虽然她现在已经把一头卷发染成了深棕色,但是秦白莲说的并不假。
幼儿园结束进入小学,我和瑾瑜的关系稍微疏远了点,我自认为那时候他存在装酷心理,爱理不理人的,明明身高不如我,头却抬得比我高,整个人感觉像是革命小战士一样。
瑾瑜虽然现在有一米八多的个子,但是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我比他高点儿,模样是瘦瘦小小的,衣服穿得很干净,左侧裤袋里还会放着一张小手帕。
幼儿园不算,一路到高中,瑾瑜的学习都比我好点,至于好多少,说不准,不过基本上数学都能比我多个几分,有时候我语文比他强点的时候,他的英语又超上来了。当然,前提是忽略一二年级那简易的满分卷,那个没比性。
我一直是挺傲气的,用秦白莲的话来说,心眼有点高了。所以对于瑾瑜在学习比我强这个事实,我是不服气的,他就是用功呗,如果按脑子评判,我肯定是比他强点的。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我俩都是二百五的主,可能我还更二百五点,夏白文说的对啊,没见过你那么傻帽的,你们家坟头是不是冒青烟啊,积多少福才能整出你这多奇葩啊。
夏白文是我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还挺简单的一个姑娘,等出社会摸爬滚打几年后,立马修炼了一张毒蛇。

我和瑾瑜第一次牵手的时候是小学一年级上台带红领巾的时候,因为第一批,数量并不多,十几个孩子手拉手站在红旗飘飘的领奖台上。
高年段的学姐上来给我们佩戴红领巾,我瞅了眼给瑾瑜佩戴红领巾的学姐,长得比我这位要漂亮些,身段也不错。
我们站在领奖台上宣誓、行注目礼、唱国歌,瑾瑜就站在我身边,声音细细小小的,奶声奶气的童音绕在我耳边像录音机里面唱花鼓戏似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瑾瑜,真是怀念。
前几天跟小表妹聊天,她问我跟瑾瑜在小学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我摇头说没有,表妹一副可惜的表情,说我跟瑾瑜其实根本不算早恋,现在小学谈恋爱才算早,你跟他根本不算什么。
我小学那会是爱玩的,不爱做作业,整天疯来疯去,而秦白莲也不怎么管我,她认为孩子的自我成长非常重要,所以从小学到高中,她对我的管教都是宽松而纵容的,比如小学二年级热播《鹿鼎记》,我常常逃学回家,秦白莲知道这件事,认真教育我逃学是不对,无论做任何事都要有正当的理由,所以当天她给我准备了一叠病假条,让我每天给老师一张直到《鹿鼎记》放完。
因为这件事,同班同学都认为我生了大病,关怀问候不断,连瑾瑜都认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开始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千万别想歪了,瑾瑜对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绝对不是电视里放的那些生死离别的情话,那时他才多大啊,而且还是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跟我说啊,生了大病的人都会到一个不同的地方,而他姥姥就在那里,他的意思很明白,是让我带个信,说他很想姥姥。
多纯真的孩子,多纯真的话啊,想姥姥是吧,成啊,你咋不让你姥姥把你带走,把你带走呢?
小学五年级开了一堂新课程,叫生理教育,男女分开上,主要是跟体育课换,比如女生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就上生理课,反正就是男女生把生理教育课和体育课换着上。
明明不算事的事,因为学校折腾得有点故作神秘,引发了学生的强烈好奇心,无论男女都想知道对方上什么课程。
而我就问过瑾瑜,你们上什么课啊,有意思吗?
瑾瑜说没意思,就是那样吧。
我又问:“就是那样是哪样啊?”
瑾瑜被我折腾烦了,一双初具模型的凤眼瞪了瞪我:“那你说,你们上什么了,不会上了什么见不得人了吧?”
我笑着说:“我们才不会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信就跟我们女生一起上去啊。”
瑾瑜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以后有阵子我让他帮我削下铅笔,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第二章

瑾瑜这人学什么会什么,而且都是顶好的,三年级的手工课有学绣花这手艺,他绣的东西都比我好看,至今他那时候绣得一面小红旗还在我那儿。
我绣的是一只猫,瑾瑜说是一只老虎,因为在他印象中是没有那么丑的猫的。
五年级,我们班来个一个转校生,叫何小景,女的,模样挺好,就是有点黑,瑾瑜那帮男生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黑子。
我跟何小景关系处得特别好,原因主要是她跳格子、踢毽子、玩牛皮筋的水平都很高,本来我也很擅长玩这些小游戏,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何小景来了之后,我这只井底之蛙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对于何小景,我们之间没有周瑜诸葛的问题,相反是英雄惜英雄。
何小景读了半个学期后就走了,她家特别有钱,临走前给我们班都送了礼物,所以我们就更舍不得她了。
何小景给我的是一套熊猫牌的水粉笔,一共12支,里面有很洋气的明黄色。何小景送给瑾瑜的是一支钢笔,班里比较识货的大刚说是派克牌的,这货特别贵,他爸就有一支。
而何小景除了给瑾瑜一支派克钢笔外,还多送了一封信,粉色的信封外面贴了好几张当时流行的小贴画,好像是几张美少女战士,同一个人,不,同一只是兔子,叫月野兔。
那封信我没看过,后来我问过瑾瑜,那信到底写了什么啊?
瑾瑜一副想了很久的样子,然后说道:“也就是那样吧。”
小学发生的事情挺多的,有趣的也有,但是能记住的不多,而我跟瑾瑜也没能整出什么事,直到毕业那会写同学录,瑾瑜给我的留言是:“女孩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秦潮歌,希望我们有缘还能再相见。”
老实说,当时我并不满意瑾瑜给我的留言,什么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啊,他是在骂我不美丽还是讽刺我不可爱啊。
当场我就让瑾瑜把前面美丽可爱那句给划掉,但是他不同意,死活不干。
既然瑾瑜不给我划,我就打算等他让我写同学录的时候,我也写差点,比如就四字“好走不送”,不过瑾瑜没折腾同学录这玩意,还不屑地说太无聊了。
我以为他是因为没零花钱买不起,私底下还问过他:“是不是没钱买啊,要不我借你点,你把你那派克钢笔借我写几天?”
小学毕业后,我和瑾瑜就各自上初中了,他上他的省重点初中,我上我的区重点。
我的初中生活就有点凡善可陈了,基本上也没什么建树,相反秦白莲在我初中这几年大展手脚,筹钱送礼陪笑脸,不仅将一破宾馆改建成了颇具规模的小酒店,还申办成功了一个三星级。
秦白莲说她那酒店根本申请不了三星级,甚至连基本要求都没有达标,比如三星级酒店最少有50间客房吧,但是宾馆改建后最多只有30多个房间,何况亲白莲为了筹钱把家里房子卖了,然后我和她又要占掉酒店两个房间。
不过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墨推鬼啊,加上星评委员会里的人胃口也不大,所以申办三星级并不难,反正秦白莲也没有心思往五星或者更高的层次整。
初中之后,我和瑾瑜基本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不过初二暑假那年,他突然联系我请我到他家过生日。
我没拒绝,抱着忐忑的心情去了。
想想真是忐忑啊,忐忑得我在他家初潮了。
这件事说来真的尴尬,那年我去瑾瑜家真的是特别打扮了一下,白短袖绿裙子,嫩得跟刚上市的青葱似的。
除了我之外,瑾瑜请的朋友多半是他初中好友或者从小玩伴,总之是瞄了一圈,除了瑾瑜谁我也不认识。
我立在瑾瑜身边不走开:“我怕生,你别走开啊。”
那时的瑾瑜已经比我高出半多个头,骨架颀长,肤色不像之前那么白,眉目俊朗,整一个翩翩少年郎。
瑾瑜好笑地看着我:“行,我不走开,秦潮歌。”
瑾瑜通常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不比我瑾瑜瑾瑜地叫他。但是他声音细软清冽,连着念我名字的时候,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瑾瑜把我介绍给他的同学朋友,他们立马起哄问他我是跟他的关系。
瑾瑜说:“多乱想,就小学同学。”
我立在瑾瑜边上笑,笑得特腼腆。
切了蛋糕,瑾瑜带我参观他的房间,他估计是怕我跟他同学朋友玩不到一块去,所以就带我到处晃悠。
男孩子的房间多半没有什么好看的,瑾瑜家大概有几个钱,还给他房间外面陪了一间小客厅,我坐在沙发上看他给我的地理杂志,无聊地想回家。
瑾瑜问我学习成绩,口吻像极了当时我的老班。
我也没遮掩的回答说:“Z中不敢说,不过二中附中还是没问题的。”
瑾瑜:“那就要考Z中啊,有目标才是好的。”
我不大意地说:“没事,考哪我都无所谓。”
对我的不上进,瑾瑜有点挫败,站起身问我想喝点什么说要帮我去拿,我站起来说不用了,那么客气干什么。
而这时,瑾瑜的视线停滞在我身后某部位,震惊得像是在我屁股后面看到了寻宝图。
然后我“哎呀”了一声,脸色变成了番茄色。
瑾瑜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绯色,想要扭头就走,然后生生转回头问我:“第一次?”
我抛了一个专业词给他,也不知道哪来来的淡定劲儿,点点头说:“嗯,我好像是初潮了。”
真是尴尬啊,瑾瑜叫来她的妈妈,我第一初潮,指导我的不是秦白莲,而是瑾瑜妈妈,虽说这种事我也不需要多加指导,无师自通就可以,而且在学校我已经学习了相关理论知识,就差具体实践了。
瑾瑜送我回家已经是晚上8点,坐211公车,这时候的公车是最空的时候,以往被挤在中间缝里,现在却能一人占两个位子,即使躺着睡也没多大关系。
“哦,礼物”我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瑾瑜生日礼物,连忙从袋里掏出一张游戏碟递给他。
“哦,谢谢。”瑾瑜接过游戏碟,“我很喜欢。”
我笑了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乱买了。”其实礼物是秦白莲给我准备的,她说送礼是讲究的事,处理不好就让人误会了,所以她给我准备了这张游戏卡,不贵、省钱、也没什么特别含义,用来送普通男同学最好不过了。
秦白莲加重了普通男同学的读音,笑得意味深长。
瑾瑜送我到家,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酒店招牌,不放心问我:“你住这啊?”
我:“是啊,家里房子卖了,只能住着了。”顿了下,“环境不错,有机会你也来住住,我给你打折。”
瑾瑜笑,笑容如春冰初融、绿意方生。“好啊。”他回答地很爽快,然后跟我挥手告别。
我那学校福利不错,每到节假日都会发一两张邮政贺卡,元旦的时候我给瑾瑜寄了一张,贺词写得很简单,大致是元旦快乐,祝他能考上如意高中。
很快,我收到了一封信,从瑾瑜学校寄过来的,不过写信人并不是瑾瑜,而是一个叫贺昂的男生。
贺昂,我有点印象,上次在瑾瑜指给我认识过,挺高的一个男生,长相英气,然后就没概念了。
贺昂的信是用英语写的,我英语不赖,难为这信语法错误太多,所以看的还是有些费劲。
总之这是一封神奇的信,用英语写的不说 ,而且如果信里有稍微难点的单词,写信的人就主动把中文意思写在后面,用小括号标注起来。
看完信我没多大感觉,不过可以看出贺昂是个体贴的人,生怕我英语不好看不懂信里内容。
我以为瑾瑜不会给我回复了,不过过了两个星期后,在我要期末考的时候,瑾瑜给我寄来了一封信,厚厚两张纸,我数了数字数,一共两千多字。
那时我们中考作文才要求600字,所以瑾瑜这封两千字的信让我心肝都激动起来,我颤抖着心跳看完这封信,发现其实这是一篇议论文。
开头瑾瑜告诉我他那么晚才给我回复是因为前阵子他踢足球摔伤了腿,导致很晚知道我给他寄的贺卡。
然后他就劝说我考Z中,后面的大概1500内容就是正反举例法告诉我考上Z中的好处,我感叹这是一篇很好的议论文,充分体现了议论文写作目的:分析事理,以理服人。
光阴如梭时光易逝,很快我就中考了,超长发挥,考进了Z中,而瑾瑜是我们那届中考的前三甲,以3分输给了第一名那牛人。
成绩出来之后,瑾瑜给我打电话,座机的,他在电话里很兴奋,很开心我能考进Z中。我也很兴奋,高兴他分数那么高。
瑾瑜说没什么,谦虚了一把告诉他本可以第一名的,但是考数学做最后一题时笔没油了,所以就放着没做。
我说:“你傻啊,没油不会告诉老师么?”
瑾瑜笑笑说没关系:“不差那么点,反正是能进的。”
由于我考进Z中了,秦白莲准许我双飞青岛到外婆家玩几天,我开心坏了,在外婆家玩了十几天才回来。
回来那天,秦白莲告诉我有个男孩来找过我。
我猜想是瑾瑜,结果晚上就拨打了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接通电话的是一个粗哑的声音,过了会,电话才转交到瑾瑜手里。
“刚刚是谁啊。”我就随便问问。
“家里请的阿姨,给我们做饭的。”瑾瑜也就随便回答。
然后我又问:“你是不是来我家找过我啊,我之前去了青岛外婆家。”
瑾瑜说是,我问他有什么事,他顿了会,说:“明晚有天狗食月,一起出来看吧。”
瑾瑜约我金和百货大楼,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站在立在防护栏边上,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加一条简单牛仔裤。
这是当时流行的打扮,如果还要潮流些,普通的牛仔裤换成紧身的喇叭型。不过瑾瑜不爱穿这类裤子,他老说难看,流里流气不正经。
流里流气不正经,如果一个男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多半是假正经,而事实不假。

第三章

瑾瑜带我上百货大楼的顶层,一路上我不停地烦他顶楼是封锁的,我们根本上不去。瑾瑜让我放心说他有办法。
我怕瑾瑜是想在我前面逞能,所以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他上去了。
而出我意料的是,瑾瑜真的有顶楼铁门的钥匙。
我惊讶不已:“你百货大楼你们家开的啊?”
瑾瑜摇摇头:“我姑姑家的,钥匙也从她那里来的。”
我了然的点点头,理解,非富即贵嘛。
楼顶的风有些大,凉风习习,吹散了全身的燥热。瑾瑜跑去折腾放在中间的天文望远镜,而我则是打量着楼顶的广告牌,在心里预计着需要多少广告费。
“过来。”瑾瑜冲我招手。
凉风把他的发型吹得乱糟糟,宽大的白衬衫穿在身上窸窸作响。
“可以看了吗?”
瑾瑜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据说是20点10分,还差5分钟。”
我对着目镜看向天际,只觉得星光璀璨,漂亮得不可思议。
“好看吗?”瑾瑜凑过脑袋,我和他距离顿时靠近,他温热的呼吸隐隐洒在我的左侧脸颊上,我觉得自己快乱了阵脚,心底发烫像是烧开了的水,扑哧扑哧地沸腾着。
“你来看吧…”我离开目镜,把位置腾给瑾瑜。
瑾瑜看了两眼,神情专注,过了会,他稍稍兴奋地招呼我赶紧看:“开始了。”
其实我对天狗食月兴趣不大,不比瑾瑜是一个天文热爱者,但是等我在影像中看到整个圆月慢慢消失,天际顿时变得黑色惨淡时,内心也是满满的激动。
楼顶天台地面干净,我和瑾瑜席地而坐,圆月很快就重新出来,投在某人脸颊一侧,分外柔和。
“秦潮歌。”
“嗯。”
“秦潮歌…”
“在这呢。”
“秦潮歌,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扭过头,心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我不敢去看瑾瑜的眼睛,所以视线就在他的衬衫领子上上下下移动。
“秦潮歌,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星星多余那夜晚的夜空,我想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眼花,所以就缭乱了吧。
“秦潮歌,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很多年后,我常常会想起那年夏天的某个夜晚,有个男孩告诉我他一直挺喜欢我的。
根本算不上什么动人情话,或许连情话也不是,总觉得真挚得让人动容。我想,那时候的瑾瑜确实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