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欢 作者:淡樱

“国师今年贵庚?”“二十有七。”
又问:“可是娶妻了?”不料温衍却是答道:“我不曾娶妻。”
“妾侍呢?”温衍光明正大地道:“我不近女色。”云舞许是跟公主久了,依旧面色不改。
公主此时也十分平静。其实不近女色也算是隐疾了,温衍如此光明正大地告诉她,莫非是想证明他对皇弟一片真心?
柳豫道:“莫不是温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阿蛮扭过头来:“才不是!你们不要胡说!我家公子才没有难言之隐。”
公主笑道:“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温先生平日里有什么忌讳?”阿蛮咬咬唇,道:“我家公子除了不吃荤之外,也无其他忌讳。”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诓人的,明明温衍还不近女色来着。
楔子
自从诊出喜脉后,我就常常吐得四肢发软,每一回孕吐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才肯罢休。云舞端来了姜汤,她低声道:“公主,喝些姜汤吧,可以止吐的。”
我摸了摸已是隆起的肚子,“不必了,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云舞是我的贴身丫环,是我从坊间买来的。当初我遇着云舞,是在说书楼里。
坊间小民闲来无事最爱的便是聊聊八卦,偏不巧我身为大荣的长公主,更不巧的是我还做了不少荒唐事,于是乎我成为了坊间小民口里最常出现的人。某日我颇是好奇,便潜伏在说书楼里听我倒追驸马的故事。
说书先生正说到激动处,唾液以黄河决堤之势四处横飞,我一摇玉扇,遮挡在脸前。我心中颇是感慨,这说书先生嘴皮子委实了得,我当年倒追驸马是事实,但我常宁可以对天对地对所有人起誓,我为人光明正大,行为端正,绝无下春药对驸马霸王硬上弓。
我本欲起身据理力争,不料说书先生此时却是峰回路转,竟是说到我与府中面首半夜大战三百回合的旖旎光景,而驸马则在墙角处边看着我这枝红杏高调出墙边戴着亮闪闪的绿帽子…
我抚额几欲长叹,我叹息声未落,已是有人拍案而起,口沫横飞地为我据理力争,且还引用了众多文人骚客的名言来证明我乃是品行高洁的长公主。
我险些就泪流满面,难得有人如此看得起我。我两眼放亮地望过去,这一望,云舞便跟了我,直到现在。
忆起往事,我心中感慨万分。这一感慨,我又开始想吐了。干呕了几声,脸色白了白,云舞此时咬牙切齿地说:“公主,我去拿麻绳将驸马爷捆过来。”
我瞅了她一眼,“云舞,你打不过驸马的。”
云舞恨恨地说:“打不过驸马爷,我打得过那狐狸精!我立刻就拿刀划花那贱蹄子的脸,看她还要怎么样勾引驸马爷!”
我来不及阻止云舞,她就已是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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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姓杜名汐汐,是富春楼里的一名歌姬。
据探子回报,驸马于佑平四年八月初三与狐狸精杜汐汐在富春楼的天字一号房里开始了不正当的狗男女关系。
后来我又去说书楼听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将我的出墙事迹说得口沫横飞时,我开始怀疑说书先生被驸马收买了,不然为何他要把事实反过来说。
我从来都没有当过红杏…
那一晚蹲在墙角戴绿帽的人是我,不是驸马。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墙外雪花连天,墙里春光无边,驸马的喘息声,女子的娇吟声,就如冷风一般狠狠地鞭笞在我的脸上。
驸马和我解释:“公主,我和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我情窦初开时便遇着了驸马,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是以我忍了。只是那次意外却是像是一根刺永远扎在了我的心中,在我和驸马甜蜜万分时,总爱出来晃一晃,戳一戳我。
后来,驸马竟是和我说:“公主,请你放过汐汐,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不值得你大动干戈。”
说书先生误解我,驸马也误解我,我从未对他口中的汐汐做过什么。
我解释,驸马却是不信。
我想既是大家都不愿信我,我干脆就将所有事情都坐实了,如收面首,又如欺负驸马的汐汐。再后来我得了喜脉,驸马知晓时并无喜色,反而是有些冷淡。
我知道他不信我肚里的娃娃是他的。
忽地,我听到有人推门进了来。我睁眼一瞧,是驸马。他的目光瞥了眼我的肚子,他将食案上的姜汤递给了我,“听云舞说你又吐了?”
我喝着已是凉了的姜汤,说:“已经吐习惯了。”
驸马淡淡地道:“那就好。我听太医说,过多几个月孩子就要临盆了。”
我又喝了口凉得我手脚发冷的姜汤,“还有两个月。”顿了下,我轻轻地说:“晏清,我怕痛。”
驸马姓晏名清,表字子墨,可他从来不愿我喊他的字。他望了望我,过了许久,方道:“陛下这么疼你,这世间最好的太医会在你身边。”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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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离开后,云舞进了来,她忿忿不平地道:“驸马爷太渣了!公主,你去请求陛下赐一道休夫的圣旨吧。公主您如今刚到双十,休了一个驸马还有千千万万个驸马在外边等着公主临幸!”
其实云舞说得很对,我真真是没必要如此委曲求全,可是偏偏我心里头对晏清舍不得,也忘不了。
我第一回见到晏清,他并不知晓我是公主。那回我独自一人出门,偏不巧遇上了倾盆大雨,我又走在山路上,脚一滑便滚到了山下,受了点伤。是晏清救了我,他在山下的草屋里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月。
晏清是前来赴考的秀才,我离开草屋的时候,晏清让我等他,待他功成名就时,他会娶我做状元夫人。
后来晏清如愿以偿地当了状元。
承文晓得我喜欢晏清,便在殿上将我许给他。承文是我的皇弟,也是大荣的皇帝,他待我这个阿姊极好。我躲在帘子后,偷偷地观察晏清的表情,晏清当场脸色就变了。
我那时心情颇是复杂,虽说不管晏清应或是不应,他娶的人都只会是我。但此时此景,我竟是想晏清抗一回旨。而晏清竟也当真如了我所愿,跪下拒绝了赐婚。
他说他已有了心上人,宁死不屈。承文说若是他不娶公主,这状元郎的官帽就得摘下。晏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选择了草屋里的我。
我听得心里头喜滋滋的,有人为了我愿意做到此般地步,我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之后我同晏清琴瑟和谐,生活极度美满。
只可惜到了如今,我也不晓得我和驸马之间究竟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云舞扶我出去走动走动,我挺着大肚子,在公主府里慢慢地走着。走了一小会,忽听不远处的下人在窃窃私语。
“诶,听说驸马爷又出去了…”
“肯定是去看那个狐狸精了。”
“欸,我们公主真可怜,生得花容月貌的,最后却是敌不过那个姿色平平的狐狸精。”

云舞气得大吼:“你们在乱说什么?”
我拍拍云舞的手,“冷静。”
下人们见到我,惊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我笑着道:“没事,你们下去罢。”我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又对云舞说:“云舞,你觉得我可怜么?”
云舞连忙摇头,“不可怜不可怜,公主身份尊贵,陛下又待你这么好,公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可怜呢?”
我摸了摸肚子,笑道:“也是。”
临盆的那一日,府里的玉兰花开了,我撕心裂肺地喊着驸马的名字,喊到嗓子都哑了,驸马也不曾出现。
我临盆得极其痛苦,生了两天一夜,却是个死胎。
之后,我做了件极度荒唐的事。
我让我身边武功高强的人半夜用麻袋套了驸马过来,我亲自拿棍子揍了他一顿,将这四年来的爱恨痴嗔全都化为揍人的力量。
待我打得无力时,我命人松开了麻袋,我亲自抱着面色青紫的孩子放到他的怀里。
“我生了个男娃娃,你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很像你?”
晏清神色惨白。
我笑了声,“晏清,我们和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新坑出炉~~~~
严肃地说,这是一个轻松向的故事~~~~~咳咳,俺是这样认为的。
第一章
我从正和殿出来时,遇见了不少大臣。他们纷纷表示欲要与我闲聊闲聊。平日里他们见着我皆是能避则避,今日主动找上门来委实稀奇。虽说我刚刚与我的前驸马和离了,但我仍是摆出张比春光还要灿烂的笑脸,“嗯?诸位是要来祝贺我与晏清和离的?”
他们面皮一抖,一时竟是面面相觑。
我掩嘴一笑,“各位莫要紧张,我只是在说笑。既是诸位欲要与我闲聊,我们就去前方的望湖亭里罢。”大臣们出声附和,忙拱着手让我先行。
早有宫人在亭子里备好了一切,我施施然地坐在了软椅上,慢条斯理地品了口香茗,方慢悠悠地道:“你们都坐罢,既是说了要闲聊,也就不必拘谨。”
大臣们行礼谢恩,待他们坐下后,我搁下了茶杯,笑眯眯地道:“嗯?诸位想和我闲聊些什么?”
其中一位大臣咳了咳,我瞅了他一眼,印象中这位大臣似乎任职户部侍郎,只见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方颤颤巍巍地道:“公主,微臣识得一人,年方十七,端的是相貌堂堂,人中龙凤。”
又一大臣接着道:“微臣也识得一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貌赛潘安。”
“微臣也识有一人,能文能武,家世清白,年仅十五。”

他们轮着说了一遍后,末了,异口同声地道:“微臣举荐之人定能胜任驸马之职。”
我嘴皮一抖,敢情是国泰民安太久了,大臣都不干正事反而来替我做媒了?我干笑一声,“诸位的心意好比今日的明媚春光,我感受到了。只不过…”我从云舞手里拿过了承文刚刚盖了印的和离书,在石桌上慢慢地展开,“这和离书还热得发烫,诸位要不要来感受感受?”
大臣们也干笑了几声。
我摸了摸和离书,眯眼笑道:“不妨老实同你们说,我的面首们个个皆是相貌堂堂人中龙凤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貌赛潘安能文能武家世清白。”
大臣们抹了几把冷汗,又干笑着。
“公主…好品味。”
“好说好说。”
难得与朝中大臣闲聊一番,我更是绞尽脑汁与他们大谈我对驸马的诸项要求。我说得颇是尽兴,反倒是他们干笑的次数多得都快能成干尸了。
为了避免此种惨状的出现,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算是结束了此番闲聊。
云舞偷笑道:“公主,估摸有一年半载他们都不敢来同你说话了。”
我搁下茶杯,打了个呵欠,“这也不能怪他们,只能怪本公主恶名在外,他们护子心切,生怕我今日和离了,明日就挑驸马成亲。”
我同驸马和离的消息一传出,京城里成亲的人就立马多了起来。今日我进宫时,路过东街还见到了七八台花轿堵在路中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我摸摸下巴,“云舞,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如此饥不择食么?”
云舞一本正经地道:“没有。”
我颇是受用。
微风拂过,忽有几片花瓣从我眼前飘过,我下意识地伸手握在了掌心里,我低头一瞧,原是玉兰花。我生孩子的时候,我痛得不能思考,便一直望着窗外的玉兰花,将它当成了驸马。只可惜如今玉兰花仍在,孩子却是不在了。
我对云舞说:“去前方赏玉兰花罢。”
虽说过去伤心事一大堆,但今日春光难得如此明媚,我断然是不能辜负此等春光。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已是为了晏清伤心了四个春秋,从现今起,我定不会再为任何男人而错过高兴的机会。
跟在我后面的除了云舞之外,还有四个宫娥,分别叫做如歌,如舞,如诗,如画。我不大能分清她们四人的名字,是以也常常叫错人。不过也不打紧,反正每回我一叫人,总会有人应。
她们以前是伺候绾绾的,后来绾绾不在了,她们便来伺候我了。绾绾曾是大荣的太后,也是我的闺中知己,绾绾是她的小字。曾几何时,在说书楼里头,我和绾绾的各种荒唐事迹乃是轮流着上的。
说起绾绾,她倒算是个带有传奇性质的人物。我的好皇弟心里头如今还存留着她的影子,即便承文不说,我也是知晓的。
我叹了口气,问:“如歌美人,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她答道:“回公主,陛下一切安好。”
我道:“当真是一点异常也不曾有?”
如歌又道:“若是要真的说有的话,昨日陛下在宫外遇着了一个算命的,那算命先生替陛下算了一回后,陛下今早便将他任命为国师了。”
我一愣,不由得抚额叹息。看来我们姊弟都是命苦的,齐齐受了情伤,我尚能看得开,不料我那从不信鬼神之事的皇弟,如今竟是堕落成这样了。
我眯眼问:“那个算命先生对陛下说了什么?”
“回公主,这个如画不知晓。”
“原来是你如画美人呀…”我沉吟片刻,又问:“国师相貌如何?”不料却是迟迟没有回答,我怔楞着转身,又重复了一遍。
如画红着脸道:“惊…惊为天人。”
我眯眼道:“如何惊为天人?”
她道:“比当年的沈相还胜上三分。”
我颇是惊讶,当年的沈相相貌气质已属上上乘,如今竟是还有更胜者,这实在令我…堪忧。若是一个人的相貌到达了巅峰之处,那便是男女老少皆宜。而承文还不曾从情伤里走出来,如今见着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算命先生,那岂不是会硬生生地变断袖?
此时不知是如舞还是如歌或是如诗又道:“昨夜陛下和国师在房里详谈了一夜。”
一夜…
这二字果真真令人浮想联翩呀。
我定是不能让承文成断袖的,我如今也无了赏玉兰花的兴致,遂道:“本公主倒也想见识见识国师究竟是如何惊为天人的。如今国师可有在宫中?”
我话音未落,如画的脸又再次飘上两朵红云,“公…公主,国师来了。”
我微愣,转过身一望,远处有两人正向我这边由远及近地走来,而其中有一人却是坐在轮椅上。待我看清那人的相貌时,我蓦地觉得如画之前所用的‘惊为天人’这四字果真不假。
我府中美男如云,前驸马也是上上之姿,可我头一回见到国师,我这双看惯男色的眼睛竟是难以从他身上收回。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微臣腿疾在身,不能给公主行礼,还望公主见谅。”
我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国师不必多礼。”
此时此刻,我暗暗地想:待回府后,定要命人将国师的画像贴在我的床头,我要日日夜夜对着他。待我这双眼睛习惯了如此惊为天人的样貌后,我再来好好告知他,靠美色来获取官职是不可取的。
“国师姓什么?”
“微臣姓温。”
唔,史书里头似乎不曾出现过什么蓝颜祸水是姓温的…
“名字?”
“单名一个衍字。”
温衍,温衍,倒是个温润如玉的名字。
“表字?”
国师似乎愣了下,继而温润一笑,“微臣表字景润。”
景润,景润,果真真非常温润。
云舞此时悄悄和我道:“公主,接下来你是不是该问国师可曾有婚配?”云舞的声音并不大,只不过很明显的是这话温衍也听到了。
他含笑看着我,似乎也无什么不妥之处。
我心想常宁公主的恶名在外已是昭彰,估摸他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不得不说,这温衍心思倒是精,靠美色来迷惑了承文后,又想来迷惑我。
我是坚决不会被美色收买的。
我瞪了云舞一眼,“休要胡说。”我身为大荣的长公主,在臣子面前,自该拿出些该有的气势来,我酝酿了一番,准备开口好好给温衍来个下马威时,温衍却是朝我轻轻地笑了下。
春光明媚,玉兰花开,种种美景此时我都觉得及不上温衍的这一笑。
他缓缓地伸出手掌,他的掌心里是一颗褐色的种子。
“公主,把它种下,三个月后你会得到一个新的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大人很有爱,有木有~~~~~另外,此文更新频率是…尽量日更,偶尔隔日更。还有就是前面一章做了点小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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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种…驸马?
回府之后,我就一直盯着温衍给我的种子。这颗种子呈浅褐色,表面光滑,长得颇是圆润。我琢磨来琢磨去始终觉得温衍在诓我。
草可种,花可种,菜也可种,人却是万万不可种。若是当真人能种,早些年我定会在地里撒满种子,待秋天来临时,我早已是收获无数个驸马,哪里还会为晏清伤春悲秋的?
“诶,公主,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云舞撑着下颚,两眼亮晶晶的,“等新驸马种出来后,公主是不是还得去找国师要多颗种子来种孩子?”
我的面皮一抖,“你当真信温衍的胡话?”
云舞道:“国师大人能在短短一日里让陛下信服,自是有他的本事所在。”
我偏不信温衍能有如此能耐,我捏住了种子,阴森森地道:“我现在就把这种子给捏碎了,三个月后我倒要看看温衍去哪里给我找新驸马。”
话音一落,我两指立即用力一捏,不料这种子倒是顽强得很,我用脚重重地踩了几下,它依旧圆润光滑。
云舞扑了上去,赶紧用手帕擦了擦,“哎哟,公主,驸马爷险些就死在你脚下了。”
温衍果真真是祸水呀,竟是把云舞迷成这副模样。
我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我抚额叹道:“罢了罢了,我也不踩死它了。云舞,你将你的驸马爷挪到我见不到的地方去吧。”
云舞一听,高兴得揣着种子往外奔去。
我自个儿倒了杯茶,品了一会后,我让下人去把吴嵩叫了过来。吴嵩是我公主府里的总管,是我从宫里头带出来的,我相当信任他,府中大小事皆是他在打理。
不到一刻钟,吴嵩就来了。
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方问道:“府中如今有多少面首?”
“回公主,总共有二十三个。”
我险些就将口里的茶喷了出来,“二…二十三个?怎么我记得去年还只有七八个?”
吴嵩道:“今年年初陛下赏了公主不少面首,公主全都收了。”
我总算把口里的茶给咽下了,年初的时候我还在和晏清怄气,是以便来者不拒了。其实这几年来,我虽是收了不少面首,但实际上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相当的纯洁。我这人有个癖好,若非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绝不能容忍他碰我。
说起来,我收面首的动机也委实小孩子气了些,就因为晏清在外头有了个杜汐汐,于是乎我便赌气找了更多的‘杜汐汐’,而且还光明正大地养在府邸里。
看来我和晏清不能相守到最后,他虽是有错在先,但终归我也是有错的。
不过也罢,这些都是过去的事。
我如今已是与晏清和离了,我也该是放下了。
我对吴嵩道:“将他们都遣出府罢,好好为他们安排下后路。这几年来当本公主的面首,委实是辛苦他们了。”
吴嵩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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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嵩办事从来都不曾出过纰漏,我是相当放心的。这回遣面首出府一事,他也办得相当好。不出三日,我公主府里的面首便全部消失了。
我落得个清静,心里头也甚是高兴。
云舞这几日在忙乎温衍的那颗驸马种子,她在公主府里头寻了处风水宝地,郑重其事地把种子埋好,浇水施肥样样都没有落下。她信誓旦旦地对我道:“公主请放心,我会把驸马种得漂漂亮亮的,三个月后一定能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新驸马,兴许新驸马爷的相貌会比国师还要惊为天人。”
云舞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立即吩咐了下去,让人在三天之内把温衍的画像呈上。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要想好好教训温衍一番,当务之急是让他的美色不能再迷惑我。我日日夜夜观其面观其面观其面…把他的面貌给观进心里头,再见温衍时我定能淡定自若。
三日过后,温衍的画像呈了上来。我一瞧心里颇是失望,立马辞退了府里的画师。最后我左思右想唯好亲自去请了宫中御用的张画师。
张画师在大荣颇具盛名,笔下丹青甚得宫中众多贵人的青睐。父皇在世时也曾对张画师赞不绝口,前几年他还奉旨画了张太后画像,神韵极像,深得承文喜爱,更是赋予他画圣之称。估摸也就只有他才能将画出我所要的温衍。
我满心期待地等着张画师,不料几日过后张画师却是前来请罪,他的花白胡须抖了抖,“还请公主降罪,微臣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