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馅》作者:丁墨

文案:
在外人面前,韩沉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英俊冷酷,生人勿近。
他似皑皑霜雪般皎洁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静动人。
是众人眼中难以企及的绝对男神。
只有在白锦曦面前,这位名动天下的一级警司,才会暴露出隐藏很深的流氓本质。
“坐过来一点,我不会吃了你。至少不是现在吃。”
“我没碰过别的女人。要验身吗?”
“白锦曦,永远不要离开我。年年月月,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他的心中,一直住着个固执的老男人。经年累月、不知疲惫地深爱着她

作品标签: 腹黑、欢喜冤家、女强


第一章 美人依旧

太阳升起时,江面笼罩上一层磅礴而隐约的金光。远处的江轮,一艘艘从桥下缓缓驶过。暮霭散去,天空划过飞鸟。城市逐渐崭露出轮廓,如同巨兽在晨光中抬起了头。
八月,江城。
炎夏已至。
白锦曦觉得自己分明呆在这个城市最热的角落里。
素色夜总会的后巷,闷热简陋的面包车中,她已经在里头“蒸烤”了一整天。
她烦躁地用手撸了撸黏糊糊的长发,不让它们被汗水粘在脖子上。身旁的周小篆,一脸的不赞同:“既然行动不方便,就别留长发。老大,你干嘛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一根筋啊?”
白锦曦淡淡一笑,没答。心中却想:你才一根筋!老子好歹是分局警花,还上过电视,形象很重要。你懂个屁。
两人相对无言,继续憋着劲儿淌着汗,原地埋伏。
这次的“扫黄”行动,是由市局统一布置,全市范围大张旗鼓展开。白锦曦和周小篆虽是刑警,但他们所在的官湖派出所,是个不足三十人的小所。所以一旦有大规模行动,都是所有人一哄而上,不分工种。今天,他们所就负责“围剿”这家疑似有黄赌毒活动的夜总会。
好容易,天黑了。
华灯初上,空气里终于透出丝凉意,隐隐夹杂着不明的香气。
两个路人从巷子口经过,俏生生的脸蛋,吊带热裤、长腿细腰,格外惹眼。周小篆忍不住感叹:“你说你们女人夏天穿那么少干什么?知不知道是性侵案、抢劫案高发期啊?都是这些白大腿惹的祸啊!”
却没听到白锦曦搭腔,他转头一看,她正转头瞅着车窗玻璃,捋了一下刘海,又抬了抬下巴。周小篆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比较什么,忍耐地开口:“咱能不那么臭美吗?”
白锦曦:“不能。”
“靠!”
这时,沉寂许久的对讲机里,终于传出一个洪亮而富有激情的中年男声:
“各小组注意!我是所长。五分钟后展开行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市局的同志看看我们官湖所同志的风姿!谁拖后腿、掉链子,扣谁下月奖金。完毕!”
白锦曦和周小篆虽然平时跟所长插科打诨惯了,这种紧要关头,还是都立刻敛了笑,对表、整理手铐警棍、倒数计时。
行动开始了。
所长一声令下,十多个警察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夜总会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白锦曦和周小篆动作最快,别的警察刚冲进大堂,他俩已经甩开数名驻场保安的阻挠,一跃跳进吧台里,一把将企图通风报信的店经理扣在桌上。
场面立刻被控制。
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小姐们簇拥而立大惊失色,雅座里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白锦曦对这些“小鱼”没兴趣。她跟一阵风似地带着周小篆,迅速又冲上二楼,开始一间间包厢的突击排查。
——
是在清理了三间不堪入目的情色包厢、一间颓乱荒糜的吸毒包厢后,白锦曦发现了异常。
别的包厢,小姐、嫖客、吸毒者…全都闻风而动、夺路而逃,整条走廊乱成一锅粥。唯独尽头这间包厢,始终房门紧闭,安安静静,好像根本没有人。
而当白锦曦蹑手蹑脚走过去,耳朵贴到门上,却听到了一段空灵、诡谲又激荡的旋律。
《Hunger》。
电影《黑鹰坠落》的主题曲。
门缝里还飘出咖啡和香烟混杂的气息。
咖啡味很浓郁,绝不是夜总会常用的速溶咖啡,而是现磨的。香烟味也很重,看来有人闷在房间里,抽了很多。
白锦曦从腰间抽出警棍,熟练地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即使穿着警服,那模样也实在又美又拽,走廊里被扣押的客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周小篆跟在她身后,捏着嗓子轻声问:“老大,撞门?”
“费那劲儿干什么!”白锦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是刚才从吧台顺来的。
“咔嚓”一声,门缓缓被推开一条缝。白锦曦就跟只猫似的,贴着门缝刚要往里探,身后周小篆激动的声音已经传来:“不许动!警察!”
白锦曦可真想踹他一脚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房间透着种说不出的诡异,搞不好就藏着个大毒枭,也说不定对方已准备好刀枪立马就要火拼,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啊!谁知周小篆破嗓子这么一吼,他们还能有什么先机?
骑虎难下,白锦曦只好也把警棍用力往前一挥,大声喊:“警察!都别动!”
房门已经完全推开。
一个身段窈窕的旗袍美人,站在房间正中,惊讶地望着他们。她约莫二十四五岁,长相俏丽,眼神清澈,但眉宇间风尘味儿也很明显。
白锦曦迅速扫视一周。
好家伙,别有洞天啊。
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一间非常幽静雅致的古舍。素白的窗棂旁,一盆清俏的兰花正在盛开。梨花木卧榻旁,悬挂着两盏八角琉璃灯,将整个房间映得朦胧古意。一侧,还有座巨大的红木屏风,勾勒着江河日月与星辰。
周小篆有点被眼前所见震住了,一时没吭声。
白锦曦示意他先把小姐带出去,自己则望向屏风之后。
那里还坐着个男人。
屏风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形,白锦曦仅能透过四周的楼空格,看到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膝盖上,双腿轻轻交叠。烟草和咖啡的气味,就从他的方向飘来。
这时,那小姐却侧身避过周小篆的手,有点焦急地开口了:“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在喝茶聊天,没做别的!”
白锦曦和周小篆都看了她一眼。
不用白锦曦交代,周小篆已沉下脸低喝一句:“警察办案别废话!出去!”
谁知那小姐竟然不买账,一扭头,看向白锦曦:“你们有办案权,我们也有隐私权。我们没做违法的事,你们…你们就不能打扰。”
白锦曦看着她,笑了。
嘿,这小姐,有点意思。
思思显然对屏风后的男人极为维护,又说:“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你们…”
周小篆也有点头疼了——当警察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小姐要求警察不要打扰嫖客的。
白锦曦却笑了笑,冲思思点点头,然后果断看向周小篆,声音又冷又脆:“带出去!再啰嗦就上拷。”
思思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温柔漂亮的女警,做事如此简单粗暴,瞬间瞪圆了眼。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担忧地往屏风后望了一眼,就被周小篆拉了出去。
很快,周小篆又回到屋里,带上了门。
两人一起看着屏风后的男人。
白锦曦:“出来。到警局去录一份口供,有没有违法,不会冤枉你。”
周小篆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以她平时横着走的性子,这种时候早冲到屏风后,把人揪出来。今天居然耐着性子,还跟人说明解释?
其实白锦曦早已有判断——从思思的表情反应来看,他们很可能真的没做违法乱纪的事。但一个男人,在这种藏污纳垢之地窝着,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做什么?难道真像刚才思思说的,盖着棉被纯聊天啊?
于是白锦曦的好奇心,也被充分激发出来。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上肯定有事。
所以她才赔上耐心,试探一番。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开口了。
然而白锦曦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她。
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冷漠、不悦,以及一丝高高在上的清傲:
“你们是那个分局的?”
白锦曦一愣。
身后的周小篆心直嘴快,已经中气十足地答道:“我们来自官湖派出所!”
白锦曦:“…”
她真想用目光杀死他啊。现在情况不明,那么实诚做什么!
周小篆也反应过来——他干嘛向一个疑似嫖客的人自报家门?而且条件反射得就跟在向领导汇报似的。他伸手挠了挠头,在白锦曦凶巴巴的目光中,乖觉地不吭声了。
白锦曦的耐性也快耗尽了,正想拔腿走过去,腰间的对讲机却突然响了。
“咳咳…小白?”
白锦曦:“所长?”
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严厉:“你和小篆,立刻从那个房间出来。人不能动。不许问。”
白锦曦和周小篆同时愣住了,又同时抬头望向屏风。
人不能动?不许问?
两人扭头齐齐往外走。
只是走出房间的一刹那,白锦曦忍不住回头。却发觉屏风下的双腿直立着——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迷离的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男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在满屋古香古色景物的映衬中,那身影无端端透出几分寂静孤绝的味道。
——
这晚驱车撤退时,周小篆问:“老大,今天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白锦曦答:“这还用问?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卧底,要么就是连所长都不能得罪的人。”
周小篆恍然大悟,又说:“那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所长?”
“不问!”白锦曦答得干脆,“所长那么神神秘秘,肯定问不出来。他想说自然会说。”
周小篆“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感觉那人是有点像黑社会。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黑社会,还是卧底。”
白锦曦没出声。
黑道的人?卧底?
那气场,还真的有点像。平静中难掩张狂,疏离中透着挑衅。
反正不像是个好人。
——
夜总会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押回了派出所,门口也贴了封条,引来无数路人围观,一片惨淡狼藉。
思思是唯一一个安全留下的小姐。她当然知道自己幸运至极,全是沾房间里那个男人的光。
等警察都走了,她才偷偷溜回那房间。男人还在喝咖啡,坐在空旷的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红酒绿。他的表情在夜色里有些模糊,手臂垂在椅子侧面。指间夹着根苏烟,旁边的烟灰缸里已是满满一堆烟头。
思思下意识不敢靠他太近,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那两个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男人微微一笑:“没有。”
思思松了口气:“今天来的那个女的,挺出名的,是警花呢,听说破案很厉害。我还怕她会揪着你不放。”
男人深吸了口烟,没答。
思思想了想,又说:“不过她还真是漂亮。这么漂亮的女警察,真厉害。”
男人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地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警察。”


第二章 上下其手

清晨六点,白锦曦睁开眼。
眼前是灰白老旧的天花板,墙角的电风扇哗哗地吹着。几样简单但是色调温馨的半旧家具,沐浴在晨光中。窗台上放着盆小小的观音莲,碧绿如翡翠,静静绽放。
白锦曦伸手摁了摁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坐了起来。
她烟瘾大,但又一直担心哪天牙齿和手指被染黄不好看。照例纠结了一会儿,才从桌上烟盒抽出一根,坐在床边吞云吐雾一番。
又是新的一天。
白锦曦独居在老城区,楼下全是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她买了碗粉,站在街边就开吃。邻居老头老太太路过,全都笑呵呵地打招呼,还有人塞给她两个肉包子。
这时手机响了,周小篆充满怨气的声音传来:“老大!你到哪儿了?可别又忘了今天的任务!”
白锦曦一个激灵,语气却很淡定:“没忘啊,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官湖二小门口了。”
白锦曦伸手拦了辆出租:“我马上到。”
坐在车上,她还是没想起,今天到底是个什么任务。
自从四年前,她从警校毕业后出了一次事故,记忆力就出了点小问题。经常丢三落四,有时候还会忘掉所里头天布置好的任务。
好在她忘的基本是些小事。重要案件,她却像是有一种本能,将任何细节都铭记于心。加之有周小篆从旁提醒协助,迄今为止,还没耽误过正事。
到了小学门口,看到警服笔挺,头发还明显打了啫喱、梳了大翻的周小篆,白锦曦终于想起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
学校小礼堂。
“祖国的花朵们”显然对来做治安培训的两位警察很感兴趣,围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几位老师则微笑站在外围,气氛热烈而活泼。
一个小男孩问周小篆:“警察叔叔,你开枪杀死过坏人吗?”
这问题略暴力,所有孩子都好奇地等待着。
周小篆先摸了一下他的头,纠正:“叫哥哥。”
“哥哥…”
周小篆这才抬头环顾一周,特别有气势地答道:“当然,我抓到过很多坏人。”
掌声响起,周小篆收获无数孩子崇拜的目光,沾沾自喜。一旁的白锦曦讥诮地勾了勾嘴角,那意思是:真会避重就轻啊,你根本就没在实战里开过枪吧。
周小篆也十分镇定地瞥她一眼,那意思是说:乌鸦别笑猪鼻子黑,你的枪不也蒙了一层灰?
江城近年无大案。两人虽破获过几起强奸案和杀人案,但罪犯基本都蹩脚得不行,现场留下各种线索和证据。哪里用得上枪,直接埋伏抓人就行了。周小篆甚至很有预感,他会跟局里其他几个老刑警一样,临到老也许都没开过一枪。
这时又有个小女孩问白锦曦:“姐姐,是不是当了警察,就会像你这么漂亮?”
所有人都看着白锦曦。
她愣了一下,笑了。蹲下与小女孩平视,一脸认真严肃地答:“是的,今天的小朋友们都特别漂亮,穿上警服一定比我好看。”
下午,两人驾车从小学离开。周小篆边开车边感叹:“老大,我刚才真怕你说实话——今天的小朋友都长得不好看。”
白锦曦静默片刻,笑了:“怎么可能?孩子的心是世界上最单纯最干净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们有一丁点难过?”
周小篆闻言微怔。
有时候,他觉得老大这人挺复杂的。平时看着又酷又拽,毛病一堆,臭美又自我。但某些时候,她总是蹦出一两句柔软到你骨子里的话语。
柔软中透着沧桑,令你也不由得心生唏嘘。
白锦曦安静呆了一会儿,烟瘾却又犯了。
然后突然就想起昨天闻到的苏烟。
那气味清冽又浓郁,混杂着咖啡的香味,令人印象深刻。
她眼珠一转,转头看着周小篆:“去素色夜总会。”
周小篆一愣,随即露出为难神色:“真要去?”那可是局长不许他们招惹的人。
“去!”
他就不多说了。
白锦曦为什么非要一探究竟呢?本性使然。她的地盘,来了这么个敌友难辨的人物,即使明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她也得把他摸清楚。
——
暮色里,昔日金碧辉煌的夜总会,此刻黑灯瞎火,一片灰暗寂静。白锦曦昨天拿的钥匙还在,两人轻而易举溜了进去。
一楼大厅满地狼藉,二楼雅间也是空荡安静,一个人也没有。白锦曦让周小篆在楼梯口盯梢,自己孤身去探。
缓缓推开那间包厢的门,眼前所见与昨天并无二致。肃穆的屏风,清幽的兰花,一切古香古色,静谧如梦。
天色已经全暗,将整个房间笼罩得模模糊糊。她蹑手蹑脚走进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没人。她凭多年的刑侦本能,就能确定这一点。所以她放松了不少,打开手电,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查看。
红木卧榻上搭着件男外套,白锦曦轻手轻脚拿起,挨个口袋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又原样把衣服搭回去;茶几上还有半盒没抽完的香烟,白锦曦拿起闻了闻,别说,还真好闻,是顶级货。可惜对刑警来说太贵,她从来舍不得买。
恋恋不舍地将香烟放回远处,她又看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眼睛一亮,用戴着手套的纤长手指拈出一颗,放入证物袋中封好。有了DNA,还怕查不出他的底细…
白锦曦动作一顿。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寒意侵袭。
或许是房间里某种气息的细微改变,或许是某个几乎轻不可闻的声响,又或许是直觉使然,她心中产生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背后有人。
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某处,或许在她踏入房间时,他就蛰伏着,一直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白锦曦只觉得身上每根汗毛仿佛都竖起来了。毫无疑问遇到棘手的人物了,反侦察能力居然比她还要强…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感觉到某种气息骤然从背后逼近,伴随着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以及…
一阵拳风!
他察觉到她的停顿,先发制人了!
转身已经来不及,白锦曦果断将手上的东西一扔,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想来个狠狠的过肩摔。
“哼…”黑暗里,听到男人低低嗤笑一声。白锦曦心中叫糟!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朝双臂袭来,竟被他顺势反扭住胳膊。
白锦曦瞬间站立不稳,倒向了面前的卧榻。她果断抬脚踢向男人的膝盖。男人大概没想到她在身体失衡的情况下,还能完成这样小角度高难度的攻击动作,吃痛地闷哼一声,身子也一歪。
白锦曦心中一喜。
然后…
她就感觉到一具温热的男性躯体,结结实实朝自己倾倒过来!
夜色静谧,房间里越发昏暗。窗外夏蝉的鸣叫,一声声清脆传来。
白锦曦仰面躺在卧榻上,虽然两人是一起摔倒,但她半点上风都没有占到——双手都被男人扣住,身体也被他压制,一时间动弹不得。
白锦曦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夏天衣物单薄,她穿的还是短袖,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手臂上柔韧的肌肉,与她的手臂摩擦着。他的十指修长而有力,带着微微的凉意,紧扣住她的手。而他的腰身与她紧贴着,大腿也压住了她的腿。她感觉到了他的重量和力量,也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某种夹杂着烟草味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而他的脸就在相隔不到一尺的上方。那是一张英俊而模糊的脸,她只能看到大致轮廓。然而他的眼睛漆黑而锐利,隐隐藏着一丝戾气,居高临下逼视着她。男人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喷在她脸上。
白锦曦的脸陡然红了,暴喝:“放开我!”
男人根本不理会她,右手一晃,已经多了把雪亮的小刀。
白锦曦心头一寒。下一秒,那刀锋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与刀刃同样锋利的,是他的眼神,幽黑、迫人,仿佛也浸了一层霜雪。
“为什么查我?”他缓缓问。
白锦曦的脖子已感觉到轻微的刺痛,暗暗咽了咽口水,嗓音清脆地答:“好奇而已,也是职责所在。这一片是我的辖区,你神神秘秘的,不弄清楚我怎么放心?”
男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嘴角微勾。
“无法令我信服。”他淡淡地说。
——
五分钟后。
这绝对是白锦曦的刑警生涯中,最耻辱的时刻。
她竟然被他用尼龙绳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而他在相隔一米远的沙发坐下,动作沉稳又平静。
白锦曦忍了忍,压下心头火气,脑子里也快速盘算着:这顶级包房的隔音效果明显太好,他们在里面斗得天翻地覆,外头的周小篆却一点没听到;周小篆也是个轴的,看她这么久不出来,也不知道来望一眼…
她抬头,再次看着对面的男人。
黯淡的光线里,这次她看清了,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衬衫依旧是暗色的,身躯高挑颀长。而他的轮廓依旧模糊,但脖子直而修长。
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绝不会对她怜香惜玉。
这时,他偏头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就夹在指间,手垂在沙发侧面,那姿态慵懒又冷酷。
“肯说了吗?”他问。
“我说的是实话。”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那就这么呆着吧。”他缓缓起身,走入了一侧的洗手间。
白锦曦看着他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望向房间里的第一眼,他就怔住了。然后伸手打开了灯。
室内瞬间透彻明亮。
正中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尼龙绳胡乱扔在地上,人已经跑掉了,大门洞开着。
男人静默片刻,忽的笑了。
——
周小篆是跟在白锦曦身后,一路冲出夜总会的。看到她满脸通红、泪流满面,周小篆彻底惊呆了。
而白锦曦吃了大亏,又怎么肯跟旁人讲,丢面子?于是她一路沉默,脚步敏捷,只有眼泪依旧默默地流着。直至回到后巷警车旁,才实在忍耐不住,将一直垂落身侧的右臂送到周小篆面前,呜咽着吸了吸鼻子:“帮我把胳膊装回去…疼死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