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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衡小朋友伸出手指比了比:“四岁半。”

病房门的门被推开,身穿便装的邢克垒抬步进来。

小家伙挣脱米佧的手,爬下床跑过去揪住他衣角:“妈妈还在睡吗?我可不可以去看她?”

邢克垒俯身单手抱起他,“等会儿再去。”

“好吧。”衡衡搂着他的脖子,报告:“我有等姐姐醒哦。”

邢克垒微笑表扬:“乖。”

邢少衡?小朋友姓邢?

盯着一大一小两张酷似的面孔看了片刻,米佧惊讶地弹坐起来:“你儿子啊?”

邢克垒觉得牙疼,把衡衡安置在床边坐下,他掐了她脸蛋一下:“你给我生的啊?”

米佧打开他的手,不知道是被出现在师部的女子刺激了,还是被邢姓小朋友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她忽然间有了勇气,梗着小脖子质问:“邢克垒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啊?”目光的落点是她尚未恢复血色的小脸,邢克垒亲昵地抬手摸了摸,温柔地问:“头晕吗?”

米佧扭过脸去:“不要你管。”

不理会她的小脾气,邢克垒拉过她的手握住:“我不管谁管!”

米佧却只看着衡衡不回应。

衡衡歪着小脑袋看向邢克垒:“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你呢。”

“谁说的?!”邢克垒拧眉轻敲他额头:“什么姐姐?差辈儿了,叫舅妈。”

“舅妈是什么东西?”衡衡想了想,不懂。

“舅妈不是东西。”

米佧抡起小拳头照着他肩膀狠捶两下。

见衡衡的小脸皱成小包子,邢克垒笑倪着她:“在我外甥面前折我面子是吧?”体贴地为她拉拉被子盖到腰侧:“饿了吧?李念马上就来了,陈伯给你做了好吃的。”

说曹操曹操到,话语间病房的门被敲了了两下,得到邢克垒的回应后,进来一位身型挺拔的男子,眉宇间有股凛然的正气。

将手中的保温瓶递过去,李念微笑着看向米佧:“谢谢你米医生。”

米佧不解,拽拽邢克垒的袖子。

邢克垒温存地摸摸她的头:“李念。谢你给瑶瑶输血。”

米佧就笑:“不用谢的,应该的呀。”

她所指的应该当然是救人,邢克垒却故意曲解为另一种意思:“是啊,不用和她客气,自家人。”

米佧瞪他一眼:“谁和你是自家人啊。”

邢克垒冤枉:“我也没说是我啊?”

李念微笑抱起衡衡:“趁热喝吧,我去看看瑶瑶。”

等病房里只剩米佧和邢克垒两人,他打给保温瓶给她盛汤,自己先尝了下确定不烫嘴,才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以惯常调侃的语气逗她:“得好好给我小媳妇补补,大功臣哟。”

米佧却只是盯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特别让人有欺负她的**。

邢克垒执勺的手固执地不肯放下:“陈伯亲手熬的,你不喝的话我可喝了啊。”

邢克瑶根本不是师部门前的女子,那个她又是谁?

米佧猜测着,心里愈发难受,眼泪根本不需要酝酿,啪嗒一声滴进汤里。

“怎么了啊?”见她小可怜似的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邢克垒心疼得不行,把汤放下,他揽臂将她搂进怀里轻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嫂子过来看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米佧很抗拒他的拥抱,边挣扎边泣声说:“别碰我,讨厌死你了!”

邢克垒搂她更紧:“干嘛讨厌我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不讨厌也不能讨厌啊,乖。”

“就是讨厌你!”挣脱不成,米佧大哭起来。

除了庆功宴那晚也没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加上又是自己搁在心尖上宝贝的女孩儿,邢克垒即时褪去一身痞气,俯在她耳边无限温柔地哄:“怎么了啊宝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被你爸爸发现了?没事,他打你的话有我扛着。听话,不哭了,才输了血,又哭晕了怎么办啊……”

可任他使出浑身解数,米佧依然大哭不止。

情急之下,邢克垒拔高音量吼了一句:“不许哭了!”

米佧被喝得一愣,顿时就把哭音憋了回去,梗着小身子缩在他怀里。

邢克垒当然不是真的发火,见她消停了,他以指腹给她抹泪,温声软语地说:“要是能把敌人哭败国家就不必养我们这些人了。你看有事说事呗,哭什么。才因为‘大出血’晕倒过,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米佧抹抹眼泪,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昨天去哪儿啦?”

“在师部啊,不是和你报备过要开会嘛。”

米佧的眼泪噼哩叭啦掉下来:“你骗人!你明明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还拉人家手……”

“我什么时候拉人家……”邢克垒顿住,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反问她:“你看见了?哎呀,你别急着打我啊,我的意思是你去师部找我了?真去了?”嘴角的笑眼蔓延到眼底,他抱着她胡乱亲了一通。

为免小女朋友再哭闹不止,邢克垒赶紧坦白交代:“你昨天见到的女孩儿叫沈嘉楠,是我爸战友的女儿,她的腿有残疾,我是怕她摔倒才扶她的。”

泪仍挂在眼角,米佧讶然:“腿有残疾?”

邢克垒点头:“五年前的事了,也是一场车祸,她比她姐姐伤得更重,所以即便手术成功了,也恢复不到正常人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那她找你做什么呀?”回想女孩儿见到他时灿烂的笑,米佧低声嘟哝:“战友女儿什么的,不会是前女友吧?”

邢克垒拿纸巾给她擦干眼泪,俊脸凑到她面前,嘻皮笑脸的:“听着怎么这么酸呢?谁家小妞打翻了醋坛子啊?”

米佧扯扯他的厚脸皮表示不满。邢克垒则在她嫩嫩的脸蛋咬了一口,没脸没皮地说:“好媳妇,你吃醋的样子真招人疼。”

“我才没吃醋呢。”米佧止了哭就不承认:“她找你干什么呀?你们昨天去哪儿啦?”

邢克垒从小女朋友主动去师部找他的甜蜜里抽身出来,如实回答:“她大学刚毕业,工作出了点问题,找我帮个小忙。我啊,还真不能干一点坏事,才一天没向首长汇报行踪,就被抓了个现场。你也是,都到跟前儿了怎么不当面问我?还悄悄一个人生闷气,挂我电话关我机是吧?”

“我又没经验,哪儿知道怎么处理才对啊。”米佧孩子气地撅嘴:“恕你无罪吧。不过提醒你哦,不许骗我,否则让我爸爸修理你,让你武艺全失,功力尽废。”

什么乱七八糟的。邢克垒失笑,“你舍得啊?”

米佧倔倔的:“干嘛舍不得?你都骗我了。”

“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邢克垒爱怜地轻刮她鼻尖:“我和她可什么事都没有,别误会了啊,这才没好几天呢。”

米佧撅了下嘴:“你妹妹没事吧?其实我昨天吓坏了,怕她有危险,又担心你开快车。”

提到车祸,邢克垒更是心有余悸:“幸好及时输了血没有生命危险,腿上的骨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米佧安慰他:“那就好,你别担心。”

“有李念照顾她,我不担心。倒是你啊,输了800毫升的血还进手术室,不要命了是不是?”邢克垒训完在她腰侧轻掐了下。

“没事的,一次失血不超过1500毫升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信心,否则不会逞强进手术室的,你看我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那是谁晕倒了?”邢克垒拍拍她的小脑袋:“下不为例。”

米佧调皮地敬礼:“遵命长官!”

邢克垒很享受地任她在身上腻了很久,才在汤凉掉之前哄着她喝了。米佧原想去看看邢克瑶,可又不想打扰那一家三口,于是好奇心起地拉着邢克垒聊起衡衡小朋友:“你都没说过瑶瑶结婚了呢。”

邢克垒的表情微有变化,他说:“她没结婚。”

“啊?刚才那位李先生,他不是……”

“他是衡衡的叔叔。”

“那他爸爸呢?”

“牺牲了。”

“……我不是故意的。”

邢克垒揽住她的肩膀,“没关系,瑶瑶都已经接受了。”深邃的眼底涌起一种类似心酸的情绪,他说:“李恒是刑警,五年前他们筹备婚礼的时候他为救人质牺牲了,瑶瑶那时已经有了身孕。李念是他弟弟,也是警察,贺熹嫂子应该听说过他,他们一个局的。这几年他一直代替李恒照顾瑶瑶和衡衡。”

没有想到邢克瑶的爱情经历是这样的,米佧的眼睛湿了,她哽咽:“可是有些东西是他代替不了的吧。”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邢克垒的声音低沉中透出艰涩,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意味深长。

忽然觉得此时的邢克垒是脆弱的,米佧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佧佧。”邢克垒其实很少这么严肃地叫她,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沉默良久后他低语:“我只想在来得及的时候好好对你!”

米佧以为自己听懂了,却没有体会到他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更紧地偎进邢克垒怀里,她轻轻地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和一个愿意宠我如孩子的人在一起。”

对于爱,米佧不是不懂,反而因为懂得,清楚一旦付出,就该全心全意。所以在遇到那个愿意宠她如孩子的男人之前,她将一颗完整的心妥善保存,等他珍惜。

对于米佧的要求,邢克垒没有答应什么。

承诺,他向来不轻许。

冬日的夕阳里,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浑然不觉有人来到了病房里。直到听见轻咳声,米佧才恍然回神,抬眼看到艾琳站在门口,她惊得险些从病床上跌下来。

相比之下,身经百战的邢克垒非常稳得住,不慌不忙地为米佧理了理衣服,他起身相迎:“您来了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好多了,尽管白天有点发烧,吃了药后就退了。谢谢亲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