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她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下班。他说,应该会准时。她很开心,说等他一起吃晚餐,有事情要跟他说。没想到临下班了,国外来的一批原料在海关盘查时出了点问题,他只得亲自过去处理。中途阮阮又打过两次电话催他,他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肯说,非要等他回家才说。

“以后别等我了,到床上睡觉。”他低头看着她脸颊上睡出的印子,说。

将她放在床上,他转身就要去洗澡,阮阮拉住他,他想起她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跟他讲,便在床边坐下来,等着她开口。哪知她忽然将他的身子拉向她,捧着他的脸贴在她腹部上。

傅西洲有点愣愣的,不知她在做什么,但他也没有动,任她抱着。

阮阮柔柔的声音问他:“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呃?她肚子里面有轻微的响声,饿了?

他问:“你饿了?没吃晚饭吗?”

阮阮一愣,翻个白眼:“十二,你怎么这么笨啊!”

“嗯?”他起身,看着她。

她手指轻抚着腹部,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嘴角的弧度温柔:“我怀孕了,三十五天。十二,我们有宝宝了。你开心吗?”

她望着他,等他的反应,等了半天,他却傻愣愣地没有任何表示。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他声音里带着哽咽:“真的吗,真的吗,阮阮,真的吗…”

阮阮微笑点头。

他猛地将她拥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又立即将她松开,眼睛瞟着她的腹部。

阮阮说:“笨蛋,现在肚子还是平的,不会压着他的。”

傅西洲想起之前她让他贴在她腹部的举动,捏了捏她的脸:“你才笨蛋,才三十五天,怎么可能听到宝宝的心跳啊。”

阮阮忍不住笑了,真是的呀,自己实在太开心了,像个小傻瓜。

傅西洲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起身,将打开的落地窗关上,才回到床上,将她拥在怀里,手指放在她的腹部上,一下一下地抚摸,温柔又小心翼翼。

“以后你不准再在沙发上睡觉了。”

“十点就上床,不要等我。”

“不要吹空调,也不能吹风。”

“别碰电脑。”

“按时吃饭,多吃点。”

“你别去上班了,那地方太远了…”

“喂!”阮阮好笑地打断他,“十二啊,我才刚怀孕,又不是大腹便便。”都快把她当成保护动物了呀!

她想过他得知消息的反应,应该同自己一样欣喜若狂,却不知平日里清冷淡漠的他,竟然会像个老太太一样碎碎念。

她心里暖暖的。

“十二,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

“都好。”

“我喜欢女儿呢,我希望她长得像你,跟你一样好看。”

他伸手抚上她的眼睛,“眼睛一定要像你。”

他们细细碎碎说了很多话,

那一整晚,傅西洲的手都没有离开她的腹部。

后来阮阮睡着了,她不知道,傅西洲在深夜里又起身,悄悄将脸贴在她的腹部,不敢压着她,就微微撑着身子,静静地听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也沾染了阮阮的傻气,可心里那些细细密密的欢喜,像七彩的泡泡,从胸腔里一个个飞出来。

他心里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仿佛人生到此刻,再也别无所求。

第二天晚上,阮阮看着傅西洲搬回来的大堆婴儿用品,惊讶地张大了嘴。

衣服、袜子、鞋子、奶瓶、尿片、玩具、推车等等,还有她的孕妇装,她简直怀疑他把婴幼儿超市扫荡了一遍,又想象着神色清冷的他站在婴幼儿用品前挑选、举棋不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过了几天,傅西洲开始动手布置起婴儿房来了,还让人送来了婴儿床,又在房间里布置了个游乐园城堡!

阮阮又好笑又感动:“十二,你…也太未雨绸缪了吧!”

他吻吻她的额头,又将脸贴到她腹上,这已经成为他每晚的惯例。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地说:“阮阮,你怀孕的事情,不要告诉傅家的人。”

阮阮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点点头。她轻抚腹部,在心里发誓,宝宝,妈妈会保护好你的,绝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清亮的眼神里闪着坚韧的光芒。母亲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可以温柔至极,也可以坚韧至极。

转眼就到了傅凌天的生日,老爷子病重痊愈,精神其实不太好,但他不听傅嵘的劝,坚持要办生日宴,几乎莲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来了,好像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依旧是那个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傅凌天,一场疾病,打不倒他!

生日宴没有设在酒店,而是在江上。这是傅云深的提议,说要为爷爷举办一个充满活力的生日聚会。若换做以前,傅凌天未必喜欢这种略显花哨的形式,但这场大病,令他想法也变了。他还说傅云深有心了。

傅云深租下了一艘豪华游轮,夜游江河。莲城夏日入夜后的江边风光极美,两岸灯火璀璨,映着水面波光粼粼,初夏的风徐徐吹着,在甲板上喝着香槟,看现场乐队的演奏,轻笑交谈,有兴致还可以邀人跳一支舞。

这样的好氛围,确实是个美妙的夜晚。

但阮阮却觉得挺无聊的,她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宴会,今晚来的人,多是商界的,傅西洲自然免不了许多的应酬。他本让她跟在他身边,但那些场面上的话题很无趣,一波一波的寒暄也实在累人,她宁肯自己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没问题吗?”傅西洲担忧地问。

“没事的,你去吧,不用管我。”阮阮坐在内舱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休息,也许是怀孕初期的缘故,她这阵子总觉得疲惫,睡再多也感觉到困乏。

坐了一会儿,有人走进来,阮阮睁眼,笑了:“哥哥。”

顾恒止手中端着两杯香槟,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

阮阮摇头。

“咦,小酒鬼转性了?”顾恒止挑挑眉,他是知道阮阮的酒量的,他们在一起吃饭时,总也会叫点佐餐的酒。

阮阮轻抚着腹部,微笑说:“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你升级做舅舅了哦!开心吧!”

虽然傅西洲嘱咐过她,她怀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阮阮想,哥哥又不是外人,没关系的。

顾恒止神色一呆。

许久。

“哥哥?”

“哦…”顾恒止回过神,努力扯开一抹笑,“真的吗?恭喜你。”

“谢谢哥哥。”

顾恒止站起身:“那我去给你倒一杯热开水吧。”

“不用…”

他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甲板上,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水波怔怔地发愣。

忽然手中一松,左手中的那杯酒被人取走。

“喂!你在发什么呆?叫了你两声都没反应。”来人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又将酒杯塞回顾恒止手中。

顾恒止看了眼他,又将目光瞟向水面,低声说:“阿境,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明知道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却始终心存眷恋。”

傅希境有点讶异又有点奇怪地看着好友,大概是这句略显矫情又悲伤的话,从向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顾恒止口中说出来,实在有点…怪异。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朝傅希境打招呼,他拍了拍顾恒止的肩膀,说:“放不下,那就不顾一切去争取。”然后走开了。

顾恒止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心想,阿境,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他知道傅希境与一直寻找的小女友季南风重逢了,那丫头竟然装作不认识他,傅希境却并不死心,孜孜不倦地苦追着,甚至为了她,答应跟自己一起做房地产公司,常驻海城,只为追回心爱的人。

傅希境曾跟他说过,他不知道季南风离开他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对他那样抵触,但没关系,他依旧深爱她,他就不会放弃。

可是,顾恒止想,他不放弃,是因为对方依旧是自由身。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他朝内舱的方向望了望,唇边泛起苦笑,如果说之前她嫁作人妇,傅西洲逃婚,到后来他们之间一系列的问题,虽然很卑劣,但他心里依旧存了一分奢想,也许,她很快会离开他…可现在,她竟然即将做妈妈!

那个曾跟在他屁股后面对他无限依赖的小小女孩啊,竟然要做妈妈了。

他闭了闭眼,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甚至,连这份感情,也永远不能说。

因为在她心里,他是哥哥,是家人,永远不会有别的情愫。

一声忽如其来的惊叫声扰乱了他的思绪,那个声音…似乎是阮阮的?他心里一凛,快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同时,很多人也纷纷循着声音好奇地走了过去。

惊叫声来自于游轮第一层与第二层接连的楼梯处,顾恒止是第一个赶到的,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时,神色大变,“阮阮!”

阮阮正躺在甲板上,她似乎想起来,却不能动弹半分,她脸色惨白,额上有血迹蜿蜒流下,脸上痛苦与惊惧的神色交织。

顾恒止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浑身不可遏制地在发抖。

“阮阮…”他声音顿住,惊恐地看着有血迹从她的裙子里沿着大腿缓缓流下来。

“阮阮!”傅西洲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顾恒止手一空,怀中人已经被他抱了过去,他抱着她,拨开人群急忙往外走,一边疾走一边怒吼:“让船立即给我靠岸!”

“十二…我肚子好痛…”她声音发抖,眼泪大颗地往下掉,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孩子…孩子…”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他抱紧她,想要冷静点安抚她,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里,也带着颤音。

游轮以最快的速度靠岸,林秘书开车,他抱着她坐在后座,低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的心,慌乱到极点。

阮阮痛得整张脸皱成一团,她微微睁开眼,哽咽着说:“十二,对不起…可不是我自己摔倒的…她推我,她推我…”

傅西洲眼神一凛,问:“谁?”

“傅夫人。”

时间倒退回十五分钟之前。

顾恒止离开内舱后,阮阮坐了会,忽然孕吐反应上来了,她去了趟洗手间,却吐不出来,她心里闷得慌,便走到游轮的二层去吹吹风,那里人少一点。

没想到会在甲板上碰到姜淑宁,之前刚上船,给傅凌天祝寿送礼物时,她见过她。按照辈分,她应该喊她一声婆婆的,可婚后一年,她才第一次见到她。见到她第一眼,阮阮就忌惮她,她情不自禁就想起傅西洲的那段过去里,她是那样可怕的一个女人。她礼貌而疏离地喊她,傅夫人。当时她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冷淡的模样。

阮阮在二层甲板见到她,她正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喝着。见她上去,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只好走到她身边,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一旁。

两人隔着没多远站着,彼此无言。

虽然甲板上还有别的人,但阮阮觉得两人这样并排站着,气氛怪异,三分钟后,她转身下去。

姜淑宁也跟着下去。

她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是在走到第三个阶梯时,阮阮只感觉到背部被人推了下,然后,她身体往前倾去,一脚踩空,滚落下去…

刺痛与昏眩中,她看到姜淑宁淡然地走下阶梯,然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阮阮躺在地上,心中的震惊比疼痛更甚,然后便是深深的自责与后悔。怪自己太愚蠢,竟然主动走近她,还跟她打招呼。怪自己没有听傅西洲的话,见到她,应该避如蛇蝎。

医院里。

傅西洲坐在手术室外,脸上神色冰寒一片。

他望了眼手术室上方的灯,然后起身,对林秘书说:“车钥匙给我。”

“傅总,您要去哪里?”林秘书惊讶地问。

顾恒止也一把拽住他,怒说:“她还在手术室,你这个时候却要离开?”

“给我。”他拨开顾恒止,对林秘书说。

取过钥匙,他转身就走。

他将车开得飞快,直奔傅宅。

他径直冲到姜淑宁住的那幢屋子里,客厅里没有人,保姆阿姨见了他,吓了一大跳,连问他有什么事?

他推开她,又冲到书房、厨房、起居室、阳台,将门甩得震天响。

“夫人!夫人!”保姆叫道。

他已经往二楼走去了。

刚换好衣服的姜淑宁闻声从卧室里出来,下楼时,被走上来的傅西洲堵住,他见了她,眸中怒意翻滚,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壁上。

他手上用了极大的力度,姜淑宁被掐得呼吸困难,嘴唇张大,微仰的脸庞很快变得一片苍白,胸口急促起伏着。

跟上来的保姆见状脸色巨变,跑上前想拉开傅西洲,被他用手肘恶狠狠地撞开,差点摔倒在地。

她急忙转身,往楼下跑。走到客厅,看见滑着轮椅刚赶到的傅云深,保姆仿佛见到了救星,忙过去推他。

傅西洲盯着姜淑宁,咬牙切齿:“我警告过你的,别动她!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要你殉葬!”怒到极点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姜淑宁的眸中终于浮起一丝恐惧,她以前也在他脸上见过愤怒的表情,但从未像此刻一般,深黑的眸中仿佛燃起滔滔怒火,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是真的有可能掐死她,不是吓唬。

“傅西洲,你给我住手!”傅云深大吼。

傅西洲置若罔闻,呼吸愈加困难的姜淑宁听到儿子的声音,极力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傅云深仰头望着二楼,却只能看到傅西洲的背影,他听着母亲极为痛苦的呼救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无能为力的屈辱与绝望袭上心头。垂放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握成拳,他咬唇,阴沉着脸。然后从盖在膝盖上的毛毯下拿出一张纸,递给保姆:“你把这个,展开给他看,快去!”他低吼。

保姆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急忙跑上楼梯。

傅西洲在看到保姆手中展开的那张纸时,脸色一变,然后,掐在姜淑宁脖子上的手,轻轻一松。

“傅西洲,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愤怒,是因为心疼顾阮阮呢,还是因为这张合约上写的内容?”傅云深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淡的嘲讽的笑容在他嘴角蔓延开。

傅西洲的手再一松,姜淑宁趁机推开他,迅速脱离他的控制,扶着保姆大口喘气。

傅西洲一把夺过保姆手中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姜淑宁看着他的动作,嘲讽道:“这是复印件,我房间里还有很多呢,要不要再拿给你撕掉?”

傅西洲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

经过傅云深身边时,他轻巧的声音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滑入他耳中。

“呵呵,不知道痛失孩子的顾阮阮小姐,在看到这张纸后,会是什么反应呢?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啊…”

傅西洲往外走去的脚步微顿,片刻,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屋子,外面是浓黑的夜。他站在夜色里,闭了闭眼,明明没有刮风,他却感觉到,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进他心底。

好冷。

只是,这一次,阮阮,你是否还会愿意,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第九章 你是我的梦,像北方的风

你之所以可以伤害到我,并不是你比我强大,而是因为,我对你敞开了胸膛并且亲手将刀递给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你恰恰相反。

深夜的医院,极静。

病房里,傅西洲坐在病床边,凝视着沉睡中的阮阮,她脸色苍白,哪怕在睡梦中,也极为痛苦的样子,眉毛紧蹙。

他伸出手,在靠近她脸颊时,又缩了回来,他搓了搓手,让掌心的温度热乎一点,才敢轻轻地抚上她的脸。

他的碰触令她微微瑟缩了下,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他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微痛。

他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寂静的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动不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

他多希望,这夜永远不要过去,天别亮起来。那么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快要不用面对,比如失去的那个孩子,比如傅云深手中那张纸。

可终究,黑夜渐褪,第一缕朝阳缓缓升起。

天亮了,他一夜未睡。

“十二…”柔弱的呢喃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醒过来的阮阮,却不知说什么好。

“孩子,我的孩子…”清醒过来的阮阮,第一个关心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抚上腹部,虽没有人告诉她,但她心里已经猜到,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

傅西洲伸手帮她擦眼泪,可她的泪水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完,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他侧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喃:“阮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晓得一个劲地掉眼泪,心里尖锐的痛一波一波地传来,好像有人用锋利的刀在剜她的心。

“不要哭,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又刚失去…孩子,不能流泪,会落下毛病的。”傅西洲心里的痛不比她少,甚至更痛,眼睁睁看着她如此难过,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阮阮闭了闭眼,侧身,伸手紧紧地抱着傅西洲,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胸膛里,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他感受着她的颤抖与眼泪,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害怕,如果她看到了傅云深手中的东西,她还会如此依赖自己吗?

阮阮下午就办理了出院,她不仅流产,也摔了头,有点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两天的,可她坚决要出院。医院里强烈的消毒水气味,一闻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失去的那个孩子。他才那么小,她甚至一次都没有看过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被冰冷的机械从母体最温暖的子宫里,残忍地剥离,最后被遗弃到一个肮脏冰冷的地方。

只要一想起,阮阮就忍不住落泪,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阮荣升亲自来接她出院,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疼不已。他摸着她的头,叹息着说:“丫头,别太难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阮阮轻轻点头,可她在心里说,外公,你不会明白的,以后我还会有孩子,但是,他是我第一个孩子,你不明白他在我心里,多么特殊,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