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作品全集》·[设定集]

【狮牙之卷】

作者:九州志工作室 江南、罗四维 等

前言

按照岁正系星象学家的观点,历史不过是星辰的循环往复在大地上的投影,看似变化无穷,实则单调乏味,没有什么不曾发生,也没有什么不再重演。凡人会感叹时事的无常,只是因为他们擅长于视而不见,又对被他们偶然重新“发现”的历史感到惊奇——

私史《胤末纪事》的编纂者,胤朝最后的太师谢墨,之所以会在笔下感叹青阳大君吕嵩的光辉完全被他伟大的父亲与更伟大的儿子所遮蔽,只是因为他忘记了百余年前另一位“隐形”于其父与其子身影之后的帝王,胤仁帝白徽明。

白徽明的父亲是开创“偃武中兴”的胤文帝,而他的儿子是唯一继承“蔷薇皇帝”白胤之血的胤武帝白清羽。在前后两位雄主的巨烛下,胤仁帝白徽明长达五十七年的治世却以积弱而见诸于史书…… 按照岁正系星象学家的观点,历史不过是星辰的循环往复在大地上的投影,看似变化无穷,实则单调乏味,没有什么不曾发生,也没有什么不再重演。凡人会感叹时事的无常,只是因为他们擅长于视而不见,又对被他们偶然重新“发现”的历史感到惊奇——

私史《胤末纪事》的编纂者,胤朝最后的太师谢墨,之所以会在笔下感叹青阳大君吕嵩的光辉完全被他伟大的父亲与更伟大的儿子所遮蔽,只是因为他忘记了百余年前另一位“隐形”于其父与其子身影之后的帝王,胤仁帝白徽明。

白徽明的父亲是开创“偃武中兴”的胤文帝,而他的儿子是唯一继承“蔷薇皇帝”白胤之血的胤武帝白清羽。在前后两位雄主的巨烛下,胤仁帝白徽明长达五十七年的治世却以积弱而见诸于史书……

盛世之衰 盛世之衰

胤朝诸帝素文弱,除开国之君白胤、“风炎皇帝”白清羽,罕有雄主,胤文帝白怀真是其中唯一的例外——事实上以文治而非武功得称雄主者,历朝历代,也仅此一人。

胤文帝初年,胤朝尚未从辰月教煸动的内战中恢复过来,其时赤地千里,人口凋蔽,诸侯蔑视天子。胤文帝践祚即以“偃武”为年号,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与民休息;享国三十年,未尝稍置宫室,尽内帑宝货,募天下精壮,通天启古运河,复开南北商路,东陆繁华尽归于王域,皇室始尊,遂天下大治。

偃武三十一年,胤文帝驾崩,因仁孝而被立为太子的皇七子白徽明登大宝,上述父皇遗志改元“修文”。于是在朝野与天下的共同的期待中,大胤的“偃武中兴”似乎将在这位工诗词的皇帝的治下走向“修文盛世”……然而在史册,这也仅仅是一个“似乎”。

原本白徽明并无入继大统的资格与人望,十七岁时即被封素王,分府出宫。没有继位压力的白徽明在藩邸中整日与词人为伍,所作诗词多以其父治下的“偃武中兴”为题材,由此竟也在朝野公卿之中颇得几分仁孝的赞誉。若不是白徽明两位分掌文武的皇兄争嫡,差点闹出血洗东宫的大乱子,胤文帝也不会一怒之下将参与东宫之乱的皇子尽数废为庶人,改立白徽明为太子。

如果没有偃武末年的东宫之乱,白徽明或许会作为专擅诗词的素王在胤史上留下的更大的名望,而作为胤仁帝,从登基伊始,白徽明就表现出与克勤克俭的胤文帝迥然不同的性格。爱好金石书画的白徽明屡次下诏,搜括东陆名家字画于禁中兰台,又借口皇城中的兰台石室狭窄潮湿,于御花园内大兴土木营建别馆,专贮金石书画;别馆即成,复又检括天下……

朝臣们虽然不安,认为新皇对于字画的狂热稍违先帝的“以俭守国”的遗训,但也觉得这不过是胤仁帝的一点私人嗜好,如果谏阻,未免太过求全责备;部分公卿甚至相当激赏新皇的嗜好,认为这才符合他们想象中的“修文之世”。没有人能预见到,新皇这个无害的嗜好竟会成为日后撬动大胤外交基石的杠杆。

修文四年,胤仁帝对廷臣们表示,非常仰慕羽人的书法,希望能得到羽皇的笔墨充实自己兰台别馆的收藏。对于皇帝近乎于任性的要求,朝廷重臣无不摇头。自星流五千年起,华族与羽人就一直处在军事对峙之中,互不相往来;而且以大胤皇帝九州宗主的骄傲,断然也不可能自失国体向羽皇索求墨宝。

无奈胤仁帝一日三催,羽皇的墨宝竟成为修文四年大胤重臣们最为头痛的大事件。最后,还是由兰台令楚道石建议由胤仁帝亲书国书,遣使澜北议和,齐格林羽皇亦亲书国书回聘,遣高第望族子弟入质,才算化解了这道难题。

北陆蛮族听闻华羽议和,立即遣使天启,探听胤朝是否会助羽攻蛮。在朝觐仪式上,北陆的使节照例呈递国书求聘胤朝公主,而胤朝照例以宫中没有待嫁的公主为由,婉绝和亲,又赐予北陆使节珍宝名产以示蛮华和睦之意。

然而当北陆使节递交国书,由内监转呈皇帝亲启时,胤仁帝忽然当庭掷还北陆大君的国书,满朝文武哗然,皆以为北陆大君的国书中有藐视大胤之语;金吾卫执戟入殿,只待胤仁帝下旨,便要将北陆使节拖出谷玄门问斩,以示大胤天威。

“北使惊惧,伏地称罪,问帝何故。”

“帝讥之:字甚差,尔蛮识文否?”

“北使愤然对曰:吾人不好书,唯善骑,愿会猎东陆。”

主管迎送使节的鸿胪卿当场惊厥,华蛮之间靠钱帛贿赂勉强维持的和平关系,只言片语间灰飞烟灭。南下途中早以将胤朝虚实打探得清清楚楚的北陆使节,一回到北都城,就向北陆大君进言,胤朝沿海防备空虚,正是打草谷的好去处。是年冬,北陆蛮族各部云集天拓大江北岸,自偃武末年时起时落的小股蛮族侵扰,终于发展成几乎遍及整个东陆北海岸,铺天盖地而来的蛮蝗大潮。“修文盛世”如同早春青苗般刚刚露头,转眼间便在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与蛮族隔海相望的西华与淳国首当其冲,沿海城镇无不被祸。但这只是开始,在漫长的“蛮蝗”年代里,皇室与诸侯的税吏奔走在东陆的每一个角落,在蛮蝗高涨的年份征收军粮银饷,支付军费;在蛮蝗平静的年份征收屈辱的岁币,贿赂北陆的大君。对于东陆的百姓而言,这些都没有什么区别,成千上万的农人不堪日益繁重的田赋徭役,纷纷弃农,流入城镇充当茶楼酒肆的佣保,斗鸡、走狗、击筑、歌舞的游手,或充当杂役,以至于“上富之家,待而举火者五六十人。最下者亦不减二三十人”。

以天启城为代表的大都市一时人口暴增,繁华无比。为了满足这座庞大城市每天的需要,满载着各种各样货物的商船川流不息地驶过天启运河,据载津关司每年仅从天启运河上就可以征收两千万金铢。在如此丰厚的利润吸引下,“举世舍农桑,趋商贾,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历,充盈都邑,治本者少,浮食者众。商邑翼翼,四方是极”。与父皇相比,胤仁帝又是一位讲究享受的皇帝,上行下效,天启的公卿与官吏纷纷以豪奢为荣,以他们的正式俸禄自然不足以支付开销,于是贪污受贿在为敛财的不二法门,吏治之坏,倍于前朝。

吏治的腐败又影响到对蛮蝗的防备。在胤仁帝的朝堂上,大臣们壁垒分明划分为两派。一派以胤仁帝还是素王时的藩邸旧臣为主,这些官员大多为既得利益集团代表人物,性格保守,坚持对北陆蛮族的缴纳岁币政策。另一派以胤仁帝登基后新晋的大臣为主,这些大臣多以与皇帝诗词唱和而得到官职,大多年轻,好作大言,时时宣扬与其以岁币养北陆大君,不若养东陆之士,与蛮族决一死战,彻底根除蛮蝗;甚至踏破北都城,一统南北两陆,继而重现晁朝疆域。

两派都有各自的支持者,很快发展为席卷朝野的党争。修文年间的和战之策,在两派之间来回摇摆。在蛮蝗入侵太清宫后,胤仁帝一度倾向于新晋词臣,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任命几位主战派官员,主持对蛮蝗的防务。

鉴于胤朝水师软弱,不足以拦截蛮蝗的长船,主战派官员在蛮蝗出没的郡县大力推行保甲法、团练法、助饷法,试图建立在广阔的正面建军立纵深防御,在蛮蝗登岸后,分隔包围,逐次消弱,最终歼敌与陆上。从理论上讲,这确有可行之处。但在实际执行中,以前从未尝过权力美味的新晋词臣乘机疯狂搜括民脂民膏,朝廷拔给的军费多半落入私囊。胤仁帝不得不罢免主战派官员。从此以后,藩邸旧臣趁机攻击主战派劳师糜饷,新晋词臣则抨击主和派通奸于蛮蝗,朝堂之上无片刻宁日。

这场党争以年龄论胜负,藩邸旧臣大多渐渐年老致仁归隐,同样快变成老朽新晋词臣们终于占据了朝堂上的主流位置。但这个时候,这些老人已不复年轻时的热血,空喊着驱逐蛮蝗的口号,私底下完全向公卿世家看齐,热心于求田问舍,荫辟子弟。

最后这些老人也因为皇帝的高寿退出政治舞台,到修文末年,朝堂之上可以称为有识之士的大臣者屈指可数。胤仁帝本人尤其念及旧情,特别优待尚在世的老臣,授予这些除了活着什么也不会的老朽显职,更有十数年不易置大臣之举,皇室政治陷入空前的惰性之中。 胤朝诸帝素文弱,除开国之君白胤、“风炎皇帝”白清羽,罕有雄主,胤文帝白怀真是其中唯一的例外——事实上以文治而非武功得称雄主者,历朝历代,也仅此一人。

胤文帝初年,胤朝尚未从辰月教煸动的内战中恢复过来,其时赤地千里,人口凋蔽,诸侯蔑视天子。胤文帝践祚即以“偃武”为年号,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与民休息;享国三十年,未尝稍置宫室,尽内帑宝货,募天下精壮,通天启古运河,复开南北商路,东陆繁华尽归于王域,皇室始尊,遂天下大治。

偃武三十一年,胤文帝驾崩,因仁孝而被立为太子的皇七子白徽明登大宝,上述父皇遗志改元“修文”。于是在朝野与天下的共同的期待中,大胤的“偃武中兴”似乎将在这位工诗词的皇帝的治下走向“修文盛世”……然而在史册,这也仅仅是一个“似乎”。

原本白徽明并无入继大统的资格与人望,十七岁时即被封素王,分府出宫。没有继位压力的白徽明在藩邸中整日与词人为伍,所作诗词多以其父治下的“偃武中兴”为题材,由此竟也在朝野公卿之中颇得几分仁孝的赞誉。若不是白徽明两位分掌文武的皇兄争嫡,差点闹出血洗东宫的大乱子,胤文帝也不会一怒之下将参与东宫之乱的皇子尽数废为庶人,改立白徽明为太子。

如果没有偃武末年的东宫之乱,白徽明或许会作为专擅诗词的素王在胤史上留下的更大的名望,而作为胤仁帝,从登基伊始,白徽明就表现出与克勤克俭的胤文帝迥然不同的性格。爱好金石书画的白徽明屡次下诏,搜括东陆名家字画于禁中兰台,又借口皇城中的兰台石室狭窄潮湿,于御花园内大兴土木营建别馆,专贮金石书画;别馆即成,复又检括天下……

朝臣们虽然不安,认为新皇对于字画的狂热稍违先帝的“以俭守国”的遗训,但也觉得这不过是胤仁帝的一点私人嗜好,如果谏阻,未免太过求全责备;部分公卿甚至相当激赏新皇的嗜好,认为这才符合他们想象中的“修文之世”。没有人能预见到,新皇这个无害的嗜好竟会成为日后撬动大胤外交基石的杠杆。

修文四年,胤仁帝对廷臣们表示,非常仰慕羽人的书法,希望能得到羽皇的笔墨充实自己兰台别馆的收藏。对于皇帝近乎于任性的要求,朝廷重臣无不摇头。自星流五千年起,华族与羽人就一直处在军事对峙之中,互不相往来;而且以大胤皇帝九州宗主的骄傲,断然也不可能自失国体向羽皇索求墨宝。

无奈胤仁帝一日三催,羽皇的墨宝竟成为修文四年大胤重臣们最为头痛的大事件。最后,还是由兰台令楚道石建议由胤仁帝亲书国书,遣使澜北议和,齐格林羽皇亦亲书国书回聘,遣高第望族子弟入质,才算化解了这道难题。

北陆蛮族听闻华羽议和,立即遣使天启,探听胤朝是否会助羽攻蛮。在朝觐仪式上,北陆的使节照例呈递国书求聘胤朝公主,而胤朝照例以宫中没有待嫁的公主为由,婉绝和亲,又赐予北陆使节珍宝名产以示蛮华和睦之意。

然而当北陆使节递交国书,由内监转呈皇帝亲启时,胤仁帝忽然当庭掷还北陆大君的国书,满朝文武哗然,皆以为北陆大君的国书中有藐视大胤之语;金吾卫执戟入殿,只待胤仁帝下旨,便要将北陆使节拖出谷玄门问斩,以示大胤天威。

“北使惊惧,伏地称罪,问帝何故。”

“帝讥之:字甚差,尔蛮识文否?”

“北使愤然对曰:吾人不好书,唯善骑,愿会猎东陆。”

主管迎送使节的鸿胪卿当场惊厥,华蛮之间靠钱帛贿赂勉强维持的和平关系,只言片语间灰飞烟灭。南下途中早以将胤朝虚实打探得清清楚楚的北陆使节,一回到北都城,就向北陆大君进言,胤朝沿海防备空虚,正是打草谷的好去处。是年冬,北陆蛮族各部云集天拓大江北岸,自偃武末年时起时落的小股蛮族侵扰,终于发展成几乎遍及整个东陆北海岸,铺天盖地而来的蛮蝗大潮。“修文盛世”如同早春青苗般刚刚露头,转眼间便在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与蛮族隔海相望的西华与淳国首当其冲,沿海城镇无不被祸。但这只是开始,在漫长的“蛮蝗”年代里,皇室与诸侯的税吏奔走在东陆的每一个角落,在蛮蝗高涨的年份征收军粮银饷,支付军费;在蛮蝗平静的年份征收屈辱的岁币,贿赂北陆的大君。对于东陆的百姓而言,这些都没有什么区别,成千上万的农人不堪日益繁重的田赋徭役,纷纷弃农,流入城镇充当茶楼酒肆的佣保,斗鸡、走狗、击筑、歌舞的游手,或充当杂役,以至于“上富之家,待而举火者五六十人。最下者亦不减二三十人”。

以天启城为代表的大都市一时人口暴增,繁华无比。为了满足这座庞大城市每天的需要,满载着各种各样货物的商船川流不息地驶过天启运河,据载津关司每年仅从天启运河上就可以征收两千万金铢。在如此丰厚的利润吸引下,“举世舍农桑,趋商贾,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历,充盈都邑,治本者少,浮食者众。商邑翼翼,四方是极”。与父皇相比,胤仁帝又是一位讲究享受的皇帝,上行下效,天启的公卿与官吏纷纷以豪奢为荣,以他们的正式俸禄自然不足以支付开销,于是贪污受贿在为敛财的不二法门,吏治之坏,倍于前朝。

吏治的腐败又影响到对蛮蝗的防备。在胤仁帝的朝堂上,大臣们壁垒分明划分为两派。一派以胤仁帝还是素王时的藩邸旧臣为主,这些官员大多为既得利益集团代表人物,性格保守,坚持对北陆蛮族的缴纳岁币政策。另一派以胤仁帝登基后新晋的大臣为主,这些大臣多以与皇帝诗词唱和而得到官职,大多年轻,好作大言,时时宣扬与其以岁币养北陆大君,不若养东陆之士,与蛮族决一死战,彻底根除蛮蝗;甚至踏破北都城,一统南北两陆,继而重现晁朝疆域。

两派都有各自的支持者,很快发展为席卷朝野的党争。修文年间的和战之策,在两派之间来回摇摆。在蛮蝗入侵太清宫后,胤仁帝一度倾向于新晋词臣,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任命几位主战派官员,主持对蛮蝗的防务。

鉴于胤朝水师软弱,不足以拦截蛮蝗的长船,主战派官员在蛮蝗出没的郡县大力推行保甲法、团练法、助饷法,试图建立在广阔的正面建军立纵深防御,在蛮蝗登岸后,分隔包围,逐次消弱,最终歼敌与陆上。从理论上讲,这确有可行之处。但在实际执行中,以前从未尝过权力美味的新晋词臣乘机疯狂搜括民脂民膏,朝廷拔给的军费多半落入私囊。胤仁帝不得不罢免主战派官员。从此以后,藩邸旧臣趁机攻击主战派劳师糜饷,新晋词臣则抨击主和派通奸于蛮蝗,朝堂之上无片刻宁日。

这场党争以年龄论胜负,藩邸旧臣大多渐渐年老致仁归隐,同样快变成老朽新晋词臣们终于占据了朝堂上的主流位置。但这个时候,这些老人已不复年轻时的热血,空喊着驱逐蛮蝗的口号,私底下完全向公卿世家看齐,热心于求田问舍,荫辟子弟。

最后这些老人也因为皇帝的高寿退出政治舞台,到修文末年,朝堂之上可以称为有识之士的大臣者屈指可数。胤仁帝本人尤其念及旧情,特别优待尚在世的老臣,授予这些除了活着什么也不会的老朽显职,更有十数年不易置大臣之举,皇室政治陷入空前的惰性之中。

盛世之衰 白氏皇族

白氏皇族起源于蔷薇皇帝白胤,以风炎皇帝白清羽即位之年前推六百五十四年,白胤高举火焰蔷薇的旗帜推翻了国祚将尽的贲王朝,从而建立了分封制的新王朝。白氏皇族并不仅仅是皇室一支,白胤的直系亲属及其子孙后代都被称为白氏皇族,最大的一支分支就是楚卫国的诸侯,他们被分封在楚卫,不算皇室,但是一样是蔷薇皇帝的血脉。所以东陆的白氏皇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家族,而皇室仅仅是其中最重要却不庞大的一支,也就是主家。

白氏皇族的分支,最主要的就是皇室和楚卫国诸侯,这两支因为血缘的关系分外的亲近,也正是因此,楚卫国承担了镇守王域南方门户的重要责任。 白氏皇族起源于蔷薇皇帝白胤,以风炎皇帝白清羽即位之年前推六百五十四年,白胤高举火焰蔷薇的旗帜推翻了国祚将尽的贲王朝,从而建立了分封制的新王朝。白氏皇族并不仅仅是皇室一支,白胤的直系亲属及其子孙后代都被称为白氏皇族,最大的一支分支就是楚卫国的诸侯,他们被分封在楚卫,不算皇室,但是一样是蔷薇皇帝的血脉。所以东陆的白氏皇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家族,而皇室仅仅是其中最重要却不庞大的一支,也就是主家。

白氏皇族的分支,最主要的就是皇室和楚卫国诸侯,这两支因为血缘的关系分外的亲近,也正是因此,楚卫国承担了镇守王域南方门户的重要责任。

盛世之衰 皇帝的地位和责任

因为皇室仅仅控制天启城为核心的“王域”这块土地,所以皇帝的命令并非通达东陆的。恰恰相反,皇帝无力控制诸侯的军队、税收、户籍等等重要的实质工作,仅仅是名义上的主宰。

皇帝每年需要根据帝都钦天监对于星相的观测,下达四道重要的指令:“春启”、“夏飨”、“秋狩”、“冬储”。这四道命令表示根据天相和气候,皇帝决定诸侯可以开始春天的播种(春启)、夏季的采摘(夏飨,这是一个果实成熟的季节)、秋天的狩猎(秋狩)、冬天的粮食储备(冬储)。但是这些指令是根据天启城所在地方的气候来决定的,对于诸侯国其实并无绝对的参考意义,譬如寒冷的晋北,在帝都开始盛大的春启大典的时候,秋叶山城还是垲垲白雪,莫说开始耕种,人们还在破冰取鱼喝着小酒等待严酷的寒风过去。

但是这四道命令异常的隆重,也暗示了许多的事情,比如春启之令到来的时候,诸侯必须派出使节奔赴帝都,把今年要做的大事奏闻,包括军队的征伐、新城的建筑、诸侯世子的确立等等。而秋狩之时,也是粮食收获的季节,诸侯便要把当年收获的粮食数量,以及要供奉给皇室的数量都具表呈报上去。诸侯当然可以拒绝这么做,但是那也意味着对皇室的不尊,皇室则有权以此为由号召其他诸侯讨伐之。一旦皇室号召了,那么对某一诸侯的战争便是正义的,其他诸侯往往不会反对。所以诸侯出于这一点,对于皇室还保有表面上的尊敬,虽然他们会在税赋和粮食收获的数量上进行数额巨大的欺骗。

除了这四道命令,皇帝还负责对外抵抗侵略,对内教化人民,和调停诸侯之间的斗争。前两者是些虚无的权力,兵力有限的皇室不能独立的守卫国土,教化更是一句空话,但是调停诸侯之间的斗争是非常重要的权力。在诸侯之间产生战争的时候,皇帝势必派出特使进行调停,特使会听取双方的意见回报给皇帝,皇帝将因此判定哪一方是正义,哪一方是非正义的。皇帝会派出少数军队,象征性的帮助正义的一方,这被看作是很大的恩典,而被判定非正义的,将遭到围攻。某些时候皇帝也会狡猾的判定双方皆有理由,任其厮杀,一切皆取决于皇室的利益。

蛮蝗 蛮蝗

“……四五十年一战,就像是个浩劫,阴魂不散。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我们北陆的贫瘠。眼下七部大概总共五百万人,可是瀚州的土地真的能养五百万人么?贵族们吃羔喝酒,牧民和奴隶却连老鼠都抓来吃,还要饿死人。每到这个时候,就只有一战。每次大战,剩下的人不过一半,这两百多万,是土地养得活的,又都是女人孩子。可是再过上四五十年,两代人出生,土地又养不活了,于是为了抢水草抢牛羊,就再打仗,再死人。只有把多余的人死掉,剩下的人才能活下去。”

——《缥缈录》

 

位于北陆中部的瀚州,从东到西分为三个地形带。东部是高峻的彤云大山与勾戈山脉,西部是与殇州相接的高原,只有中部,是适合居住的草原。九州人类的一支——蛮族,就居住与驰骋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

瀚州草原面积广大,居住在这里的蛮族多以放牧为生。瀚州土地较之东陆远为贫瘠,加之气候较为寒冷,因此不适合耕种。偶有牧民烧荒种地,所得也颇为有限,中州的稻米甚至可以一年三熟,而在瀚州种麦子却往往只能熟一季。

蛮族牧民的生存与部落的存续高度依赖放牧,牲畜不仅是某些部落唯一的食物来源,也是不能自给自足的蛮族与东陆贸易获得其他生活必需品的商品。放牧的牲畜,需要和草场上数以千计的野鼠、兔子等啮齿类动物竞争,若是寻不到合适的草场,牲畜活不下去,部落里就得死人。

在胤文帝时期,瀚州的蛮族人口大约是四百万,远远超过了瀚州草原能够负担的上限。因此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争夺草场冲突不断。因血亲复仇导致的仇杀每天都在发生,牧民们往往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至亲的血溅在白色的帐篷上,已经干枯,于是痛不欲生地拿上杀牛的刀,不顾一切地冲向杀人者的部落。在大规模的部落仇杀中,许多小部落甚至因此丧失了主要的男性劳力,而被大的部落趁机兼并。

在普通的蛮族牧民为了立锥之地苦苦挣扎拼杀之时,大部落的贵族们却依然过着奢靡淫荡的生活;而大部落的进一步壮大,也伴随着诸多小部落的消失。

在当时的蛮族诸部落中,最强大的还是占据了北都城近三十年的青阳部,仅青阳部中的大姓如吕氏或是巢氏的私人武装,就比许多小部落所有的青壮年男子数量要多。雄踞朔方原北部的朔北部也拥有几乎不相上下的实力,尤其他们来去如风的白狼团,简直就是周边小部落的噩梦,即使是青阳部,也对朔北十分忌惮。

南面青茸原上,沙池部和九煵部热火朝天地捉对厮杀。值得一提的是居住在铁线河岸边的小部落五狄部,在九煵的强大压力下,不断向南迁移,退到天拓峡边,终于不能再退。全族男子在主君锡拉尔•郭纯卢•布哈落的带领下,设计伏击了海盗据点,夺下他们的船只,愤而乘船横渡天拓峡,趁夜快速地劫掠了一个没有防备的淳国小镇,满载着粮食归来却。这个未曾造成严重破坏的事件成为日后绵延十年的“蛮蝗”的开端。

五狄部的这次袭击在东陆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当地的守备官员将这当作一次简单的海盗袭击时间呈报上去,却并没有注意到这群蛮人是骑马洗劫了整个村子。与东陆发生的事情相反,五狄部的收获尽管不多,却在北陆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在各部相继饿死人的情况下,新的粮食来源很容易就成为各部关注的焦点,而东陆形同虚设的海防与官员的未尽职守,使得越过不宽的天拓峡到东陆枪粮成为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目光独到的九煵部少君莫干遣密使从澜州的购买了长船,又高价雇佣了许多无翼民作为船员。快船带着九煵部的精锐骑兵越过天拓峡,骑兵在菸河入海口处上岸,沿河而上袭击了淳国的重要粮仓菸阳,杀死当地守军二百余人,随后飞快地撤回了北陆,九煵部死伤则不到十人。收受了海防司贿赂的地方大员害怕此事传开会被追究罪过,竟然隐瞒不报,这种行为无疑为日后蛮族的肆虐提供了方便。

回到北陆的九煵部骑兵被当作英雄对待,他们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瀚州。一时间瀚州的蛮族牧民纷纷沿河南下。北陆缺树木,于是牧民们杀了牛马,用牛皮做成筏子,很多牧民坐在破旧的筏子上,就此淹死在铁线河里。即使这样,饥饿的牧民依然不悔地乘上皮筏,带着生存的希望划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