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父皇事务繁忙,一般没人敢拿新宅入住这种小事去打扰他,而且父皇十分忌讳有人窥探帝踪,平日里的行程绝不可能让别人来决定。现在的父皇虽然还不像后来那样喜怒难测,恐怕也不会喜欢为这种事出宫。

扶苏考虑了一会,决定还是不给嬴政送帖子了。

打定主意后,扶苏照着名单把帖子写好送出去。

扶苏写的帖子纸质偏硬,摸起来很有质感,时间、地点、请客理由都写在上面了,边角处还画着些梅兰竹菊之类的小花纹,瞧着既雅致又新鲜。

蒙毅收到这么一张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觉得扶苏想法真不少,连请客都这么别出心裁。

扶苏挑的吉日正好是休沐日,百官不用上朝,不过李斯他们还是被喊进宫和嬴政讨论政务。

眼看快到晚膳时间,嬴政想着李斯他们义务加班,开口留他们在宫中用膳。

李斯和蒙毅都面有难色。

李斯小心翼翼地问:“大王,您不去公子那边吗?”

嬴政眉头一动,看向李斯和蒙毅。

很快地,嬴政从李斯和蒙毅手里拿到了两张长得差不多的雅致帖子,大意都是庆贺新宅入住,要请他们去家里吃个饭。

扶苏回到咸阳之后,嬴政自然不会再叫人天天盯着他在做什么,因此也不晓得扶苏那宅子已经收拾好并且要请客入住了。

见嬴政瞅着两张帖子不说话,李斯和蒙毅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妙。

“这是公子前两天送来的。”李斯硬着头皮打破岑寂。

嬴政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随手把帖子递回给他们,说道:“那你们去吧。”

蒙毅忙道:“若是大王能去,公子一定很高兴。”

嬴政“哦”了一声,对蒙毅的说法未置可否,摆摆手让他们出宫,明显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的意思。

蒙毅和李斯分别之后,上马直奔扶苏的新宅。

扶苏正在看书,听人说蒙毅来了,忙出来相迎。

蒙毅开门见山地追问扶苏:“公子没有请大王?”

扶苏点头,说道:“这点小事怎么好打扰父王?”

蒙毅哑然。

一般来说确实没人敢拿这种事去请嬴政出宫。

不过扶苏不一样啊,他们可是亲父子,不管嬴政来不来,扶苏作为儿子都该和嬴政说一声。

至少刚才他明显感觉到嬴政不太高兴。

蒙毅没提御前之事,只劝说道:“天色还早,公子还是去请一请大王吧。”

扶苏见蒙毅神色认真,愣了一下,马上想到蒙毅应该是特意来给他提醒的。

“好。”扶苏让人先招待好蒙毅,没有耽搁,起身进宫去了。

嬴政已经叫人传了膳,听人说扶苏进宫来了,眉头再次挑起,让人把扶苏领进来。

“父王。”扶苏麻溜地喊人。

嬴政斜睨着扶苏,直截了当地问:“是蒙毅让你来的,还是李斯让你来的?”

扶苏老实回答:“是毅叔。”

嬴政问道:“他不叫你来,你就不来了?”

扶苏解释道:“父王日理万机,孩儿本来没想烦扰父王,毅叔说不管您来不来,孩儿总该告诉父王的。”他认真道歉,“孩儿错了!”

小孩子想事情,你不能指望他想得太周全,还是得有人教才行。

嬴政瞅着他,停了筷子,起身说道:“行吧,我和你去看看。”

扶苏没想到嬴政真的愿意出宫,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跟在嬴政身后往外走去。

父子俩抵达新宅那边时,不少人都已经到了,见扶苏领着嬴政出现都上前见礼。

嬴政摆摆手,说自己是微服出行,不用讲究太多。

宅子虽然是嬴政赐下的,嬴政却没亲自来看过,如今被怀德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又碰上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瞧着倒还挺不错。

有嬴政在,一群小萝卜头不敢造次,都乖乖跟着扶苏在园子里逛了一圈、乖乖落座等着吃饭。

到饭后嬴政和几个长辈一走,小萝卜们终于热闹起来,开开心心地上蹿下跳。还是跟着伺候的人提醒说宫门要落锁了,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宫去。

李由兄妹俩留到最后,小裳华见其他人都不在了,才和扶苏说起了悄悄话,先夸扶苏园子里的花很漂亮,又说上回他送来的花也都种活了,开了很大一片,她用来调了一种新香料,做香包、熏衣裳都很棒。

扶苏记得她一直到成亲后都爱用四时花卉入香,闻言含笑说道:“下回我看到适合的花再给你送去。”

小裳华偷偷把带来的新香包塞扶苏手里,开开心心地跟着李由走了。

既然是迁入新居,这天晚上扶苏自然不打算回宫了。

怀德忙里忙外地给各个厢房都点上了灯,和扶苏絮叨起自己家乡的习俗:“入住新宅子的头一天,得把所有屋子的灯都点亮,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亮亮堂堂。”

扶苏也不拦着,由着怀德忙活。

许是因为换了地方,夜深后扶苏仍然没有睡意,起身披着外袍看了半宿的书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鸡鸣才响了第一声,扶苏便被怀德叫醒了,这天不是休沐日,他得早早去上朝。

扶苏在怀德的伺候下穿好衣裳,牵了陪自己一起长大的马儿出门。还没走出多远,扶苏忽觉身下的马停了下来,他顺着马停驻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对方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城门一开便进城。

扶苏怔住。

他下马往那人走去。

那人也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向扶苏。

两个人走到相距不远的地方后都停了下来。

“子房。”扶苏喊道。

来的正是张良。

张良看着扶苏那身打扮,说道:“你忙你的去吧,借个地方给我先睡一觉就好。”

扶苏一口应下:“你要睡多久都成。”

作者有话要说:

扶小苏:父皇这么忙,我还是不请父皇了!

嬴政:……

第52章 交心

扶苏这天依然勤勤恳恳地忙着筹办驻咸阳办事处。

新衙门已经收拾出来了,离宫中不算太远,扶苏亲自过去溜达了一圈,还见了两位赶巧被地方委派而来的负责人。

扶苏年纪小,想摆架子也摆不出来,自然是友善地和他们交流了一番,从他们口里了解起当地的物产和民风,方便他以后细化发展计划。

能这么早来到咸阳的大多是临近咸阳那几个大郡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关于扶苏的那些传言,对待扶苏自是不敢有半分轻慢。

不管是仙人的爱徒还是大王的爱子,可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听扶苏问的不过是当地有什么特别的鸟兽花木、有趣的奇人异事,他们渐渐也放下心防,给扶苏讲了不少自己知道的东西。

扶苏听得颇为认真,不时还针对他们提起的花草树木追问细节,甚至还拿出纸笔画了出来,问他们那种植物是不是长这样。

看到扶苏画出来的花木简直栩栩如生,两位地方来的官员都惊了一下,差点以为扶苏是亲眼见过。不过转念一想,宫中花木众多,扶苏见过也不是没可能的。

经过一番交谈,两位官员都感觉再聊下去自己要被掏空。他们客客气气地送走扶苏,转头写信给自己留在家乡的亲朋好友、门客故吏,让他们多收集点有趣的东西,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他们得应付一个好奇宝宝上官!

好奇宝宝扶苏忙完一天的工作,还被嬴政拎去一起用晚膳。

扶苏惦记着家里的张良,有些食不知味。有朋友远道而来,他因为有差使在身没能第一时间招待就算了,居然连晚膳都不能回去陪好友用,着实不应当。

嬴政瞅了心不在焉的扶苏一眼,开口问道:“以后准备在宫外住着了?”

扶苏如实说出自己的考虑:“住在宫外上朝还近些。”

嬴政顺势问起他所说的那个直邸建得怎么样了。

所谓的直邸,也就是扶苏所提议的驻咸阳办事处,因为集地方办事员办公住宿于一身,所以称之为“直邸”,取直上直下、上下交通之意。

提及公事,扶苏马上应答如流,把直邸那边的进展一五一十地告诉嬴政。

嬴政耐心听完,一顿饭也吃完了,他没再拘着扶苏,随意地放扶苏出宫去了。

扶苏走后,有人前来禀报查探来的消息。

嬴政斜倚在横塌上半合着眼听着。

当初潜伏在韩国的人帮扶苏往张家送了酒,免不了多关注几分,据称张家那个叫张良的小子收了酒没两天,没让仆从跟着,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了新郑。

因为嬴政没说要盯着这个半大小子,他们也没有特意让人跟着,只把消息传回咸阳。今天是有人注意到张良进了扶苏新宅那边,才找机会上报给了嬴政。

嬴政摆摆手让人退下。

小孩子要交朋友,当长辈的也不好拦着,只是不知这姓张的小子是真心来投奔扶苏还是有别的想法。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扶苏这实心眼的傻孩子怕是要伤心了。

还是先看看吧。

扶苏倒没嬴政那么多想法,他出了宫便径直回了新宅那边。

阔别一年多,张良身上有了不少变化,身量拔高了不少不说,眉眼比之初见时更添了几分洒脱与豁然。见扶苏从外面回来了,张良还问他:“用过晚膳了?”

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这是他家。

扶苏一点不恼,得知张良也吃过了,便邀张良在园子里散步。宅子是嬴政赐下的,占地面积在咸阳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饭后绕上一圈正好消食。

两个人走得离伺候的人稍远一些,扶苏才问:“子房你怎么来了?”

张良意态悠然,说话也很随意:“喝了你的酒,觉得好喝,过来多讨些。”

扶苏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张良。

两人四目相对。

扶苏说道:“你要想喝酒,那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张良眉眼之间终于闪过一丝伤怀,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下定决心的,哪怕他已经来到咸阳,心中还是免不了有许多犹豫与彷徨,他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更不确定眼前还是个半大小孩的扶苏是不是真的能承载那么多期望。

当初他们在云阳也每日相对而坐,指点天下大势,三个人各有见解,都畅所欲言。

只是亲眼看到天下战乱频起、民不聊生,与坐在屋中指点江山又完全不同。

张良一直对按取首级数量来给士卒封爵的秦国没有太多好感,可以说每一个秦国将士身上的爵位都是用东方诸国的人命堆起来的,东方诸国对军中的封赏远没有这么直接而残酷。

可正是这种直接而残酷的军功封爵制度,让秦国大军以势不可挡之姿跃升为令六国国君夜不能寐的精锐强师。

如果有别的选择,张良可能不会到秦国来。

他始终认为这样一只被血肉喂养着长大的野兽,哪怕将来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也不可能长久,作为亡国之民的六国百姓更不可能被善待。

可是一来以他的年纪,连在韩国都左右不了什么,更别提受到其余诸国的重用;二来,六国之君看不出谁有能与秦王嬴政相抗衡的明主之相;更重要的是,六国之中没有扶苏这样的变数。

所以,他才会到秦国来。

张良注视着扶苏追问:“我要是不只想喝酒呢?”

两个人立在桃树之下对视良久,扶苏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抬脚往前走去。

他明白了张良的意思,张良的意思是这次他来了就不走了,往后都留在咸阳,而且不仅仅是当他的朋友。

张良的才华与能力,扶苏是知道的。

虽然他不知晓在他前世自刎之后张良有什么样的成就,但他很确定张良绝非池中之物。

这样一个人,在两国交战的要紧时候来投奔他,必然是考虑了很久,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辜负张良的期望与信任。

假如是姚县令那样的人,他会放心地留用,因为他知道对方所求的自己可以轻松给予;但他知道张良要的,绝不是一两次晋升机会或者些许利益。

他重活一世,已经懂得不能辜负别人的信任,给出了承诺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两个人沉默地往前走出一段路,扶苏才开口:“你想要的,我不一定能给。”

张良笑了。

他相貌本就出众,笑起来更是眉眼生辉,连扶苏这种见惯了美人的人都忍不住晃了晃神。

张良说道:“我要是你,我就先把人骗过来再说。”

哪有人这么实诚,一开口就实话实说的?

何况他也没指着扶苏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扶苏选的路明显和嬴政、和大多数秦国人都不一样,现在他年纪还小,嬴政又正值盛年,不至于对自己亲儿子有什么猜忌,应该是最适合埋头发展自己势力的时候。

至少在将来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扶苏得拥有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相互抗衡的实力,要不然扶苏的处境会很危险。

当初张良就看出来了,扶苏明显还在犹豫不定。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扶苏都想去做;可在做那些事的同时,扶苏又有种莫名的悲观,不仅没有去争取太子之位的意思,反而还有意识地把自己和那些事剥离开。

这足以表明扶苏和嬴政并没有外面传言所说的那么亲密无间。

这也是张良选择来秦国的原因之一。

扶苏有着最适合的身份,更有着与许多人不一样的想法。

有些路,一个人走未免太寂寞了。

既然扶苏坦然相告,张良也没瞒着,正色把自己的私心说了出来:“上次一别之后,我一直记得你最开始问我的话。那时候你问我,韩国的百姓过得如何?当时我没有回答,回国之后我一直在看,我想看看秦国大军压境时他们会不会改,也想看看有多少贤者能人会站出来说话,可是没有,一直没有,他们一如既往地排挤忠良、任用小人、鱼肉百姓,到前线告急时倒是有人有动作了,他们连夜带着家当潜逃出城。”张良眉眼沉沉,“百姓过得如何?百姓过得不好,很不好,可以说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从出生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扶苏安静下来。

张良说道:“所以,我来了。”他定定地凝视着扶苏,语气认真而郑重,“你会不一样的,对吧?”

他没想着投奔秦国,没想着效忠于嬴政,事实上以他的年纪也没法取信于任何一位国君。

他本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既然他没有办法左右天下大势,那么他想好好做一些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两个人在园子里走了好一会,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怀德他们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候着,但没有人走到近前打扰他们说话。

扶苏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神色认真的张良。

张良也停下来看着他。

扶苏说道:“我不知道。”

他把张良当朋友,所以不想骗张良。即使是在他父皇一统天下之后,他也不一定能当上太子,更不一定能做到张良希望他做到的事。

他甚至想着若是将来父皇对他心生猜疑,他便效仿范蠡乘舟而去,远离世事纷扰,再不管这些凡尘俗务。

张良见扶苏一脸认真,连顺势说句好听话都不会,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以后骗人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扶苏:“……”

怎么感觉张良要把他们友谊的小船变成贼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为儿子操碎了心

张良:为好友操碎了心

扶小苏:……?

第53章 打盹

不管怎么说,张良来了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扶苏第二天还特意邀请李由过来和张良叙叙旧,毕竟当初他们三个人可是一起在云阳住过大半年的。

虽说张良和李由有时候总有相反意见,不过君子和而不同,意见不同不代表彼此真的不对付,以前扶苏师门之中就有不少平时吵翻天遇事又能相互帮扶的同门。

张良:“……”

李由:“……”

算了,捏着鼻子认了吧。

张良就此在咸阳住下了,他这次孤身一人出门,路上遇上了好些波折。比如遇上几个落草为寇的劫匪围着他打劫,再比如路上遇到个老头生病了非要他照顾了好几天,现在好不容易来到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张良自然舒舒服服地休养了好几天。

到扶苏见完最后一位郡守派来的地方官员,才真正有时间好好和张良坐下聊天。

张良显然已经习惯咸阳这边的生活,看起来还挺自在,和扶苏讲了讲自己一路上的经历,还掏出本《太公兵法》和扶苏分享。

这书是路上那老头塞给他的,他被那老头讹上以后不得不当了几天孙子,对方病好以后把这书塞给了他,他赶路时走走停停,看了大半,这几天趁着在休养把后面的内容也吃透了,觉得有点意思,所以准备给扶苏看看。

扶苏听到张良说起路上遇险又被讹,本来还挺担心,等张良掏出本书来,他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接过《太公兵法》看了起来。

张良也没闲着,他记性好,读过一次的东西基本能熟记在心,扶苏在认真看书,他也在一旁推演着书上提到的一些案例,不时在提笔写些感悟。

同一本书,不同的人看了可能会有不同的收获,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看了也可能会有不同的收获,张良如今还处于看什么都新鲜的年纪,得了本有趣的新书便按捺不住要和扶苏探讨里面的内容。

两个人在书房挑灯夜读,扶苏时不时掩卷和张良讨论一番,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谈到兴起时还堆个沙盘现场推演起来。

这书名为《太公兵法》,所涉及的内容却远远不止是战场上的事那么简单,更多的是言简意赅地讲述战事背后的各种博弈,把朝堂内外的明潮暗涌抽丝剥茧地剖析得一清二楚。

张良一个人看时还只觉得这书写得很有道理,一路上拿出来重读了好几遍,这会儿两个人一起推演和分析,越琢磨越觉得心惊,只觉得其中每一个字都破有深意。

扶苏再贡献一些当初在小世界历练时的见闻进行拓展延伸,可以探讨的内容就更丰富了。

这一探讨,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期间怀德虽然提醒过几次,但都无济于事,扶苏每次都表示“一会就去睡”,结果一和张良讨论起来又没完没了。

直至怀德提醒说要耽误早朝了,扶苏才想起自己还得去上朝。他把《太公兵法》还给张良,说道:“这书是你得来的,还是不要再随便给别人看了。”

不是扶苏不想把这本《太公兵法》推而广之,而是其中有太多一般人不能触碰的内容,他估计他父皇不会喜欢看过这书的人,更不会乐意有人把这本书到处传播。

张良笑道:“我本也没打算给别人看。”

读过这书之后,张良就知道那碰瓷的老头并不简单,估计是故意找上他的,那几天得寸进尺地讹他,大概都是在考验他。要是他一心想着早点来找扶苏,不耐烦地撒手不管,估计《太公兵法》是到不了他手上的。

张良让扶苏赶早去上朝,自己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房补觉去了。

虽然扶苏年纪小,精力非常旺盛,但一夜不眠,还净讨论些费脑子的事,还是太耗神了。集中精神的时候他还没感觉,等换好衣裳出门去,他就忍不住开始犯困。

这种困意在上朝听其他人商议政事时被彻底勾了起来。

扶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皮慢慢开始往下耷拉,小脑袋也随着周围不怎么激昂的说话声一点一点,明显被他们的和声细语弄得困到不行。

嬴政听着那出列的朝臣说着些不痛不痒的事也有些不耐烦,目光很快转到扶苏身上。

瞅见扶苏在打瞌睡,嬴政便盯着他看。

冯去疾的位置在扶苏旁边,见嬴政瞧着扶苏的方向,也跟着转头看去。发现扶苏都快睡着了,冯去疾不由替他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