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明月照影归 作者:淡月小鱼

调皮鬼天天

初夏晌午,梧桐新绿,蝉声幽鸣。太阳照的大地又暖又懒,街道上都很安静,所有人似乎都已在这阳光与蝉鸣中懒懒午睡,一城的温和安宁。
“苏天天!你给我滚出来!”苏晨晨气冲冲地举着少年科技画报从厕所里冲出来大吼。
一城安宁皆碎。
“天天!苏天天!你给我出来!”苏晨晨跺着脚在各个房间里寻找小弟苏天天,却遍寻不着。
“二姐…”苏圆圆趴在小凉床上揉着眼睛嗔怪道:“你叫什么啊!天天刚才就拎着书包走了!”
“什么?走了?”苏晨晨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二姐,你好吵!人家还要睡午觉呢!”苏圆圆不满地转过身,把胖胖的小屁股对着苏晨晨,挥了挥手说:“我睡了,一会儿到点你再叫我啊!”
苏晨晨看着小妹妹那懒猪样,又气又无奈,大吼道:“圆圆猪!就知道睡!气死我了!”
苏晨晨常被这两个小弟和小妹气的呱呱叫,除了大吼大叫之外,却又找不出其他什么有效的出气方法。
苏晨晨一向认为奶奶家风水最好的地方就是厕所了,超大的玻璃窗外是绿油油的一片松树林,不但采光好,若是把窗户推开,还有鸟鸣有花香。所以,每天中午在厕所里蹲个十五分钟,对苏晨晨来说,不但可以解决生理问题,还可以顺便享受一下自然之气。但这愉快的享受却常常被小弟苏天天破坏殆尽。比如今天,她本来心情蛮好的,拿着新买回来的少年科技画报去蹲厕所,岂料刚在马桶上蹲没有三秒钟,只觉头顶上一阵凉风——一张湿烂的卫生纸落在她头顶上!苏晨晨被从天而降的卫生纸给砸愣了,这天花板上怎么会掉卫生纸啊?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又掉下来一张!卫生间淡绿的天花板上东一片西一块全粘着湿乎乎的卫生纸!然后,苏晨晨就拎着裤子,提溜着还没来及看一个字的画报在厕所里暴走了。
还用说吗,干这事儿的肯定是调皮蛋苏天天。这小子,平时话不多,闷头做自己的事。你做自己的事也就做吧,没人想多管你,偏偏他做的都是坏事!上回拆了圆圆的小狗闹钟,上上回拆了爷爷的半导体,再有上上上回,他不知从哪里逮来一瓶子小蝌蚪非要养在浴缸里,爷爷奶奶宠他,竟然也就让他养了。末了某一天,一群小蛤蟆蹦蹦跳跳从厕所里呱呱叫着跑出来,把正在拖地的奶奶吓的差点晕过去。
诸如此类,苏晨晨已经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的肺会爆炸。
而此时那个坏事的始作俑者苏天天,正拎着一根小木棍百无聊赖地在去学校的路上东捣西戳。
苏天天在苏家是个异类。苏家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全是大眼睛双眼皮,唯独苏天天,单眼皮小眼睛,嵌在肉乎乎的小脸上,一笑起来就成了两条缝。按说苏老三那绝对是帅哥一枚,天天妈年轻的时候更是以美貌倾倒了H市医学院里师生无数,这两人刚结婚时就有许多人预言,他俩生下的孩子,如果是姑娘就一定风华绝代,如果是小子一定帅哥无敌。岂料,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幸许是负负得正吧,帅哥和美女生出来一丑孩子。
苏家四个儿子,老大老二老四,逐个生下来都是女孩儿,最后还有个苏老三,全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八月一日建军节,天天妈不负众望,终于给苏家生出了唯一的一个孙子,全家皆喜,奶奶婶婶都忙着煮红蛋,天天爸却失望地蹲在一边撇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丑啊,是不是抱错了?”
天天奶奶啪一掌把苏老三的脑袋给拍歪,气道:“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好好去谢谢你媳妇儿,她为了给你生儿子遭了多大的罪啊!”
天天爸不敢再吱声,偷偷躲一边和苏老四下棋去了,心里却嘀咕着:“我才无所谓儿子女儿,还不是你们自己想抱孙子!”正想着,老四媳妇抱了比天天早出生三个月的小宝宝苏圆圆走了过来,苏老三伸头一看,乖乖!看人家这宝宝,白嫩的像一汪水,眼睛又亮又黑又圆,还见人就笑,一笑胖胖的小脸上就露出俩可爱的小酒窝,真正和洋娃娃没两样!苏老三越看越心痒,伸手捣了捣他弟弟,说:“老四,你一直都想要儿子的吧?”
“恩。”苏老四正在想走车还是跳马,没太注意老三说啥。
“那个,其实我一直想要女儿。”苏老三凑的更近了些,“不如这样吧,你把圆圆给我,我把天天给你,咱们两个换着养?”
“恩。”苏老四终于决定还是走车,嘴里光是答应着,脑子里还不知道自己都答应了啥。
“咳——”圆圆妈坐在一边咳了两声,忍不住说:“三哥,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狗,哪里是你们坐在棋盘边上说换就换的。”
苏老三讪讪地笑了笑道:“我主要是太喜欢圆圆了…”
圆圆妈笑答:“多谢,我也很喜欢天天,这孩子眼神可灵动呢!一看就是绝顶聪明的。”
圆圆妈的话没说错,苏天天确实是聪明绝顶,但他同时也调皮绝顶。
这还不是让苏老三觉得最操心的,他操心的是天天的身高。
苏家人都是大个子,兄弟四人一水儿的一米八往上奔,苏真真,苏圆圆,苏晨晨三个姑娘也是小水葱般郁郁地往上拔高。苏真真和苏晨晨在初中毕业时身高就已经达到一米七,苏圆圆五年级结束时也有一五八。偏偏苏天天,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在身高上打败过苏圆圆。圆圆一米二的时候,他一米一,圆圆一米四的时候,他一米二,等圆圆长到一米六了,他好不容易长到一米四…
这样缓慢的生长速度让苏家的人寒了心,都奇怪为什么这么优良的身高基因会生出一个不长个子光长肉的小胖子来!苏真真和苏晨晨私底下讨论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原因。苏天天他舅舅个子矮啊!外甥多像舅,天天肯定是像他舅舅!
苏天天从来不知道姐姐们在背后的议论与担心,他沉浸在他内心的世界里,一个有着无数奇思妙想的新奇世界里。他迫切地想去实现这些奇思妙想,想要去实验,想知道结果。但是,他所有的举动在外人看来,都只等于四个字:调皮捣蛋!
*****
阳光好热啊!苏天天扯了扯衫衣的领口,蹲在路边用小树枝去戳一个蚂蚁窝。一边戳蚂蚁窝,他一边想着自己中午做的好事。不晓得那些粘在天花板上的卫生纸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以那个湿度来说五六分钟肯定坚持不了,关键是重力!湿度可以产生粘力,但同也是增加重量,在重力的作用下,呃…说不定会有那么一两张提前掉下来吧…
“苏至渝!”有人在身后叫道。
苏至渝是苏天天的正名,苏老三取其义至死不渝,对于从来不懂直白说爱的他来说,也算是对自己老婆的一种动人誓言。
苏天天不理身后的人,继续埋头戳他的小蚂蚁。
“苏至渝!”声音更大了些,明显是有些生气。
苏天天依旧装死。
“苏天天!你为什么不理人?”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气哼哼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
苏天天收回小棍,拍了拍身上的泥巴,道:“你把我的蚂蚁吓跑了,今天下午你得帮我打扫卫生包干区。”
“想的美!你不好好去学校,在这里捣什么蚂蚁窝?快点跟我上课去!”苏薇说着拉住苏天天的书包带扯着他往前走。
“苏薇,不要以为你是班长就可以对我这种平民百姓动用武力!”苏天天往后退着抵抗。
苏薇哼了一声,继续扯着他向前,“你是不是想我晚上去和苏伯伯谈谈话?说说你最近在班里的表现?还是说,去和汪伯母讲讲你被老师罚的坐到讲台边上去了?”
苏天天终于放弃抵抗,乖乖跟在苏薇身后。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苏薇扎的高高的黑色马尾,不禁叹了口气道:“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长这么高呢!”
苏薇走在前面听了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不是我们长的高,是你太矮啦!”
苏天天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苏薇回过头,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苏天天,想了想道:“可是你聪明!还有,你会长高的。”
苏天天没吱声,苏薇又追了句:“一定!”。
那是他们十一岁的夏天,小学的最后一年。
****
初夏的傍晚,空气又湿又暖,晚香玉在夜色里悄悄舒展开她洁白的花瓣,暗香一丝丝随微风在空气里浮动。
苏薇写完作业,习惯性的伸头往楼下看去,楼下的房间灯已经熄了,黑乎乎的看不见动静。
苏薇皱眉想,苏天天这家伙,平常都睡很迟,今天怎么一早就关了灯?信手捏了块橡皮往楼下的窗子上砸去,小声叫道:“雪中送炭!”
过了好一会儿,楼下传来开窗的声音,伴着几声无力的咳嗽,苏天天伸出半个身子病怏怏地说:“你又想干嘛?半夜没事儿乱砸人家窗户玩吗?”
苏薇委屈地噘了嘴说:“这是我们小学时约好的暗号嘛!你以前不是也常常半夜砸我家窗户吗?”
苏天天撇了撇嘴说:“你也知道那是小学啊,现在都是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苏薇瞪眼道:“多大?你也就比小学毕业时大三岁而已。”
“你没别的事我关窗了,咳——咳——”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苏天天呯地关上了窗户。
苏薇在那呯地一声中怔了半晌,先是伤心,而后开始担心,苏天天不对劲啊。
听说苏伯伯和苏伯母这两天都出差,天天一个人在家,看那样子可能是生病了!想到这里,苏薇飞快地穿上一件外褂,往楼下跑去。
敲了半天门,苏天天披着一床毛毯,脸色发白,全身哆嗦地出现在门后。
“怎么又是你?咳咳!!”苏天天惊诧地看着苏薇。
“你病了?怎么不早说?”
“只是感冒,没事儿。”苏天天挠了挠头,竭力想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薇呯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个毛栗子,恶狠狠地说:“病成这样还说没事?快点给我到床上躺下,我回家拿药给你吃。”
苏天天也没力气和她反抗,遂拖着毛毯回了房间。
苏薇和苏天天从小是邻居,天天家住一楼,苏薇家住二楼,偏巧两家都姓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古同姓是一家,这么多年来两家关系比一般亲戚什么还要亲近许多。两个孩子也是一般大,从小托班到幼儿园,再到小学初中,一路并着肩长大,别人常常笑称两人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苏薇也这么认为,虽然她这个竹马是个小眼睛的矮胖子,可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耍也好,胡闹也罢,在雨里乱跑,在风中大笑。
苏薇妈妈拿了药来给天天吃,天天吃了药躺下休息。睡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开眼,发现苏薇还坐在他床边。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放心你,再陪你一会儿。”
“我没事,你回去。”
“天天…”
“回去吧。”
“那你好好睡,我明天早上来看你!”苏薇无奈地起身离开,临到门口,还转身看了苏天天一眼。
苏天天眯着小眼看她,在她回头的那一刻,他迅速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绵软的枕头里。
他听见苏薇在门口轻轻地叹了口气。

相近相远

第二章
苏薇这天起了个大早,跑去老远的乔家蒸饺店买了苏天天最爱的蒸饺,又买了街口豆腐店新煮的豆浆,六点半就端着一锅热乎乎的早点去了天天家。
苏薇蹑手蹑脚走到苏天天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天天脸色还是不好,高热却已经退了下去。裹着毛毯缩在床上,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
“天天,能起的来吗?”苏薇轻轻推了推他。
苏天天的眼皮抖了几天,过了好一会儿,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说:“我没事儿。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我又来了?”苏薇忙了一个早晨,却被他一句话气的要呕血,“我妈让我给你送早点!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苏天天哼哼了两声,从毛毯里坐起来。苏薇还站在床边,看着毛毯慢慢从他身上滑下去,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转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苏天天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肥肥滑滑的肉,确实没穿衣服,才想起昨天夜里发烧盗汗,睡衣全都湿透,他迷糊中也知道难受,便把衣服全脱了。虽然和苏薇很熟,从小俩人在一个盆里不知洗了多少次澡,但毕竟现在都是十五岁的少年人,比不得小时候,便红了脸急急又把毯子裹回身上说:“这是我房间,你大清早不敲门就跑到我房间来,还怪我没穿衣服?”
“你!”苏薇跺脚生气,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气的跑了出去。
苏天天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看她纤细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怔怔地呆了好一会儿。
苏薇现在已经有一米六五了吧?班里那些男生都说她是班花,说她长的漂亮气质好什么的,他怎么从来都没感觉呢?或许是因为从小在一起的原故,在苏天天眼里,没有丑的苏薇也没有美的苏薇,苏薇就是苏薇,那个从小到大都凶巴巴没事喜欢拎人耳朵的男人婆!
苏天天发够了愣,开始穿衣服。穿裤子的时候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高,已经初三了,他还是只有一米五五,比起小学的时候,他是瘦了一点,但那瘦下去的一点点还不足以让他从胖子这个行列里脱身。切!胖子又怎么样?小黑又如何?就算他苏天天又胖又黑外加小眼睛,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人最重要的是聪明才智,是要有一颗能撑的起天地的心!
“苏至渝!你还在里面磨叽什么?难道你在衣服上绣花吗?”苏薇已经在外屋发起飚来,每次她发火的时候就会叫苏天天的大名,苏天天揉了揉耳朵,不想让这无辜的耳朵再受难,便收起胡思乱想,扣好衬衫快步走了出去。
苏天天吃早餐的时候,苏薇帮他收拾书包,见他包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什么,就伸手掏出来看。一个木结构的小架子,很精巧,却猜不出是什么。
“天天,这是什么?”苏薇好奇地问道。
“绞首架。”苏天天正埋头吃蒸饺,生病并没有破坏他的好胃口,别人生病根本吃不下这么油腻的东西,他却食指大动,吃的满口流油。
“绞…绞首架?”苏薇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把那架子扔到一边,“你做出来准备干嘛?”
“没干嘛,好玩而已。”
苏薇从来都知道苏天天是个怪人,有许多恶趣味,一直以为人长大了,懂事了,这些兴趣爱好就会变的正常些,没想到苏天天竟然一点没变。
吃完早点,苏天天背了包和苏薇一起出门,刚要准备去推自行车,被苏薇一把拦住。
“你今天别骑了,看你手软腿软的,跌一跤不划算。”
“你想让我走着去上学啊?”
“不,”苏薇拍了拍自己车的后架说:“我带你!”
“你?”苏天天看看她细瘦的身子,说:“你能带的动我?”
“当然!你还不快上来!”
苏天天也不再罗嗦,双腿一叉,坐在苏薇车后面的包袱架上。他一坐上去,车后轮就瘪下一半。
苏薇握住车笼头,扭头说:“坐好了!”双腿用力一蹬,自行车吱吱嘎嘎,歪歪扭扭地骑了出去。
六月初夏的清晨,风还是凉的,初升的太阳把光影洒在路上,光柔和,影温暖。
“天天…”苏薇在晨风里努力地蹬着车,声音迎着风往后飘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苏天天看着她乌黑的后脑勺想,确实很烦啊,大概是从小做班长做惯了,整天管东管西的。
“恩,没有。”苏天天心口不一。
“那你为什么现在总是躲着我?”苏薇的声音大了些。
“…没有。”苏天天扭过头看路边往后倒退而去电线杆。
“说谎!”苏薇的声音在风中响亮清脆。
苏天天正要头皮发麻,等着挨训,忽然身合传来一阵嘈乱的自行车铃声。
“哟!这不是苏胖子和班长嘛!”几个骑着单车的男孩子从后面追上来,把苏薇和天天夹在中间。
一个男孩子吹着口哨,伸手推了一下苏天天说:“胖子,你真有本事啊,让班长背着你去上学?”
苏天天冷了脸,一把甩开他的手说:“一边去!”
“唉,对了,我听说他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呢!”另一个男孩子嬉笑道。
“是吗?”其余人发出怪音,其中一个笑道:“你说这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哈哈!”三个人仰着头在大马路上肆无忌惮地哄笑。
“你们胡说什么?”苏薇正要发怒,只觉身后包袱架一轻,苏天天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
苏天天跳下架子往前一蹿,一把将三个男孩子里笑的最得意的那个从车上扯下,一拳打下去,那孩子的鼻子就开了花。
苏薇和几个男孩子被这突然袭击给弄懵了,包括被打的那个。等到鼻子开花的那位看到从自己脸上滴下来的血珠子叭叭地往地上掉,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遭遇了什么。
苏薇知道苏天天是个打架能手。别看他个子矮,人又胖,可不知为什么打起架来又狠又准,从幼儿园到小学,一路打着架长大,学校里比他高两级的刺儿头他也敢挑战。日子长了,苏天天得了个无敌小胖的绰号,那些最调皮的坏学生也不敢到他头上惹事。所以,虽然一般胖子在学校里都会被别的同学欺负,苏天天却从来只有欺负别人而没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况且他成绩特别好,不管哪门课都出类拔萃,哪怕是体育,是老师们心中的宠儿。上初中后,人长大了,再加上苏薇成天介的在他耳边唠叨打架是一件多么没有教养的事,苏天天收敛了许多,基本上没在自己班同学面前出过手。慢慢的,不但班上没有人知道苏天天的光荣打架史,就连苏薇也渐渐忘了。
“苏至渝!快住手!”苏薇在这儿回想往事的当儿,苏天天已经和另两个男孩子干上了。
那三个人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吭声的胖子一打起架来像变了个人,一时之间缓不过气,都挨了苏天天的拳头。但苏天天也没讨到便宜,毕竟是一对三,他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六手,不一会儿头上,脸上也挨了几下子。
“你们都给我住手!住手!”苏薇在一边大叫却没人理,眼见着四人越打越凶,苏天天渐落下风,苏薇急的眼泪掉了下来。
路边上看打架,这多有趣的风景啊,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上学的学生围在边上看热闹。
“要死了苏天天!你敢给我在外面打架!”突然人群里发出一声大吼,声势压人。“劳驾,让让!里面打架的是我弟弟!”
苏薇一看,是念同年级苏天天的姐姐苏圆圆。
苏薇和苏圆圆不太熟,但也互相知道,此时见了苏圆圆,她像是见了救兵,上去握住她的手喘着气说:“圆圆,快!快拉开他们!”
苏圆圆拉着苏薇冲到打成一团的四人中间,头顶腿踹,总算是把几人扯了开来。
苏天天鼻青脸肿,左眼更是成了乌眼青。那三个人也没落好,一个头肿如钟,一个鼻歪眼斜,还有一个脸上看不出什么,就是腿站不直了。
苏圆圆看了看形势,这事还是不要闹大的好,闹到学校里去,固然那三个要受罚,苏天天也逃不了责任。便和苏薇使了个眼色,两人把苏天天一左一右架着,恶狠狠地说:“臭小子!大清早在这儿搞什么当众表演?还不快点跟我去上学!”
苏天天本就病着,拼着所有力气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儿早就累的虚脱了,也不挣扎,由着她两个夹着走了。剩下那三个男孩子,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在说,哟,就是他们三个打人家一个啊?真没出息!三个打一个还这副惨样!三人都觉得脸上无光,推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灰溜溜地跑了。
这件事最终没引起什么大风波,大家都很默契地闭口不提,老师们也装作不知道,在这个以学业和考试为重的学校里,对于被寄于厚望的特优生苏天天,谁也不想他在初中毕业前被记个大过什么的。可是学生们之间慢慢就传出些风言风语来。传的最多的就是苏天天为了苏薇和别人大打出手,苏天天暗恋苏薇之类。
初三的小孩子,十五六岁,刚刚懂了些事,却又朦朦胧胧,明明自己心里怀了心事,却喜欢故意扯着别人,说着别人怎么怎么样,仿佛这讲来讲去,自己就能跟着过瘾似的。
终于,在几个女同学故意把苏薇的月考试卷放在苏天天桌子上,嬉笑着说:“苏至渝,你家苏薇这次又没考过你啊!你把卷子带给她吧!”的时候,苏天天爆发了,他一拳打烂了放在课桌上的笔盒,冷着脸说了句:“无聊!”
苏天天这次没有出手打人,却把那几个女生吓的够呛,没想到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胖子发起火来样子这么可怕。
苏天天与苏薇开始并没有把这些流言当回事,可是时间长了,两人单独在一起说话时,气氛竟然有了微妙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