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还打算提一提恺说的“能力”, 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恺的觉醒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他对自己是否同样是“超能者”仍持观望态度,于是按下未表。

杰那边没多少事情好交代,除了强尼被带走外, 埃文家还是老样子。

不过他说, 米娜和莉莉经历了上次的“游戏”后变化很大。尤其是米娜, 她不再对埃文言听计从, 经常沉思发呆, 甚至开始跟杰打听他和沈雨泽的逃跑计划——她大概已经猜到他俩都没有放弃逃跑。

沈雨泽听了很欣慰, 一番总结下来,虽然逃离之事仍毫无头绪,但发展是可观的。

“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杰问。

“嗯。”不是他打算, 是他想走现在也走不掉, 不说埃文无法带走他,恺也不会让他离开。

其实这一个月来,恺对他的态度是最让沈雨泽捉摸不透的, 有时他觉得恺根本不在乎他,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恺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

从“挑选雌性”那件事起,恺的行为总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可仔细一回顾,他俩的确什么都没做。最关键的一点,即便是舔脖子这么暧昧的事,对方依然是一副坦荡的模样,仿佛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想太多……

沈雨泽往恺的方向瞄了一眼,却见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上空。

不,不是面无表情。

一个月的相处已让沈雨泽能够读懂恺的一部分微表情了,什么时候不耐烦,什么时候严肃,什么时候固执蛮横,什么时候心情还算不错……而此刻的恺表情相当凝重,凝重到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沈雨泽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恺看到什么了?

正疑惑着,恺忽然从人群中跳了起来,往他所在的方向一跃,抓住他的胳膊就想带他走。

“怎么回事?”沈雨泽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阴影迅速滑过,带起一阵更强的风……

小人们这时才纷纷看向头顶,可当他们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面上只剩下了惊惧。

不少人吓得当场失声尖叫,四下逃窜,“找房子躲!找房子!”有人忙不迭的惊呼着。

混乱间,沈雨泽仍惊愕地望着头顶,那东西在基地上空盘旋,不知看准了什么目标,迅速朝着一个方向开始俯冲。

沈雨泽猛地甩开恺的手,非但没跟他走,反而脸色大变地朝怪物降落的位置跑去。

那东西吃米粒——乔有危险!

此刻的乔正抱着一兜米准备和队友们汇合,他运气不错,比赛才没过多久就找了不少。

其实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带着轻松的心情参加比赛,因为他现在有了“朋友”,就算输了,他相信那个叫“雨”的家伙也会接济他的,何况今天米娜还给他带了食物。

乔喜滋滋地回想着米娜害羞的表情,然后,他感觉到了一阵风。

……这里怎么会有风!?

乔疑惑地抬头,瞳孔骤缩,怀里的米悉数掉落。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鸟,继续冲下来降落在他面前,带起一地的沙尘。

它向乔的方向又跳了一步,低头啄了两下,吃起了落在地上的米粒。

乔早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意识地往后挪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知道是鸟变大了,还是自己变小了。

因为眼前这只鸟和他经常梦见的那只被他捏死的鸟长得很像,只是它比梦中之鸟大了十倍不止。

它吃完了地上的米粒,抬起头用一双毫无感情的褐红色双眸阴森森地盯着乔。

乔呼吸一窒,猛地想起自己身上还藏着一把米娜送给她的糖米球。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刚哆哆嗦嗦地往裤兜里伸,巨大的白鸟就跳过来一爪按住了他,爪尖深深地刺破了他的衣服,勒进了他的肌肤。

白鸟歪着脖子看着底下充满食物香气的小人,尖锐的喙对准某个位置,猛地啄了下去……

乔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脑海中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

“求求你,再给我们一点宽限时间吧!”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朝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哀求。

“宽限?”那人朝跪在地上的女人吐了口唾沫,骂道,“老子已经给你们宽限多少时间了?再给你宽限五年十年你他妈也还不起,给我打!”

那群人开始砸屋里的东西,踢打跪在地上的女人,直到女人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

画面一闪,出现了他最熟悉的梦境。

一只鸽子飞进了他所在的房间,被他抓住了,他紧紧地捏着,希望有什么能温暖自己,可是因为害怕,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气,就这么活活把那只鸽子捏死了……

接着眼前又变成许多陌生人,当着他的面争论着什么。

“男方欠高利贷逃之夭夭下落不明,女方受追债公司迫害身亡,亲生儿子躲在柜子里目睹全程其母被害全程……真惨啊。”

“男方赌|博欠债,女方平时吸|毒卖|淫,也是死有余辜,交税人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养这些政府蛀虫的。”

“但孩子的经历值得同情。”

“同情不能成为我们的办案依据,已让专业人员对这孩子进行精神测试,损伤程度是三级。”

“他才十五岁……”

“根据以往数据分析,这种经历十有八九已对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会进一步导致人格崩坏,并对社会稳定产生不可控的危害。”

“已经出现过征兆了,其母身亡次日他被送进观察所,观察所里养着几只温顺的和平鸽,有一只飞进他所在的房间,被这孩子捏死了。”

“……”

“调查显示其父母对社会贡献值为零,这孩子不但没有可继承的诚信积分,而且可能是家庭教育太差,他性格异常孤僻,在原先的社区学校也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愿意为他说话。”

“啪”一声,女人在文件上盖了个章,下结论道:“本司决定将罗威尔·肖去人种改造中心进行记忆清洗,在迷你世界培训区观察一段时间,待无大碍后再进行区域分配。”

……

记忆的画面慢慢褪去,宛如怪兽的巨鸟在视野里重现。

就像受了诅咒的命运,一报还一报的生命轮回,他捏死了那只鸟,于是鸟害他变成了迷你人,害他通不过测试,害他沦落至此,现在,它又重新来到了自己面前。

乔看见不远处冲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引开了自己身上的巨鸟,另一个扑上来惊恐地叫他的名字。

乔本想告诉沈雨泽,他想起来了;他还想说,他不叫乔,他叫罗威尔·肖;他想起自己来自B国维尔赛二区,是B国的合法公民……

可他一张口,嘴里就涌出一大片的血。

沈雨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敢动他全是血窟窿的身子。

“我……”乔咳着血,也握紧了沈雨泽的手,艰难地想对他传达什么。

但最后,他只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我们是!”沈雨泽拼命点头承认,急得眼眶通红。

乔望着空中那只重新飞起的巨鸟,忽然间不难过了。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紧紧地抓住了什么东西,那种温暖,不再是死鸟身上被他捂出来的温度,而是属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也许这世上,生命本无贵贱。

欠下的,还了就是。

——而那些人欠了我们的人,也迟早会还的吧?

乔勾起嘴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沈雨泽拼命摇头,泪水涌出眼眶,尽管他们交情不长,但与对方相识的一幕幕仍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沈雨泽眼前。

“来到这里,必定凶多吉少,你们就自求多福吧。”乔笑眯眯地给予叮嘱。

“你们可别瞪我啊,我有一阵子还巴不得自己是女人呢,能活着总比死了好,是吧?”乔嘴贱地提醒。

“抽卡时运气好的,游戏时运气就不大好……”乔认命地感叹。

“不管你用不用得着,反正我算是照顾到了,够意思的吧?”乔嬉笑地调侃。

……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分享米娜带来的食物,说好一会儿再聊。

但此刻,乔紧抓着自己的手正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满脸是血,却面带笑容,好像在临死前领悟到了什么,已经没有遗憾。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再也不会坏笑着揶揄他和恺的关系,一脸孩子气地带他和小狼去看蜗牛,或是用不正经的语气调戏米娜……

最后,乔喃喃的一句话,是问沈雨泽的一个问题——我们是朋友吧?

沈雨泽浑身开始不住地颤抖,大脑像是要炸裂一般疼了起来。

在这钻心的疼痛中,那一夜站在塔顶的迷茫与困顿在这一刻也彻底烟消云散。

“啊……啊——!!!”

这疼痛让他浑身被激发出一股可怕的能量——纵使真相已被埋入地底,他也要掘地三尺,剪断这束手束脚的网,砍掉这遮天蔽日的手,寻找到陷他们于此境地的真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滋————”绵长的电磁噪音伴随着一阵痛苦的长啸在沈雨泽周身发出,头顶的灯光、摄像头和投影在一瞬间悉数断电,作者有话要说: 信号失联。

不远处的恺没来得及屏蔽感知,被震得退开几尺远,头昏目眩。

基地另外两个角落,同样有微弱感知力的两人也被震得一个头疼跪地,另一个直接捂住太阳穴,痛苦地□□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留意到,场内四处又响起一阵轻微的“咔”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几秒种后,沈雨泽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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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感觉你们看完这一章要给我寄刀片了……

其实昨天看评论的时候就有点担心大家受不了。

但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和人物各自的命运写。

抱歉让你们受虐了,你们打我吧!

☆、第三十三章

佐伊斯放鸽子进场原本只是想为比赛加一点调味剂, 毕竟普通模式的分组夺食游戏也进行了好几场, 观众们都有点腻味了。

鸽子是比较温顺的鸟类, 平时只吃谷物, 而且不嗜血, 佐伊斯以为它的出现顶多引起小人们的恐慌,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看来他高估了这些小人的承受力,或者说是低估了鸽子对于微小生物的杀伤力——比赛期间有一人被啄穿胸肺当场断气。

佐伊斯一时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那家伙在以往的比赛中也不大活跃,但死了便死了吧, 沙盒里也不是没死过人, 佐伊斯从来不是个会为小人的死产生同情心的仁慈之辈。

而且, 观赛者们对鸽子啄人那一幕反响不错, 都显得很兴奋, 仿佛看了一场比超级电影还精彩的写实大片。

就像人们总是热衷看猫如何猎杀一只老鼠, 大部分人并不会去感叹老鼠的命运有多悲惨,反而会欣赏猫的残虐与狡猾。

换个角度同样不难理解,这就相当于那些爱看灾难片的人的心理, 当他们看见一只鸽子将一个小人踩在脚下的时候, 会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惧感——物种强弱颠倒错乱,人类被非人统治,多么紧张刺激!

可一旦他们从这种恐怖幻想抽身而出, 强烈的反差反而会带给他们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幸福感。

所以,每一个观赛者都能在这类节目中代入一个视点,让自己看得心安理得、身心愉悦。

不过, 美中不足的是,在游戏进行到最精彩的时刻,断电与信号失联的状况再一次发生了。

其实上次出现这种状况后,佐伊斯已经找人严格检查过内部设备,但都无大碍,这让他怀疑那次突发问题只是附近区域的电路不稳导致的。

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严重了很多,断电现象不仅局限于这个活动室,还蔓延至周边的房间,几乎整幢别墅——是的,俱乐部安置在一个隐蔽的花园别墅内——的灯都灭了。

事发之后,佐伊斯顾不上去看场内因鸽子引发的惨状,先试图恢复电路与信号。

然而,当他们重新接通电源后,全息屏仍然模糊一片,原来的摄像头已无法正常成像。场内的维护人员一时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模棱两可地说,摄像头很可能是因为“电流短路”被烧坏了。

既如此,活动自然没法再继续进行,观赛者们只得提前离开。

之后,佐伊斯又致电各类电子设备的维修部门,让技术人员紧急上门检查。

期间,他让俱乐部工作者草草处理了乔的尸体,并且将沙盒降至地下一层。

直到事发五个小时后,微摄像头公司派来的人才找到原因:“抱歉,先生,信号没有问题,投影无法成像是这些摄像头的镜片碎裂导致的。”

“碎裂?”佐伊斯震惊万分,“怎么碎的?”

技术人员摇头道:“原因不明。”

他拆下其中一个微摄像头给佐伊斯看,原本透明的弧形玻璃镜片像是被笼上了一层白雾,那东西只有人眼的瞳孔大小,用放大镜放大后才能看到清晰的裂痕,密密麻麻,如蛛网般遍布整个镜片。

“微摄像头的透光镜片周围有极小的橡胶圈保护,因为体积小,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会碎,除非是用银针、金属笔头等专门工具点对点击破,但是,这种击破和目前呈现的碎裂状况不符。”技术人员也很纳闷,他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依我看,这样还能保持镜片完整性的碎裂,更像是一种强度均匀的冲击力导致,比如……”

“比如什么?”佐伊斯问。

“声波。”那人道。

佐伊斯一愣,皱眉回想了一番,断电时他的确听场内出现过一阵刺耳的“滋”声,难不成是那个声音?

那人环顾了一圈,又道:“先生不如检查一下室内的其它的玻璃制品,如果确实是声波冲击导致的碎裂,这里所有同密度的玻璃物件大概都有相似的裂痕。”

佐伊斯神色一凛,赶紧招呼保安检查室内的窗户。

最后检查下来,活动室顶部的大型天窗完好无损,但是连通活动室和地下室的那一片小型天窗玻璃几乎无一幸免地存在裂痕。

这一片天窗会在沙盒升降时像花瓣一样自动开启,而且是在比赛期间除了摄像头外距离沙盒最近的玻璃物件。虽然此时玻璃仍然看似完整地镶在窗框内,但坚硬度早已不如之前,只要轻轻一下撞击,就可能导致它们破碎坍塌。

这时候,佐伊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遣回技术人员后,他拨通了一人的电话,把今日发生在场内的事如实告诉对方,并问道:“你看,这个能力像不像是基因改造者会有的?”

“不可能,大部分基因改造者只是让小人的身体机能变强,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基因改造者能影响电路信号或发出声波……等等,”那边顿了顿,忽然道,“这种可怕的异能,好像是迷你人中的‘超能者’才有的。”

“什么是超能者?”佐伊斯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过,那是一种拥有特殊异能的迷你人,一千个基因改造者当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目前全球迷你世界基地里的超能者加起来数量都不到一百个……但‘超能者’是人种改造研究中心的珍稀物种,大部分是单纯的实验体,哪有这么轻易让我们看见,何况你那些小人还都是从放逐区和修复部门搞来的。”

“可我这里确实出现了状况,要不是今天维修人员提醒我镜片碎裂极可能是声波导致,我也不敢相信……我回忆了一下,当时那个声音就是从基地沙盒里发出来的,”佐伊斯争辩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边闻言也沉默了许久,道:“你那里的小人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导致状况的吗?”

“不知道,它们都在沙盒里,我已经重新把红外监测、摄像头和电网都开起来了。”

“哈,如果真的是能发出电磁波和声波的超能者,那些东西对有他们来说根本没有用,别看他们小,每一个超能者都可能是致命的杀人武器……”

听他这么说,佐伊斯反倒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你得想想别的防护措施,找个人专门盯着也好,我明天就带专人过来检测,保险一点想,你的小人说不定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超能者。还有,迷你人中的超能者享有绝对的特种人人权,如果真的发现,必须上交相关机构,这事你先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一旦暴露,连你那个当总统的叔叔都帮不了你。”

挂了电话,佐伊斯心中虽有忐忑,但仍按捺不住地兴奋。

明知道肉眼看不出哪个小人是超能者,他还是迅速前往地下室,打开所有的探照灯,招呼小人们出来。

遭遇了白天的事,小人们一个个面容恐惧,惊惶不安。

佐伊斯挨个儿看过去,然而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场内不知何时少了两个人!

“布莱克和恺呢!?”佐伊斯大发雷霆道。

小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事发时,他们各自逃命躲藏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去看布莱克和恺去了哪里。

埃文接到佐伊斯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深夜了。

佐伊斯在电话那头质问他有没有偷偷带布莱克回家。

说实话,今天的俱乐部活动并没有让埃文感到尽兴,尽管放鸽子入场挺叫人兴奋的,但在全息屏影像消失前,他竟然看到了让他差点突发心脏病的一幕——布莱克直接冲到了那个被鸽子啄死的小人身边,当时那只鸽子还在。

在上一次特殊活动中,埃文的小人强尼身受重伤,他还不得不把没卡的布莱克留在佐伊斯俱乐部,可谓是损失惨重,他可不想再连着折损一个。

好在摄像头失常后,佐伊斯已让人捉住了鸽子,埃文远远地往基地“惨案”现场瞄了一眼,没看见布莱克,猜他应该已经逃走了,那孩子不太能打,但人还是相当机灵的。

但即便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遵守佐伊斯的规则,没有带布莱克回家,他相信佐伊斯能安顿好他的“财产”。

结果现在大半夜的,他竟然受到这样的怀疑!

埃文相当恼火,努力压着心中的气才维持住该有的涵养:“佐伊斯先生,我当时让我的三个小人自己爬进运输盒,您是亲眼看见的,也是您亲自送我到门口,我严格遵守了您的游戏规则!”

“实在是抱歉……”佐伊斯也有点过意不去。

埃文心中一紧,忽然问道:“不过,您打电话给我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布莱克不在您的沙盒内吗?”

佐伊斯讪笑了一声,避重就轻道:“我刚刚清点人数,暂时还没找到他,我猜他说不定是吓坏后躲在哪个房子里了,我会再仔细检查一下的。你放心,如果找不到了,我全额赔偿便是。”

埃文:“……”

佐伊斯又不放弃地重新数了两遍,甚至将恺居住的塔连根拔起、左右摇晃,这个丧心病狂的举动吓得小人抱头奔逃,以为佐伊斯发了疯。

除了沙盒,佐伊斯还让所有后勤人员与保安拿着红外线监测仪在整个别墅里里外外巡查了几遍,每一个可能藏身的角落与缝隙都没放过,但都没看见布莱克和恺的身影。

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佐伊斯才不甘心地承认一个事实——布莱克和恺彻底失踪了。

仔细回想,当时电路失常,场内场外一片混乱,他忙着找人修复设备,只习惯性地按下按钮将沙盒降入地下室。那段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被被摄像头拍下,两个小人有可能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什么人揣进口袋带走了,也或是自己逃跑了……

☆、第三十四章

次日早晨, 一夜未睡的佐伊斯迎来了昨晚打过电话的神秘人。

此人名叫查理, 是B国政府驻MWCC(迷你世界基地建设中心)的监察人员之一。

那是一个全球性的机密项目, 每个参与的国家都能在其中安插监察人员, 但他们平时的工作也就是“看看”而已, 并没有什么实权。

何况,他们本身同样是被监察的对象——在进入这个机构之前就签署过绝对的保密协议,不得与一切无关项目之人提及组织里的所见所闻。

但再强的防护网也会出现漏洞,查理原先是B国最高侦查机关的探员,反监听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所以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与佐伊斯在电话里提到这些小人。

只是, 昨晚这通电话可没让查理睡上安稳觉。

因为佐伊斯俱乐部的所有小人几乎都是通过他的渠道得到的, 他在MWCC放逐区管理所有认识的人, 在缺陷者修复部门也有认识的人——那些守门的家伙通常是最容易买通的, 给条上好的烟, 或是带他们去第七大道明星街的小酒吧点瓶威士忌,叫两个辣妹陪酒,两杯下去他们就能跟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查理做这些极有分寸, 因为他很清楚MWCC对放逐区和缺陷者的管理松懈, 那些小人本质上已经被放弃了,少一两个也不会有什么人追究。

可是,如果被发现他真的不小心让佐伊斯从中心里带走了一个“超能者”, 事情就麻烦了!

和查理一起来的还有个叫芬克的青年,他刚博士毕业,在MWCC科研部门里工作, 给一位研究专家当助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比起查理肯定更了解关于“超能者”的事,查理专门叫他来检查佐伊斯俱乐部里有没有超能者。

芬克是那种没什么后台和背景的老实人,受过查理的几次好处,也有把柄在查理手中,所以查理相信就算芬克知道了这些秘密,也会对总统侄子私底下的小爱好守口如瓶。

但让查理意想不到的是,他还在这里碰上了另一个熟面孔——伯特州的州长。

在佐伊斯这里,州长先生似乎还有个代称,叫什么“斯蒂文”。

他们是前后脚到的,原来,昨晚埃文挂了电话后想想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一早给小狼的主人斯蒂文打了通电话。

当然他打这通电话也有点想抱怨佐伊斯的意思,佐伊斯背景强大,埃文不敢跟他翻脸,就算受了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斯蒂文不一样,斯蒂文完全有实力和佐伊斯叫板。

埃文在电话里不忘添油加醋一番,什么既是放鸽子杀人,又发生电路问题,最后抛出重点:“昨天半夜佐伊斯还打电话给我,说有小人失踪,我猜,失踪的会不会恰好是布莱克和小狼?”

正是这句话让斯蒂文面色大变,当即决定亲自驱车到此来一探究竟。

三方在不合时宜下的碰面让佐伊斯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在斯蒂文质问他是否有小人失踪的问题时,佐伊斯挣扎了一瞬,还是点头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