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凝欢调整的倒满快的,连绿云都差点没分辨出来。
她拉着叶凝欢说:“这里是园子,王爷是个宽待人,倒也不立那些个冗礼。所以姑娘去逛也无妨的。只方才王爷走的时候,东厢头间的林姑娘可巧也出去…王爷瞧着面生,便问了一句。这不才知是前儿进宫献艺的吗?所以让四位姑娘都去寥花台…都去了,只差您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虽然叶凝欢也不认为林静就是战友,但她够猪的。
若是东临王闲来无聊串门子又发现新玩艺顺便带走的无所谓,但林静这二百五,竟用这么傻子的方法去撞山头啊!
前天才来,这里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这园里表面什么规矩都没有,但暗藏的规矩已经体现出来了。
这里摆明了告诉你是王爷来的时候用不着你接,他走的时候也用不着你送。他爱怎么着怎么着,自然有他瞧的上的伺候,这也是规矩的一种啊。
王爷是进了东院了,但找的不是她们几个。连西厢的那两位都清楚,都没往外窜,林静个二子撞山头?还是他打完脂粉仗之后,李云虽然只来了一个月,但比她们多呆一个月就比她们知道的多。
况且王爷能摸上李云的门,就说明这人目前王爷还是有兴致的。挖墙角挖的这般…连累人呐!
“行啊,劳烦姐姐带路吧。”叶凝欢脑仁虽然蹦着疼,但应的挺痛快,让绿云又一次愣了。
“换换衣衫,这脸上的包也得抺点药。”
“行啊。”叶凝欢答应着,到这份儿上了,还能说什么?换衣服更好,给她加工一下的机会就更好了。
寥花台位于静园正北,主建筑是两幢三层高的楼,二层拱月空中廊。院内设影壁,绕过可见楼前正堂,堂前挖出一个巨大荷塘来,中央设水台。
两侧玉栏桥,一直通向正堂两侧。院墙上长满了绿植,修剪的极好,开满了细细碎碎红的,蓝的,白的小花。猛一看仿佛是铺了一层极华丽的锦缎。
院里还游逛着几只仙鹤,一点也不怕人,悠悠哉哉的蹬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踱来踱去。
叶凝欢换了一身银葱绣蝶的层裾裙衫,斜襟挖荷领,宽袖,头发挽个飞蝶髻。
她进来以后睃了一眼四周,各地都有丫头立着,之前路上也碰着不少丫头,瞧这架势,王爷好像是不常回府。难道他一直是以这里为家?
要是这样的话就挺讨厌的,他要是在这长住,估计什么安全保卫工作做的不错。
穿过正堂,直接往东边的那幢楼里带。至了门口候了一会,便撩了帘子让进去了。
一层有四根雕花柱,两边设雕花落地罩,将两边次间隔开。楼梯估计在两边角间一带,正中摆着三层铜镂香炉。
叶凝欢刚一进去,便听到一阵调笑声。激得她浑身一阵恶寒,随着引到东次间这边,瞄到临窗的榻前腻腻歪歪的身影。另三位进入状态极快,到底是训练有素的。
至于东临王楚灏就更不含糊,这里的女人在他看来,估计就跟馆子里的没两样,上下其手的那叫一个利索!
叶凝欢只瞟了一眼,见他一只爪子已经快把林静给剥了,当即有种想掉头就跑的冲动。
他是驴吗?中午才跟李云翻滚过!
叶凝欢跪在地上,守在次间边上的太监悄声过去。一会便听得一个低醇又透着张狂的声音说:“来,让爷瞧瞧什么样儿?”
说实在的,声音不难听,但怎么听怎么觉得他不正经。
叶凝欢也不含糊,亏的咬出一脸大包来,不展示一下风采还没劲了呢!路上趁人不注意她还可劲的抺了点清凉膏,带着一股呛鼻的凉辣味儿。此时配上这她精心挑选的银葱裙绝对是锃光瓦亮。
她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冲着楚灏就以无限娇羞风流无比的扭过去。腰摆的跟抽风似的,反正怎么俗艳怎么招呼。
宫里献艺的时候他没在,当时在**的集星殿,一众妃嫔皆聚。他往来不合适。皇上后来过来了一趟,不过都是离的远也瞧不清楚。
傍晚在山上就只看到一个他侧影,还是歪着的。
不过这会叶凝欢以冲锋陷阵之势过去倒是瞧清楚了,楚灏有副好身骨,肩宽背展的。衣服已经不是方才那身了,换了件白色银绣的锦袍。也有副好样貌,那先帝爷娶的老婆自然是美女,有这个打底,只要不是长歪了的都不会太差。
他五官线条挺精致,眼角微飞,眼睛的轮廓犹其清晰,一如浓绘眼线一般的分明。眼珠黑漆漆的,鼻梁挺拔,嘴唇薄,一瞧就是典型的寡恩薄幸相。
楚灏一搭眼,先瞧见的是额头上的一颗大红包。怎么就这么红,红的让人想不看都不成!接着便是下巴尖上的一颗大红包…两眼下去,说实在的没瞧清长什么样,再加上衣服衬着余辉抖进来有点晃眼,光注意脸上的大包了。
“下去吧。”
没等叶凝欢走近,他就挺无所谓的扔了三个字出来。反正身边有三个好的,捎个残次品似乎他也不是很介意。
这静园就是他寻欢作乐的地方,瞧上了乐乐,瞧不顺眼了丢开就是,他当然也犯不着跟她们这样的人置气。
叶凝欢心里挺高兴,不过面上表现的挺委曲,丧眉搭眼儿的退出去。在一众丫头的鄙视目光下低着头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绿云瞧见她时又带了点莫测高深的笑容,叶凝欢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瞧绿云那样也在这里呆了有年头了,叶凝欢那点小心思想必也瞒不得她。
叶凝欢索性卖个实在,涎皮赖脸的笑的很没心没肺。绿云一见这架势还有什么可说的,打发人给她抬水洗澡。叶凝欢泡在热水里,倒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楚灏其人,呆在雅乐居十来年的叶凝欢岂会不知?先帝六十五岁才得的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
楚灏在长大成人的皇子中排行十九,当今圣上是他的同胞哥哥。
楚氏三代征伐,至楚延思这代完成先辈大业,灭刘齐兴楚锦。他三十三岁正式称帝,改元开明。在位四十五年,先后立过三位皇后,生了二十多个儿子,除却早夭的不提,长大成人的共有十九个。
楚延思称帝不久,便将元后冯氏所出的长子楚沣立为太子。楚沣为先帝第四子,亦是嫡长。不过楚沣终究没有等到继位之日,开明二十八年,四十一岁的楚沣病逝。由此,开明朝后期的夺嫡争斗趋向白热化,先后有七位皇子或死或幽禁。而最终的胜利者,则是第三任皇后,王后的长子楚澜。
楚澜的母亲王氏,也就是当今太后,她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成一本传奇。王氏开明十年入宫,那时她年仅十四,在**佳丽之中并不出众。
先帝元后早亡,王氏初入宫时于**当权的,是继后顾氏。而顾氏的两个儿子,正在与太子楚沣明争暗斗。
至开明十三年,王氏产下长子楚澜,母凭子贵晋为夫人。王氏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直至顾氏薨,顾氏两个儿子先后离京,王氏才渐渐崭露头角。
王氏苦心经营多年,收获了最大的回报。开明三十年,王氏被立为皇后,成为楚延思的第三位皇后。
开明三十三年,二十岁的楚澜正位东宫。
同年十一月二十六,楚灏出生。
开明四十五年秋,七十八岁的楚延思崩。楚澜登基,次年改元章合。
楚灏出生之时,其兄刚正位东宫,王氏独掌内闱如日中天。比起那些凤子龙孙们,他的命实在好太多。
如今见了他,叶凝欢更觉的这楚灏就是一个让先帝、太后和当今皇上合力惯坏的纨绔子弟。
楚灏三岁封王,封的还是四方王。四方王为锦泰最高王爵,领六郡之地有极大的权力。不但非皇子不封,更需有重功勋在身方可。
上任东临王楚江是先帝长子,十二三岁便随先帝南征北战。至锦泰建朝之初,前朝残势反扑之心不死,皇长子楚江又征伐各方为锦泰国最初的安定立下赫赫战功。楚江早在开明十年时西征战死,因他没有儿子,爵位无继。东临王之位一直悬而待主。
不成想到了开明三十六年,就这样便宜了只有三岁的楚灏了。
那楚灏一个奶娃娃有个狗屁战功,完全就是仗着老子疼爱而得的四方王高爵,谁服?先帝在的时候没人敢言语,先帝崩后,不要说为楚家打江山的老元勋们了,那诸位高功的宗室先要不服这口气。
但继位的章合帝也不含糊,新帝登基三把火,先不容得旁人言三语四议论自家小弟。
章合二年,楚灏拜领平南元帅,南征夜滦打了三年仗。让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娇宝宝挂帅,摆明了是皇上要给他加功勋以堵众臣的口。高官厚爵少年时,不过如此。
南征的确打了大胜仗,夜滦国割地赔款求和,珍宝美女浩浩荡荡的送进了京城永安,那是最擅领兵的王祥还有楚灏的六哥南丰王楚沅在边上呢。他楚灏不就跟着游了一圈淮南么?回来了又加功爵不说,还授了大将军令了。
上有太后、皇上惯着。明眼人有谁不清楚这中间的猫腻?不过能说什么?这就是皇家二世祖,活阎王爷。人家是天皇贵胄,太后最疼的老疙瘩,皇上最宠的小弟弟,惹不起!
永成王楚正遥是他侄儿,生于开明二十五年,比他还大八岁。同是皇家子侄,不一样得拍他的马屁看他的脸色?更遑论别人了。
叶凝欢洗过了澡,便在房间里一点点的绞着自己的头发。热水一腾,红包也不是那么痒了,但她皮肤白,生是更明显起来。床上放着一条细棉的腰带,边角缀着镂绣的蝶边,打着细细的流苏。那里头,缝了她十二年来的所有积蓄,但太少了。
当时傻缺傻缺的,真打算跟着永成王楚正遥过一辈子了,所以也没太多为自己筹谋。直至年初的时候被挑出来为献艺做准备时,她才如梦方醒…现在想想,真是脑子让驴踢了。
浮生若梦,说的就是她吧?
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人,也不照照镜子掂掂自己的份量。人家有正妃有侧妃,同阺潜阺一大堆,个数个儿的全是大家闺秀,她又算老几?
刚楚灏那一眼,多明白多坦荡多直接,看的就是这身皮相。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她们这样的蚁民就是玩艺儿,没别的用。
到这儿了再筹谋是晚了,叶凝欢就打算先混着,他养一天是一天,非得把她拎去冲她发情就直当被鬼压了,闭眼一装死就结了。不拎更好,她省得犯恶心。
但今天让他恶心了,估计她能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不是退货就是倒手…也不是她非得要装成那德性引他膈应,既进来了,她本也没打算再矫情。但中午平白耳朵遭了难,晌午又把她们拎去上下其手,饶是她不断试图麻醉自己,到底是有点受不了。
身体不听使唤,脑瓜子一热就想故作丑怪试试他的反应,也不算全无收获…说起来就是太快,刚两天啊,什么都来不及打听。
至晚饭的时候,李云着人来请她,叶凝欢也没拒绝。
饭菜摆在正厅,李云穿着打扮看着就比叶凝欢她们富贵,单瞧着那碧玉簪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桌上的菜品不少,今天李云“劳累”了,厨房特地给她加的菜。平时她们都是各吃各的,由厨房按各人的标准送过来。
方才给叶凝欢的不过两菜一汤,一荤一素。眼瞅这桌上的,八大盘六小碟,外加炖品,当真丰盛的很。
一想这菜是怎么来的,叶凝欢就有点食不下咽。李云瞧她那表情,以为她沮丧,微微一笑说:“昨儿虽一道用饭,但边上人多倒也没顾的多寒喧。我今年十九岁,打江夏来的。”
叶凝欢抬眼看着她,昨天她已经自我介绍了,不过倒是没问出处。道:“我叫叶凝欢,今年十七了,祖籍是安阳的。”
李云微飞了眼角,右眼角那颗淡淡的落泪痣份外的撩人。她穿了白色立领的对襟盘花扣的小褂,包裹着胀鼓鼓的胸脯,下衬一条白色绣绿牡丹的散摆大裙。十指蔻丹鲜红,衬的肌肤很白很透,腕上带了细细的金镯子,微是一动便轻轻作响。
李云随口安慰着:“你也别闷闷不乐的,王爷最近一直住在这里,总是有机会的。”
果然是住在这里,叶凝欢更郁闷了。
李云看一眼她,正瞧见她脑门上的大包,此时散开了,更显得大了。
这姑娘长的美,身形也美,那身姿步态更是撩人。行不抖肩,立不动裙,但就能从这不动之间带出袅娜来。十指纤长骨骼均匀,怕也是个音律好手。乌发如云,又密又亮,肌肤在灯光下柔润泛珠光色。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黑眼珠又大又亮。这样的美人儿,照理说王爷该一眼就瞧中才对。居然放她回来?
难道只是因为额头有大包?李云有点想不明白。
李云来的时间长点,多多少少知道点这里的事。这里四五处都养着女人,当然最得他心意的就会放在寥花台里,离他最近。
两人闲话了几句,说的不过是女孩子喜欢的话题,针线啦,首饰啦,衣服啦之类的,一时又说说这里的景致。李云告诉她自己这些天逛到什么地方啦,那里有何等的景色啦之类的。
叶凝欢极少发问,只听的很认真,竭力收缴所见所闻,尽量从这少的可怜的信息里,捕获到有用的。
这里没有所谓的迎来送往,日见省拜的规矩。李云只来了一个月,当时院子里是空的,但不见得以前没住过人。
叶凝欢借着吃饭的当口瞟了一眼屋里,见到几个簇新的盒子随意的堆在角落里,复再看李云的头面衣饰,虽然简单但无不精致。今天厨房给李云加了菜,但往来的下人皆是有些漠淡而疏离。
这些加在一起,都让叶凝欢觉得,这里并非能久混的,充其量只是一个东临王存放礼物的临时所在。
叶凝欢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阵剧烈的推搡弄的不得不醒过来。叶凝欢坐起身,缓了缓神,这才扒扒头发,瞧着坐在床边目光烔烔的林静发呆。
天完全黑透,廊下已经熄了灯。屋里有盏看物灯,不过灯光闪烁,估计里面的灯油快烧尽。如此这厢里虽无漏刻,也知道是丑时已过了。
这么晚不睡,跑来闹她作什么?
“你睡的真死啊,推了半天才醒。”林静撇撇嘴,一双眸子又大又亮的,让叶凝欢想到某种夜行动物。
叶凝欢随手拿了个枕头靠着,有气无力的问:“这么晚,怎么不睡?”
“睡不着嘛。哎,你傍晚那会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撩起大胯来了?偏还系那种飞丝络子,甩得也太…”林静想了想,终没把那“轻佻”两字给说出来,“脸上又怎么回事?出去一趟怎么闹成个花猫样儿了?还抹的那般亮闪闪的,怕人注意不着么?”
叶凝欢哦了一声,也懒的解释。瞧她那劲儿,估计今天有什么事了。遂把话题岔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静看着叶凝欢说:“早回来了,避着人这会子才敢来找你。”……
林静顿了一下,悄声又说:“她们两让王爷给人了…方才已经送走了,都不知是送到哪里去…”
叶凝欢顿时睡意全消,低声问:“怎么回事?”
“王爷让我们献艺来着,本来打算看四波旋飞,但不是缺一个么?便让我们一个一个的表演来着,结果…亏得我弹琴,不然估计也悬了。”
“王爷不满意?难道没让人侍寝么?”
“哪有,就跳了一晚上。程泱跳的百蝶霓裳,王爷道像软面条一样的没意思。张玉跳了鼓上舞,王爷道闹心…我瞧着便不敢再跳,说自己本不擅舞技,只练得一支四波还凑合。王爷便问我擅长什么,我就弹了一曲,王爷倒高兴了,赏了我东西,打发人把我送回来了…”林静说完,长长吐了一口气,今晚这一役,于她无疑跟打了场仗似的。憋的受不了,难怪来挖叶凝欢,想要个听众。
林静又说:“出来的时候,跟王爷的冯公公跟我说,过几天王爷要在园里宴客,让我回去跟你再演练演练,到时给王爷长长脸…我心里虚的慌,所以找你合计合计…指咱两演练,莫不是还想送人?”
叶凝欢心下明白了八九,这里真的只是一个礼物的库房。她们是永成王送来的,永成王的雅乐居,在贵族圈里也不是什么辛秘。而这里其他的女人,大多都是送的。他根本不需要自己花成本调教,来的全是成品。高兴了拎出来玩一玩,不高兴随时都可以转赠他人。
李云虽然得了宠幸,但从下人的态度已经瞧的出来。只是昙花一现,根本没必要刻意攀交,到了这里已经打了烙印,永远没有机会出头。
李云屋里堆的锦盒,她那一身打扮,可见她得赏不少。但没人过来专门替她打理,一切都是按这里的例来,得了宠了,就生活的好点。不得宠,也养不得几日,没必要太刻薄。
今天叫她们过去逐个的献艺,也能瞧出来了。他是想看看,永成王调教出来的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今天瞧了,发现不过只是一群庸脂俗粉罢了,便打算倒手了。
林静若是今天不冒头,估计他还不见得有这一见的心思。
不过料想也不会忘记太久,从这里更新换代的速度可以看的出来,李云不过只住了一个月,之前屋子是空的。
今天叶凝欢跟她聊天的时候听说了,这里是一直有下人管理的,肯定不会空太久,一定会有人提醒他的。
这位东临王,深知物尽其用的道理。便是自己瞧着腻的礼物,到了他手上也能翻出花儿来。一点也不是冤大头!
“凝欢。”林静见叶凝欢噤口不语,以为她又犯臆症,推了她一膀子。
看林静一脸焦急的样子,叶凝欢只得安慰她说:“你放心,到时咱们好好排一出。”
叶凝欢练了十二年,那步态身形,绝非是一朝一夕可得的曼妙。不仅如此,当时见到霜凌练招,或者艺人舞战旗之类的,也能记得各中招式,并且将其揉进舞步。
霜凌曾说,若她练武,估计也能成个好手。
仗剑天涯,走马狂沙。看尽世间风光,高歌纵放…不过,只能在梦中想一想罢了,很虚无飘渺。
林静一双鹿般灵动的眸子微微挟了燥:“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叶凝欢看着她,不是不明白,但这有什么办法?林静也知道若是在宴上献艺代表了什么,她不想被倒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能不能绝地反攻也只在这一次了。她怕是想借着排演的这段时间抓住东临王的心,就算抓不住心,至少先抓住眼球,让东临王舍不得送。
就像今天一样,好歹她抓了一把,为自己换了个緩刑。
但这由不得她们,叶凝欢也不知道该出什么绝招让那祖宗眼里能有她们。
人家永成王妃带她们进宫的时候说的好,是给太后取乐助个兴的。皇上瞧上了,那正好拿去当玩艺。瞧不上,塞给谁是谁。
她们没身份没背景没地位也没钱,最重要的是,她们的价值就在于此。在送出去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好比送礼,只消收了就算是没驳面子,还有进一步联系的可能。至于礼物本身,或留或弃根本无所谓,礼物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身份低微最后又很得宠的当然不是没有了,但这种事情实在不好说,不是不能搏,而是跌下来会粉身碎骨的。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最后发现了,其实在别人眼里你也不过如此。
叶凝欢能看到她眼中的希望,就和她当初是一样的。但选错了对象,就跟叶凝欢当初也是一样的。
叶凝欢其实挺想告诉她,我以前和你一样。不,她的希望只是刚刚升起,要熄灭也不会太难受。
而叶凝欢的希望,早于十二年前就开始。当楚正遥把她带回府里,凝欢就把他看成了她一生的依靠。
努力成为他所希望的样子,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甚至不惜打断自己的骨头弄得一身伤,只因那一句――他说她于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那时她是多么的开心呐。得到他的称赞,看到他的眼睛,凝欢觉得全天下的财富都掬在了手心。
他问她以后最想干什么,她的脸红的吓人,说想当个贤妻良母,他笑声朗朗,揉着她的头,说她没志气。那时,她才八九岁吧?
其实不是没志气,是没资格,她一点也不特别。
她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看到他眼中的温情,却不曾看清他的身份。他是高高在上的永成王,是靴不染尘,手不沾水的贵人。而她只是他搜罗来的一件工具,再特别,也只是好刀与钝刀的差别,都是工具。
她也很不甘心,在内心窒闷绞痛到喘不过气的时候,在痛楚到不敢回忆的时候,也会很阴暗的想许多报复他的方式。
但是霜凌说的对啊,没人对你好的话,至少要自己对自己好吧。以后的日子,一天也好,一年也好,总不想再为他活了。
叶凝欢又走神了,最近已经好很多,估计再过一阵子就会更好吧。
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静。总不能说她本能觉得东临王这人很古怪,向他邀宠十分的危险。
那些贵人都是搞阴谋阳谋的专家,没碰林静,估计也是待价而沽,碰过的女人他当然也可以送,不过没这种送的体面罢了。
这话也实在没法说,因为全是叶凝欢自己的臆测。况且林静想的也没错,比起倒手,留下是当务之急。
林静见叶凝欢一直闭口不语,叹了口气又说:“那你再想想,咱们到时排一出什么好?明儿我向她们讨间静室,咱们两个可以排演。虽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宴客,但咱们明儿就开始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