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翰林府上?哪位姑娘?”周娥两根眉毛抬的一额头深纹。

“听说是柳翰林的侄女儿,柳二娘子。”婆子脸上表情一丝儿不变,垂手恭敬答话。

这一回,周娥的眼睛也瞪大了,片刻,也响亮的呃了一声。

“辛苦你了,我再说会儿话。”李苒松了口气,看着婆子笑道。

“不敢当。”婆子笑应了,垂手退出,在外面等李苒。

“这位柳二娘子有什么……”

李苒拖着声音,从桃浓看向周娥。

“和乔进士,也算年纪相当。”周娥一脸干笑。

“我先去洗把脸,再换换衣服。”桃浓先唉了一声,转身往屋里冲。

“比乔明书大?乔明书多大了?”

李苒听出周娥话里的不对,追问道。

“乔明书,没问过,瞧着三十左右吧,柳二娘子今年三十九。

你别这么看我。

柳二娘子没什么不好。之所以到现在没嫁,听说,最早是因为她一心一意要嫁个才子,至少是个进士,同进士都不行。

十几二十年前,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进士。

后来,等春闱开考的时候,头一科,稀稀拉拉几十个人考春闱,录了好象二十来个,没有没成家的。

那时候,柳二娘子已经二十四五了,无论如何不肯做填房,一定要结个元配夫妻。

又要进士,又要元配,春闱也考了几科了,一个合适的没有。

现在总算有了,难得还是一见钟情!”

李苒呆了片刻,唉了一声,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桃浓换了衣服出来,让吴嫂子拿出酒,又炒了几样下酒菜,一句没提乔明书,只说着从前经过见过的趣事儿,如何如何,喝到大醉。

周娥没让她回去,让吴嫂子照顾歇在了厢房,出来和李苒一起回去荣安王府。

谢泽回来的平时早很多。

李苒刚刚沐浴出来,换了衣服,谢泽到回来了。

看着李苒还有些润湿的头发,谢泽低下头,凑近闻了闻,“喝酒了?”

“嗯,还有酒味?”李苒忙揪了缕头发仔细闻。

“没有。这会着沐浴,想着你该是喝了酒,桃浓还好?”

谢泽从李苒手里拿过那缕头发,抿到耳后。

“大致还好。”李苒想叹气又忍住了。

桃浓只能是大致还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乔明书的,她不会嫁给任何人,就象周娥一样。

可她对乔明书,是有一份真情谊的。

她希望乔明书能一生顺遂,以后娶个他喜欢的妻子,夫妻和美。她希望他幸福。

可现在,一份旨意,把他和柳二娘子绑死在一起。

那位年近四十的柳二娘子,再怎么想,都不会是良配。

桃浓很难受。

“乔明书能和柳家攀亲,已经是他的福份了。”

谢泽拉着李苒坐到炕上。

“我让西青去问了乔明书,他考取功名之后,要娶桃浓这事,和桃浓说过没有?桃浓怎么答的?要请旨赐婚这事,问过桃浓没有?桃浓答应没有。”

李苒看着谢泽,谢泽迎着李苒的目光,嘴角往下扯了扯。

“他没答西青的问话。西青说他嘴抿成一线,不答话,也不看西青。

他或许和桃浓说过,诸如恩重如山,必不负她,娶她为妻之类。

可桃浓和周娥,都不是寻常女子,不是寻常人。

她要是肯嫁人,轮不着乔明书来娶。

乔明书要娶桃浓,也不一定全是为了报恩。

桃浓和你交好,和周娥莫逆,皇上和太子对她青眼有加,天下人视她为奇女子。

哼!”

谢泽一声哼里,透着丝丝冷意。

李苒低低叹了口气。

“太子已经点了他外放县令,一个小县。

这是为了他好。

他和皇上请旨时,玩了花招,借着皇上多喝了几杯酒,含糊其词。

皇上这会儿在骆娘娘宫里练字呢,只怕得好好练上几天。”

顿了顿,谢泽脸上带丝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

“皇上得有好几年没练过字了。不把乔明书打发出去……

皇上一代枭雄,可不算大度。”

李苒呆了片刻,唉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

今天议了一天军务,太子的意思,想让我总督南方战事,让我带上你一起去,你……”

“我去!”李苒两眼放光。

谢泽失笑出声,伸手揽过李苒,一边笑一边在她鼻尖上按了下。

“是去打仗。你该姓安。”

“我不是为了打仗,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走?要打多久?”

李苒抬手按在谢泽胸前,仰头看着他。

“钦天监在卜吉日,很快就要启程。

不管哪一战,都是越快越好。

可真打起来,就得定下心,照着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来打,甚至是准备着一直打下去。

心一急,就会有纰漏,极易酿成大错。”

“嗯,周娥去吗?”

“周娥跟在你身边,她年纪大了,旧伤极多,不宜再上阵拼杀。

明天你打发王翠和沈麦往京畿大营走一趟,让她和安孝明说一声,让安孝明从他带来的人中间,挑些女将给你。”

“好。”李苒点头应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笑起来。

她竟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好象她不是跟着谢泽当个家属,而是真的要再上战场一般。

☆、第149章 将就一下

这么些年,谢泽早就习惯了说走就走,这一次考虑到了李苒,也不过提前了三四天。

好在这会儿离兵荒马乱的岁月还不算远,从黄嬷嬷到粗使婆子,还都能和当初逃难时一样,随时可以拿上最要紧的东西跑起来。

黄嬷嬷和桑嬷嬷先商量了,请了李苒的示下,桑嬷嬷随行,黄嬷嬷留在京城,照应府里一切。

毕竟,这府里还在大兴土木,没个能统总的人不行。

紫茄等丫头全部随行。

李苒近身侍候的人本来就不多,出门在外诸事不便,需用的人手只能比在家时多。

周娥听到李苒一句问话,没等李苒说完,就愉快的拍手答应。

她年纪大了,想打仗的心不怎么有了,可她极其愿意出门闲逛溜达,而且最好走远一些,来回几百上千里什么的。

周娥先找石南打听了她们要去到的地方,琢磨了小半天,从李苒收的那一堆老兵门房中,挑了十几个人。

王翠和沈麦往京畿大营这一趟,早饭后走,离晚饭还有很早就回来了,带回了四个比她们年纪略大的婆子,和周娥一起,安排李苒这一路的行程和护卫。

隔天,周娥往吴嫂子店里回来,找到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李苒,压着声音说桃浓想跟她们一起走这一趟。

“那个乔明书,下个月成亲,说是已经点了南边哪个小县的县令,全了礼就启程,这成亲全礼,又得一个月。

桃浓说乔明书偷偷摸摸找过她好几回,她实在不想见他。

再说,那圣旨……”

周娥干笑几声。

“错没错,这个那个,反正瓦子里那些人都知道。

桃浓说,一大群长舌婆,恨不能指到她脸上骂她不知好歹,她想躲一躲,等乔明书夫妻走了,再回来。

跟你走这一趟正好。”

“让她跟着你吧。”李苒答应的十分干脆。

“行!我给她找两身老棉裤棉袄!”周娥一脸笑。

四天后,李苒打着要去查看庄子的借口,出了京城,她确实打算顺路看看她的几个庄子,好好看看。

谢泽前一天晚上就启程了。她的行程他知道,他的行程,她就不知道了。

李苒一行将近两百人,几十辆大车,快是快不起来的。

出了京城,能跑马了,周娥就建议李苒从车上下来,跑马练练骑术。

李苒很赞同,下车上马,紫茄和青茄等一群丫头,竟然个个骑术不错,李苒和周娥,以及王翠等人一起,纵马先行,往附近的热闹州县逛上一圈,再迎上因为大车太多,只能缓慢而行的队伍。

照启程前的计划,李苒一行,一路上都是绕城而过,住驿站也只用周娥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一个偏将的堪合,驿站有空就住,没空就找专门做马帮行商生意的大车店,要是连大车店也找不着,那就搭行军帐蓬。

搭行军帐蓬这事,李苒瞧着,她这支队伍里,除了她之外,好象人人擅长。

随行的几个厨娘,在野外搭几块石头烧火支锅,以及架起案板的熟悉程度,好象不亚于石南他们。

紫茄和青茄对着几块石头垒起的灶烧火煮水,沏出的茶,味道一样的好。

李苒看了几回,只觉得有些心酸。

再太平上几十年,这份熟练大约就不会再有了。

走了十几天,进了五月,也进了京西南路地界。

京西南路太平了十几年,靠近驿路,已经没有荒地闲田了。

这会儿正是夏收的时候,驿路两边的麦地里,割麦子的壮劳力,提着篮子送饭送水的老人,提着篮子在割过的麦地里拾麦穗的小孩子成群结队,笑着叫着玩闹着。

一派丰收的热闹景象。

李苒骑在马上,信马由缰,看着由近到远,生气勃勃的人间气息,有几分恍惚。

眼前这一幅麦田里的收获景象,和她小时候看过无数次的收获景象,穿越不知道多少年,合而为一。

☆、第149章 庄子

到傍晚,进了李苒头一个庄子。

这是李苒的庄子中,占地最广的一个。

李苒没让苗忠提早过来,离那块标志着所属的界石一射之地,苗忠从后面赶上来。

李苒下了马,和苗忠一起,岔进往庄子过去的能过大车的宽路,边走边看。

周娥背着手,跟在李苒后面,左看右看。

王翠等人找地方安营,桑嬷嬷找了个小孩子问了,径直去找庄头沈大,要些菜肉柴,顺便嘱咐他不要声张,只当是不相干的路人。

“这庄子是咱们府上所有庄子里,打理得最好的一座。

这里一共两万四千五百七十亩地,我问过沈庄头,说是从他接手时,这庄子就是两万多亩地,几经易手,没多过一亩,也没少过。

这庄子里的佃户也极安稳,到这庄子里年头最短的一家,也五十二三年了。

这座庄子里,沈庄头一呼百应。”

苗忠看了眼李苒。

“我懂你的意思,你接着说。”李苒点头。

乱世之中,这样的庄子,这样的庄头,是一股不算小的力量。

“这座庄子是御赐。归到王爷名下十三年了,之前三十年里,六易其主。

老太爷吩咐我打听过这庄子的过往,从前那三十年,这一带换了四回主,战乱不断,从外面实在不好打听。

庄子里的佃户,只知道沈庄头,别的,一问三不知,是真不知道。

庄子里的帐,老奴今年头一回看到,帐做得很清爽,历年收成也都对得上。

只是,照这庄子……王妃看,这一块地,十亩左右,您看田头堆的那堆麦,还有,您看这麦穗。”

苗忠弯腰拾起个掉落在田里的麦穗,用手一揉,托在手里给李苒看。

“饱满得很。这块地的亩产不低。

这庄子两万多亩地,这一块算中等,照这么算,这庄子的收成,该比沈庄头报上来的帐,要多来两三成才对。”

“嗯,看看再说。”

李苒站住,看着前面十几步外,一片忙碌的打麦场。

王翠她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宿营地。

一面临河,另一面挨着一大片打麦场,离庄子也不远。

王翠她们忙着安营布防围步障时,沈庄头跟着桑嬷嬷,连走带跑赶过来。

离了七八步,沈庄头看清楚李苒,一个怔神,曲膝下跪。

“不必!”李苒急忙示意周娥。

周娥离沈庄头很近,一步踏前,伸手拎起沈庄头:“你这一跪,惊动了人怎么办?”

“是是是!”沈庄头连声应是,连连躬身。

“我们路过这里,正好过来看看。

正是农忙的时候,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们,需要什么,我打发人去找你要。”

李苒尽可能的和气。

这位沈庄头,上回见她也是这样,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

“是是是!”

沈庄头还是不停的躬身。

“看看夏收,都知道该干什么,小人年纪大了,帮不上忙,是个闲人,小人听王妃差遣。”沈庄头陪着一脸笑。

“让沈庄头带你看看。”李苒沉默片刻,示意苗忠。

苗忠答应了,示意沈庄头,两人一起退出两三步,转身往前,走出十来步,拐进了旁边收了一半的田里。

“这庄子不错!”周娥退后几步,和李苒并肩,胳膊挥了一圈,愉快的发表了一句见解。

“你很小就到京城了?之前也是在这样的庄子里?”李苒和周娥,一边信步走向打麦场,一边笑问道。

“嗯,可不象这庄子这么好。

我记得的不多,就记得到处都是一片枯黄,满地蚂蚱,蹦到你脸上你也逮不住。

这事儿吧,我纳闷了好些年,蚂蚱那东西,你说它都蹦到你脸上了,怎么能逮不住呢?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做梦,不然不可能啊你说是不是?

后来,碰到过几回,总算明白了。唉!”

周娥一声长叹。

“你知道为什么逮不住?因为你快饿死了,两眼发花,看东西都是跳来跳去,半丝力气没有,手都抬不起。

那蚂蚱别说跳你脸上,就是跳进你嘴里,你都不一定咬得住。”

“蚂蚱烤一烤,很好吃。”

李苒沉默片刻,笑着岔开话题。

“咦?你吃过?”

周娥惊讶的两根眉毛抬的老高。

“听说过。”李苒斜了周娥一眼。

“蚂蚱到处都是,你等等!老马!”周娥一声吼。

正拎着张渔网,准备往河里撒几网的老门房老马响亮的哎了一声,将网扔到河边,一溜小跑奔过来。

“去,找点肥蚂蚱,那边还有椿树,能吃的都找点儿,王妃想尝尝鲜。”

周娥愉快的吩咐道。

“啊?”老马象看怪物一般瞪着李苒。

“快去!”周娥一巴掌拍的老马往前一个趔趄。

“是是是!”老马连声答应,顺势往前,扑进田里捉蚂蚱去了。

李苒瞪着一幅等着看好戏模样的周娥,和扑进田地,捉蚂蚱捉的吹起了口哨的老马,哼了一声,背着手接着往前逛。

蚂蚱什么的,她又不是没吃过,当年,她可没少吃,她非常擅长捉蚂蚱烤蚂蚱,以及吃蚂蚱,再怎么也是一口肉啊。

营地里,李苒那顶豪华版帐蓬,和其它几十顶至少是舒适型帐蓬一个个搭起来,四下步障围了起来,营地中间,锅灶火光明亮,茶桌支起,厨娘们一片忙碌。

天黑透时,营地内外点起火把,烤羊肉炖鸡汤的香味弥散出来,飘荡在暂时安静下来的田野中间。

☆、第150章 麦收

李苒是个简单而快速的人,吃饭也是,哪怕她现在身份贵重了。

吃了饭,李苒和周娥准备出去走一走,刚出了营地,就看到紧挨着营地的打麦场上,或蹲或站,空着手的端着碗的,大的背着小的,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李苒惊讶的眉毛抬的老高。

“这是……”

“肉香勾来的!”周娥干脆直接的截断了李苒的惊讶。

李苒呃了一声,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是在极其窘困中长大的,可她不是在极其窘困的时代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孩子,因为肉香聚在一起。

“这事常有,这几年好多了,早前,你吃个杂面窝头都不能安生。

我听到老王说多杀一头羊,蒸点肉包子,一会儿一人给一个。这些,说起来,都是你的人,给他们吃了也没便宜别人。”

周娥拦在李苒和那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之间,说着话儿,往打麦场另一边过去。

“要是太平年间,平常时候,象他们这样的平常人家,多长时间能吃一回肉?”

李苒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好奇看着她的孩子,低低问周娥。

“过年过节能吃顿肉,平时有油炒菜,一大锅杂面条做好,放上两勺猪油,这样的,就是上上好户了。

能吃饱,就是不错的户。”

周娥语调淡然。

李苒沉默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

两人走到阔大的麦场中间,李苒站住,迎着将裙袂吹的高高扬起的风,看着不远处那群孩子。

麦场边上,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妇人,在弯月和星光下,抱过一捆捆的麦子,解开,拿起一束,一下下用力甩在石台上,一粒粒金黄的麦粒被摔打下来,沙沙的落在地上,很快就在地上落了一层。

又有几个妇人过来,看见站在麦场中间的李苒和周娥,不过多看了几眼,就急急忙忙的开始摔打起麦粒。

随着节奏分明的摔打声,妇人们用方言说笑起来。

李苒侧耳凝神,却不怎么听得懂,听了一会儿,看着周娥笑道:“她们说什么呢?”

“好象说你呢,说你是贵人,好象就这个。”周娥强扯了两句。

李苒笑起来,看来,她也听不懂。

营地里,几个老兵门卫抬着热气腾腾的大筐出来,走在最前头的老马一声吼,那群孩子顿时沸腾起来。

李苒看着那群孩子很快排成了一队,只是这队伍排的,简直就是前胸紧贴后背。

“老马,领了包子的,让他们回去把家里的姐妹叫来,也能领一个!”

周娥远远的一声吼。

老马冲周娥挥了下火把,冲孩子们叫的那几声,李苒听懂了,是让他们回去把姐姐妹妹叫过来,不叫有包子,还有大钱。

李苒看向周娥。

周娥背着手,冲离她们不远,已经停下摔打麦子,往对面过去看热闹的妇人们努了努嘴。

“她们这是吃了饭,再出来干活,得干到半夜。

家里的壮劳力肯定都歇下了,半夜就得爬起来,趁着天凉割麦。

这会儿,家里刷碗洗衣服打扫收拾这些活,都是半大女娃儿做,半大小子,哪,在那儿。”

“那半夜起来割麦,那些半大小子起来吗?”

李苒看着那群领包子领的飞快,咬着举着包子往家里跑的飞快的一群孩子问道。

“起,都不小了,能割几镰麦了,跟后面捆麦,扛到场里,都是活儿。

女娃儿也得起来,做饭,跟到地里干活。

唉,农忙累死人哪。不过吧,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就是这几天,不管穷富,全家管饱。”

周娥干笑了几声。

老马那边,两大筐包子散完,最后几个小孩子举着包子直奔回家,已经迎上了几个跑过来的女孩子。

李苒往前走了几步,避开前面一团妇人,看着几个女孩子冲到又抬出来的大筐前面,仰着头,听老马挥着手在说什么。

“这是我的规矩,男娃儿给了包子就行,女娃儿,当场吃了的,给两个大钱,拿着走的,没有钱。”

周娥嘿笑着道。

“你怕她们拿回去就吃不上了,给了兄弟,或是父母?”

李苒没看周娥,只看着领了包子,双手捧着,低头去咬的几个小姑娘。

“兄弟,或是爹,翁翁,当娘的哪能吃得下。

唉,也是没办法,得先保壮功力,一个家里,要是没有一个两个壮劳力,象这麦收,哭都没眼泪!”

周娥看着眨眼间已经站成一片,吃着包子,领着钱,笑声飞扬过来的小姑娘们,笑起来。

“贵……贵人!”

正看着那群小姑娘看的愉快的李苒和周娥被一声气喘吁吁的贵人打断。

李苒忙转头,看向喘着粗气,已经跪下磕头的沈庄头。

“扶他起来。”李苒忙示意周娥。

周娥一把揪起沈庄头。

“贵人……小人替孩子们,谢贵人。”沈庄头被周娥揪起站稳,再次冲李苒长揖。

“苗管事说庄子里养了很多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