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爬了起来,道:“我没事。”

魏无羡道:“没事就起来,还跪着干什么。”

温宁站了起来,犹豫了片刻,道:“蓝公子。”

蓝忘机皱起眉,捂住了耳朵,转过身背对温宁,面对魏无羡,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温宁:“……”

魏无羡道:“你最好不要站在这里,他……不太喜欢看到你。”

温宁道:“……蓝公子这是怎么了?”

魏无羡道:“没怎么。醉了而已。”

温宁道:“那您扶他进屋去吧。”

魏无羡道:“你自己小心点。”

温宁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蓝忘机一眼,这才退去。

魏无羡拿开蓝忘机捂住耳朵的双手,道:“好啦,走啦,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了。”

蓝忘机这才放开了手,浅色的双眸直愣愣地盯着他。

作恶的*正在魏无羡心中汹涌澎湃,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不怀好意地笑道:“蓝湛,还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蓝忘机:“嗯。”

魏无羡道:“把你的抹额摘下来。”

蓝忘机把手伸到脑后,慢慢地解开了带子,将这条绣着卷云纹的白色抹额取了下来。

魏无羡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条抹额,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我还以为藏着什么秘密。那为什么从前我摘下来,你那么生气呢?”

忽然,他感觉手腕一紧。只见蓝忘机用抹额捆住了他的两只手,正在慢条斯理地打结。

魏无羡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想看蓝忘机究竟要做什么,便任由他自己行动下去。蓝忘机把他两手捆得紧紧,先是打了一个活结,想了想,仿佛觉得不妥,解了开来,改成一个死结。再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又打了一个。

姑苏蓝氏的抹额后边是垂下的飘带,行动时飘起来极为美观,因此也很长。蓝忘机一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叠成了一串难看的小疙瘩,这才满意地停手。

魏无羡道:“喂,你这条抹额还要不要啦?”

蓝忘机眉头舒展,牵着抹额的另一端,拉起魏无羡的手,举到眼前,仿佛在欣赏自己伟大的杰作。魏无羡的手被他提着吊起来,心想:“我好像个犯人啊……不对,我为什么要陪他这样玩?不是应该我玩儿他吗?”

猛然惊醒,魏无羡道:“给我解开。”

蓝忘机欣然伸手,故技重施,又伸向了他的衣领衣带。魏无羡道:“不是解开这个!解开手上这个!解开你绑着我的这个东西!这条抹额!”

若是被蓝忘机捆着手脱光了衣服,那画面,真是想想都可怕!

蓝忘机听了他的要求,眉尖又蹙起来,半晌也一动不动。魏无羡举着手给他看,哄道:“不是听我的话嘛,给哥哥把这个解开。乖。”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需要费心思考一段时间。魏无羡喝道:“哦,我懂了!让你绑我你就很来劲儿,让你解开你就听不懂了对吧?”

蓝家的抹额和他们衣服所用的材料一致,看似轻盈飘逸,实则坚实无比。蓝忘机捆得很紧,又打了一长串的死结,魏无羡左扭右扭也挣不脱,心道:“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幸好是抹额而不是什么绳子之类的鬼东西,不然他还不得把我全身都绑了!”

蓝忘机一边眺望远方,一边手上拽着抹额的带子,拉呀、晃呀,手里玩得很欢的样子。魏无羡又道:“给我解开好嘛?含光君,你这么仙的人儿,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捆着我要干什么呢?给人家看到了怎么办?嗯?”

听了最后一句,蓝忘机拉着他朝树林外走去。

魏无羡被他拽着走,边踉跄边道:“你你你等会儿。我意思是给人家看到了不好,不是说让你把这个给人家看!喂!你是不是假装听不懂?你故意的吧?!你只听懂你想听懂的是不是?!蓝忘机!”

话音未落,蓝忘机已拖着他走出了树林,绕回了街上,从酒楼一楼重新进入大堂。

一群小辈还在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刚才虽然有点小不愉快,但少年人总是马上就能忘掉不愉快的。他们正行酒令行得欢,蓝家几名小辈偷着喝酒,一直有人盯着二楼楼梯防风,谨防被蓝忘机发现,谁知忽见蓝忘机拖着魏无羡,从大门迈进来,个个都惊得呆了。

哐当哐啷,蓝景仪扑手去藏桌上的酒壶,一路打翻了几个碟碗,一点藏匿的效果也没有。蓝思追站起身道:“含、含光君,你们怎么从这边又进来了……”

魏无羡笑道:“哈哈,你们含光君坐得热了,出来吹吹风,心血来潮杀个突击,这不,果然就抓到你们在偷酒喝了。”

他心中祈祷,请蓝湛最好直接把他拖上楼去,不要跟人说话,也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只要他继续一语不发,维持冷若冰霜的表象,不会有人发现他不对劲的。

刚这么想,蓝忘机就拉着他,走到了那群小辈的桌前。

蓝思追道:“含光君,你的抹额……”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魏无羡的手。

含光君的抹额,就绑在魏无羡的手腕上。

仿佛是嫌注意到这个的人不够多,蓝忘机提着抹额的带子,把魏无羡的手拉起来,展现给所有人看了一遍。

第44章 佼僚第九2

蓝景仪嘴里的一只鸡翅掉了下来。掉进碗里,酱汁四溅,溅脏了他的胸口。

魏无羡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酒醒之后,蓝忘机可以不用见人了。

金凌惊疑不定道:“……他在干什么?”

魏无羡道:“给你们展示蓝家抹额的一种特殊用法。”

蓝思追道:“什么特殊用法……”

魏无羡道:“当遇上很奇怪的走尸,你们觉得需要带回去好好检查的时候,就可以把抹额解下来,这样绑着带回去。”

蓝景仪嚷道:“这怎么行?我们家的抹额是……”

蓝思追把鸡翅塞回他口里,道:“原来如此。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无视一路旁人的诡异眼神,蓝忘机拖着魏无羡径自上楼,入房,转身关门,闩门。把桌子推到门前,仿佛要挡住外面的什么敌人。

魏无羡道:“你要在这里杀人分尸吗?”

雅间内设有一道木座画屏,被它隔为两部分,一部分设着桌席,供座谈食饮,另一部分则置有长榻,垂有帘子,供休息所用。蓝忘机拖他进屏风之后,用力一推,把魏无羡推倒在榻上。

长榻带有木屏背,魏无羡的头在屏上轻轻磕了一下,意思意思,“哎哟”地叫了一声,心中却想:“又要睡觉了?这不是还没到亥时?”

蓝忘机听他叫得响,一掀白衣下摆,气度雍容地在榻边坐下,探手,摸了摸他的头。虽然面无表情,动作却很轻柔,仿佛在问:撞得疼吗?

他一边摸,魏无羡一边嘴角抽搐,道:“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啊。”

听他一直叫疼,蓝忘机脸上现出一点微微的忧色,手上动作更温柔了,还抚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魏无羡举起双手给他看,道:“你放开我吧。含光君,我给你绑得这样紧,都快出血了。疼死了。解开抹额,放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蓝忘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魏无羡道:“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想做的事你就装听不懂,实在不能装听不懂你就干脆不让我说?!

如此恶劣!

魏无羡心道:既然如此,那可不要怪我了。

蓝忘机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他分开双唇,一点舌尖飞速地在蓝忘机的手掌心轻轻一撩。

只是蜻蜓点水地点了一点,蓝忘机却仿佛是被火舌燎到了掌心,猛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