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在他的小伙伴都只有类似狗蛋、二牛这样的名字的时候,他却有思文这样响亮的大号。

这个名字,是他出生的时候,他爹提着新打的孢子和两只野兔,走了几十里路,到山外的集镇上求了王半仙给起的。

王半仙收了孢子和野兔,夸他是文曲星下世,激动得他爹险些没找到回家的路。后来他爹就一心想供他读书,想让他成为大学生,想让他离开这穷山坳坳。

结果在他五年级的时候,他爹挖山货的时候从山崖上失足摔死了。他娘苦撑了两年,终于撑不住。为了生计,他初一没读完,终于还是辍学回家支撑门户。即便这样,他也是他们村里少有的文化人。

他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壮得像头小牛犊子,虽然他爹从小给他念叨的大学梦破灭了,但是支撑门户,却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不管是种地、打猎、下套还是安置陷阱,都是一把好手。有他在,家里的日子又渐渐好了起来。这种好,就是经常能吃上肉,冬天也能不断了柴火。

他见过别人买媳妇。

买的媳妇,会跑。然后会挨打。挨打了还会跑,然后会被打得更狠。

也有一些,或者被退货,或者直接转卖。又或者,就死在了这山里。到死都没人知道她们的名字。

他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觉得男人的拳头不该用在女人身上。

他也没想过去买媳妇。他还这么年轻,又有一把子力气,总觉得能把日子越过越好,能靠自己娶上媳妇。他一直觉得去买媳妇的,都是实在娶不上媳妇的人,老大不小了,才会买媳妇。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他娘到底是咋想的,这么早就非要去给他买个媳妇。

就像他后来也不知道青霞是咋想的,就是不肯跟他过日子,不肯给他生娃。

女人的心思太难测,他搞不懂她们。不管她是守寡多年的村妇,还是来自城市的娇娇女。

他被他娘强迫着,跟她去了山外的一个村子,那村子很有名。他们这里买的媳妇,都是经这村子的手买来的。那村里自成一套体系,有人负责拐,有人负责运。有一位姨婆,是专门负责跟买家打交道的。他们去她家的时候,她的房子里关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顾清夏。

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强迫来的南思文,见到了顾清夏,就走不动路了。

可他娘没看上顾清夏。她嫌弃她长得太白太好看,手太嫩,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腰太细屁股太小,一看就不是能生养的。她看上的是另一个黑一点,腰身粗壮许多的姑娘。

但是南思文死活不愿意,他就中意顾清夏!他犯了倔,非要顾清夏不可。他娘气得狠拧了他几下。

但在他们这里,女人是要听男人的话的。她虽然是他娘,对唯一的儿子,家里唯一的男人,还是依然很顺从。最后,只能买了顾清夏。

那姨婆惯与人打交道,看人下菜碟。南思文看着顾清夏眼睛都发直,她原本预备叫四千的价格,就直接提到了八千。

南思文他娘来之前早打听过行情,立刻就不干了。最后砍价还价,她都不想买了,结果因为南思文非要买顾清夏不可,最后还是花了五千块把她买了下来。

比旁的人多花了一千块呢!整个回家的路上,南思文他娘都阴沉着脸,看顾清夏的眼神,都是不善的。

在他们这种山里,是没有车可以坐的。他们带着顾清夏,搭别人的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的走了一段。也只能走一段,因为再往前,正经的大路都没有,拖拉机都进不去。

进山,只能靠走,或者骑个骡子,赶个驴什么的。

南思文和他娘都走惯了山路,家里的骡子也没牵出来。他们都没想到顾清夏会那么柔弱,连一条进山的路都走不下来。

顾清夏每每走不动的时候,南思文他娘就特别生气的咒骂推搡她,还拧她。顾清夏疼得直哭。

最后南思文火大了,跟他娘瞪眼睛,不许她再拧她。她娘恨恨作罢,看顾清夏的眼神却更不善了。她光是盯着她看,都能看得她簌簌发抖。

最后的路是南思文背着顾清夏走的。他的身体强壮如牛,背着她走在山路上,依然健步如飞,连他娘都追不上他。

他背着她,能感觉到背上她的身体温暖柔软,也能感觉到滴在他后颈的她的眼泪。像她这样的姑娘,嫁到他们这山沟里,确实是委屈她了。

但他一定会对她好的,他想,他真的会对她好。决不打她,也不骂她,干活的事不用她操心,有他。他会努力,让她天天能吃上肉。

只要她肯跟他好好过日子,给他生娃。

他心里火热,健步如飞。

他们因为她,耽误了路上的时间。在山里,走夜路是很危险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每每传来那些他听惯了的声音,比如远处山里的狼嚎,他就能感觉到背上的她的瑟缩和颤抖。

好在他们终于在天真正黑下来之前赶回了村里。他娘很是生气,嫌她没用,路都走不了,不打算给她晚饭吃。

南思文觉得他娘简直不可理喻。他从热锅里盛了一大碗野兔肉,在灶膛里烤了个馒头,给她端了过去。

那女孩缩在土炕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惊惧的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那些掉入了他陷阱的小兽一样可怜。他叫她吃饭,她却不过来,只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盯着他。

可他在路上时就听到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声。

他想了想,把碗放在了炕桌上,退了出去。

然后他过了会儿,悄悄的从门缝里去看。果然看到她吃得狼吞虎咽。

他就咧嘴笑了。

当天晚上,他娘就想让他去睡她,好让她早点抱孙子。

他不干。

他当然不是不想睡她,他想得很哩。但是结婚,哪能这样。他就算不能让她像城里人那样穿白婚纱、红喜服,好歹也得有个仪式,让村里人知道他娶媳妇了。

他娘气哼哼的,第二天还是叫了几个婶子媳妇来帮忙,把家里的风肉腊肉都拿出来,加上他一大早就进山打来的几只兔子两只山鸡,整治了几桌席面,晚上请了近门子的亲戚和邻居,算是摆了喜酒。

席间,她娘扯着八嫂子不知道咬什么耳朵。八嫂子又扯着八哥咬耳朵。八哥听完了,扯着狗儿大爷咬耳朵,边说边笑,挤眉弄眼。狗儿大爷咧着一口大黄牙笑得嘎嘎的,扯着他去了房子后面。

房子后面和院墙间的夹缝,是他们拉屎撒尿的地方。就在那儿,狗儿大爷给他上了一堂生理课,栩栩如生,还加入了很多自己的经验心得。

听得南思文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酒席好不容易散了。虽然也有人起哄了几句要闹洞房,但是买来的媳妇,不是要死要活就是哭哭啼啼,其实也没啥好闹的。众人就灌了南思文两碗酒,起哄了一阵,也就散了。

那酒下肚跟刀子似的,不仅烧得他胃里热,还烧得他浑身都热。

但就这样,他还记得刷了牙才进了屋。

他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和几个孩子一起住在老师家里,倒是养成了比村里人要强得多的卫生习惯。

他进了屋,拉上了帘子。

顾清夏缩在土炕的角落里瑟缩,约莫是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比之前都更加恐惧。

他伸手去扯她的时候,她挣扎,哭着求他。

他狠了心没去理。

狗儿大娘就是买来的媳妇,在这山坳坳里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论起怎么对待买来的媳妇,没人比狗儿大爷更有经验了。

他说,这些城里的女人,不会情愿给你做媳妇生娃。你就得办了她才行。

摁在炕头上,狠狠的办她,天天办她。办到她肚里有了娃,她就消停了。等娃生下来,她就认命了。

狗儿大娘就是这样认的命。她前前后后生过六个孩子,死了四个,活了两个。

要是她不干,就揍她。一上来就狠揍,揍得她怕了,就不敢闹了,你揍得够狠,她以后也不敢跑。

狗大爷跟他说的那些话里,只有这一部分他不认同。

他过去住在老师家里。老师几乎跟他们一样穷,却拥有很多书。他们平时没别的娱乐,老师就鼓励他们读书。他在老师那儿,真的读了不少书。因为年纪的关系,有很多他都是有读没懂。但是他记在了心里。

在那些书里,也有一些是专讲些男人和女人的事的。在那些书里,女人都不是用来揍的,也不是用来使唤着干活,或者单单只是生娃的。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却隐隐觉得,书里那样才是对的,才是好的。

顾清夏被他压在身下挣扎的时候,他更觉得他看的那些书才是对的,狗儿大爷教他的是不对的。

这样的女孩,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揍她?

但狗儿大爷说的也有很多对的地方。比如说,她永远不会心甘情愿的给他作媳妇给他生娃。

但他喜欢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她。他想让她当他的媳妇,生他的娃,跟他过一辈子。

所以他就按照狗儿大爷教他的,把顾清夏摁在炕上,办了她,狠狠的。

那是九年之前,顾清夏十八岁,南思文十九岁。

第 4 章

南思文失魂落魄的抽了一整包的烟,直到太阳斜射着他。马路这边再没了阴凉地,他终于站起来,踢了踢发麻的腿,走过马路,到对面一家企业的院墙下的阴凉地里继续蹲着。

他才蹲下,就听到有人说话。他才遭受了颇大的心理冲击,精神还恍惚着,一开始并没有去听那些人在说什么,直到“青霞”这名字落入了他耳中。

他的耳朵噌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他探起身体瞄了一眼。在两家企业院墙和院墙的夹缝里,蹲着抽烟说话的几个人,正是下午被顾清夏狠狠羞辱过的那几个。

南思文挪了挪,凑得更近了一些。

他们好多次提到了她的名字。他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她不叫“古青霞”,她叫顾清夏。

当年他问她的名字时,她只说了一次。他念错了,还夸她“青霞”这名字起得好,她也没纠正他。大约是因为,她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想告诉她。所以他一直叫她“小霞”,她也就应了。

他们跟她之间的矛盾大约也不止是今天这一回了,南思文光听这几个人对她的咒骂都听得出来,显然是积怨已久了。

“娘西皮!老子不搞死她就跟她姓!”忽然有个人吐出这么一句。

几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筹谋了起来……

南思文蹲在墙根下,越听脸色越阴沉……

顾清夏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迎面就遇到了Vivian。

“哟,顾顾啊,这么热的天还往外跑,够辛苦的。”Vivian嘲讽道。

“毕竟是陈总四百万的单,辛苦点也值得。”顾清夏道。

Vivian的脸就黑了下来,扯着嘴角冷笑一下,走开了。

顾清夏懒得理她。肖刚不想看她一人独大,压了她一个月,看Vivian实在拿不下来才放了她去。自己没本事拿不下单子还怨她抢单了?

她回到自己座位上,瞥了一眼,看到商华在景艺的总监办公室里。她打开电脑,处理了一堆单据,觉得小腹隐隐坠得厉害,酸酸的。给自己冲了杯红枣姜茶,喝了半杯,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电话铃响。

“过来一下。”景艺说。

她挂上电话站起来。商华已经出来了,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点了下头。

商华和肖刚一样都是副总监,也是这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能让顾清夏真心服气的人。

商华和他们不一样,她家里有背景,拿单全凭关系。这个是学不来,也嫉妒不来的。顾清夏服气的也不是她的业务能力,是她的为人。

就好像Vivian这种碧池,在她面前就敢冷嘲热讽,在商华面前,就半点不敢呛声。顾清夏承认,她离商华的水平真的还差很多,她还得继续修行。这办公室里也有很多人怕她,但也仅仅是怕而已,不像他们对商华那样,是敬畏。她得修行到Vivian那种货色在她面前根本不敢张口,才算是真正有道行了。

她肚子很不舒服,每次姨妈还没来,那些酸痛就先来骚扰她。她走得有点慢,能感觉到Vivian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到总监办公室。另外一道目光,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大概是肖刚又站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盯着她。那男人气量小得很,总是怕她会爬上来,得踩她便踩她,恶心透顶。

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景艺低沉的声线说了声“e in”,推门进去。

“景总。”她顺手关好门,坐在他办公桌前。

这办公室隔音很好,外面的人能透过玻璃窗清楚的看到里面,却并不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看外表,决想不到景艺是四十岁的男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他都保养得非常好。T恤的领子竖起来,看着特别年轻。眉目间却又有着成熟男人才有的深邃和不动声色,是个极富魅力的成功男人。办公室大把的小姑娘都迷他,只是在他积威之下不敢造次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纠缠他的女职员,但他有家有室,不吃这一套,那女孩后来就从公司消失了。

景艺直接进入主题,给了她一个消息:“商华怀孕了。”

顾清夏微怔。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商华是丁克主义,所以一直到三十八了还没要孩子。这是丁不下去了?这孩子肯定是要的,要是不准备要,就自己不出声的处理了,根本也不会让景艺知道。

“华姐要休假?”她问。

“不,”景艺说,“她要离职,不打算再朝九晚五了。”

这意味着,空出了一个副总监的位子。

顾清夏的眼就亮得灼灼逼人。

景艺最喜欢的,就是顾清夏冷艳的面孔上,深邃明亮的眼睛。

“我跟邱总也谈过了,”他眼中有了笑意,“是你的了。恭喜。”

“谢谢。”顾清夏说。

纵然是这种时候,她依然是冷清的。

当年景艺面试的时候,就觉得一群面试者中,她最抢眼。比那叽叽喳喳活泼外向的,还更抢眼。

她坐在那里等着他面试她,安安静静,皎白的面孔上,眸子乌黑。她的冷不是小女孩强装成熟故作出来的高冷,她的冷是隔绝人世一般的真冷。

那冷中,又带着令男人勾魂的艳。

景艺隔着玻璃看着那女孩,就知道她肯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她和她的两个校友一起进了公司,试用期过后,只有她留了下来。

现在,她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威胁大得让肖刚睡不着觉。

“顾顾……”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叫住她。

她回头看他。

“今天一起?”他问。

她说:“下次吧,肚子疼。”

她每个月都会因为肚子疼而在家休息一两天,景艺知道。但顾清夏的拒绝其实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她其实有点厌了。景艺隐约也能感觉到。

她出去以后,他盯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琉璃的烟灰缸,还是她送的。

先招惹他的是她,先厌倦他的,也是她。

可对她上瘾的,却是他。

他苦笑。

景艺作为一个部门的老大,其实对新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他招了他们进来,冷眼旁观,客观评估,把不行的刷下去,只留下真金。

但是作为男人,一个年长的、阅历丰富的男人,对年轻的初入社会的女孩,下意识的还是多少会有一些照顾。而在那一批人里,最让他心生怜惜的,就是顾清夏。他无意探究她的过去,但他知道,没有人会天生就冷成那样,她必然是经历过什么。而那些经历,肯定也是不会是能用“愉快”、“幸福”之类的字眼来形容的。

而那一批人中,最真的真金就是顾清夏。

公司当然会喜欢能拿大单的sales。但靠一张一张的小单子积累起来完成业务量而一直待在公司里的sales,也不是没有。所以景艺并不会特别的去诱导或者逼迫那些女孩子去做出某方面的牺牲。

但顾清夏进公司的时候,恰逢商华在休假,只能把她交给肖刚带。肖刚又把她交给Vivian。

Vivian那时已经在公司做了两年,手上颇有几个大客户。

Vivian可不是那种慈爱的,大度的,愿意提携后辈的前辈。她看着两个年轻的貌美如花的后辈,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心里一思量,就把上面让她带的两个新人,丢到JL去了。

JL是Vivian的大客户。但是JL的肖总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Vivian想着,两个初出社会的小丫头,见过什么,到时候肯定会受惊吓,哭哭啼啼的回来。然后她就可以收拾烂摊子,拿回上百万的单子,再一次证明自己的价值。顺手把后浪拍回涛涛江水里,以免她们将来把她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个女孩一起去了JL,却只回来了一个。

已经过了好几年,景艺有点想不起那女孩叫什么了,只记得她姓李,跟顾清夏还是同校的同学。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Vivian见顾清夏没回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那女孩,可她到底也没说什么。

几天之后,顾清夏就把三百万的合同放在他面前。

那时候顾清夏连三方协议都还没签,说起来还算是半个学生的身份,离开校园不到六个星期。不仅签了JL三百万的单,还把JL的肖总从Vivian手里生生挖走。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批新人里,他算是淘到了真金。

她俯身把合同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隐约窥见了她衣领里男人留下的痕迹。他知道她付出了什么。

她的眼里没有那些浮躁的虚荣和贪婪,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为了钱轻易付出身体的浅薄女孩,偏偏这一批新人里就她那么做了。看着他的时候,还依然平静,清冷。

不知怎的,他有点惋惜,还有点怜惜。

并不是男人怜香惜玉的怜惜,仅仅是一个年长者对一个年轻人的怜惜。他有稳定又幸福的家庭,娇妻慧儿。他也有很强的自制力,并不会为那些年轻女孩所诱惑。

所以他对顾清夏,并没有什么企图和不轨之心。他后来对她的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和照顾,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也都是举手便能办到的小事。

他知道自己的外形、地位和经济能力,都很容易让年轻女孩心动。但他觉得顾清夏不会。纵然她会为了赚钱、为了签单而付出自己,她也不会像别的女孩那样对他轻易迷恋。并不是他没有自信,而是他对顾清夏有这样的信心。

他也自认从来没有撩拨过她。

真的,他既然对她没有企图,干嘛要去撩她。他对她照顾,都决不出格,并不会让她成为众人中特殊的那一个。纵然别人偶有察觉,也没法说什么,毕竟顾清夏是能签下大单的人。这样的好苗子,上司就算是宠一点,偏心一点,谁也没资格说什么。

这个职场,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

第 5 章

顾清夏虽然冷,却不是洁白的天山雪莲。她就算是雪莲,也是朵带刺的雪莲。你若以为她好欺负,就大错特错了。

那姓李的女孩,和另外一个新人,不知道在卫生间里说了些什么。偏偏那时候顾清夏就在卫生间里,听个正着。她没躲没藏,直接就推门出来。

她不吵闹,也不撕逼。她只冷冷的看着她们,说:“做不出业绩,撑不过试用期的人,站在什么立场说我?”

然后她就敲了他办公室的门,没有哭哭啼啼,也不是威胁,只是平静的向他陈述一个事实——她和她们不能共存。

姓李的女孩业绩平平,在可留可不留之间,另一个女孩业绩更差,本来就是要被刷掉的。

试用期没满,景艺就把她们都刷掉了。她们也成了这一批里最早被淘汰下去的人。

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以失败惨淡收场,对这些才离开校园的孩子的自信心的打击,是颇大的。两个女孩离开的时候都脸色灰败,姓李的女孩还哭了。

作为胜利者的顾清夏并没有落井下石,痛踩落水狗什么的。她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安静的做自己的事,对离去的两个人,视而不见。

Vivian过来撩她:“哟,同学走了,也不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