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留在南阳,你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们,万一战事起来了他们又给你来个反水,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南阳那边的临时郡守老腾拍板把俘虏送回来,一来是快入冬了,搞个献俘喜庆喜庆,好让咸阳这边知道他们有在干韩国,明年军费拨多点,点兵时也多分他们一些。

总之,这批俘虏就这样被送到了王城之外。

一路上扶苏和冯去疾指派的陪同人员聊了聊,大致了解了俘虏的人数。

这批俘虏人数不算特别多,总数只有两三千,比之嬴政动不动从某地征调几万人这种的大动作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是对嬴政而言,如果这批人放到一个县里,能做的事已经很多了。

扶苏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城郊的俘虏营中。

俘虏营离王城不算太近,反倒临近东郊一个县城。县令也是个妙人,想着人来都来了,没让他们闲着,干脆利索地安排他们挖渠建房干苦活去了,反正能干多少是多少,要不然留着白吃饭多浪费?

扶苏到俘虏营中时,负责过来给这批俘虏登记造册的人才刚让县里把俘虏给撵回来。

扶苏原以为这些俘虏会疲惫不堪、满面悲色,不想不久之后他们竟三三两两结伴而归,面色丝毫不见奔波多日且干了半天苦活的憔悴,瞧着反而精神奕奕,甚至还有说有笑,用夹带着乡音的话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听人说扶苏乃是秦国公子,还是长子那种,这些人马上在差役的催促下汇聚在一起,在长者的指引下齐齐给扶苏磕头行大礼。

他们没机会接触什么大人物,不懂面对各种场合、各种上位者要行什么礼,索性直接跪下磕头完事!

扶苏上前扶起俘虏中的长者,让其他人也都起来,含笑让他们按照要求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与籍贯。

这个县的隶卒已经去云阳县培训过,早听云阳人吹嘘了扶苏无数回,这次亲眼见了,觉得扶苏待人确实和气,不仅对他们温和客气,对这些俘虏也不带丝毫轻蔑,这会儿还和和气气地和几个最年长的俘虏聊了起来。

事实证明,对隶卒进行专项培训还是有用的,原本得费不少功夫的登记工作现在只需要把丁册分发给隶卒们让他们组织俘虏报上各项信息即可。

扶苏对此见怪不怪,毕竟学宫都开一年多了,王城周围这些大小县城的隶卒要是还没培训好效率就真的太低了。

负责这次统计造册工作的人也都习以为常,他们经常负责跑腿,和基层打交道的次数不少,自然非常清楚基层隶卒的变化。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这份“习以为常”让俘虏之中一些读过点书的人心惊不已。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假扮成俘虏想混入秦国看看有没有机会做点什么的韩国细作。

这只是一个县,哪怕是临近秦国王城的富县,那也只是个县城而已。为什么上头派人过来说要给俘虏登记造册,马上就能找到这么多能写会记的基层隶卒?

不是说秦人大多大字不识一个,只懂得杀人夺地?

那些隶卒手里拿着的丁册,看着比竹简轻,能记的东西却比竹简要多得多,随随便便一本丁册,记个几百人的信息完全不是事儿。怪不得他们还问每个人叫什么名字!

而俘虏们的反应,更叫这些蛰伏在俘虏堆里的细作开始惭愧——

“我没正经名字,大家都叫我李大郎,是不是就写李大郎?”

“怎么这么多王三?老哥你识字多,能不能给我新起一个啊?”

“我还不晓得我的名字咋写,我能不能看一眼?”

因为这批俘虏干起活来很配合,大大地减轻了县里的劳役压力,隶卒们也没有不耐烦,想看便看,想改名还给参谋,瞧着一团和气。

细作们有些恍惚:大家明明都是同一起跑线,秦国什么时候偷跑了呢?

那几位在俘虏之中很有些话语权的老者心里也和细作们一样震惊。

他们跪降是迫不得已,日子太苦了,他们撑不下去了,饭吃不饱不说,打仗时还要被推到前头,衣服武器自己准备。

即使有可能永远背负没骨气的骂名,他们还是组织着乡民降了,不管怎么样,能活下去最重要不是吗?即便他们宁死不屈,上头也不会看他们一眼,不会给他们一口饭吃。

还不如降了算了。

没想到他们成了俘虏之后,路上虽然被安排着干些负重之类的苦活,饭却管饱。

据说是秦国今年大丰收,军粮拨了很多,还有些陈粮他们不想吃,便挪出来煮粥蒸饭当俘虏的口粮。

虽说陈粮口感不怎么好,味道也很一般,但是,能吃饱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能吃饱能穿暖,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奢望。

这么一路走到秦国王城外,他们不仅没有因为日夜赶路而消瘦,反而还长了点肉,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没想到秦国百姓不仅日子过得富足,连底下这些跑腿办事的隶卒都个个精通文墨,这对几位自人活得足够久见识也足够广的乡老来说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乡老们在隶卒那边了解过扶苏这位秦国公子,早已知道他是秦王长子,颇受秦王爱重,年纪虽不大,说话却很有分量。他们对扶苏的态度很恭敬,扶苏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还适时地表现出对秦国百姓美好生活的向往。

扶苏一开始还有些迷茫,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说反话,后来发现他们言语间真实流露的艳羡,心里不免有些叹息。

对于基本衣食保障都没有的百姓来说,能吃饱饭、能穿上体面的衣裳,确实已经是神仙日子。倘若有人告诉他们,还会有人教他们识字、教他们算数,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能有立足之本,他们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在人间。

扶苏从乡老那里询问他们家在何方,又问起他们乡中之人哪些是有一技之长的、哪些是能识字算数的、哪些是身体健壮力气大的,在心里把可用的人才先圈出来。

按照冯去疾的说法,这些俘虏将会按各县的需求分配下去,既然大家都能要人,扶苏当然先考虑把人扒拉到云阳县。

云阳县那么多作坊,哪都缺人,把一些技术含量低、耗神耗力的事转给俘虏做,云阳本县人专心负责那些技术含量高的核心工序,可以极大地减轻作坊的生产压力。

再不济,还可以安排到邻县去,这样他们要从邻县借人手时也方便。

父皇让他来学着怎么安排俘虏,肯定就是这个意思吧!

扶苏非常感动地想。

由于乡老的高度配合,那边的登记造册工作还没完成,扶苏已经把俘虏们的情况摸了个底,在心里把人都安排完了。

冯去疾对此一无所知,等扶苏和被他派去负责登记造册的人回来了,他还耐心地和扶苏说起以前俘虏都是怎么分配下去的,中间要走什么程序,需要注意什么问题。

扶苏觉得冯去疾真是个好人,全程虚心受教,听到重要环节还会积极提问怎么看都是个乖巧好学的好学生。

冯去疾总算明白他们大王怎么这么喜欢扶苏了,谁不喜欢又听话、又聪明的孩子?

单方面的教学是很枯燥的,但要是有来有回,教起来就很带劲了!

冯去疾对扶苏毫无防备,扶苏问什么就解释什么,可谓是知不言言无不尽。

等冯去疾要去忙别的事,扶苏便提出自己先回去,他有点小想法需要记录一下。

见扶苏不仅听得认真,还要回去做笔记,冯去疾自然十分欣慰地放他回去了。

扶苏溜达回住处,叫怀德研好墨,开始在纸上写自己的小想法。

冯去疾把安置俘虏的流程都告诉他了,他只需要往框架里填好自己的需求,递上去给嬴政就可以了!

扶苏先着重强调一下云阳各个作坊的重要性,再描述一下云阳县人手不够用的困境,最后表示,要是可以,这批俘虏可以全安排到云阳县,其中几百人怎么怎么安置、另外几百人又怎么怎么安置,

很快地,一份详实有据的劳力申请书就写好了。

扶苏耐心地等墨汁干透,估摸着该到嬴政的晚膳时间了,麻利地把申请书揣怀里去找他父皇唠嗑。

嬴政还记得自己把扶苏扔去跟着冯去疾学东西,听人说扶苏来了,便让人把扶苏领进来瞅瞅学得怎么样了。

扶苏熟门熟路地在嬴政身边坐下,乖乖喊人:“父王!”

嬴政道:“今天你出城去看那些俘虏了?”

因为这批俘虏人数不算多,嬴政也没闲工夫举办什么受降仪式,直接叫人冯去疾看着安排。

在他看来,其实扶苏都不必特地出城一趟的。

扶苏点头应道:“对。”

既然嬴政主动提起了,扶苏立刻把教授他所有流程的冯去疾夸了一通,表示冯去疾人特别好,做事有章法,待人有耐心,世上果然许多又有能力又有品德的厉害人物。

对准冯去疾一顿猛夸之后,扶苏才将怀里揣着的劳力申请书掏了出来呈给嬴政:“父王,你看看这样写对不对!”

嬴政起先听着还觉着冯去疾莫不是给扶苏灌了什么迷汤,怎么让扶苏把他夸成这样。

等看到扶苏呈过来的劳力申请书,嬴政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他不是让扶苏去旁听的吗?扶苏给他看什么?读书写读书心得就算了,难道这小子去学习还带写学习心得的?

疑惑归疑惑,嬴政面上却没表露半分,神色沉着地接过扶苏递过来的劳力申请书。

嬴政把那份劳力申请书展开看完,面色差点绷不住。

叫你去当个旁听生而已,你居然想把人全扒拉进自己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扶小苏:父皇一定是这个意思!

嬴政: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46章 细作

嬴政从那份劳力申请书上挪开眼,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扶苏,只见扶苏一脸“我懂父王你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学得对不对,你再给我指导指导”的表情。

劳力这东西,哪不缺啊,但凡底下的人想做点什么,最缺的就是人。

虽说嬴政不怎么关心这三两千俘虏怎么安置,可也没想过全让扶苏给捞走。不过真论起来,云阳县其实也不算是扶苏的地头,扶苏只是去那边养了一年病、捣腾出几个作坊而已。

嬴政瞅瞅扶苏亮亮的眼睛,再瞅瞅手上那张写得有理有据、集情理(卖惨兼讲需求)于一身的劳力申请表,最后还是点了头:“行,你和冯去疾那边商量着安排。”

扶苏是生手,冯去疾却不是,冯去疾经验老到,应该不至于让这批俘虏生出什么乱子来。

父子俩一顿饭吃完,嬴政便让人去给冯去疾传话:俘虏的去处已经定了,全放去云阳县,不用考虑把他们往哪安排了,不过云阳县离咸阳近,要注意对这些俘虏进行管控,你是有经验的人,要把这件事办好。

冯去疾听到这口谕时有点恍惚。

俘虏的去处怎么就定了?不是该放去荒凉点的地方让他们开荒屯田吗?放去云阳县是几个意思?

还有,人全给云阳县,还要他负责管控,这不是好处云阳县那边全捞了,责任要他来负?

冯去疾摸了摸脑袋,感觉脑门凉凉的,有种自己马上要秃的预感。

这天晚上冯去疾一宿没睡好,第二天还得准时去上朝,眼底免不了隐隐发黑。

冯去疾琢磨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这事是不太对,躺床上把整件事捋了一遍,终于想出了最可能的事实:大王这是又想在云阳县搞新动作,并且为了维持前面给扶苏树立的仙童人设,特地绕个圈把往云阳县塞人的举动往扶苏身上推!

在拿到扶苏写的那份劳力申请表后,冯去疾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东西要是扶苏学个半天能写出来的,他把头切下来给燕太子丹当球踢!(这里需要提一句,由于燕太子丹特别喜欢拉人踢友谊赛,如今在咸阳已经是家喻户晓的鞠球代言人,各家女眷都用他来举例让家中子弟不许沉迷鞠球。)

冯去疾感觉自己掌握了真相,再见到扶苏时就对他多了几分关爱。

当爹的想搞事,还要儿子来背锅,大王不厚道啊!

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哪里需要承受这么多!

事已至此,冯去疾也针对扶苏那份劳力申请表给扶苏讲解落实起来要注意什么,他还让扶苏不必担心,回头他会让人亲自去和云阳县令沟通说明各项细则。

扶苏本来还以为冯去疾不会乐意把人全放到云阳县,已经做好只分流其中一部分俘虏的准备,听到冯去疾的话后顿时发现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

看看,人家多热心,多无私,教起人来不藏私就不说了,做起事来还这么积极主动认真细致!

既然俘虏已经全归云阳县,对接章程冯去疾也安排好了,扶苏没什么可以再跟着冯去疾学的了,嬴政当天批复完冯去疾上交的俘虏安置方案就把扶苏撵回了国子学。

不撵不行,要是这小子跟在冯去疾身边看到点别的,再跑来说“父王这个我全要”,到时他是给好还是不给好?

小孩子不能惯着!

嬴政不知道的是,他迅速把扶苏撵走这一举动更印证了冯去疾的猜测:果然,大王早叫人把事情都办妥了,再叫扶苏过来走个过场,进一步树立扶苏学什么会什么、做什么行什么的仙童降世人设!

说起来,他们大王其实也不容易。

早些年长安君造反,到处散布他们大王并非王室血脉的事,至今还有不少人在质疑大王的出身。

大王想要攘外安内、真正让天下臣服,自然得借助一些非凡手段,这时候推出一位被“仙人”收为弟子的公子就很容易理解了:已经形成的固有印象不好改变,可要是出现一个从一开始就被称为“仙童降世”的大秦公子呢?连天上的仙人都把大王的儿子收为弟子,大王怎么可能不是王室血脉、不是天命所归?

冯去疾自觉把嬴政的想法摸透了,当即不再抵触夸扶苏这件事。

很快地,冯去疾在嬴政面前夸扶苏如何如何聪明懂事,在朋友聚会时夸扶苏如何如何机敏好学,在教训自家子弟或者自家下属时都会提一句“你看看人家公子”,后面接至少一百字的夸。

面对部分同僚的鄙夷目光,冯去疾不仅不在意,还被激起了深深的责任感:他这可不是在逢迎上意、拣大王爱听的话来说,而是在和大王一起完成一桩为国为民的大事啊!

扶苏对此一无所知,既然俘虏全归云阳县了,那他们将来肯定会被归化为云阳县的百姓。

云阳县的百姓,那当然是大秦的子民,自己人!

对待自己人,要如春风般温暖,光是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不太够,还要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把他们的心彻彻底底留在大秦。

于是嬴政把扶苏从冯去疾那边撵走了,他也不急着回国子学,而是转到去行馆那边寻燕太子丹说话。

燕太子丹正好没出去,听人说扶苏来了,马上出来迎扶苏入内。

扶苏给燕太子丹讲了讲俘虏的事,说韩国对他们不好,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打仗还被赶到阵前当炮灰,没办法才能投降,太可怜了。他们成了俘虏被人带到咸阳,不仅没变瘦,还都长了些肉!

燕太子丹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活不下去了要降敌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苛责的,反而还让人格外叹惋。

韩王这个大王当得太差劲了,韩国百姓的日子过得连秦国俘虏都不如!

扶苏见燕太子丹动容,便和他说起了来意:“我想从他们之中挑些识字的、能说得上话的人轮流来看几场球赛,学学我们这种新式鞠球规则,回头回去教给其他人,让他们到了云阳县以后能更快融入到百姓中去。不如你带人和我们国子学来踢几场友谊赛?”

一听说要组织比赛,燕太子丹就来劲了,一口答应下来不说,还积极表示要拉几个横幅欢迎一下俘虏代表们,让他们来一次就彻底爱上鞠球,成为最忠实的鞠球球迷。

扶苏虚心采纳燕太子丹的所有建议,连夜叫人把鞠球场安排好,派人去俘虏营那边跑一趟,挑出一批以乡老、青壮和识字的人组成的俘虏代表团安排他们明天过来观赛。

到时识字的人得跟在裁判和记分员身边学习各种鞠球规则,负责回去教会其他人!

燕太子丹组织能力很强,第二天早早就把场地准备好了。

这种表演赛燕太子丹自然不会亲自下场,他和扶苏一起接待了俘虏代表团,亲切友好地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并且表示球场上不讲国籍、不讲身份,让他们不必拘束。

总之,他表现得比扶苏还像东道主。

看比赛的时候,他俩的座位还连在一起,不时交头接耳地讨论什么。

不知是不是巧合,俘虏代表团里面囊括了好几个韩国细作,他们一开始被点名还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一路忐忑不安地被人带进了鞠球场。

见到燕太子丹后,他们有些迷茫,不明白燕国太子为什么这么热情地接待他们,好像他们到了燕国一样。

接着细作们一部分被安排在观众席,一部分被安排去近距离学习鞠球规则。

跟着裁判和记分员学习的细作摸着手里的计分本心情万般激荡,没想到纸张这种新事物这么容易被自己拿到手了,但是周围人这么多,他连撕一张藏起来都做不到!

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在开赛前听裁判和记分员讲授鞠球规则。

至于被安排在观众席的细作,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没想到燕国太子居然和秦国公子扶苏这么亲近,看看他俩并排而作,时不时侧头交流几句,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呐。

经周围的人介绍,细作们已经知道场中之人一半是秦国国子学的学生,一半是燕太子丹的护卫,结果他们赛前一点都看不出半分生疏或者敌意,反而还有说有笑,仿佛很熟悉似的。

听人说,燕太子丹把妻儿都接了过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燕太子丹说不定已经把燕国卖了,准备在秦国安家!回头秦国不管要打韩国还是打赵国,燕国都会在背后给他们捅刀子。

要不然这事根本说不通:燕太子丹堂堂燕国太子,为什么出面帮秦国安抚俘虏,要俘虏们安心在秦国住下?

只有燕太子丹已经彻底归附了秦国,他才可能这么尽心尽力为秦国做事!

这个消息得赶紧传回去,免得大王他们毫无防备!

细作们心中千转百回,勉强打起精神看完两轮球赛,各自用自己的渠道往回传消息。细作之间互不相识,递出去的第一个消息却十分一致:燕太子丹已归附秦国,千万小心燕国!

燕太子丹不曾发现一干细作复杂的心理活动,两边的球队势均力敌,踢得十分精彩,他看得非常兴奋,拉着扶苏的手表示他们以后要多踢联谊赛。

对手,还是水平差不多的有搞头!

扶苏微微一笑,爽快地答应了燕太子丹的邀请。

接下来几天,嬴政手底下负责处理间谍问题的人陆续截到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密信,内容还都差不多。

经过反复研究,负责处理间谍问题的人才确定这些信上没什么暗语,确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们拿着信去询问嬴政该怎么处理。

嬴政看完信上的内容,觉得这批细作很不错,想象力特别丰富,很懂得大胆假设。

他让人别拦着这些密信,还要适当地给予他们一点帮助。

继燕国细作通信渠道受到秦国官方保护之后,韩国细作的通信渠道也被纳入保护行列,燕太子丹已经归附秦国、正积极给秦廷出人出力的消息不胫而走。

到年底,这个消息不仅在韩国境内遍地开花,也跟着各国细作传遍六国。燕王从细作那边得到这个消息,原本只有五分的怀疑马上成了八分,气怒之下捂着心口病倒了——

他的儿子怎么这么糊涂啊!秦国给他再多好处,能比得上自己当一国之王吗!秦国还没给他封爵,他怎么就上赶着替人家办事了!

这个消息对燕王来说刺激很大,对其余五国来说也不算小事。

燕国太子都那样了,燕国估计靠不住了,他们直接少了一个可以联合的盟友!虽然燕国穷了点,平时只会跟着吆喝,可好歹也是一起走过那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老朋友,你怎么偷偷跪了?

在各国强烈谴责燕国的同时,离开咸阳数月的盐官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太子丹:球场上的事,怎么能说是叛国?他们根本不懂鞠球爱好者纯粹的爱!

燕太子丹:玩政治的心都脏!

扶小苏:对的对的,他们心脏!

第47章 习作

盐官出发前,嬴政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整,年前你得给我把新盐整出来,别耽误我儿子手底下的人腌猪肉。新盐整不出来,你也不用回来了,这事自己看着办吧。

原话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盐官听着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盐场边建边实践那晒盐之法,晒到冬天太阳不好了,盐官还看着晒盐之法确有成效,明年早点开始晒应该可以让全国人民吃上便宜盐巴,当即叫人拿半成品去煮了一把,赶在云阳县那边杀猪之前把新盐给整了出来。

甭管中间是晒是煮,反正新盐是出来了,明年明显也能达成朝廷下达的生产指标,盐官便让人把后头的盐也加工一下,自己带着几车新盐回咸阳报喜去了。

和新纸送进宫的过程一样,几车新盐在宫门前被掀开遮盖的布闪亮登场。

这雪白雪白的盐,一开始大伙还以为是面粉,挺疑惑盐官怎么专门往宫里送面粉来着。

人宫里不是早吃上面食了吗?

等走近一看,就发现这不是面粉了,比之面粉,新盐明显要更颗粒分明些。

在禁卫检查那几车盐时,又有人找盐官唠嗑,问他这是什么。盐官笑着给他们捻了一小把,说道:“您尝尝就知道了!”

好奇心重的人接过一尝,果然知道了,这是盐巴啊!

盐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要发现哪儿有,采集起来还是蛮方便的;若是不能直接采集到,还可以把盐煮出来,这些大伙百八十年前就会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送进宫去?

盐官自然又称职地吹了扶苏一把,说这是天上的仙人觉得大秦盐不够吃,特地教会他们公子怎么制这种新盐。

有了这种全新的制盐之法,他们大秦百姓再也不用紧巴巴地省着用盐了,趁着现在地里还有青菜,可以多腌一些留到最冷的时候下饭用!

换别人说这种话,大伙是不会信的,盐官说不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一般来说吹啥不能吹自己干活快,否则回头上头把你的生产指标往上一提,你哭都没地方哭!

所以,盐官敢这么夸下海口,说明这新的制盐之法确实效率高、产量大!

得知这么个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新消息,许多人都不再多留,迫不及待地和亲朋好友分享去了。

盐官带着新盐去求见嬴政。

嬴政对盐场那边的效率挺满意,想到出主意的人是扶苏,这新盐归根结底还是扶苏的功劳,嬴政就更满意了。

他让盐官把刚送回来的几车新盐送去扶苏那边,接下来产出的新盐优先供应咸阳,多余的可以匀给云阳县,这两处的盐价先降个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