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阳坐在办公桌后看了眼那快被资料淹没的娇小身影,心里难得地泛起一丝丝罪恶感。
这么奴役一个刚刚病愈的女孩子会不会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寒驹:?????
傅寒驹:我呢???
傅寒驹:我仿佛当了个假男主


第6章
纪安宁觉得萧穆阳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为了适应新工作,纪安宁把一部分资料带回家研习。晚上,她哄睡了纪念和纪禹,去了隔壁房间,把熏黄的灯打开,在微微偏暗的灯光下认真看资料、做笔记。遇到疑问的都圈了出来,准备待会好好琢磨,琢磨不透再去请教组里的前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纪安宁渐渐有了困意,竟趴在桌上进入梦乡。纪念定时带着弟弟起床尿尿,发现纪安宁床上没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纪安宁趴在桌边,生气地蹙起眉头,蹬蹬蹬地走过去,拉着迷迷糊糊的纪禹上前把纪安宁推醒。
纪安宁睁开眼,对上了女儿含着怒气的眼睛,睡意一下子全飞了。她张手抱住纪念,轻轻蹭了蹭,麻溜地保证:“我这就去睡!”
这么大的人还撒娇!纪念更生气了。她气鼓鼓地推开纪安宁,却又拿不要脸到被瞪了一眼就积极认错的纪安宁没办法。纪念拉起纪禹的手:“走,我们回去睡觉了!”
纪安宁看着气呼呼走在前面的纪念和懵懵懂懂跟在后面的纪禹,心中暖融融的,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这就是有家里人关心的感觉吧?父亲去世后,她被母亲接到傅家,努力地想和他们亲近,可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接纳她…
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独自生下了纪念和纪禹,但纪安宁突然很感激曾经冲动又大胆的自己。也许是她太想要一个家、太想要属于自己的亲人了吧!
第二天早上,纪念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纪禹偶尔想要开口,也被纪念瞪了回去,一看就是达成了冷战联盟,要惩罚纪安宁不好好爱惜身体,大半夜不睡觉!
纪安宁心里一片柔软,跟着他们出门等校车,在黄澄澄的校车停下之后抓紧时间偷了两个道别吻。
纪念被亲的额头怒瞪纪安宁。
纪安宁高兴地多亲了她一下。
纪禹坐不住了,拉着纪安宁说道:“姐姐多一个亲亲!我也要!”
纪念瞪向瞬间叛变的纪禹。
纪安宁乐滋滋地往纪禹脸上吧唧一下,用力亲了一口。纪禹顾不得纪念的威逼利诱,欢欢喜喜地往纪安宁脸上回亲了一下:“妈妈再见!”
纪念怒气冲冲地先上了校车。
纪禹忙跑着跟上去。
纪安宁站在原地看着校车缓缓驶出站台。
纪念坐在窗边,回头看了还站在站牌上的纪安宁一眼,蓦然想到从她们开始上学那天起,纪安宁就一直这样站在那里,直到校车转弯驶远之后才急匆匆地赶去上班。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惊慌和担心,纪念眼眶一红,抱住身边有些忐忑的弟弟,鼻子酸溜溜的,骂了一句:“那个傻女人。”
真是傻透了!即使把他们给忘了,还是对他们这么好——
就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样。
害她傻傻地害怕了那么久!
纪禹被纪念牢牢地抱紧,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他才憋出一句话:“妈妈不傻,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不管遇到什么事,妈妈都想尽办法把最好的一切争取给他们,可好可好了。
纪念闷声说:“我又没说她不好。”
纪禹欣喜:“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纪念恼怒:“不许和妈妈说!”
纪禹偷笑。
纪安宁送完孩子坐校车,整理好资料,连跑带冲地挤上地铁。她对着车门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微微平定一下呼吸,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又充实,简单又美好,每天上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每天下班可以和家里人呆在一起,教孩子背背诗、写写字,日子过得再开心不过。
如果可以做好新工作、拿到更高的薪水就更棒了,她可以带纪念和纪禹去游乐场玩,给纪念和纪禹报很棒的夏令营!
加油,纪安宁!
纪安宁给自己打了打气,打了卡,推门走进办公室。萧穆阳还没来,她把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又去茶水间把萧穆阳要喝的咖啡冲好。当她把咖啡端回办公室时,萧穆阳正好到了,正把外套一脱,挂在一旁,抬手挪了挪手上的表。
见纪安宁端着咖啡回来、轻手轻脚地搁在自己桌上,萧穆阳微微颔首:“谢谢。”
纪安宁安分守己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萧穆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恰好是他所喜爱的,加的糖不多也不少,正巧去了涩意、留下醇香。他不由抬眼看向纪安宁的方向,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在认真工作的纪安宁身上。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纪安宁身上多了几分少女般的天真。若她不亲口提起,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真是可惜了…
萧穆阳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惋惜。他今年二十七岁,因为眼光高、性格挑,没遇到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直没怎么谈过恋爱。家里一直在催促,甚至暗示说“带个男的回来都没问题”,生怕他对谁都看不上眼,就这么孤独终老!若纪安宁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坚韧又体贴的性格倒是很对他胃口。
很少有人能做到让他挑不出错处来。
萧穆阳拿起旁边的笔,考虑了一下,开口说:“明晚有个慈善晚会,我们节目组要去露个脸。你提前安排一下,请个人帮你看着孩子,晚上和我一起去出席。”
纪安宁愣了一下,迟疑地说:“我、我怕我应对不来。”
萧穆阳不容置疑地说:“应对不来可以学,这也是助理工作的一部分,你总不能让我再另请一个专门陪我出席这种场合的助理。”
纪安宁只能老实点头。
萧穆阳考虑到纪安宁家里的情况,没让纪安宁为难,主动提出进一步的安排:“明天我帮你约好造型师,礼服和化妆你都不用准备,提前一点下班去做造型就好。”
萧穆阳都这样体恤下属到这种程度了,纪安宁惭愧地答应下来,中午就打电话给相熟的家政公司找人帮忙看孩子。晚上回到家,纪安宁给纪念、纪禹说了这件事。
纪念说:“不用请人来,我带纪禹做完作业就睡觉。”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在这方面纪安宁却很□□:“不行,家里一定得有大人陪着,不能让你们自己在家。”
纪念气呼呼地转开头,不吭声了。但凡关于他们的事情,纪安宁从来不会让步!
纪安宁一乐,亲了纪念微微鼓起的脸颊一口,精神抖擞地去厨房给她们准备晚餐。


第7章
慈善拍卖非常正式,纪安宁跟着萧穆阳提前下班,去换礼服、做发型、化妆。因为跟着母亲进了傅家家门,纪安宁以前也经历过不少类似的场面,倒不至于怯场。她乖乖坐在椅子上,由着造型师帮自己折腾。
出了场车祸,纪安宁水灵的脸蛋有点憔悴,换了发型、化好妆之后恰好挡住了那三分疲意,也褪去了平日里的清丽与稚嫩,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纪安宁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镜子周围那一圈灯光太过亮眼,让她有些认不出上面映出来的脸。
原来她真的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再是那个终日牛仔T恤、清汤挂面的年纪。小时候的忐忑与不安,年少时的忧愁与躁动,都已经离她远去,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要努力工作、养家糊口。
她不再是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活的菟丝花。
造型师徐姐是个很善谈的人,她替纪安宁整理好一根不安份的发丝,由衷夸道:“纪小姐你的底子真好,真替我们省事。”
纪安宁说:“是你们厉害才对,我刚才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徐姐指引纪安宁去换礼服。礼服是萧穆阳订的,萧穆阳是金牌策划人,眼光十分独到,简约而精致的白色礼服不仅凸显了纪安宁的好身材和好皮肤,还恰如其分地衬托出纪安宁身上那种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特别气质。
纪安宁见礼服不算暴-露,安心把礼服换好,有些忐忑地走出更衣室。
同样换好了西装的萧穆阳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正站在徐姐身边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
萧穆阳着着实实觉得惊艳。平时的纪安宁也是个清秀佳人,只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开销很大,衣着打扮上没有下太大功夫,衣物都以舒适方便为主,在道具组工作时更是素面示人,基本不往脸上堆东西。经徐姐这么一打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就被放大到极致,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萧穆阳算是半个娱乐圈人,家世又格外好,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能在他这里拿到及格评价就很不错了,“惊艳”这种感觉对萧穆阳而言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好在萧穆阳定力好,很快回过神来,大概是因为有平时的模样作为对比才会产生惊艳感吧!萧穆阳微微地一笑,颇有风度地赞美:“纪助理,这件礼服很适合你。”
纪安宁以前被保护得很好,很少和异性接触。对上萧穆阳坦荡的目光,纪安宁耳根一红,也努力做到大方应对:“谢谢。”
徐姐是萧穆阳的老熟人了,自然没错过萧穆阳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这可真是罕见的奇事!徐姐在一旁笑道:“能得萧策划一句夸可不容易,别看他长得他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距离慈善晚会还有点时间,纪安宁跟着萧穆阳去会场附近的餐馆吃饭。纪安宁吃得少,吃完之后和萧穆阳说了一声,拿着手机到走廊给纪念、纪禹打电话。
纪念在那边一本正经地汇报作业进度和晚餐内容,并对保姆的表现做出了良好评价。等纪念说完了,纪禹就迫不及待地抢过电话,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乖乖自己吃了饭!你要早点回来!”
纪安宁听他们姐弟俩迥然不同的说话方式,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笑意。她柔声说:“好,我一定会早点回去。”
正说着,纪安宁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给她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几乎让她背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
纪安宁挂断电话,不安地往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视线是从哪个方向投来的。
纪安宁感觉胃隐隐发疼。她去洗手间对着镜子简单地补了补唇妆,再回到座位上时萧穆阳已经吃完了,萧穆阳朝她温煦一笑,抬腕看了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纪安宁的背脊渗着微微的冷汗。虽然没见到人,但纪安宁有种直觉,今年晚上可能不会太平静。她的直觉一直很准。
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即使已经从你的生命里离开很久,重新出现的一瞬间也能让你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张到快要炸裂。
纪安宁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好。”
纪安宁跟在萧穆阳身后走出餐厅。
与此同时,同一所餐厅的顶级包厢中,一位年轻的秘书正在向她的上司汇报自己查明的消息:“预定那间包厢的人姓萧,叫萧穆阳,是一位节目制作人。今晚他会出席一个慈善晚会,离这边不远,向您发过邀请函。就在刚才,他与他的女伴已经离开了。”
正在吃饭的男人淡淡地说:“等一下我会出席这个慈善晚会。”他说完后就不再多言。
秘书离开了包厢,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好,自己叫了简单的饭菜迅速解决自己的晚餐。
她这老板年轻、英俊、多金,是许多女孩心里的白马王子兼极品金龟婿,可只有接近过他的人才知道,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脸上极少有情绪波动,感情对他而言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谁要是和这种人结婚,简直是开启地狱模式!
虽然没想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突然叫她去查那个包厢,秘书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她能保住这份高薪工作、没落得和前面十几任秘书一样的下场,靠得就是她的识趣——不该追问的东西绝对不问,埋头做事就好!
另一边,纪安宁和萧穆阳已经抵达会场。一切都很顺利,纪安宁完美地履行助理职务,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与上前和萧穆阳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她插不上话,也没有人需要她插话,她不是受邀前来的,只要扮演好花瓶的角色就好。
纪安宁默默地记着与萧穆阳说话的人的身份,下意识地分析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与萧穆阳的关系。
得到大致的结果之后,纪安宁猛地发现萧穆阳不仅仅是个普通的节目制作人,更不是她们称呼的“萧策划”,他肯定还有相当不错的背景。
纪安宁正胡乱地想着,会场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那阵势就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明星到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宁: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神秘人物:呵呵。


第8章
纪安宁莫名有些紧张。她咬了咬唇,稍稍与萧穆阳挪近一些,借萧穆阳的身体挡住自己。她从小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习惯安静地学习、安静地画画,后来学了室内设计,她更喜欢在家里对着一个个户型、一个个家庭案例画设计图,想象着未来某一天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到时候她会亲自设计自己的房子,规划哪里可以养花、哪里可以喝茶、哪里可以什么都不做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晒太阳。
纪安宁本来以为这样的未来是可以实现的,她可以离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开始自己全新的、简单的生活。到那时她也许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安安稳稳地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完整又圆满的家庭。
纪安宁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会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这两个孩子还很有可能由当了她数年兄长的傅寒驹提供另一半基因…
萧穆阳察觉到纪安宁的不安,转头问道:“怎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从附近侍者的托盘里取了杯热饮,“紧张的话喝点暖和的东西会好一点。”
纪安宁朝萧穆阳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萧穆阳看见纪安宁带笑的眉眼,莫名地晃了晃神。明明平时也只是个清秀佳人,笑起来怎么就让人挪不开眼?从小受到的教育让萧穆阳意识到自己盯着一个女人的脸看是不礼貌的,他温和地笑笑,移开了视线。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怎么会被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女人吸引?虽然纪安宁身上还带着少女般天真又纯净的气息,虽然纪安宁长得对他胃口性格也对他胃口,但他实在无意插足别人的婚姻、拆散别人的家庭。
萧穆阳说:“以后多来几次就不会这样了。”
纪安宁安静了一下,喝了口萧穆阳递来的热饮,略微羞赧,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对不起萧穆阳给的高薪。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点事都应付不来,人家凭什么给你那么高的薪水?她努力挺直背脊,越过萧穆阳,和其他人一样往骚动的根源看去。
一看之下,纪安宁整个人僵住了。
傅寒驹!
是傅寒驹!
傅寒驹怎么会在这里?
纪安宁浑身发冷,畏惧的感觉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她连萧穆阳往前迎去都被察觉,直愣愣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萧穆阳发现纪安宁没跟上,转头招呼:“过来。”等纪安宁木然地走到他身后,萧穆阳才解释,“那位是傅家现任的当家人,短短几年就把傅家推回了巅峰时期——甚至比过去的巅峰时期还要可怕,是眼下最受瞩目的商场新秀。没想到他会过来——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打交道。”
纪安宁连唇色都微微发白。她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傅寒驹有没有同意她的离开。如果她是自己跑出来的,就这样走到傅寒驹面前会怎么样?如果傅寒驹知道了纪念和纪禹的存在,会不会把他们从她身边抢走?
纪安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萧穆阳往前走的。当走到傅寒驹和他的女伴面前时,纪安宁不安地抬起眼,蓦然对上了傅寒驹幽沉的眼睛。他们离得不远,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映着的自己,惊慌,失措,怯弱,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是从小出色的天之骄子,她是胆小懦弱的丑小鸭,面对他和所有人时都会紧张无比。
纪安宁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会想起那一晚傅寒驹的那句“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妹妹”。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她不属于那个家,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她和他们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爸爸出了意外,她会和爸爸一直相依为命下去,念个普普通通的学校,上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个普普通通的丈夫,普普通通地过完一辈子。不会太出挑,但也不会碍着谁的眼。
傅寒驹却像不认识他一眼,朝萧穆阳微微颔首,与萧穆阳聊了一会儿,其他人又按捺不住凑了上来。见对方热络地与傅寒驹攀谈,萧穆阳识趣地带着纪安宁去与见别的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伙伴。不管是宴会还是慈善晚会,来参与的人大多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借此机会结交点人,顺便再刷刷声望而已。
一圈走下来,萧穆阳见纪安宁有些疲惫,体贴地说:“你可以去休息区歇息一下,接下来我和几个朋友说说话,你不用陪着也行。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虽然能来这种场合的人身家背景肯定都不错,但也不能杜绝潜藏着几个衣冠禽兽的可能性。
纪安宁点点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真的让她有点承受不了了,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纪安宁走到休息区,安静地坐下。大家都忙着交际,休息区没人,纪安宁不由舒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想揉揉因为穿着高跟鞋走完全场而有些酸痛的小腿,却感觉一个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伸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宁:走得腿酸TUT
傅哥:我帮你揉揉。
安宁:(⊙o⊙)


第9章
纪安宁感觉自己的手像被滚烫的铁钳牢牢制住。她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微微俯身、向自己半倾的傅寒驹。
不安和惶恐一瞬间朝纪安宁涌来,她害怕傅寒驹的靠近,害怕傅寒驹可能会引来的无数人的瞩目,害怕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会随着傅寒驹再次出现而被打破。
傅寒驹仔细打量着纪安宁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淡淡评价:“妆画得不错,掩住了黑眼圈和憔悴。”他伸出食指在纪安宁眼眶边缘轻轻描画,甚至没触碰到上面精致的妆容,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没休息好就跟人出来应酬?”
纪安宁说:“不、不是。”她昨晚确实熬夜看了资料,但经过徐姐巧手遮掩之后根本看不出来!
傅寒驹睨了眼纪安宁微红的耳朵,语带讥嘲:“不会说谎就不要说。”他的声音向来偏冷,天生没多少人情味,讥讽起来更是像把冷刀子直直戳进别人心里。
纪安宁安静下来。
傅寒驹也没再说话,只专注地打量着纪安宁。纪安宁看着胆子很小,实际上胆子最大,在他还没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就敢偷偷跑掉。一开始他并不在意,觉得她这样不行那也不行,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能跑到哪里去?用不了几天,她肯定会乖乖地回来低头服软。
等他意识到她真的有心远逃之后,才发现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她没有多少朋友,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可是胆子和本领却那么大,躲得让他一直都找不着。
傅寒驹也没着意去找。他不愿承认有这么一个人,从头到脚都不符合他的喜好和他的要求,却在他心里占据了不小的位置。他以最短的时间成为人人敬而远之的“商场阎王”,无心去找寻一个闹别扭的“妹妹”。
没想到会在这边碰上。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相当出色的男人。即使他对娱乐圈毫无好感,也觉得萧家小公子放弃争夺家里的产业、一心做个节目策划人十分不智,但也不得不承认萧穆阳是个有能力也有魅力的人。
这几年来,她就是躲在这个人身后吗?
愿意依附到别人身上,却不愿意留在傅家?傅寒驹心底满是冷意,再一次抓住纪安宁的手腕:“明天中午十二点,飞机准时起飞。”他顿了顿,“如果你想回来,明天就到机场来。如果你不来——”
傅寒驹的“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还没说出口,纪安宁已经咬了咬下唇,拿出最大的勇气挣脱傅寒驹的钳制。她站了起来,稍稍往旁边退了一些,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得铁青的傅寒驹。
纪安宁很害怕,但为了保住目前平静又美好的生活,她必须和傅寒驹说清楚——她必须让傅寒驹看见她独立生活的决心。纪安宁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了。”
傅寒驹语气森寒:“你再说一次。”
纪安宁微微握紧拳。她心里有些难过。若是没有那一晚的记忆,若是没有继父和母亲事发后的种种,她一直都敬傅寒驹如兄长,笨拙地、小心地想和傅寒驹靠得更近。为什么她车祸之后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偏偏把那一夜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会再回去了。
纪安宁说:“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不想再回去了。你、你…你说过的,我不是你的妹妹,血缘上不是,法律上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