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康熙不顾众人的阻拦,以雷霆之势处决了吉阿郁锡以及所有参与宝福局私设铸币所私造假银钱的一干人等,六部上下受此牵连者众多,一时间各级官员人人自危,颇有风声鹤唳之感。

此外,康熙还命户部派人将真币与假币同悬于街头,教百姓辨识,以免上当,再令刑部派人查抄所有假币,张榜公告天下,所有商家暗收假币者,一律没收,处以极刑。又在午门外广场架起熔炉将所有查抄的假币熔毁,不教一枚假钱存世。

为了体恤不慎收到假币的百姓和商户,康熙又命安亲王清点前明在宫中留下的布匹、锦鞋、器皿,并详查旧时前明除紫禁城外的行宫、行苑,将一应陈设、木料拆除,将这些东西拢在一处,凡百姓交出假币者,皆可换取相应的实物,以此减免其损失。

康熙此举果断睿智,更深谋远虑,普惠于民,得到了天下有识之士的一致赞赏,于百姓和汉人中的威望更胜从前,却也因此加深了与满蒙勋贵旧戚之间的矛盾。

特别是在贵太妃一党,以察哈尔亲王和阿巴亥部首领的共同挑唆下,整个蒙古都动荡起来,各旗纷纷或上书,或派人前来质询,一时间,局势紧张。

为缓解一触即发的局势,也为了安抚蒙古,孝庄决定从科尔沁等部再选贵女入宫,以联姻缓和矛盾。

不料,康熙坚决反对,并直接在大殿上将前来提亲的达尔罕亲王撅了。

此举令孝庄颜面扫地,祖孙二人因政见不同,也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考虑再三,孝庄不得不派人将康熙请到慈宁宫。

当康熙从殿外走进来时,看到孝庄正神色疲惫地歪倚在炕上闭目养神。

康熙给孝庄请安:“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孝庄睁开眼睛,直起腰,朝康熙招了招手,示意康熙坐下:“哀家在这个时辰让人把你请过来,没有打扰你办正事吧?”

康熙神色淡淡:“皇玛嬷找孙儿来,想必就是要谈正事。”

孝庄自然听出康熙话中的不满,却装着不察,只说道:“今儿一早,达尔罕王便在哀家这里发了好一通牢骚,差点拆了哀家的慈宁宫。不就是再送几个女孩子入宫吗?两下里互相给个台阶下,不好吗?皇帝为何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康熙绷着脸:“身为亲王,管着科尔沁两翼六旗,不思专心旗务,却整天在朕的后宫打主意。依朕看,他也是太没个轻重了。皇玛嬷可知,近日,宁古塔将军府连上了三道折子,说科尔沁蒙古诸部屡次扰边,抢夺财物,掳掠人畜,致使勃利、绥芬河一代流民增加,人心不稳。”

孝庄没想到康熙会拿这件事来当由头,只得叹了口气:“是啊,今年春天,科尔沁闹白毛风,各部牲畜损失惨重,老王年纪大了不理事了,达尔罕才接了王位,手段太嫩,确实是管不住手底下那些嗷嗷叫的兵了!”

“依朕看,他不是管不住,而是不想管。自从先帝提出在北疆开荒屯田,黑龙江一带人口激增、日渐富庶,而科尔沁草原却只知靠天吃饭,遇到白毛风、雨雪冰雹、狼灾虫灾连年不断,再加上沙俄和葛尔丹虎视眈眈,近几年的日子的确难过,所以,当年老王对纵兵扰民这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换了达尔罕主事,就更为变本加厉。”

康熙忧心忡忡又镇定无比,神色切切:“皇玛嬷,科尔沁不安定,不仅是您脸上无光,门户不稳更关乎大清的江山社稷。所以,孙儿想亲自去一趟科尔沁,召集蒙古王公旗主共商安定之策。”

孝庄听了,心下一惊,却面不改色,只定定地盯着康熙的眉眼,看他神色灼灼颇为坚定,并无半分玩笑之意,当下就变了颜色:“皇帝这是想先发制人啊,是不是料准了哀家请你来,是要说科尔沁嫔妃入宫之事,所以就拿会盟来堵哀家的嘴啊!”

康熙微一低头:“孙儿不敢,孙儿只想解科尔沁之难,以免皇玛嬷挂念。”

孝庄忍不住有些恼了:“纳几名女子便可解决的事,为何偏要以身犯险?皇帝可知,你废了慧妃,又将吉阿郁锡处死,已经得罪了科尔沁各部,更是没给老王和达尔罕王留一丝情面,他们心中都憋着火呢!皇帝这个时候去,难保他们不会为难于你!”

“孙儿不怕!孙儿想过,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事,如今科尔沁遭灾,既有求于朝廷,又有扰边的把柄在朝廷手里,若此时不恩威并施收服蒙古各旗,更待何时?”

康熙早已有备而来,一番话说得坚定流畅,就是孝庄一时也难以相驳。

“若是纳蒙古妃嫔入宫,虽可暂时解决眼下困难,却将朝廷与蒙古的关系系于女人身上,近之不逊远则怨,反倒添了不少挑拨是非的麻烦。所以,孙儿请求太皇太后,许孙儿陪同皇额娘回科尔沁省亲,与蒙古诸王会面,定我门户,安我边境!”

孝庄更为惊讶:“什么,你还要送皇太后回去?”

这完全出乎孝庄的意料,这么多年仁宪空顶着皇太后的尊位,却是半点事情也不管的。这个时候,康熙突然提出奉皇太后回乡省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儿当真和自己有了如此深的嫌隙,才借此举向天下人告之,皇太后才应该是后宫中的主人,而自己这个太皇太后早就该闭门养老了?

就在孝庄心乱如麻之际,康熙又道:“这次的事,朕严办吉阿郁锡,是为了公义与国法。但科尔沁与皇玛嬷和朕毕竟血脉相连,所以朕也会极力安抚。但是朕以为,对科尔沁来说多一个孝子远比多半个女婿合算吧。朕以大清天子之尊,亲自奉大清皇太后回乡省亲,与他们共叙天伦,推恩至此,他们还好意思跟朕不驯?”

这番话说出口,康熙便定定地看向孝庄,孝庄此时是既意外又感慨,眼圈微湿。

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得承认,康熙长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见,这主见虽然不称她的心,却也让她不得不赞服。

于是,她点了点头。

“孙儿长大了,虑事周全,有胆有识,作为大清皇帝,你自应当去,哀家不该拦你,但是你还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康熙适时起身,深施一礼,态度恭敬而真挚:“孙儿此次不去,皇玛嬷可得一时宽心,但往后却难免事事为孙儿忧心。而这次若是让孙儿去了,可将其当作对孙儿的一次历练,若孙儿成功归来,皇玛嬷从今往后,就不用再为孙儿操心了。毕其功于一役,还望皇玛嬷成全!”

话已至此,孝庄明白,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

从玄烨到福临,再到当初的太宗皇太极。

有一个算一个。

昔日,都曾珍视并需要她。

然而,假以时日,便都会嫌弃和背离她。

这便是她与爱新觉罗皇室难解的缘与劫吧。

既如此,就放手吧。

毕竟,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她自己却真真切切地知道,她终究不是吕雉,也做不得武。

那么,就唯有成全。

于是,康熙得偿所求,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北巡。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坤宁断弦芳华逝

夜,坤宁宫。

闺房之中,已身怀六甲的皇后依然体贴帮康熙换上常服,一边扣扣子一边说:“皇上和太后的鸾驾何时启程?日子可让钦天监算过了,必是大吉才好!”

康熙点了点头:“钦天监说这个月不宜成行,拟了几个黄道吉日,都在下月,朕却不想再耽搁,横竖这两日就启程了!”

皇后微怔:“这么仓促,怕是不妥吧,给科尔沁的礼物,还有随行的人员都安排了吗?”

康熙淡淡一笑,扶着皇后的肩一起在炕上坐下:“皇后心思缜密,思虑周全,自是希望一切都待万全再成行。可是这次事发紧急,蒙古不定,朕心不安,所以越早动身越好。况且,朕也想早些赶回来,好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皇后心头一暖,含羞带怯:“皇上凡事当以大局和龙体为重,不必顾及臣妾。只是臣妾眼下身子不便,不能陪伴皇上北巡,终究有些不安。臣妾想着,仁妃一向妥当体贴,不如皇上带了仁妃同行,一路上对皇上和皇太后都好有个照料。臣妾就在后宫好好侍奉太皇太后,打理宫务,做好分内之事。”

康熙神色感动:“芸芳,朕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一位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皇后,事事都替朕想到头里。”

皇后脸红低下头:“夫妻之间,本当如此,皇上这么说,倒是见外了…”

康熙看着皇后,不知怎的便又想到了东珠,若是此时此刻,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她,她可会如此吗?

看着皇后高高隆起的腹部,康熙不禁伸手轻抚,触着那不可思议的地方,康熙的心中又涌起了万分酸楚。

她?

她何尝能像芸芳这样乖顺,又何尝愿与自己亲近?

若不亲近,又怎会有孩子?

大抵,她这一生都不愿为自己生孩子吧。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康熙情不自禁低声诵出。

声音虽极低,但皇后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这是苏轼的《临江仙夜饮东城醒复醉》,后面还有两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是说诗人醒了又醉、醉了又醒,时常愤恨这个躯体不属于自己,期待能忘却为功名利禄奔竞钻营,趁着夜深江平,驾起小船从此消逝,泛游江河湖寄托余生。

好好的,皇上怎么念起这句诗,好好的,皇上为何有了这种灰心之思。

皇后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祥。

转天,春日迟迟。

冷宫中,人际罕至的西院耳房墙根下,东珠好不容易才给一只跌断腿的老猫料理完伤口,刚要回自己房中,却看到昴格尔人影一晃,似是进了一间装废物的破仓房。

东珠疑惑,自打自己入冷宫后,咸安宫贵太妃便常派昴格尔前来照料自己,有时送衣物,有时送吃食,可此番却为何要到这并不住人的西小院仓房里?

东珠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谁料,下一刻,便听到了一桩惊天秘闻。

“如今慧妃是死是活都不必太在意,你且在此耐心多待两日,等把圣驾送到了地方,这紫禁城,便是我们察哈尔的了。”

只此一句,尽管只此一句,东珠心里已全然明白过来。

先前慧妃之所以敢给孝庄下毒,原来幕后主使正是贵太妃,而贵太妃要杀孝庄的理由又太过充分了,当年顺治的夺妻之恨,以致贵太妃爱子博果尔羞愤自裁,贵太妃一生的指望落空,自是恨毒了孝庄母子。

所谓的科尔沁与察哈尔和阿巴亥两部共同助力康熙剿灭鳌拜的逼宫叛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布局的连环计。

若是鳌拜成功,康熙退位,这个结果对贵太妃来说,自是如愿。

可若是康熙胜了,那贵太妃身后的察哈尔与阿巴亥两部也会因此捞到更多的政治油水,此前吉阿郁锡的覆灭,又令科尔沁元气大损。

原本以吉阿郁锡的头脑,无论如何是无法掌控这个局面的,要将铜矿、宝福局、户部一干人等全部拢住,想必后面另有高人,还有那稀罕的矿址,那不正好是察哈尔的封地吗?最重要的是,察哈尔的亲王正是贵太妃在嫁给皇太极之前,作为林丹汗的妻子所生的孩子,也是她世上仅剩的倚靠。

想到这里饶是阳春时节东珠仍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是他们在部署着惊天之谋这次皇上的北巡,一定凶多吉少。”

古北口,春寒依旧料峭。

一片辽阔的平原上,康熙一行车马缓缓而行。

康熙骑马走在前,仁宪太后的马车在后,仁妃锦珍的马车紧随其后。

平原一侧的峭壁间,察哈尔王之子恩第带着一队骑兵远远地看着康熙的圣驾。

侍卫:“旗主,大清的小皇帝来了,咱们何时动手?”

恩第冷笑:“远来是客,我蒙古人一向好客,自然要先给礼遇,让他们逍遥几日,等到他们到了西拉伯河,人困马乏宿营休整时,我们再动手。”

侍卫:“是。”

冷宫中,东珠在屋内急如热锅之蚁,却无法将消息传出,也找不到能帮忙的人。仁妃锦珍随圣驾出行,宁香又在养胎,已是许久不来。这冷宫之中,他们不来,自己自然也出不去。连着吹了两夜的埙,也不见费扬古现身,东珠笃定,费扬古也在伴驾的队伍当中。

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向康熙示警呢。

就在东珠忧心如焚之际,一室之隔的慧妃乌兰却是万分悠哉。

乌兰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树桃花,闲适地喝着当季的贡茶,听着屋外毛伊罕与冷宫管事嬷嬷的对话。

毛伊罕:“这些日子膳食好了许多,多谢嬷嬷关照,这是一些散碎银子,不成什么敬意,还请嬷嬷收下。”

管事嬷嬷收了钱,放在手上掂了掂:“这我可得看仔细了,都知道慧主子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你们手上拿出来的钱,我还真得验验清楚。”

“嬷嬷放心,尽管验了就是。”毛伊罕依旧陪着小心,说着软话。

“行了,银子分量足,没说的,晚膳便再给你们加两个菜,其实也就是这个月难挨些。等进了下个月,皇后产期到了,各宫的膳食用度都会提高,你们就是不给钱,日子也好过了。”

听到这句,慧妃腾的一下冲了出去,脱口便问:“她要生了?可是真的?”

管事嬷嬷先是一惊,随即笑了:“是啊,慧主子,如今皇上不在宫中,可皇后肚子里怀的那是皇上的嫡胎啊,太皇太后是再三关照,见天派人送汤水、点心过去。如今皇宫上下有什么都紧着坤宁宫那边,就连我们那些在坤宁宫做事的老姐妹,走起路来都威风得很。”

慧妃面上说不出是喜是悲,只喃喃地重复着:“太皇太后再三关照,再三关照?”

“是啊,要说老奴在宫中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太皇太后对哪一胎这么上心过,这日子还没到,就早早安排了月子房,还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停了休,轮流十二时辰候着,不敢有半分差池。哎呀,说句不当讲的话,慧主子,你也别吃味,依老奴看,皇后生产,对你也有好处,若是真的产下嫡子,说不定便来个大赦天下,那时候,您也就能出去了。”

“大赦天下?”乌兰眼珠一转,痴痴地笑了。

“是真的没错,当年啊,太宗朝的时候,宸妃生八阿哥的时候,便大赦天下。再后来,前一朝,顺治爷的董鄂妃生四阿哥的时候,也大赦了天下。”

乌兰笑得越发厉害:“是大赦了天下,可是那两个孩子,都没活过周岁。”

管事嬷嬷一听,面色立马变了,使劲白愣了一眼乌兰,撇了撇嘴,便要离去。

岂料,乌兰从颈上扯下一条玉牌子,明晃晃放在她面前:“这是世上少有的回疆羊脂玉,这块牌子拿出去当了,能让你在东四大街上买十个铺面连带一整处院子。”

管事嬷嬷怔住:“这加菜的银子刚才那位姑娘也已经付过了,主子这是何意”

“皇后眼瞧着就要生产了,我好赖也是贵妃,不能失了面子,我要送她一份大礼。嬷嬷帮本宫跑个脚往坤宁宫里传个话,就说我这礼物连着皇上的一个秘密,若是皇后想要知道的话,就让她一个人来见我。”

慧妃一脸笃定,笑靥如花。

管事嬷嬷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慧妃的笑脸,当下便应了:“是!老奴这就去!”

不多时,婵儿便搀着皇后走进冷宫院子。

毛伊罕上前拦住:“慧主子有体己话跟皇后娘娘说,不如我带着婵儿妹妹赏赏花如何?”

婵儿面色一变,明显不悦,便开口驳斥:“这里是冷宫,你当还是原来吗?皇后屈尊降贵已然来此,还不让慧妃赶紧出来迎接?”

毛伊罕冷笑:“虽是冷宫,慧妃还是慧妃,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至亲,有这两位主子照拂,这冷宫的日子也没差什么。”

婵儿明显恼了,刚要再开口,便被皇后叫住:“婵儿,你先去吧。”

婵儿忧心忡忡:“娘娘,可要万分当心啊!”

皇后点了点头,婵儿只得随毛伊罕身离开。

皇后定了定神,便朝屋内走来。

屋内,乌兰正一副极为悠闲的神情喝着茶:“难为皇后娘娘大着个肚子还走这一趟。”

皇后看向乌兰:“乌兰,现在只有本宫一人,你有什么秘密要讲?”

乌兰看着皇后向自己走来,笑得越发灿烂:“皇后尽管放心,今日,我总归不让皇后娘娘白跑过一趟。”

皇后在距离慧妃有几步开外便站住了脚:“你说吧。”

乌兰指了指自己与芸芳之间的距离,摇了摇头:“既然是秘密,自然要小心隔墙有耳,皇后娘娘不妨走近些,也好听得仔细。”

皇后看着乌兰有些怪异的神态,犹豫起来。

乌兰笑得越发诡异:“难不成,皇后娘娘怕我对你不利?我告诉你,真正想对你不利的,是钮祜禄东珠。”

芸芳微愣:“东珠?”

乌兰冷笑:“你也不想想你头里那个孩子怎么掉的?分明是东珠陷害你在前,皇上包庇她在后,别以为皇上现在对你好,他那是怕你记恨东珠,难为东珠。因为从始至终,皇上所看中的,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你!”

皇后诧异着,神情立即恍惚起来,脚下一软,身子有点发虚。乌兰趁机上前,用尽全力直接将其推倒。

皇后意外被撞,踉跄着又被门槛绊倒,立时滚了几下才瘫在地上,当下便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皇后蜷缩在一起,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一脸痛苦:“你,你怎敢如此”

乌兰失控地大笑着:“哈哈哈,皇后娘娘今日算是没白来一趟吧,就是不知道娘娘今日是否满意?”

皇后呻吟着,脸色逐渐苍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兰满脸恨意:“我得不到的东西,任谁也别想得到!”

说着,乌兰上前,用厚厚的花盆底狠狠踩在皇后的肚子上。

皇后用手使劲推着乌兰的脚,却体力不支,衣服下面隐隐淌出血迹,面色痛苦。

就在皇后又惊又痛即将昏过去的当口,砰的一声闷响,前一瞬还疯狂叫嚣的乌兰便像个纸糊的人一般轻飘飘倒在了地上,而她身后,站着东珠和嬷嬷瑞氏。

东珠的手上,正拿着一枚洗衣用的捣衣槌。

“瑞嬷嬷,快去找人。”东珠扔下衣槌,上前扶起皇后的头,让她倚在自己怀里,“你怎么样?”

这一刻,皇后泪流满面,哭的让人心酸:“我我好疼,我怕是”

冲出门去的瑞嬷嬷很快叫回了婵儿与毛伊罕,看到室内的情景,两人同时扑向各自的主子。

“主子!”

“皇后娘娘”

“别号了,快去太医院,找孙院使。”东珠急切地吩咐。

婵儿哭着跑了出去。

毛伊罕不声不响用力将乌兰扶到炕上,东珠和瑞嬷嬷合力将皇后扶到隔壁自己屋里,皇后已然疼晕过去,却仍死死拉着东珠的手。

瑞嬷嬷撩开皇后的衣服看了看,面色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