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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泽低头,挨近,听清之后,狠话也不敢再放了。

想起这对苦命鸳鸯,他心里也难受,哀声一叹:“小晨儿,你别怪厉哥,他这几年走过来,也是苦的很,谁都不容易。”

谁都不容易。

在世间,难逃命运啊。

———

天气预报说台风南下,晚上开始变天。

厉敏云带着李歆苑赶到厉坤住处时,大门紧闭。

厉敏云:“他也不知道在干嘛,手机两天都不接。”

李歆苑:“我发微信表哥也没有回哦。”

“说好了到我这儿拿辣椒酱,可别坏掉了。”厉敏云拎了拎袋子,宝贝着。

李歆苑戴着耳机听歌,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地敲门:“咚咚咚。”

没回音。

再敲,依然沉默。

“咦?”厉敏云纳闷儿,“不应该啊。难不成回部队出任务了?”

李歆苑想起来,“我知道他钥匙放哪儿!”

从脚垫下面那层布里把钥匙找到,李说:“上回表哥告诉我的。”

厉敏云放了心,“行吧,进去把东西放下,发个信息让他知道。”

“行嘞。”李歆苑边应边开门,头一个踏进去,很快尖叫:“啊!”

厉敏云拍她脑袋:“你要死啊,鬼叫什么?”

李歆苑看清了坐在地上的那团大黑影后,不可置信,“表、表哥?”

屋里长时间没开窗户,味儿有点难闻,茶几上的烟灰缸烟头已经满出来,地上酒瓶横七竖八。一开门,外头的光线耀进来,灰尘浮在半空清晰可见。

厉坤半瘫坐着,跟得了软骨症似的,就靠着沙发的一点支撑力。

厉敏云也吓着了,快步走进来,“阿坤,你这是怎么了?”

李歆苑紧跟其后,在他面前蹲下:“表哥,你,你受啥刺激啦?”

厉坤眼睛一见光,全是红血丝,他不适地用手臂挡住。

他没说话,但厉敏云精明,稍一联想,心里窃窃喜之,试探地问:“是不是和迎……”

还只提了个姓,厉坤就有所反应,手臂陡然放下,目光如刺刃地望着她。

得了,猜测证实了。

厉敏云难掩厌恶,“她是不是又做过分的事情了?肯定是做了。我就说这女人心眼儿特坏,大骗子,没良心。”

喋喋不休,叨叨扰扰。

厉坤的精气神颓了,手指暗动,摸上了边上的一个啤酒瓶。

“我当年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不面善,就你傻,骗了一次,还想被骗第二次。”

厉敏云沉浸在自己的言论观点里,越说越来劲儿。也没注意到厉坤捏紧了空瓶,满脸隐忍、痛楚。

“趁早划清关系。阿坤,这一次,你做得特别对!”厉敏云刚落音,李歆苑“啊!”的一声惊恐尖叫。

同时,厉坤已经举着酒瓶,往茶几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稀里哗啦——”

酒瓶和茶几的玻璃桌面齐齐碎裂的声音。

厉坤像只困兽,愤怒有,不甘有,无力有,避重就轻所做选择带来的痛苦,也有。

他嗓音绷紧,眼神能剜人,一字一句地说:“以后,谁他妈再拿这个人逼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走!”

厉敏云被他这阵仗唬住,男人眼里的狠决不是闹着玩。她不敢再吭声,对李歆苑使了个眼神,母女俩便哆哆嗦嗦地离开了。

当晚,台风南下,杏城经历立秋后的第一次变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被风雨洗刷过的杏城,落叶满地。

四季更迭,一叶知秋。

工作繁忙时,时间一瞬而过。

两个月后。

迎晨部门的一个矿山勘探项目终于完成了前期准备事项,晚上唐其琛请员工吃饭,大伙儿都高兴,忙活了这么久,迎晨是最抢手的敬酒对象。

“晨姐,这俩月,你最辛苦,我敬你。”负责审计的小何,端起酒杯仰头喝光。

“慢点儿,不急。”迎晨笑着劝道,也大方地把酒给喝完。

叫好声一片。紧接着是原料采购组长,“领导,我也敬你一杯。”

迎晨酒量不错,爽快干杯。坐在她边上的唐其琛,不动声色地给她碗里夹了点菜,温声说:“吃点东西,压一压。”

他声音不算小,员工们都听见了,顿时起哄声掀起:“唐总,唐总,唐总!”

共事久了,都知道唐其琛的心思。

再看迎晨,面不改色,当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大家也不好再进一步调侃。

唐其琛倒还大方,双手抱拳摇了摇,以表感谢。

然后举杯起身,“工作辛苦,我敬各位。”

饭局气氛热闹融洽,结束后,又转移阵地去KTV唱歌。

包间里闹腾,都喝了酒所以放得开,特尽兴。唐其琛瞧见迎晨一个人去了外面,于是也跟了出去。

迎晨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薄羊绒衫,掐得身材凹凸,卷发披肩温柔,沾了酒,眉眼如星唇色艳。

“晚点我过去拿吧?你难得跑一趟。”迎晨单手环腰,在走廊上慢步,“就一件外套,没事,我不冷。”

说话时,她看到了走出来的唐其琛,于是点点头招呼了下,又接着讲电话。

“那行吧,既然顺路,我就把地址发你手机。好,待会见。”

讲完了,迎晨拿着手机朝唐其琛走来,“你不进去唱歌啊?”

唐其琛笑了笑,“出来透透气。怎么?有朋友要来吗?”

迎晨:“没,是我弟弟。上回有件外套落在他那儿了,怕我没衣服穿,非要送过来。”

唐其琛赞叹:“你弟弟对你很好。”

迎晨挑眉:“凑合吧,六十分。”

重回包厢,唱了两首歌,迎晨一看时间还没到,于是去趟洗手间,手机搁桌上没有带。

真巧,她一走,电话就来了。

唐其琛看到屏幕上“迎璟”的名字,响了五六声,犹豫片刻,他还是帮忙接听,沉声稳重:

“你好。”

几分钟后,迎晨回来,有同事告诉她:“晨姐,你电话刚才响,唐总帮你去接人了。”

迎晨愣了下,“啊?”

反应过来,她赶紧走了出去,刚到电梯门口,门划开。里面站着的正是唐其琛和迎璟。

“哟,正好。”唐其琛看着她笑了笑,“说你姐,你姐就来了。”

迎晨:“说我什么坏话?”

迎璟今天穿了件纯黑卫衣,鸭舌帽斜戴着,又酷又朝气,说:“你老板,夸你敬业,要给你涨工资。”

唐其琛啧了一声:“不愧是姐弟,涨工资的事我可没说过啊。”

三人轻松笑了起来。

迎璟把外套递过来,“给。”

迎晨抱怨:“让你别跑一趟,就跟我犟。”

迎璟满不在乎:“降温了,怕你冻死。”

唐其琛神色温和:“来都来了,一块进去玩玩吧?”

迎璟:“不了,我还要回去做模型呢。”

他踏进电梯,门合上的短暂时间,他对着唐其琛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唐其琛默契地低头一笑,嘴角弧度十分可亲。

没走几步,他也对迎晨说:“我下去有点事。”

迎晨奇怪:“嗯?”

“买个打火机。”

———

唐其琛到一楼,迎璟果然等在那。

他伸手招呼,“这里。”

唐其琛好笑,“特意发短信,让我下来什么事啊?”

迎璟虽才十八岁,但过了年个头就开始窜高,和一八五的唐其琛站在一起不相上下。

平日里聊天,他也知道唐其琛这么个一号人物。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对视三秒,唐其琛轻轻应声,“喜欢。”

迎璟点儿都不意外,语气平平淡淡:“哦。”

沉默了一会。

他突然抬起头,咧嘴笑得灿烂,齐整的白牙像贝壳。

“初次见面,我送你一个见面礼吧。”

很快,唐其琛手里便被塞进一个纸袋。他迟疑,“这是……”

迎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跑得飞快。少年的背影帅气逼人,大声说:

“——电子狗,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几天可能又要动个手术,有点麻烦。所以这3-5天,日更不会断,但就没法儿准时19:00更,我尽量准点,如果准不了,文案上会写明实际更新时间。抱歉抱歉,请大家理解一下。

☆、第26章 正面相对

唐其琛把礼物放回车里后, 才上楼回包厢。

待到十点半,大伙儿散局。迎晨和他都喝了酒, 被同事顺道送回去。唐其琛住得稍近, 比迎晨早到家。

迎晨进电梯的时候,他电话跟着打来。

“到了么?”

“你掐得很准啊,”迎晨说:“刚到。”

唐其琛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 沁着笑,说:“当然准了, 掐着秒表算的。”又问:“你晚上喝了不少酒,没事吧?”

迎晨:“没事。”

唐其琛:“对了, 你弟弟是学什么专业的?”

“军械工程。”迎晨站在门口, 按密码锁, “怎么?”

“他今天送了我一样东西, ”唐其琛一只手打电话,另只手把玩着白色的电子狗,左瞧右瞧觉得稀奇, “这些小东西,做得还挺逼真。”

门开了,迎晨踏进玄关, “嗯?什么小东西?”

“一只电子狗。”

“电子狗?!”迎晨心一抖,又来这招。她赶紧提醒:“唐总, 这狗……”

还没说完,唐其琛就接了话:“哟,还有开关啊。”

他顺手打开, 迎晨两眼一黑,已然听到了电话里狗吠的电子音。

“你离它远点!”迎晨大声,来不及了,里头“砰”的一响。

又炸了。

———

入秋已深,夜幕降下来的时候,凉意便多一分。

部队训练场上,战士们清一色的橄榄绿短袖,齐吆口号正在拉练。今儿个分两组对抗,李碧山是总指挥,厉坤是一队的队长。

特种训练项目繁多,难度最大的就是待会要做的抢滩登陆。说白了,就是比哪队先到达目标地。别看内容简单,其实对集体作战以及战术配合的考验是巨大的。

厉坤迅速分好任务,指示:“从坦克里出来后,林德和徐动交替掩护,明白?”

众人:“明白!”

“得嘞。”厉坤系紧皮带,目光炯炯望着外头,“这次不比他们快个五秒,就别吃晚饭了。”

他一声令下,坦克盖儿顿时被推开,林德飞快地窜了出去。

二队的人估摸着是逮准了厉坤,主力队员都来攻击他,林德这边儿顾不上,全靠他一人突破障碍。

碎石路上匍匐前进,尖石子儿磕在腰腹上跟挠痒痒似的。厉坤的个人能力是队里最出色的,比既定时间还要快地抢滩登陆成功。

他把红旗给取下来,拿出信号枪往天上一崩,“啾——砰——”高空拉出一道流星尾巴。

几里外的指挥车里得到讯号,李碧山按下扩音器:“一队获胜。”

林德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只有大笑时的牙齿是白的,他冲着厉坤竖拇指:“哥,厉害。”

厉坤下巴一抬,还是那副严肃脸:“归队。”

林德觉得这人简直了,摸着脑袋匪夷所思:“自从放假回来,就没再见他笑过。”

一旁的战士寻思着:“莫非是得了面瘫?”

林德一想,不是没有可能啊,他问:“咱医疗室能治吗?”

“他这么严重的,估计难。”战士摇了摇头。

不怪他们猜测,厉坤回来的这两个多月,比以前更严厉。休息时也不跟人聊天,一个人去训练馆或者操场,打拳、引体向上、俯卧撑,胸肌腹肌是越练越硬了,人也是越来越冷了。

林德找到他,套近乎地说:“厉哥,明天不是放假么,要不再去我那儿做饭吃?”

后头那句“叫上晨姐”还没说出口,厉坤直接给拒了:“不去,有事。”

“哎?哎!”林德冲着他的背影嚷。

厉坤单手一甩,把迷彩外套搭在肩上,背影融进夜色里,有种消沉的颓靡感。

他没骗林德,第二天是真有事。

这天正好是孟泽生日,早约定了。孟泽怕他不来,特地放消息:“放心吧,小晨儿不过来。”

当时厉坤听得火气嗖的一下就飙了,“你什么意思?”

隔着电话又打不着,孟泽才不怕呢,刺他:“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厉坤说:“你找死。”

孟泽嘁了声:“也不知谁在找死。”

厉坤当即挂了电话,但到了这天,还是乖乖地来给寿星庆生了。

一是,他和孟泽多年兄弟,真心实意摆在这儿。二呢,他有点摸不准自己的心,内里滋生出的那么点不甘心,想来看看,迎晨是不是真没来。

孟泽今日设宴的公馆,不是杏城最响当的,却是杏城最贵气的,这个“贵”体现在身份上,一般的有钱人还不接待。聚的是个背景和层次,孟泽和这馆子的老板交好,七楼最大的阁间都留给了他。

厉坤挨个儿打了招呼,坐在高脚凳上,他扫视一圈。

还真没来。

孟泽在饭局上已经喝了一轮酒,加之逢喜事,精气神特别好,过来递了杯酒:“眼珠找什么呢?到处瞅。”

厉坤接了酒,跟他碰杯,没说话,一口干光。

孟泽瞧了他半晌,呵的一声笑,挑眉也把酒喝完。

“哥今儿个三十,能来的都来了,小晨儿该打。”孟泽捏着空酒杯左晃右晃地玩着,说:“她公司有个特重要的客户要接待,走不开。”

厉坤别过头去,找酒。

孟泽看穿了他心思,伸手招呼,侍者很快过来倒酒。

酒液红透,一点点地满上。

孟泽招呼侍者:“忙去吧。”他把酒杯端给厉坤,说:“时间最是留不住,以前小晨儿一小丫头片子,成天跟在我后头,现在可好,长大了,有本事了,知道挣钱了。”

厉坤沉默,一口下去,酒杯又空了。

孟泽拍拍他肩膀,“你俩的事吧,我觉得……”

“你有完没完?”厉坤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烦,管对方是不是寿星,直接拿孟泽开刀。“你多吃几块蛋糕行吗?老奶奶讲故事呢?啊?”

孟泽不恼,嗤声笑起来,“可不是讲故事么。”

厉坤一团火烧在舌尖,又这么活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厉哥。”孟泽转了边,和他一排,说话清晰认真了些。“俩月前,迎晨被烫伤过。”

厉坤身形一怔,耳尖微动。

“被开水泼的,手背脱了一层皮,上回我见她,那印儿还没褪干净。”孟泽心里有块明镜,判定:“那天你俩闹了吧?”

厉坤从烟盒里掏出烟,咬在嘴里,点火的动作都有点急。

孟泽一声感叹,“也行,甭管好的坏的,至少话说清了,别让彼此误会,坦坦荡荡地见面啊,吃饭啊,都有个说法,总比不清不楚的好。”

他瞅了眼厉坤,平静说:“我听迎璟说,小晨的老板对她挺上心。”

厉坤终于有反应,侧过头看他,好像在问,迎璟怎么知道。

孟泽:“上回迎璟给我打电话,炫耀他最近的新发明,这小子,脑瓜子是真有智慧。他说这些发明里,最实用的还是电子狗,哦,对了,他也送了一只给唐其琛。”

厉坤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来了精神,十拿九稳的语气,藏不住讽刺,说:“炸了一肚子墨水吧。”

孟泽:“墨水?那多不友好。炸是炸了,但炸出了一肚子的红色喜糖,还是进口的——喜庆,洋气!”

某人手里的酒杯,差点没被捏碎裂。

这待遇差别,呵。

就在这时,包厢门从外头推开,先是一道缝儿,然后慢慢变宽,最后看清了来人,孟泽哟了一声,“小晨儿!”

听到这三个字,厉坤猛地回过头。

迎晨今天穿的是薄呢裙,膝盖上方两寸的长度,高跟鞋一衬,那两条腿就足够有本事让人挪不开眼。

她堆了满脸笑,俏皮着呢:“想不到吧,生日快乐呀。”

孟泽真心意外,赶紧拽着人进来,“不是说来不了吗?”

迎晨:“没骗你,现在还应酬在身。我们就在这接待客户,巧了,大厅经理认识我,就顺便告诉了我你的位置。”

孟泽以前也常带迎晨来公馆吃饭,经理有眼色,能把人记住。

“我不能待久了,敬你一杯就得过去。”迎晨大方招呼:“拿酒来。”

“好妹妹!”孟泽高兴,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飞快说:“小厉厉也在。”

迎晨乍一听没明白,可当她目光换了个方向,见到吧台边坐着的男人时,就心如明镜了。

厉坤和她对视着,隔着喧嚣,隔着热闹,一刹静止。

这是时隔两个多月,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迎晨迅速低下头,她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这一刻的演技。她没法儿演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具。

再看厉坤,在她低头的一瞬,目光反而坚定了,跟黏住了似的,不知回避。

正胶着、心思翻涌之际,外头又走进一个人。

“孟总,生日快乐。”

温厚的男声,打破了这丝微妙的气氛。

孟泽诧异:“啊,唐总。”

公馆里暖气足,唐其琛脱了外套,只着深黑色的衬衫,衬衫扣子还松了两粒,锁骨若隐若现,甚是性感。

他和迎晨站得近,手虚搭在她腰间,看起来颇为亲密。

唐其琛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十分得心应手,礼数周全,温文尔雅,对孟泽举杯,说:“公事在身,不能陪你喝尽兴,我先干为敬,一是抱歉,二是祝福。”

然后满杯白酒,不带含糊地入了喉。

孟泽什么人啊,精着呢,他看出来了,唐其琛这是主动伸出友谊之手,收买人心打点关系呢。

而且他进门就看到了厉坤也在。无畏无惧,挑衅示威,够犀利的。

客户那边还有个副总陪着,他们这边不急。

唐其琛轻声对迎晨说:“你玩一会,我去拿包烟。”

人刚走,一直沉默的厉坤也动了身子,稳步走来,与迎晨擦肩。

孟泽纳闷:“诶?你又干嘛去?”

“拿个打火机。”

这俩拿烟拿火机的人,心往一处指,男人懂男人,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能看出听出里头的阴阳怪气。

两人会和在走廊转弯的偏厅里。

唐其琛捏着包烟,深色壳儿的和天下,他慢条斯理地拆开,“久仰大名啊厉队长。”

都是有话要说的人,谁都不演戏,厉坤早他妈卸下了严厉,神色坏,吊儿郎当的样子,“看来迎晨在你面前,提过我不少。”

厉坤也是正儿八经的大院子弟,这些年当兵磨炼,顽劣气质造就得能收能放。他心里有迎晨,真情实感之下,受不得别的男人挑衅。

他挑眉,故意问唐其琛:“她向你介绍我,足够让你印象深刻了么?”

这话戳到唐其琛的痛处,怎么能不深刻啊,那姑娘说起厉坤时,温柔的眉梢,隐忍而爱慕的眼神,从来不会骗人。

嫉妒得要人命。

稳住心神,唐其琛清清淡淡的把话给拨回去,“再深刻也不过是一段过去,她告诉我,你们分手了,我也安慰了她,成年人了,过生活,过日子,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厉坤脸色一沉。

对面这男人,用“现在”去抗击他的“过去”。

现在和未来,我可以有无限可能,而你只存在于过去,再深刻,也只能是回忆。

同为男人,唐其琛深知对方的七寸在哪。

他走近两步,还是那副温和的神态,对厉坤说:“你现在和迎晨没什么特殊关系,我追她,光明正大。”

唐其琛掷地有声,又近一步,“哪怕你现在和她有什么——公平竞争,我也不怕你。”

厉坤望着他淡定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是回了魂一般。

疯了吗,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

当真受不得一点气?沉稳的性子哪里去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和迎晨,已经两两相清。

可为什么,

为什么在看到唐其琛的手虚扶着迎晨的腰时,愤怒得想把那爪子给剁掉。

厉坤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重呼一口气,无力感跟闷锤一样,咚的声砸在了心里。

———

迎晨和唐其琛在孟泽这待了十分钟左右,就又回去陪客户了。

忙完已是十一点,迎晨坐在副驾,唉声叹气,“累死了。”

唐其琛开着车,笑道:“这个月奖金给你多发点。”

迎晨兴致不高,“补点假给我就行。”

但也这只是想想,搞定客户之后,后面的工作才刚开始。

唐其琛说:“下周,我们就要出差,先去四川,再去贵州,每座矿山都去实地考察一下。”

迎晨嗯了声,“知道。”

唐其琛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颓靡,乐着说:“真那么想休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