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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邢克垒:“赫义城总算是同意放人了。你来,就是如虎添翼,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邢克垒,拜托了。”

尽管现在还没有调令下来,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年后邢克垒就要下派到五三二团了。作为新晋的作训股长,贺泓勋这就是把全团的训练交到邢克垒手上。

起身托住贺泓勋的酒杯,邢克垒低过他的杯沿碰了下:“贺团长这么说就见外了,身在其位谋其政,都是我应该做的。”话语间又与端起酒杯的宁安磊和厉行相继碰杯。

他说得谦虚、真诚,贺泓勋与厉行他们则是全然的放心。四个男人相视一笑,满杯入腹。

一轮过后,几位嫂子开始发话了。

先是牧可。她懂事地贺泓勋夹菜,嘴上却训他:“CCTV就不用感谢了吧?赶紧吃点菜,都空着肚子喝一晚上酒了,醉了的话雅言又要批评我了。”

接着是贺熹。她劈手抢过厉行的酒杯,小声警告:“怎么还来劲了?万一等会儿发烧我可不侍候你啊。”随即给他盛了碗汤送到手上,“快趁热喝点,免得十二点还没扛到就醉了。”

然后是米佧。她悄悄扯扯邢克垒的军装下摆:“你答应我不喝酒的,怎么转脸就忘啦?等会儿还要开车回家呢,你想酒驾呀?”

“今晚你还敢坐他的车啊米佧?你就不怕他把你开沟里去?”贺泓勋扬眉笑:“放心,都给你们小俩口安排好了,等会儿就在团里住下。万一他要是醉了,我喊两兵把他抬回去。”

邢克垒笑着握住米佧的手,一脸得意:“论喝酒,他们几个,完全不是我对手。”

米佧掐他手背一下,微微嗔道:“酒鬼!”

政委嫂子发话:“今儿过年,你们要喝酒谁也不拦着,不过前提是都不能喝醉,让我们几个女人过个消停年。同意的话就继续,反对的话,老杨,你现在就把酒给他们撤了。”

政委嫂子性格彪悍是出了名的,安宁磊见状哈哈笑:“我老婆可是军嫂无戏言的,要不咱们就同意了?”

“无条件执行!”四名军官相互看看,都表示同意。之后贺泓勋提议:“来来来,我们敬几位家属一杯。”说着就向牧可举起了杯。与此同时,宁安磊也看向他老婆,厉行则端杯示意贺熹。再说邢克垒,闻言他更是积极地附和:“对对,敬家属。”

贺熹笑着打击他:“佧佧承认你了嘛,就家属?”

“当然!”邢克垒腰板一挺,一副身份地位升级的表现,随即又怕米佧拆他台似的说:“你就承认了吧媳妇儿,行吗?”

米佧边打他边不好意思地往他身后躲。

“行,这就算答应了。”贺泓勋笑倪着米佧:“米佧啊,这以后就嫁到我们团了,多支持邢克垒工作啊。”

回应的话似乎像是就要嫁给邢克垒了。米佧各种害羞,她没好意思说话。

大家就当她默认了,几个男人动作一致地执杯,仿佛商量过一样异口同声:

“老婆辛苦了,谢谢!”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女人们顿时红了眼眶。

米佧看着她们,胸口有种莫名的感动和隐隐的心酸泛起。

原以为这个雄性的世界过起年来肯定很枯燥。待经历了,米佧才知道和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尽管只是聚餐、喝酒,可眼前的绿林好汉一个赛一个的幽默,哪怕他们的话题如同寻常百姓家的一样普通,却依然有趣,总会惹得她不由自主笑起来。

比如贺泓勋会在政委传授他育儿经验时说:“胎什么教啊,等我老婆怀孕的时候多让她看几遍训练大纲,保证生出来的小娃儿行动听指挥。”

比如厉行会在邢克垒调侃酒量毫无进步时说:“在喝酒这个问题上,我这辈子怕是只能原地踏步了。不过你看看眼下这情况,我家小七陪你喝酒,我陪你家米佧喝饮料,场面简直比我们对抗还合谐。”

比如站完岗赶来的安基被调侃追不到向薇时说:“谈个恋爱比搞个重装训练还累。逼急了老子直接扛她登记去!”

比如邢克垒被众人逼问如何把米佧骗到手时他说:“猜到你们保准会问这种没有难度的问题。想我堂堂一名少校军官,人才配不上,根基配不上,还是门第配不上?用得着骗?绝对的速战速决一举攻破!”

米佧闻言小声揭他短:“喝醉了也不能阻止你成为一朵奇葩!”

“奇葩?”邢克垒想了想:“这什么新词?不懂。”

与贺熹对视一眼,米佧和她同时感叹:“没文化真可怕!”

邢克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笑得跟朵花似的,握着米佧的小手说:“给我留点面子啊,否则充不了硬汉了。”

明明就是痞子,还硬汉?米佧对他无语了。

年夜饭在这样的氛围下持续到临近十二点,米佧和几位嫂子一样,耐心地陪在自家的男人身边,一面提醒他们吃菜,一面闲唠家常地似地聊着关于女人的话题,感受着平淡、平凡的相依相伴的快乐与幸福。

胸臆间那一点涩意也被蒸发了,米佧不知不觉就挽上了邢克垒的胳膊。

邢克垒却以为她要和他说什么,偏头见她笑而不语,他就把她的小手捂在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邢克垒抬腕看表,转而对身侧的米佧说:“我去方便一下。”

米佧条件反射地跟着他站起来:“我陪你去。”

见米佧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抓紧了邢克垒的皮带,牧可笑了:“佧佧你不用担心,邢克垒和我家贺泓勋是典型的:千杯不倒,百杯乱跑,山寨版费云帆。醉不了。”

米佧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行吗?”

邢克垒笑得邪邪的,以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等会身体力行回答你。”不等米佧说话,他把人按回原位:“嫂子帮我看着她啊,为了我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给她喝酒,”然后朝厉行递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等米佧研究明白了“山寨版费云帆”的典故,邢克垒还没有回来。深怕他喝多了醉倒在外面,米佧顾不得矜持:“我去看看。”起身的瞬间,食堂里的大灯忽然熄了。

明亮的灯光瞬间消失,一时不适应的米佧憨憨地以为停电了,站在原地没敢动。紧接着,耳畔响起轻柔的乐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米佧讶然,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回身,她看见暗夜里惟一的光亮,如同生命中最最珍贵的阳光一般温暖盎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场的人在音乐停止后轻轻哼唱起来,而邢克垒则端着心形蛋糕走过来,专注的目光凝视着米佧酝酿着泪水的眼眸。

他终究还是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米佧的泪几乎冲出眼眶。

大家祝福声中,邢克垒旁若无人地把她的手捂在掌心,四手合十地示意她许愿。

眼睛湿漉漉的,米佧闭目许愿,然后和他一起吹熄蜡烛。

二十四岁生日,她有了喜欢的男人。

二十四岁生日,她拥有了一份爱情。

而她希望,他们能够:执手,相伴一生。

灯光重新亮起,邢克垒与她十指紧扣,“不止是生日,我的愿望是让你每天都快乐。”

米佧想说:是我生日,你干嘛还有愿望啊?不及开口,他又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当邢克垒拿筷子挑起面喂到她嘴边,米佧的胸口被太多情绪添满,终于还是没控制住,她眼角有晶莹的液体落下。

与此同时,临城的赫义城在新年钟声敲响时,当着贺家长辈的面单膝触地向贺雅言求婚。执起她的手,他面上笑着,声音却已哽咽:“雅言,我已经不年轻了,再不结婚就老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外面响起噼叭的鞭炮声,仿佛是在为他们祝福。

亦或是,为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们的佧佧出生在除夕之夜,邢少给她庆生。

但我想,于米佧而言,会是一份惊喜和感动吧。

对相爱的人来说,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意。

☆、城池营垒36

赫义城的求婚词简短而没有创意,却让贺雅言泣不成声。

不年轻的当然不是他。可如果他决定以事业为先,贺雅言自然是心甘情愿等的,谁让她的心早已选择追随他?然而,赫义城终究是懂得珍惜,在遇上了想要牵手一生的女子,他服从心的命令,坚定而果断。

谁说爱情如同两军对垒?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较量之意。他们之间,只为给彼此建造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守住对方,守住那所谓的天荒地老的誓言。

接到赫义城的报喜电话,牧可却哭了。

见她低头抹眼泪,贺泓勋不解。

“怎么了这是?”形象面子硬汉什么的统统抛开,旁若无人地把小妻子搂在怀里,他放柔了语调:“大过年的哭什么?难道是雅言没答应?不能啊,赫义城私底下问过我,爸妈对他印象好不好?我是和他交了底的,当着爷爷的面求婚更能让他们放心,准保能成,不会砸吧?”

牧可闻言哭得愈发伤心了,眼泪鼻涕全抹在他军装上。

邢克垒和米佧面面觑觑,猜测着是不是临城赫义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见贺熹要打电话,厉行以眼神阻止了。轻拍着牧可的背,贺泓勋低声软语:“忘了我教你的万事无忧定律了?第一,不要为小事担忧;第二,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第三,万一遇到大事别慌,请参照第二条。”径自笑起来,他逗她:“现在还有第四条,无论大事小事都可以交给我。别只顾着哭了,和老公说说怎么了,嗯?”

牧可像个孩子一样搂住他脖子,泣声:“小舅舅要结婚了,我怎么办啊?”

这什么逻辑?贺泓勋锁眉:“他结他的婚,你和我过日子,互不影响,什么怎么办?难不成你还准备改嫁给他?”

“你才嫁给他!”牧可抡起粉拳捶他:“以后小舅舅就要和雅言过日子,肯定没时间理我了,我……高兴不行啊。”

高兴?是失落了吧。听着她的语无伦次,贺泓勋朗声笑起来,笑够了,他说:“老婆啊,这我就得批评你几句了。你舅舅多大了你没忘吧?我们两个同年生人,过了年就35了,照我这速度等咱儿子上幼儿园,老师没准都以为我是儿子爷爷呢,他再不抓紧把婚结了,就真和老婆孩儿成‘老中青三代人’了。”

牧可知道,凭借血缘的权力,她和赫义城永远都是最亲的人。他找到了爱人,只会更幸福,她不该哭的,可是……牧可泪眼婆娑:“我只是……控制不住嘛。”

牧妈妈去世得早,牧可可以说是被长她十岁的小舅舅赫义城一手带大的,成年后遇到稳重粗犷的贺泓勋,两人从恋爱到结婚,完全水道渠成。不得不说,赫义城和贺泓勋这两个男人的接力棒衔接得很完美,没让牧可走一点弯路。如今赫义城要成家了,牧可分明是高兴的,可又觉得失去了什么,莫名地心中一空。终于明白自己嫁人时赫义城为什么哭了,牧可很难受。

对于牧可与赫义城之间浓浓的血缘之情,贺泓勋是非常了解的,于是他很有耐心地开解她。到底是团长,贺泓勋不止带兵有一套,给老婆讲道理的本领更是不弱,片刻功夫就把牧可逗笑了。

当赫义城收到贺泓勋略显不满的短信:“你圆满了,可可因为你要结婚失落得哭了。”他欣慰的笑了,随即眼眶微湿着回复:“我宝贝了十六年的外甥女说嫁就嫁给你了,你知道我多久才缓过神来?”

所以说赫义城和贺泓勋总是不对盘,辈份问题是其次,关健在于,他们在牧可心中的分量太重,重到他们会在潜意识里有些抵触或是嫉妒对方。幸而阴差阳错下赫义城和贺雅言成就了一段姻缘,使这两个男人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否则他们之间的“较量”,不知要延续到何时?

新年钟声敲响之时,军营再次沸腾起来。战士们仿佛听到紧集集合的号令,齐齐转战食堂,进行大年夜的下一个科目——包饺子。各连食堂里,百来名战士齐心协力包饺子的场面,颇为壮观。团首长们也不例外,在集体配合邢克垒为米佧过完生日,几个大男人便挽起军衬袖子争先恐后地下厨房忙和去了,说是为辛劳了一年的妻子亲手包顿饺子。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上战场他们个个如狼似虎,杀伐果断,然而厨艺却不敢恭维。尽管当年也曾为爱人下过厨,可包饺子绝对是他们的弱项。看着贺泓勋献宝似的端上来的一盘饺子,牧可有点风中凌乱:“想当年我老公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怎么现在连个胡伦饺子都煮不出来了呀?”

贺熹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她家那位明显比较狡猾,干脆弄了个碗装着,还盛了饺子汤在里面,试图掩盖饺子的面目全非。拿勺子舀起一个破碎的饺子,贺熹笑望厉行:“参谋长同志是在混淆视听让我当混沌吃吗?”

相比之下,政委嫂子很淡定。把卖相较好的一盘推给安基,她说:“半辈子都过来了,别说几个破皮饺子,半生不熟的饭菜也吃过。只是委屈你了大兄弟,将就一下吧。”

迫于宁安磊的目光压力,安基勉强接受了。

端详着自己盘子里形状各异又完好无损的饺子,米佧笑得弯眼弯弯。

朝邢克垒呲牙一笑,她夹起来一个递到他嘴边,给予口头嘉奖:“你好像很全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