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睡觉,睡醒了吃。”男人话落,直接关了门。

封凌:“……”

沉默的望着眼前的电梯,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好像不太应该让他进去。

虽然说,的确,昨晚他很规矩,没有再像以前那么霸道的硬闯,也的确是很守礼节的在外面一整夜,没有在他面前悲情的企求原谅也没有缠着必须要解释,更没有过于霸道的强行对她怎么样。

可现在这种不要脸的行径,直到现在门被他在里面关上了,封凌才反映过来,自己刚才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会放他进去?

他太强势的话她肯定会拒绝,可他却似乎是反其道而行。

电梯门开了,来不及再去多想,走进电梯,回头又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若有若无的蹙了一下眉,然后关了门。

直到出了公寓楼,她一时间也失去了要晨跑的兴趣,直接去了停车场,坐进车里,感受到车在外面放置了一整夜的超低气温,又想到了男人说他最近几天一直睡在车里。

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对她足够了解,不,应该说是他对她绝对是足够了解。

就应该很清楚,无论怎么样,她跟他都不可能再回到两年前。

她也不可能会跟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有任何暧昧,或者超出理智之外的感情。

他该了解,也就该知道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因为什么结果都不会有。

……

晚上六点。

“到下班时间了,怎么今天还没走?”主教练刚刚去上完今天的最后一堂课,进了办公室后看见封凌正抱着个杯子坐在电脑前。

封凌抬起眼看向他:“没什么事,在办公室坐一会儿。”

“天气这么冷,没事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回家里多暖和。”主教练笑了下:“开车来了吗?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开了,我自己能回去。”封凌将杯子放下,又看了眼时间:“我六点半再走吧。”

主教练又看了她几眼:“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平时看你到了下班时间后,都准时回家,怎么今天似乎不太想回去?”

封凌没答,只淡淡笑了下,还是没说话。

她不太确定厉南衡究竟走没走,也不知道他睡醒了没有,感觉再晚一会儿回去,或许就能跟他错开时间,但也不太确定。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本来就对自己把他放进门的事有些懊悔,现在如果不是因为的确天气太冷了,否则的话估计她能在外面溜达一整夜。

时间一直耗到了六点四十,武道馆内外的灯都已经关了,只剩下办公室这一间。

理工大学这附近都是学区,有很严格的管理制度,这一些这样开设的武道馆之类的,都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休息,如果继续留灯的话可能会被怀疑加设上课时间,可能会被查处。

眼见不能再拖了,封凌才起身收拾东西,开车回家。

车开到公寓楼下,抬头向上看,房间里的灯是暗的。

这是不是能说明,厉南衡已经走了?

又盯着上面看了一会儿,封凌犹豫了下,下车回家。

到了家门前时,拿钥匙开门,走进去,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抬起手在墙上摸索了下,“啪”的一声,小客厅内的灯光骤然亮起。

第3卷 第1016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279)

视线恢复光亮的一瞬间,向来空无一人的小沙发上正躺着一个男人。

她这房子很小,一共就五十多平,客厅也不大,所以沙发也就只有一米六的长度,男人的腿都伸展到了外面,正闭着眼睛睡。

在灯光亮起的刹那,显然是太亮了,男人皱了皱眉,随手抓起白色地毯上的白色抱枕,直接按到了他自己的脸上,然后就这样继续睡。

封凌眼见着他竟然还没走,顿时冷着脸盯着沙发上的人,没说话,而是抬起手放在墙上,骤然又将灯关掉,五秒之后再打开,再关掉,再打开。

如此闪烁了十几下,沙发上仰面躺着的男人终于受不了了,将脸上不顶用的抱枕抓了下去,转过眼看向她:“你干什么?不怕把灯闪坏了?”

“不是告诉过你,我晚上六点半之后会回来,让你在我回来之前就离开?你在我这里睡了一整天还不够?”封凌这一次再将灯打开后,手从墙上移了开,脸色却显然并不善。

厉南衡在沙发上坐起身,又抬起手扒拉了一下看起来的确是睡了很久的被压到有些凌乱的头发,睁着一双看起来的确很惺忪的眼说:“早上进来时睡了一会儿,你隔壁有人在装修,没睡好,中午研究你那个面包机研究了很久,最后也没吃上东西,饿着肚子睡到现在,估计是体力不支,所以这一觉睡的久了,没醒过来。”

封凌:“……”

真是一个精彩的理由。

如是不是她知道厉南衡这个人除了霸道之外,骨子里又有多不要脸,估计她是真的要信了。

见她那副冷着脸站在门前没打算走进来的表情,厉南衡睡的不太好似的靠坐在沙发上,几近一米九的男人坐在那么小的沙发上,感觉随便一伸腿都能伸出地毯边缘似的,他将头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哑声说:“真的有人装修。”

封凌刚说自己在这里住这么久,从来没听见最近哪家在装修,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忽然间听见隔壁传来电钻打墙的超大的动静。

她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了回去,克制了几秒之后才道:“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在这里休息过了,该走了。”

厉南衡站起身,封凌看见他黑色运动服的外套就扔在旁边,又看见他身上的铁灰色T恤因为睡觉的关系而领口看起来有些褶皱,却又皱的莫名的很性.感,男人结实的锁骨几乎露出来大半。

封凌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我去洗把脸。”厉南衡没多说,转身正要进浴室。

封凌本来先是没说话,在男人即将走进她卧室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变,猛地抬起眼看了过去,见男人已经走了进去,忙快步跟上。

等到她跑到卧室门前时,男人已经长腿迈进了浴室,正要随手打开门前盥洗池上的水龙头,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了什么,直接转过了头去看。

封凌正要喊一声“别看”,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这两个字很奇怪,不由的脚步一僵,果然看见男人的背影都在刹那间滞了一下。

她现在不再是男人的打扮,每天虽然穿的都是运动服,但至少内.衣也都是正常穿的。

她每天洗过的内衣都会挂在浴室上面的一个小晾衣架上,现在那上面就有两套内衣,一套白色的,一套肉色的……

还有一套黑色的运动风格的内.衣,穿在身上……

厉南衡也只是愣了一下,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有封凌在的地方就都百无禁忌,毕竟以前她的房间里可从来没这些东西。

他再转过眼,看向眼神有些尴尬的封凌。

封凌也只是尴尬了一瞬间,又看了眼他手边的水龙头:“洗过脸之后,赶紧走。”

厉南衡没说什么,手在稍有些冰凉的水下冲了一会儿,再低下头去洗脸。

封凌懒得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洗脸的速度很快,随手洗了几下,估计是知道她现在对他没什么耐心,也没用她的毛巾,直接就这样脸上带着水走出来,用手随意的扒拉了一下,走到茶几那边的纸抽上抽出了几张纸随意的擦了两下。

男人一边擦着下巴周围正要滴下去的水迹一边说道:“你的面包机有问题,我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想走也没力气。”

理由一个比一个蹩脚。

封凌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走,但也失去了耐心,直接走到沙发边拿起他的外套就扔到他身上:“你就算是爬着也得给我出去。”

厉南衡接过衣服,随手放在臂弯里,再又看着她:“这么绝情?”

封凌冷笑:“绝情也是跟情字沾边的东西,你也别太高看自己,我跟你之间连绝情这两个字都没什么好提的,只是没有必要的人,该保持的距离就要保持,厉先生,看在你当初是我老大,也对我照顾有加的份上,我今天允许你进来睡了一天,但是很抱歉,现在已经超过我的容忍度。”

厉南衡笑了一下,忽然将手中的外套直接扔回到沙发上,眼中的笑意也没了,就这样直接看向她,声音里含着冷怒:“你的容忍度?你以为自己失踪的这两年对我来说算什么?基地赶你出去,你一声不吭的就跑了,甚至都没想过要找我?”

“找你做什么?找你抛弃你的新婚妻子,放下你的蜜月期,回基地里救我去吗?”封凌冷眼看着他:“我封凌就算是狼养大的孩子不懂人情世故,但我起码还有自知之明。”

新婚妻子?

蜜月?

厉南衡忽然很想骂一句。

却又似乎只能骂自己。

当初他拒绝封明珠,又碍于两家之间的关系不能闹的太僵,怎么会想到娶什么一个小孩子的衣冠冢?

一直以来他对女人从来就没什么概念,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会真心爱上一个姑娘!

男人抬起手放在了额头上,狠敲了自己两下:“妈.的……”

封凌冷声说:“我记得封明珠对我十分的讨厌,估计也是因为她看得出来你当初和我之间的那点事情,你现在毕竟是她的丈夫,有些事情,应该不用我提醒吧,请你出去。”

厉南衡咬了咬牙:“我没有娶封明珠!”

第3卷 第1017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280)

封凌淡看着他:“无论娶谁都好,跟我没关系。”

她俯下身就将地上的抱枕捡了起来,然后一脸嫌弃的仿佛这东西要是不洗一次的话都不能再继续放在她的家里,转身直接扔进了脏衣篮里。

看着小女人所有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动作,每一下都表示着她对他的厌恶不耐烦以及反感。

厉南衡忽然想起当年,那个他并没有在基地里的那一天,那个他后来的这七百个日夜,只要一想起来都夜不能寐的那天,那个她一个人喝了整瓶的白兰地,在第二天又被人当众扔在了地上,揭开她所有秘密与真相的那天,那个她所有的面子所有的尊严所有坚持的一切都被彻底毁坏的那天。

想到这一切,他所有的不甘似乎也就都化成了活该。

男人又扔下外套:“跟你没关系?这是不关心也不在乎,既然你坚持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看待过去发生过的事,好,我不勉强你,一起去吃个饭?”

封淩用的看着神经病似的眼神看他,拒绝:“不想吃。”

厉南衡仍然没勉强,干脆直接就坐回了沙发上:“那要份外卖,我吃过了再走。”

在此之前,封凌都不太相信厉南衡竟然会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

她冷眼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你是想在我这里无赖到底了是么?”

男人很坦然的双腿交叠,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你……”

“你打得过我么?”

“……”

“你推得动我么?”

“……”

“整个美国所有军、方警方都与XI基地有关系,你认为自己现在就算是报警,能把我弄走么?”

“……”

“叫外卖吧。”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慵懒与淡然,就这么坐在她的沙发上,不走了。

封凌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转身走进厨房,将剩下的那几片面包扔到他面前,又将一瓶果酱重重的放在她面前:“吃!吃完马上走!”

厉南衡看了眼茶几上的两样东西,倒是没有要挑食的意思,伸手拿了起来,看了两眼:“中午就让我吃这个,我没吃,留到了晚上又让我吃?”

“爱吃不吃,不吃就滚。”封凌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看着这比两年前更加不要脸的男人,所有的淡定和冷漠瞬间化成了一种暴戾的情绪,很想把他从十五楼踹下去。

厉南衡没看她,随手又拿起那瓶果酱,看了两眼后,唇角一勾:“爱好没变,蓝莓的。”

封凌心里没那么多矫情的情绪,可听见这么一句,忽然想起当初他带自己去吃的那个蓝莓蛋糕。

好像曾经她对蓝莓口味的东西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偏爱,后来不知怎么,竟然成了一种执念,所有东西的口味,都仿佛固定在了蓝莓的这唯一一个选择上。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吃得完么?”

男人将蓝莓的果酱涂抹在了面包片上,其实面包片在冰箱里放了一整天,没有烤也没有加热,即使不硬,但是也绝对很凉,吃着不会舒服。

男人却是直接咬了几口,然后三两下将夹着一点果酱的两片面包吃了下去,再然后继续涂抹,没到十分钏,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将她剩下的那几片面包都吃了。

吃过之后,男人慢慢的将果酱的瓶子盖上,放到了一旁,这才看向她:“很丰盛的一餐,不错。”

封凌:“……”

她刚想说这男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男人已经站起身,拿起外套,淡淡的扔下一句:“打扰了。”

然后直接走了。

直到房门开了又关,周遭的一切恢复了安静,也终于又恢复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封凌静默的看着茶几上的果酱瓶子,半天没有动一下。

……

封凌病了。

得知自从到了武道馆工作后就一次假都没有请过的阿零教练生病了,还请了两天的病假,所有学生都觉得惊讶,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而真正的原因是那天晚上厉南衡走了之后,封凌总感觉这房间里哪哪都是那个男人的味道,厨房,浴室,沙发上,客厅里,走到哪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存在过的痕迹,哪怕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于是,在那个九数寒天的夜晚,她将所有房间的窗子都打了开,想要将男人身上独有的属于他的味道和淡淡的烟草香都释放出去。

结果因为窗子开的太久了,外面也的确太冷,后来卧室的窗子边缘有一个地方被冻住,没能关的太严实,夜里睡觉的时候漏风。

封凌的床又正对着那面窗子,非常不幸的就在这一夜成功的被漏进来的冷风吹到了感冒。

第二天早上她都没能爬得起来床,天旋地转的,勉强拿手机给主教练和老板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就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整天,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醒来后也不想吃东西,自己烧了水,裹着毯子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勉强度过了请假的第二天。

她本来只请了一天假,可第二天也还是病的没能赶过去。

擦鼻涕的纸在纸篓里都装满了,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从小到大还没因为感冒着凉而病的这么严重过。

就这么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又熬过了一天,当晚,封凌正想去浴室里洗个热水澡来去去身上的病气,忽然房门被敲响。

她现在对于会忽然敲她房门的人很介意,听见敲门声就皱眉,下意识的不想去开门,只想在屋子里装死。

外面的人敲了一会儿后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安静了下来,就在封凌正准备回卧室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一边吸着鼻子里的鼻涕一边走过去,看了眼竟然是陈北倾打来的电话,疑惑的接起电话:“喂?”

“怎么不开门?不是病了在家里休息吗?”

敲门的人是陈同学?

封凌顿了顿,这才转身向外走,打开门时果然看见陈北倾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的手机就是正在跟她通话的那一支。

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封凌被纸擦的有些发红的鼻子,陈北倾挑眉:“真的病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在躲着我。”

第3卷 第1018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281)

封凌说话时的声音都是感冒时的那种很重的鼻音:“你把自己想的也太重要了,我至于为了躲着你而不去上班?我这种从来不请病假的人,至于么?”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特意跟主教练问了你的住址,过来看看。”陈北倾对于她这直接了当的回怼没什么受伤的感,笑了一下,又将手里拎着的一个从外面买来的姜汤举了起来:“感冒了就喝点姜汤,以前我在国内的时候,每一次重感冒,家里的阿姨就逼着我喝这东西,虽然难喝,但对于风寒性的感冒确实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封凌看了眼,伸手接过:“行,谢谢,姜汤我留下,你回去吧。”

陈北倾压根就没敢想过能进她住的地方,但是听见这逐客的意味很浓,还是挑了一下眉毛:“怎么?我是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着?本来就打不过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感冒了也一样打不过你,你怕什么?”

“不是怕,我是教练,你是学生,改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封凌表情很平静的说:“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陈北倾又看了她一眼:“你这两天吃东西了没有?”

“吃了。”封凌撒了个谎。

她现在这气色差的,本来就生病了,也看不出来到底吃没吃,但是见她这副完全不想他进去的态度,陈北倾点点头:“那行吧,这一年多以来,你算是头一回接受我送给你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碗去餐馆买来的姜汤,好歹也算是接受了,我再接再厉,总有一天你能喜欢上我。”

封凌:“你想多了……”

“好好休息,我走了。”陈北倾对她笑的漏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摆了摆手,转身走向电梯。

直到他进了电梯,封凌正要关门,忽然听见前两天据说是还在装修的隔壁的门忽然开了,她本来没想管隔壁的事,但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了什么,骤然脚步一顿,再又猛地转过眼。

只看见不可能会再出现在这里的厉南衡就站在隔壁的门里,一手推着门,另一手拿着外套似乎正准备出门,但目光却停留在她抱在怀里的那碗姜汤上:“感冒了?”

封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再又看了看隔壁的那道门,想起那天他说隔壁在装修,结果旁边还真的响起了有电钻钻墙的动静。

封凌:“……”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看见过隔壁的邻居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好像是个年纪很大的阿姨,该不会是,仅仅几天的时间,这房子就易了主了?或者是厉南衡把这房子给租下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在隔壁出现,而且显然他这两天也都是住在这里,跟她的卧室就只隔了一道墙,根本就没离开过!

那天装修的工作是他请来的?

厉南衡走过来,封凌才猛地回过神,再又直视着他:“你住这里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找了两年的人,总不能再让你说失踪就失踪。”厉南衡抬手直接将她手里的姜汤接了过去:“当初在基地里教你的那点反侦查手段,在这两年里全用来对付我了,你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手段用的这么好,我除了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守着,还能做什么?”

封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冒了的原因,反应有些迟钝,等她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拿着那碗姜汤进了她家里面的厨房。

她忙走进去,只见厉南衡打开了天然气灶上的火:“这姜汤已经不够热了,加热过后再喝,怎么会忽然感冒?两天没见你出来,还以为你是休假,早知道你是病了,也不可能轮到那么一个臭小子给你送姜汤上门。”

听男人这语气里的几分不平和隐忍,封凌才忽然发现厉南衡似乎是变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也好像没变。

只是他霸道归霸道,可他却忽然间有了分寸,不会在她对他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对他已婚的身份保持距离的时候而强迫她什么。

又或者说是,他有了怕的东西,所以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不再那么直来直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着,生怕真的将她的火点着了,她再又彻底的消失。

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看着正在帮她加热姜汤的男人,封凌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想说话。

他人都已经住到隔壁去了,她现在还说赶他走的话,那也就是个笑话,最长也不过就是几米的距离,人还是在隔壁。

神经病。

很想骂一句。

但她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够跟这个男人斗法的,干脆也就没说话,只就这样坐到了沙发上,裹着毯子又咳了几声。

没几分钟后,男人将热过的姜汤拿出来,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喝。”

封凌又咳了一声,抬起眼看他:“隔壁的房子,你是租了还是买了?”

“有什么区别?”

“……”

也对,如果他想一直住下去,无论是租还是买,他都有办法去办到。

毕竟是厉家的大少,权势金钱都不在话下,哪像这两年她见过的世间蝼蚁众生。

她端起碗放到嘴边,男人提醒一句:“小心烫。”

她捧着碗的动作停了一下,低下头在碗边缘吹了吹。

“刚才给你送姜汤的小子,跟你什么关系?”厉南衡站在她对面,看着她捧着碗又裹着毯子的样子,沉声问。

封凌一边吹着一边淡淡的用着充满鼻音的声音回答:“是我学生。”

她根本不用解释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厉南衡既然找到了她,肯定是将她这两年工作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所有能查到的一切都查过了,她现在的身份和工作他也肯定很清楚。

“学生,上门特意给你送姜汤的男学生?”男人的声音低的发冷。

封凌喝了一口姜汤,皱了皱眉,的确是很难喝。

难喝的要命,又烫又辣,但不否认的是,这东西好像的确能让她感觉冷了两天的身子能暖和过来不少。

第3卷 第1019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282)

“别管他是谁,总归是关心我的人,似乎没必要被谁敌对。”封凌语气直接,又喝了一口后,说道:“厉先生,虽然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我劝你还是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住在我隔壁了,洛杉矶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这里是波士顿。”

“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还用着你说?”男人一副自己心里有数的表情,没再针对那个送姜汤的陈同学多问什么,但显然眼中仍有不悦,只看了一眼时间,直接将她仍在门前鞋架上的钥匙拿了起来。

“你拿我钥匙干什么?”封凌看见男人的动作。

“病成这样不知道出门买药?我去给你买药。”

“那你拿我的钥匙……?”

“万一我把药买回来,你在里面装死不给我开门怎么办?”男人理所当然。

封凌冷眼看着他:“知道我并不想见你,你还要死缠着?我怎么不知道厉先生除了无耻之外竟然还可以像个牛皮糖一样的这么难甩掉?”

“终于承认是你甩我了?”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在封凌冷眼看着他正要发作时,适时的直接开门出去,直接在外面关了门。

这门关的毫不犹豫。

当然,因为他手里有钥匙。

封凌却在门被关上时,一脸的莫名奇妙。

这什么跟什么?

在感情里最先背叛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做错的那一个吗?怎么厉南衡这么一副好像是她把他给甩了的表情?

封凌朝着门口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手中的碗向上一仰要直接喝光。

结果却忽然又烫又辣的让她浑身都僵了一下,忍住想要喷出来的冲动,勉强咽了下去。

……

半小时后,男人就像是在开自己家的门似的,直接拿钥匙开门进来。

这种理工大学附近的公寓楼很多都是稍微老些的房子,有一部分的房子没有电子房卡和指纹锁,还需要用钥匙。

听见男人手里拿着钥匙的动静,终于将一碗姜汤喝完了的封凌看了他一眼,起身过去就要从他手里夺过钥匙和那两盒药:“行了,我一会儿睡前知道吃药,你走吧。”

厉南衡的手只微微向上一抬,她的手就在他手下错过,没能夺过钥匙和钥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到他怀里。

封凌忙向后退开一步,再抬起眼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抿着唇,眼里有着几分不耐烦,却也懒得跟他争,这种男人,越跟他争,他越来劲。

她直接转身走了回去,看都不看他,想起自己感冒的原因就是因为房间里有这个男人的味道,让她睡不好,早知道他就住在隔壁,早已经做好了随时会过来的准备,她还隔壁受冻一晚上,还病成了这样。

厉南衡将钥匙扔回到门里的鞋架上,拿着药放到茶几上,再又去给她倒了杯水:“刚喝过姜汤,过半小时后把药吃了,感冒药和消炎药,分开吃,中间要间隔一会儿时间,你如果睡前不记得吃,我会打电话提醒你。”

“你知道我现在的电话?”封凌下意识的问。

“很奇怪么?”男人看她。

封凌转开头。

不奇怪。

他是厉南衡,当然不奇怪。

见她不愿意说话,厉南衡也没去多说,只在她房间里走了一圈,说道:“你两天没出门,是怎么感冒的?”

是个说来觉得很脑残也很尴尬的原因,于是封凌也就没有说。

厉南衡已经走进了她的卧室,检查过里面的窗子,现在窗子已经关的很严实了,并没有漏风进来,但是空气里都是闷热的味道,他将空调调节成一个合适的温度,回头又看了眼开着灯的浴室。

走进浴室,可能主观意识里没想过什么,但下意识还是看了眼上面的晾衣架。

之前挂在那里的两套可爱的小内、衣已经被收起来了。

空荡荡的。

厉南衡忽然很想笑自己,他竟然会觉得还有点小遗憾?

检查过她房间里没有其他什么容易吹到风和受到寒的地方,厉南衡也没有强行久留,离开之前只又交代了几句让她记得吃药。

直到回了隔壁,男人随手从衣袋里拿出一串刚刚在楼下顺手去复制的钥匙,放到了置物架上。

再回头看了眼置物架上的东西,叹笑着摇了摇头。

反侦查能力的确是不错,但是还是少了点生活阅历,不知道钥匙这种东西随时可以再去配一把同样的,也幸亏她向来藏的深,不然真的对她打起坏主意的男人多起来,恐怕她是防不胜防,连是怎么被人把家里掏空了的都不知道。

终究,也还是当年那个在基地里对许多事情半懂不懂,却又偏偏性情冷淡的封凌罢了,一个人再怎么办,本质都不会变。

深夜。

封凌本来就是在家里睡了两天,姜汤喝完之后浑身发热,再吃了药,记得睡觉前还要再吃一次消炎药,正准备去睡了,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只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的原归属地是洛杉矶,不用想也知道是隔壁那人打来的,没有接,直接挂断,然后去吃药。

吃过药后关灯去睡觉,关了灯之后躺在床上,转过眼看了眼窗外,看见隔壁亮着的灯光。

这男人就这么喜欢住在她隔壁?

当年就是用这种套路把她强行留在了隔壁,导致每天的生活都息息相关仿佛是分不开一样。

现在又故技重施么?

一个已婚的男人。

是要多没有下限,才会以为故技重施这种套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的心再套进去?

封凌收回自己没什么温度的目光,直接闭上了眼,将那个不该再存在于她世界里的男人从脑海里清除。

厉南衡在隔壁看见她那边的灯关了,再又看了眼被无情挂断了的手机,将手机放下,打开露台的窗子走了出去。

她住的这个地方很安静,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

男人点了根烟,指间有着明明灭灭的星火,随意的倚站在露台上,对着外面的夜空吞云吐雾,再又侧过脸,看向隔壁紧闭的窗子和里面黑漆漆一片的已经关灯的房间。

第3卷 第1020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283)

凌晨5点。

房门开了又关,以封凌平时的警觉力,正赏情况话是能听见的,也会醒过来。

但是她浑身时冷时热,有心无力,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过,但又觉得像是在做梦。

梦里,自己好像是有些发烧,有什么人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没多久后又用冰凉的毛巾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半睡半醒,终于再醒来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

她已经请了两天的假,前两天休假就休假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一节必须上的课,因为有几个刚到武道馆学习半年的学生要在学校里参加比赛,学校里比赛都比较注重规格和形式,不像是国际上真正的比赛需要完全的实力,但就是因为需要足够的形式,所以需要一个合格的彩排,还有一些状态,动作,今天都必须给他们好好安排一下。

封凌从床上撑着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后,抬起手揉了揉还是有些发昏发胀的额头,起身去洗了洗,在浴室里看见叠放在那里的毛巾,疑惑了一下。

她平时毛巾都是挂在那里,怎么会叠放在这?

伸手正要拿起来,发现毛巾还是有些湿的。

脑海里忽然映出昨夜的梦境,她在发烧,有人来照顾过她?

是厉南衡么?

封凌转身走出卧室,在不大的小房子的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有其他人的踪影,她记得昨天晚上睡觉前他是离开了的,而且没有再来过,她也将门关好了,他也将钥匙还回来了,怎么可能会过来?

是她昨天晚上洗澡之后放在这里的?

但不可能是叠放在这,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干……

她的目光忽然转向窗外的小露台,这十五楼的露台和当初在XI基地相邻的两个阳台可不一样,之间的宽度和距离绝对不是能随便跨得过来的,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厉南衡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不理智。

那这毛巾……

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封凌赶紧换上衣服直接出了门,因为感冒还没好,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没办法开车,她也不想当什么马路杀手,干脆直接叫了车过来,打车去的武道馆。

正常是十点开始上课,但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幸亏她十点之前给老板和主教练打过电话,说自己马上到,所以学生们都在等她。

到了之后封凌也没解释自己的病,直接换上平时上课的衣服就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