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真奇了怪了。照理说,在梦境之中的人是看不到他本人的才对。可蓝忘机却仍是注视着他,道:“我自然看得到。你是……魏婴?”

面前这个青年,瞧上去二十有余,绝对不止十五岁,可他又确确实实和魏无羡长着同一张脸。蓝忘机难以断定来人身份,警惕不已,若他此刻佩着剑,避尘大约早已出鞘了。魏无羡反应极快,立刻正色道:“是我啊!”

他如此回答,蓝忘机神色更警惕了,反而倒退两步。魏无羡一副受伤的表情和口吻,道:“蓝湛,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回来找到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蓝忘机道:“你……当真是魏婴?”

魏无羡道:“自然。”

蓝忘机道:“为何你样貌有异?”

魏无羡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其实是这样,我的确是魏无羡,不过是七年之后的魏无羡。七年之后的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法宝,可以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我正在仔细研究,结果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这不就回来了!”

这番说辞荒唐得近乎儿戏,蓝忘机冷声道:“如何证明?”

魏无羡道:“你想怎么证明?关于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方才你怀里抱的兔子,还有脚边那只,不就是我送的?当时收的那么不甘心,现在你哥哥让你不养你还不愿意了。是不是喜欢上啦?”

闻言,蓝忘机神色微变,欲言又止,道:“我……”

魏无羡又朝他走了两步,张开双臂,笑眯眯地道:“你怎么了?害羞了?”

见他行为诡异,蓝忘机如临大敌,满脸戒备,一连倒退数步。魏无羡好久没见到对他这般态度的蓝忘机了,心中捧腹,面上佯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躲什么?好你个蓝湛,跟我做了十年夫妻,翻脸就不认人!”

此句一出,蓝忘机一张如冰似雪的俊美脸庞,瞬间裂了。

他道:

“你……我?”

“……十年?”

“……夫妻?!”

六个字,艰难坎坷地分了数段,才尽数说出。魏无羡状似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现在你还不知道呢。算算这个时间,我们好像才刚认识不久?我是不是才从云深不知处离开?没关系,我先悄悄地告诉你好了,再过几年,我们马上就会变成道侣啦。”

蓝忘机:“……道侣?”

魏无羡得意洋洋地道:“是啊!要天天双修的那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们还拜过天地的。”

蓝忘机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半晌,齿间蹦出几个字:“……胡说八道!”

魏无羡道:“我再多说两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了。你睡觉的时候喜欢紧紧搂着我,而且还一定要把我抱在身上,不然就睡不着;你每次亲我都要亲好长时间,结束的时候喜欢轻轻咬一下我再分开;哦对了,你在干别的某件事的时候也很喜欢咬我,我身上从……”

从“紧紧搂着我”一句开始,蓝忘机的表情便不忍卒看了,越往后越剧烈,他像是恨不得捂住自己双耳隔绝这些污言秽语才好,一掌拍去,道:“胡说八道!”

魏无羡闪身躲开,道:“又是胡说八道,换个词啦!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八道?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蓝忘机一字一句道:“我……又没亲过……我如何能知我……的时候喜欢怎么样!”

魏无羡想了想,道:“也对,你这个年纪还从没亲过人呢,自然不知道自己亲人的时候喜欢怎么样了。要不你现在试试?”

“……”蓝忘机被他气得连召集门生前来捉拿这可疑之人都忘了,连连出手,直取他脉门。可他这时年岁尚轻,魏无羡身手比他快多了,轻松避过,尚有闲暇,瞅准个空子,在他手臂某处一捏,蓝忘机动作一滞,趁此机会,魏无羡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

亲完之后,魏无羡便放开了蓝忘机的手臂,松了钳制。

可蓝忘机已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整个人都呆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从梦中笑醒了。

他笑得太用力,险些从榻上滚落下来,好在蓝忘机手臂一直箍着他的腰。他这么一笑,醒来后尤自浑身颤抖,抖得蓝忘机也自沉睡中醒来,两人一齐坐起身。

蓝忘机低头,伸出一手,轻轻按压太阳穴,道:“方才,我……”

魏无羡接下去道:“方才,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二十多岁的我了?”

“……”蓝忘机定定望着他,道:“那香炉。”

魏无羡点头,道:“我原以为我受那香炉的残余影响更重才会入梦,谁知道其实是你受的影响更重。”

今夜情况,与上次不同。方才那梦境中的少年蓝湛,便是蓝忘机本人所化。

做梦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梦中的蓝忘机当真以为自己只有十五岁。原本是个一本正经的梦,早读散步养兔子,却被潜入他梦境中捣乱的魏无羡撞上了,抓住了就是好一顿调戏。

魏无羡道:“我不行了,蓝湛,你抱着兔子不撒手,生怕你哥哥叔父不让你养的样子,爱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无奈道:“……夜深,笑声勿要惊扰他人。”

魏无羡道:“咱们天天夜里的动静还小嘛?你干什么醒这么早?你再醒迟一点,我就把你拖到你家后山去干坏事了,给十五岁的小蓝二哥哥开开荤,哈哈哈哈……”

蓝忘机看着他在身旁翻来滚去,终是没说出话来。定定端坐一阵,忽然伸手,一把按住魏无羡,欺身压了上去。

二人本以为,第二晚过后,香炉的法力总该消散了。谁知,第三夜,魏无羡又在蓝忘机的梦里醒来了。

他一身黑衣,闲闲地走在云深不只处的白石小径上,陈情的红穗子随步履一荡一荡,不多时,一阵琅琅书声飘来。

那方向是兰室。魏无羡大摇大摆走到室外,果然见数名蓝氏子弟在内晚读,蓝启仁不在,负责监督的还是蓝忘机。

今夜梦里的蓝忘机仍旧是少年模样,不过与魏无羡在屠戮玄武洞底见到的差不多大,约莫十七八岁,眉目俊雅,已有名士之姿,却仍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青涩之气。端坐堂前,聚精会神。有人读书有疑,上前来问,他淡淡扫一眼,即刻便能解答,肃然神情与那青涩之气形成强烈反差。

魏无羡斜斜靠在兰室外的柱子上,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飞身上了屋檐,将陈情送到唇边。

兰室内,蓝忘机微微一怔。一名少年问道:“公子,何事?”

蓝忘机道:“谁在此时吹笛?”

众少年面面相觑。须臾,一人道:“并未听到笛声?”

闻言,蓝忘机神色微凛,起身扶剑出门,恰逢魏无羡收了笛子,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另一处屋檐上。

蓝忘机觉察异动,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魏无羡舌底溜出两声清越的哨子,声音已在数十丈之外,笑道:“是你夫君!”

听到这个声音,蓝忘机脸色一变,不确定地道:“魏婴?”

魏无羡不答,蓝忘机抽出背上避尘,追了上去。几个横飞纵跃,魏无羡已落在云深不知处高高的围墙上,踩着一片黛瓦站起身来。蓝忘机也在他对面不到二丈之处落下,避尘斜持在手,抹额、衣袖、衣袂在夜风中烈烈翻飞,仙气凌然。

魏无羡负手莞尔:“好俊俏的人,好俊俏的身手。斯情斯景,若能再有一壶俊俏的天子笑,那便十全十美了。”

蓝忘机定定望着他,半晌,道:“魏婴,不请自来,晚间造访云深不知处,有何贵干。”

魏无羡道:“你猜?”

“……”蓝忘机道:“无聊!”

避尘锋至,魏无羡轻松闪过。虽说十七八岁的蓝忘机已是身手了得,但在现在的魏无羡面前,却是无法构成太大威胁。几个来回便钻个空子,在他心口拍了一张符。蓝忘机身体一僵,不能动弹,魂无羡则一把搂住他,直冲云深不知处后山奔去。

魏无薹在后山寻了处茂密的兰草丛蓝忘机被他安置在这里,靠在块白石之上,道:“你要做什幺,”

魏无羡拧了他脸蛋一把,严肃地道。“强奸。”

蓝忘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脸色隐隐发白,沉声道:“魏婴,你……不可乱来。”

魂无差笑道:“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就喜欢乱来。”说着,便把手伸到蓝忘机层层叠叠、严严实实的白衣之下,在他关键部位捏了一把。

这一把捏得不轻不重,极有技巧,蓝忘机的脸色刹那变得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