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紧张:合同发来,忙你的去

单朗屁颠屁颠地翻出合同发给单宁,让单宁寄出去以后把快递单子给自己,他自己去和编辑交流。

单宁觉得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会玩了。

他打印好合同,填完里面的各项信息,第二天帮单朗给寄了出去。

单宁过了三四天再点开那个绿油油的网站,发现单朗的小文儿已经从未签约状态改成已签约状态,收藏也到了三千多。奇怪的是,评论居然有足足六千,和收藏根本不成比例。

单宁往下一拉,发现文下什么都有,一些是妹子们给各种历史人物们写小剧场,看着挺有趣,就是特别喜欢把其中一些人物凑成一对;一些是声讨单朗每个时代挑的为什么是那两个人,不挑她们想看的;剩下的就更混乱了,跑来掐单朗扭曲历史,剧情完全不符合人物性格。

单宁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特别护短。

别说是他弟弟,就算是他手底下的人受了委屈,他也敢明着跟上面的人呛声,绝不让自己人吃亏。单宁把单朗的小文儿通读一遍,开始在文下横扫千军,引经据典地把那些没事找事瞎挑刺的评论喷了一遍。

想当年他可是文理双全的来着!

明明选的是理科,期末考却在文科那边也拿了个第一,气死了市一高多少人啊!当初他跑上广播室向霍铭衍告白,校长可不是看在和他爸是同学的面子上才忍他的。

在他面前装专家瞎摆显?

*

另一边,单朗这几天被喷得怀疑人生。

亲友群的人纷纷安慰他。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单单别理那些家伙,你上了新晋榜第一,她们眼红着呢!

御姐最高:对啊,你成绩好才招黑

不得不浪:单单别哭,站起来撸!

御姐最高:鱼鱼给你打赏怎么了,没听说过不给朋友打赏啊

御姐最高:这也有人黑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卧槽单单,你到文下去看看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这是哪位大神在帮你掐架啊

不得不浪:卧槽我也看见了,这战斗力简直杠杠的

御姐最高:我去看看

单朗被她们勾起了好奇心,不由重新打开文章页面。

这时被回复的评论数量正直线上升。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当喷人的评论基本被喷回去之后,单朗又刷出个质量相当高的长评,从风格到选材到人物塑造等等各方各面把他的小文儿夸了一遍。

单朗感动极了,激动地噼里啪啦一通回复过去,最后试探着问大神能不能勾搭一下。

单朗紧张地刷新着页面,想看看大神有没有回复,结果没等着回复,却等着了联络软件上的私敲。

黑猫紧张:是我

黑猫紧张:你文下那个给你掐架的

单朗:…

单朗:哥QAQ

黑猫紧张:乖

黑猫紧张:好好写

黑猫紧张:赚了钱来请我吃饭

单朗:好!

单朗关掉私聊回到群里。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单单怎么样

不得不浪:大神有没有接受你的勾搭

御姐最高:想看大神写文

不得不浪:+1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那篇长评真是写到了我的心坎上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可惜我表达能力渣渣,只能砸雷了

孤孤单单:鱼姐姐不要花钱了QAQ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别放在心上,每天砸你这点钱还不够我家萌萌一顿猫粮的

孤孤单单:…

孤孤单单:_(:з」∠)_

不得不浪:大神呢大神呢

不得不浪:大神不愿意被勾搭吗

孤孤单单:…

孤孤单单:那是我哥

不得不浪:…

御姐最高:…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弟控大神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真萌

*

单宁可不知道自己掐了一场架就被奉为大神。他关了网页,去找孔利民跟进王文贵的事。

孔利民一直没消息。

见了面,单宁问:“孔哥没查出什么进展吗?”

孔利民叹了口气:“那个路段的监控好像正好被雷劈坏了,监控被清空。当时一起玩的那群人都指认王文贵。王文贵会在那里是因为王文贵弟弟和车主是同学,他们喊王文贵一起玩,车主还把新车给他们试开,没想到出事儿了。”

单宁皱眉。

孔利民说:“对了,在这之前他们好像在酒吧里玩一个游戏。”

单宁问:“什么游戏?”

孔利民说:“那游戏叫‘替死鬼’,输了游戏有各种各样的惩罚,参与的人要叫来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代替自己接受惩罚,谁要是叫不来就输了,得自己受罚。”

单宁说:“所以王文贵弟弟才把王文贵叫过去?”

孔利民说:“没错,根据录像,王文贵赶过去前游戏就结束了,毕竟王文贵远在西城区,赶过去得大半个小时。接着他们就出去玩车,所有人的口供都很一致,说是路上接了王文贵一起玩。”

单宁沉默。

居然还有“替死鬼”这种游戏。

因为知道对方什么都肯为自己做,所以才打电话给对方吗?

孔利民说:“这毕竟不是发生在西城区的事,要跨区调查很困难,我也是找那边的朋友去查。但他今天被上面约谈了,让他别再调查这个案子,毕竟王文贵已经自首——我那朋友说车主是一位领导的儿子,那位领导不愿意事情进一步扩大,影响他的声誉。”

单宁眉头直跳。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一定是哥哥给弟弟顶罪的“替死鬼”游戏。

可能还有更深的内情。

单宁说:“所以水很深,查不了了?”

孔利民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挺邪门的,出事的地方这段时间又接连发生了好几次车祸,有轻伤有重伤,还有车毁人亡的,虽说那路段是事故高发路段,但以前一整年都没这么频繁。”

单宁说:“还有这事?”

孔利民说:“对。还有重伤车主的家里人觉得这事太邪门,来我们这边的广阳观请了道士,准备明晚在那路口作法。”

单宁还没见过现场做法的。

他说:“我明晚去瞅瞅。”

孔利民说:“我给你打听打听时间,不过你可得小心点。虽然现在是讲究科学的时代,但有些东西还是挺邪乎的。”

单宁点头。

这个不怕!

他可是有一整个修行交流群作为后盾的!

*

单宁和孔利民分开后,立刻打开修行交流群向各方前辈提问。

黑猫紧张:求问,要去围观大师作法,需要注意点什么

木冠英:感觉黑猫你很忙

灵运道人:哪个类型的?

黑猫紧张:车祸,一次车祸之后那个路段车祸频发,有人请高人去作法

灵运道人:那可能有点危险

灵运道人:按照你说的情况,很可能是厉鬼

老魔头:你弄点符备着

老魔头:我把这类符文传你,主要是护身的和缚鬼的,你好好练练

灵运道人:最好再弄把桃木剑

黑猫紧张:桃木剑能过地铁安检不?

千雪姑娘:可以的

千雪姑娘:不是金属

千雪姑娘:不过也要看你那边这段时间安检严不严

千雪姑娘:如果碰上敏感时期也可能会拦着不让上

木冠英: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呢?

[系统消息]木冠英被管理员千雪姑娘禁言10分钟

黑猫紧张:…

千雪姑娘:别理他

千雪姑娘:这家伙钱多得烫手,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和到处聊骚什么都不干

养猫人:上不去可以回来开车。

养猫人:不过别去那危险路段。

千雪姑娘:…

千雪姑娘:总觉得又被秀了一脸

为了不被当成恶意秀恩爱,单宁悄悄遁了。他接收完老魔头给的符文,又扎进研究室那边开始琢磨练习起来。

这里面的符文比前面那些与时俱进的符文要复杂一些,单宁练习了一晚,破天荒地失败了两次,不过好歹也有足够的成品。

*

第二天晚上十点半点,单宁带着从广阳街那家老店铺网购回来的桃木匕首出发。

比起剑来,单宁还是更适合使匕首,毕竟他服役是学过这个却没学过使剑。

过地铁安检时工作人员还是叫单宁把桃木匕首掏出来检查。

瞧见是木制的,单宁又是西城区小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报复社会的,工作人员才点头放行。

单宁到达出事路段附近的地铁站,已经快十二点。他掏出手机,按照里头的导航前往目标地点。

经过一处酒吧时单宁停了下来。

这就是那天王文贵弟弟他们玩“替死鬼”有些的地方。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酒吧门口还是灯光闪烁,里面隐隐传出热闹的音乐,那音响效果好得很,嘭嘭嘭地震颤着,整个酒吧看起来像一颗不断跳动着的心脏。

这时一个女孩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女孩留着长发,面容姣好,神色却有些憔悴。

单宁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的面相显示对方最近可能为情所困,而且有可能因此而遭难。

单宁不由驻足。

旁边的暗巷里探出两颗鬼鬼祟祟的脑袋。

见路上只有单宁一个路人,两个猥琐中年人大胆地跑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搂住女孩,偷偷摸摸地想往暗巷里带。

单宁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给了那两个猥琐中年人一人一脚。

猥琐中年人抱着下半身在地上翻滚。

女孩一屁股坐到地上,显然已经喝得神志不清,手里拿着的手机啪啦一声摔到一旁,屏幕都摔碎了。

单宁知道一些酒吧附近有些转等“捡尸”的家伙。所谓的“捡尸”不是真的尸体,而是喝得烂醉如泥的俊男美女。那些龌龊的家伙把这些落单的人带走,肆意玩弄一整晚,这些人第二天醒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无从追究是谁干的。

为了一段并不美好的感情一个人出来买醉,何必呢。

单宁叹了口气,捡起摔在旁边的手机,抓起女孩的手解锁,找出女孩亲人的电话拨了过去。

女孩家里人听说女孩在外面喝醉了,非常着急,表示马上过来接人。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酒吧门前,一对中年夫妇从车上急匆匆地下来,跑向单宁和女孩所在的公交站,女孩正横躺在候车的长椅上,一动也不动。

女孩的妈妈感激地抓住单宁的手:“谢谢你啊小伙子,最近她和男朋友分手了,状态一直不对,今晚十一点她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和她爸担心得没睡着。”

单宁说:“没什么,一个女孩子喝醉了很危险,你们来了就好。”

单宁没接受对方要送自己到目的地去的邀请,也没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看着中年男人把女孩抱上车就走了。

已经快十二点,再不过去就该错过大师作法现场了!

单宁走得快,一下子没了影。

中年夫妇回到车上,妇人抱着女儿心疼地流眼泪。

男人说:“这小伙子我瞧着挺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妇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替女儿理了理凌乱的刘海,焦心地看着女儿憔悴的神色,“回头好好想想,今天多亏了他给我们打电话,要不然丹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男人点头,继续开车。

唉,不管孩子多大都是父母前世的债。小时候愁她学习比别人差,以后会吃亏;长大后愁她能力比别人差,工作会不顺利;没谈恋爱愁她不好找对象;谈了恋爱愁她遇到人渣;等她结婚了说不定要愁她和丈夫、婆家相处不好;她没生孩子愁她不想生,生了孩子愁她养不好,总之就是这也愁那也愁,不知得愁到什么时候。

*

单宁这时候也走到了出事路段。

出事路段没什么人。

周围都是五金店、木材店之类的,晚上基本不开,一路上只有路灯幽暗的灯光,偶尔才有运货的货车开过。

单宁远远见到一个身穿藏蓝色道袍的道士背着把桃木剑,仙风道骨地站在那儿。在那道士不远处,几个男人站在屋檐底下,瞧着全是普通人,应该是出事车主的亲人,特意来陪道士作法的。

单宁还没走近,玉八卦已经轻轻震颤起来。

单宁心突突直跳。

手表嗒地一声。

时针分针齐聚在12点的位置。

道士开始作法了。

单宁没从道士身上看出什么玄妙的东西,只看到他用桃木剑把纸钱一挑,唰地向上撒去,口里念念有词。

道士动作熟练又流畅,纸钱撒得很有美感。

就是感觉好像不太对。

单宁抬手按住腕间颤动的玉八卦,再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红裙的女人坐在祭台上,眼也不眨地看着道士舞剑,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演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瞧出了道士只是虚有其表,抬手抓住一片飞舞的纸钱,轻轻地吹了一口。

纸钱蝴蝶一样往天上飞去。

单宁看见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的手臂少了一大片血肉,创口像是被拖在地上擦出来的,狰狞而不整齐。她很快收回了抓纸钱的手,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摸到自己大腿上。

单宁的视线也转到女人腿上。

女人腿上也有着狰狞可怕的创口,两腿之间还流出一片殷红的鲜血。

两行泪也随之从女人眼眶里涌了出来。

流过她血肉模糊的脸庞。

单宁心突突直跳。

这很可能就是车祸而死的女人!

她怀着身孕!

因为惨死在车下,还因此没了孩子,这个身穿红衣红裙的女人化成了厉鬼!

这段时间出的车祸很可能就是这女人的怨气所致。

可怕的是,那出事车主请来的道士很可能是骗吃骗喝的,连厉鬼坐在他祭台上都没发现。这厉鬼怨气这么重,道士还敢出事车主的家属一起来,不怕出事吗!

单宁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道士对厉鬼的存在一无所觉,还在那里舞剑,桃木剑时不时从厉鬼身侧经过,挑起一些糯米或者一些看着像黑狗血的东西,看起来有模有样。

出事车主的家属们在一旁凝神屏气地看着,显然十分信任道士,照着道士的指示一声不吭地站那儿。

这时一架大型货车从远处开来。

单宁也快走近了。

他察觉货车灯光照了过来,眉头一跳,抬头就看见那化为厉鬼的女人往货车扑去。

货车司机显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打方向盘,货车直直往道士和家属们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单宁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他飞快扔出一张符纸,对着货车的方向高喝出声——

“定!”

大货车怪异地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而它前面两个车轮稍稍离开了地面,像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型野兽。

再往前半米就撞上道士和祭台了。

道士和家属们都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还不快跑!”单宁喊道。

“跑跑跑!”道士这才回神,边跑开边招呼。

在单宁领着他们跑离原地的功夫,货车又动了起来。

嘭地一声,货车把一扇卷闸门撞得扭曲变形,整个车头陷入了路边那栋房子里。

刚才那几个出事车主的家属就站在那扇卷闸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