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含笑问道:“你在家中排行第四?”

梁季点头应是。

普通人家中哪懂怎么给孩子起名字,一般叫大郎二郎三郎,讲究些的叫伯仲叔季,都是按照排行来起的。

扶苏和梁季他们聊了几句,便直入正题,要他们学一下面食的基本制作过程。

今天要做的是包子,发面得等挺久。

扶苏也没亲自做过,不知道具体要多久,便让梁季他们自己摸索一下。

只要面能发好,接下来就简单了,要馅料的就加馅料做成包子,没馅料的可以做成馒头,就是少了点滋味,可以在和面时加些去掉膻味后的羊乳或者做好以后沾蜂蜜吃。

梁季等人认真听着扶苏讲解包子的制作过程,他们都是多年老饕,对食物的好坏有十分敏锐的分辨能力。

听扶苏讲解完面食的几种基本做法,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倘若面粉真的有扶苏说的那么好使,那么他们平时能做的花样就多了,再也不愁大王吃腻了他们做的东西!将来他们老了,不能再胜任膳房的工作,也能留个一技之长传给儿孙,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体面些。

梁季等人都听得认真,不过第一批面粉数量有限,还是嬴政分派给扶苏的梁季几人拥有尝试第一次发面的机会。

扶苏见他们分好面粉有条不紊地开始忙活,接下来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也就不再多留。

从膳房回去后,扶苏收到了嬴政命人送来的一批书,还让人带了个口谕说是别人新送过来的,既然你闲着没事可以多看点书。

即便嬴政的语气不像什么好话,扶苏也不恼,有新书看他当然高兴,一个下午便愉快地消磨在书堆里。

虽然已经回宫,但在云阳县养成的写读书心得习惯还在,扶苏每看完一卷书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归纳总结一下书中所得。

还没到晚膳时间,膳房那边派人跑腿送来一份新鲜出炉的包子,想让扶苏看看做得对不对头。

扶苏让人做的蒸笼有大有小,这便是用小蒸笼蒸出来的,一笼里头只有寥寥几个包子。

他打开蒸笼,一阵米面自带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吃了许久的饭和粥,乍然见到面点,扶苏还是蛮怀念的,当下便拿起一个包子掰开看看里头的模样。

包子的外皮发的很好,不是那种能打死人的实心包子皮,掰开之后便能感觉到它的香软。

里面的馅料也调得很好,有菜有肉,还隐隐泛着油光,显见是下足了料,一时间米面香、肉菜香、淡竹香扑鼻而来,闻着叫人食指大动。

立在扶苏身后伺候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扶苏先尝了半个,随后把剩下几个包子分给了其他人,让人答复膳房就按这个做。

很快地,第二批包子出炉了,按照扶苏的吩咐依次送到各宫去。

扶苏还特意让人留了几笼,分匀送去给族庶长和李斯家。

等包子都分配完了,扶苏想到嬴政虽然不喜欢他弄这些,但身为儿子的有了新鲜吃食合该送一份给父皇,便也让怀德跑一趟,送一笼包子给嬴政。

对于梁季他们的领悟能力,扶苏是非常满意的,叫人送了赏钱过去奖励他们。

毕竟,往后还得他们变着花样多捣鼓些好吃又有趣的食物哄奶娃娃。

扶苏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他才坐下吃新送来的一笼包子。

怀德回来时,便看到扶苏一个人坐在那儿解决面前的包子。

许是白天太过热闹,如今夕辉满天,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显得独坐在那的扶苏有些孤单。

怀德上前替扶苏煮茶。

扶苏见怀德来了,让他别忙活,拿两个包子去吃。

怀德谢恩过后,问道:“公子,这也是仙人教你做的吗?”

扶苏一顿,微微地笑了。他说道:“对。仙人寿命绵长,仙术了得,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吃食都尝过,后来他每去一个地方,便把当地的食物都记录下来,包括它的味道、做法和起源,我看过一部分,也就记下了。”

这位“仙人”不是他师父,而是他的一位师兄。

他这位师兄爱吃如命,什么东西都想尝一尝,有次去历练时明知道东西有毒,但因为好奇那下了毒的菜是什么味儿,他竟然还吃了下去,硬生生提前结束了那次历练。

据说有人从因果镜看过那个小世界的未来,给那位师兄下毒的人后悔了,一辈子都对师兄愧疚不已。

对方一定想不到,他师兄是因为贪吃才“慨然赴死”。

思及师门之事,扶苏眼底便有了浅浅笑意。

怀德见扶苏高兴,乐呵呵地退到一边吃扶苏赐的包子。

扶苏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嬴政他们也已经尝完鲜。

嬴政平时经常练武,骑射也不曾放下,又每日忙于政务,体力消耗大,吃得也不少,一笼包子下肚,他压根没饱,还是叫人传了膳。

吃过香香软软的包子,平时用惯的晚膳看起来便让人没什么胃口。

嬴政暂时还没有挑食的习惯,勉强把晚膳用完了,感觉扶苏这个儿子实在太不贴心了,竟连他这个当爹的饭量都不清楚。

那么小一个的包子,只送那么一小笼,加起来一共才那么几个!

真是岂有此理!

相比嬴政的不满,其他收到包子的人就乐呵多了,大多都开开心心地分着吃。

扶苏回京之后,小裳华天天能见到哥哥,却没机会见扶苏,心情有些沮丧。

听人说扶苏送来一食盒新鲜吃食,她第一个蹦起来,蹬蹬蹬地往外跑,开开心心地朝负责跑腿的人道谢。

李由也好些天没见到扶苏,一开始不太习惯,后来也不惦记着了。

瞧见妹妹那欢喜模样,李由抬手接过差不多有半个小裳华那么高的食盒入内。

小裳华知道自己提不动,也不抢着提,进屋后才爬到椅子上打开食盒盖子。

五笼新鲜出炉的包子出现在她眼前,每个包子都还热腾腾地冒着白气,香味更是扑鼻而来。

小裳华哇地一声,高兴地说:“一定很好吃!”

李由见她迫不及待想尝了,便把其他人叫来分吃。

李家人多,五笼分下去一人顶多也只能分到两个,还有很多人分不到。

小裳华这个最受宠的孩子自然分到两个圆圆胖胖的包子,个头瞧着还是最大的。

心满意足地把包子吃完了,小裳华偷偷摸摸回房间取了笔墨,在纸上写了一封感谢信,谢谢扶苏给她送包子。

写完了,小裳华仔细把信检查了一遍,感觉某个字写歪了,又认认真真誊抄了一遍,并补上一句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起来软趴趴的,想让扶苏指导一下。

写好之后,她把信压在一边等墨风干才折起来,揣在怀里偷偷藏着。

等第二天李斯要出门,她偷偷摸摸扯住李斯衣角,拜托李斯帮她把信转交给扶苏。

李斯:“……”

面对女儿恳求的目光,李斯收下信,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揣着信出了家门。

到了办差的地方,李斯才把女儿写的那封信展开来看。

瞧见女儿补在末尾的那句话,李斯感觉自己脑仁微微抽疼,这丁点大的小娃娃,怎么心思这么多,居然还晓得想办法和扶苏讨回信。

他这个女儿的聪明是不是没放对地方?平时看她天天咋咋呼呼、到处撒欢,遇到扶苏倒是心思多了起来。

作为一个中年得女的老父亲,李斯有些惆怅,不过还是寻了个机会让人帮忙把信转交给扶苏。

扶苏有好东西没忘记他们家,他们总不能吃完后把嘴一抹当做没事发生,该谢的还是得谢!

李斯这递信的动作做得光明正大,没想着瞒着嬴政,因此这天讨论完政务后,君臣二人针对包子有了一番对话。

“昨儿的包子真不错,听说扶苏给你们家也送了?”

“对,公子记得臣家里人多,给臣家里送了五笼包子,裳裳特别喜欢,还偷偷给公子写了封信道谢,让臣帮忙转交给公子。”李斯直接坦白,“臣想着小孩子之间书信往来也没什么,便托人送去给公子了。”

给李斯家送了五笼?

嬴政忽然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岂有此理!

扶小苏:?

第30章 赏罚

扶苏收到李斯让人转交的信时,刚巧练完剑。他脸上微微洇着汗,随手抄起汗巾擦干了,才入内展开信来看。

看过信里的内容,扶苏想了想,又仔细把那封来信上的字看了两遍,认认真真地指出具体不足,最后将书架上那叠整理好的文稿连着回信叫人送去李家。

里头有他给将闾他们讲过的小故事和他写的大字,小裳华若是想学可以照着练。

扶苏刚忙活完,便见怀才从外头回来了,说是有不少达官贵人问起他们的面粉,都想从磨坊那边买。

扶苏沉吟片刻,说道:“宫里要的留足了,其他的便卖给他们吧,只收粮,不收钱。”

自从商鞅变法以来,朝廷从不鼓励人去行商,甚至认为商贾狡诈、不事生产,贪婪无耻地利用各种方法敛财。

毕竟,要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土地生产出来的粮食除去百姓自用那部分之外剩下的全归朝廷所有,何愁国力不强?

因此商贾在秦国地位底下,一直属于被压制的存在。

粮食换面粉的话倒是勉强算以物易物。至于一斤粮为什么换不到一斤面粉,那当然因为期间会有部分损耗以及磨坊工人们得拿点加工费,这个明眼人都看得明白,不至于被人指斥他带头行商贾之事。

怀才得了扶苏准话,立即领命而去,准备好好盯着底下的人赶制更多石磨。

怀才走后,扶苏捧起怀德送上的热茶饮了一会,将闾他们就过来了,屋里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扶苏逗了一上午奶团子,和平时一样让人把他们一一送回去。

这段时间与将闾他们相处多了,他渐渐发现一些不同之处:小的有父皇早前就给他安排了几个单独的厨子,专门满足他的各种要求;大的有他要办什么事,手上永远不缺钱,底下也永远不缺人。

这些东西在他提出“仙人授梦”的说法之前,父皇就已经给了他。

但将闾他们是没有的。

再回想前世之事,其实除了太子之位以外父皇什么都给他了。

只是父皇身为帝王,从不做脉脉温情之态,也从不说殷殷期许之语,他们父子之间便始终不那么亲近。

即使后来让他到北边监军,与他相伴的也是对他极好、曾悉心教授他兵法的蒙恬和北地三十万大军。

与其说是盛怒之下放逐他,倒不如说是让他到军中好好历练。

至于最后那封诏书……

扶苏一顿,没再去想,叫怀德把嬴政昨天送来的新书取过来,静下心开始看书。

晌午之后,怀德悄悄与扶苏说了件外面在传的事:底下的人至今没能把樊於期逮回来,大王今天大发雷霆,下令让人明日杀尽樊於期所有家人。

当然,怀德的重点其实是,大王心情不好!

扶苏听了,搁下手里的书问:“你在哪听说的?”虽说父皇没立王后,宫中规矩非常宽松,但前朝之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传到宫里来的。

怀德道:“小的刚跑了趟膳房,遇上了几个在前面跑腿的,他们私底下在讨论。”

樊於期做了什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这些人就是在感慨樊於期怎么好好的将军不当要畏罪逃跑。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又不是看你打败仗就要你命的人,前面赢了那么多场,这回只是打输一次而已,你跑什么跑?

这下好了,把家里人连累惨了。

怀德把这些听来的话挑拣着和扶苏讲了讲。

扶苏没说什么,让怀德不必一直在旁伺候,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临近晚膳时分,膳房那边又送来一笼蒸饺。

这是扶苏让怀德送去给梁季的新食谱,蒸饺皮比包子皮薄多了,蒸熟以后能隐隐看见里面的馅料。

外头已经没有蔬菜,宫中却还有暖房种出来的菘菜,新鲜的菘菜和着肉剁碎,裹上薄薄的饺子皮,蒸出来不仅卖相好,里头还蕴着热乎乎的汤汁,正适合冬天吃。

不想吃蒸的,还可以放进肉汤里滚一圈,煮上一会便熟了,里外都能尝到浓浓汤香。

扶苏把蒸饺和汤饺各尝了一个,感觉馅料味道调得不错,入口鲜味十足。

这次扶苏没有叫人往宫外送,只让膳房备一些给将闾他们。

虽然父皇许他自由出入王宫,也不拦着他的人往外跑,但他也不好天天叫人往宫外送吃的,他准备等膳房那边多做出几样面食之后把食谱一并整理整理,谁家想学着做的便拿去学。

反正他们都要去磨坊买面粉了,叫自家厨子学着做也是一样的。

扶苏把事情安排完,抓了抓腰间指节大小的玉印。他顿了顿,叫人准备多些饺子,自己亲自领着人送去给嬴政。

嬴政刚忙完政务,还没把心思转到晚膳吃什么上,听人说扶苏跑来给他送吃的,挑了挑眉头,让人把扶苏领进来。

扶苏身后跟着的一串人也都得以入内。

嬴政看着宫女们捧进来的一笼笼蒸饺,蓦然回想起昨天扶苏不仅给李家送了五笼,还给族庶长那边送了五笼,到他这呢,只送了一笼!

今天倒是晓得自己来送了。

嬴政招招手,让扶苏到他身边坐下。

宫女们在内侍指引下把蒸饺摆满食案,剩下的摆不下了,都拿去外间先热着,不够再送进来。

嬴政问:“你又让人做了什么新花样?”

扶苏亲自揭开蒸笼盖子,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笼饺子,皮薄得宛如透明,里面的馅料很足,却没有一个是破开的,可见梁季他们捏饺子的时候很用心,火候也掌控得很用心。

扶苏道:“这是饺子,可素可荤,也可以荤素搭配着做,不过冬天菜少,只有菘菜可以用,所以这是菘菜肉饺。来年春笋多了,可以用春笋肉饺,味道更鲜,口感也格外不同。”

嬴政道:“没让人给李斯家送了?”

扶苏认真解释:“昨儿是第一次弄面食,所以才特意送去给师兄他们尝个鲜,往后他们想吃了大可自家学着做。”

嬴政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个菘菜肉饺尝了尝,感觉很不错。他连吃几个才停筷饮了口茶,开口问道:“有人说樊於期的家人无辜,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一家该不该杀?”

扶苏听嬴政这么问,想到前世燕太子丹曾策划一场针对嬴政的刺杀,当时刺客荆轲以献上舆图和樊於期的首级做由头,得以见到嬴政并实施刺杀计划。

樊於期的家人做错了什么吗?樊於期的家人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樊於期畏罪外逃,相当于叛离秦国,对于这样的叛将若不严惩,将来后患无穷。

扶苏平静地道:“该杀。”

嬴政眉头微扬,笑道:“你梦里的仙人没有教你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别造杀孽?”

扶苏道:“他失利在前,潜逃在后,战事失利让军中士卒送命、边关百姓受难,虽不至死,但也并非无罪;他明知有罪,却不承担罪责,反而畏罪潜逃,是他罔顾律法、抛弃亲人。”

扶苏虽修行多年,却不是善心泛滥的人。

他既不是战死士卒的家人、也不是失去家园的边关百姓,有什么权利因为怜悯樊於期家人无辜就为他们求情?要是将来这些蒙受苦难的人来到他面前痛哭一场,他是不是又要为他们伸张正义?

樊於期明知道叛逃会有什么后果,还是自己逃了,所以是他先弃自己家人于不顾,怪不得别人。

扶苏道:“父王只是按律处置他的家人而已,倘若这次不严惩,将来人人都效仿他这般行事,不知还会有多少士卒和百姓枉送性命。”

嬴政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扶苏的脑袋。

他原本看扶苏对谁都挺好,与百姓往来都和气得很,还担心扶苏太心慈手软。

听了扶苏这话,嬴政便放心了不少,见扶苏面前的饺子没怎么动,兴致又来了,夹起个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投喂过去。

扶苏:“……”

扶苏乖乖吃掉。

父子俩很快把蒸饺全部解决了,最后还各自吃了一碗下了几个汤饺的肉汤。

扶苏临回去前,嬴政对他说:“族庶长上书说今年该回雍城举行祭祀大典,你准备准备,过两天该出发了。”

当年文公梦黄蛇从天而降,询问懂得释梦的人是怎么回事,对方回答说是“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所以秦国迁都雍城,秦人由此正式从偏远的西陲之地入主关中平原,有机会在水土丰沃的平原地带休养生息。

当年文公梦蛇之地,也设立了祭天用的鄜畤,后来历代秦王陆陆续续修至四畤,分据雍城四面。

可以说每设一畤,几乎代表着大秦往前迈的一大步。

如今秦国虽然已经迁都咸阳,祭天大典不时还是会在雍城四畤举行。

扶苏听嬴政说完,眉头莫名一跳,蓦然想到接下来十年的天下大势。

扶苏仰头看向嬴政年轻的脸庞。

这时候的父皇正值茂年,眉眼间流露着满满的自信和勃勃的野心。

他相信乱世会终结于大秦手中,更相信天下会是自己的。

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

扶苏乖乖答应:“好。”

嬴政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回去。

……

与此同时。

新郑今年的冬天很冷。

高高的山岗之上,坐着个腰间配着剑的少年,竟是刚从秦国归来不久的张良。他面前摆着把琴,不远处还跟着两个小书童,看得出他是出来找地方练琴的。

只是他还没开始弹,便见底下一群人面含悲苦地走了过来。

那队伍很长,远远看去好像看不到尾一样。

队伍中的人都穿着单薄的衣物,神色都凄苦伤心。

张良让人去打听这一行人去做什么的,没一会书童回来了,说他们被征调去修行宫的,过完冬天,春天就来了,大王想出去春猎,所以让他们赶早去把行宫修好。

张良坐在原处,目送长长的队伍从底下走过,一直到队伍全过去了,他才抬手开始抚琴。

琴声分明激昂无比,却又莫名地带着几分凄凉。

他坐在冷风中反反复复弹了很久,直至手底的琴弦断了一根,割破了他的手。

“回去吧。”一把熟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张良转过头,只见他的父亲身穿一身布衣立在那儿,目光满满的都是叹息。

“父亲。”

张良难过地喊了一声。

他们征集百姓,不是去打仗,而是去修行宫。

韩国危若累卵、四面受敌,他们想的是赶早修好行宫去春猎。

张父叹了口气。

“外面冷,回家吧。”他只能这样对儿子说。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不送给李斯?不错,你还是我好儿子(开始投喂

扶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