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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来,早晚有一天把它们统统改掉。

厉坤心里盘算着。

吃完早饭收拾一顿,两人便准备出门,电梯还没来呢,迎晨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了几句,迎晨就变了脸。

厉坤忙问:“出什么事了?别慌。”

迎晨神思恍然,“我爸,我爸病了。”

———

迎义章心梗复发,不敢挪动,还是让医生到家里来吊的水。

厉坤送迎晨回大院,到门口了,他端坐着,没有动作。

迎晨莫名来了较真的劲儿,问他:“你不跟我一起进去么?”

厉坤看了她半晌,移回目光看前面,清清淡淡的嗯了声,“你进去看看吧。”

联想起昨晚自己求婚失败,虽然她本身就是八分玩笑话,但厉坤的种种反应,与她想象中相却甚远。

心里一团麻纱突然就拧成了个死疙瘩。

迎晨心浮气躁,赌气似的凶了句:“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踏进我家?”

厉坤瞅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落了个沉默以对。他掏出烟盒,抖了支烟,往嘴里一叼。接着就是划火柴。

第一下没划燃,见了鬼的,第二下也熄火。厉坤索性把家伙丢在仪表盘上,光咬着烟过干瘾。

迎晨就不是能藏事儿的女人。厉坤这态度恼了她的火,刷的一下冒出零星:“默认了?”

厉坤身形一顿,猛地摘了嘴里的烟,拧头看着她。

这目光,冲动,压抑,甚至还有两分痛苦。

“迎晨,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好好说一个,我听听。”迎晨原话抡回去,眼神笔直。

对视数秒。

厉坤缓缓转过头,低声说了五个字:

“这是你们家。”

而一听那声“你们”,迎晨便什么都明白了。

冤有头,债有主,哪有那么容易忘记啊。

梗在厉坤心头的那根刺,动一下,就出血。他尚有理智与定力,能够划分清楚:爱人是爱人,但仇人,也洗不白啊。

迎晨忽的沉默,那颗心瞬间回归零度刻线以下。

冷静得可怕。

她不是怪责,相反,甚至有点理解。

情人之间的矛盾,如果是源于性格、误会这些非客观因素,好办,时间可摆平大半。偏偏是这种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它客观,有存在感,并且没法儿解释澄清。

它像一道锋利的旧伤口,稍有变天,便隐疾发作,阵阵作痛。

迎晨推门,下车。

厉坤抓住她的手腕,很紧。

迎晨挣脱。

他再抓。

迎晨再甩开。

像是复读机,一遍一遍地心酸重复。

最后,迎晨还是没能被留住。厉坤看着她的背影立在冬日阴天里,落寞至极。

———

屋里。

迎义章安睡,崔静淑静悄悄地从主卧退到外面,很慢地合上房门。

一转身,就与迎晨撞了个正着,崔静淑紧张惊慌,讨好着打招呼:“回来了啊?”

迎晨嗯了声,径直走去看父亲。

迎义章五十多岁,脸上皮肤纹路刚毅,一道道的,跟刀划过似的。

迎晨挨着床沿儿坐,静静看着他。

不多久,迎义章睁开眼睛,慢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迎晨音轻:“接到徐伯伯的电话,就赶来了。”

迎义章虽在病中,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红润,健康。这也让迎晨稍稍安了心。

“晨晨啊,爸爸年龄大了,岁月不饶人呐。”

今天的老迎很温情脆弱,很是戳迎晨的心肝。

“刚刚做梦,我看到你妈妈了。穿着水蓝色的旗袍,耳朵后面还别着一朵花,我认不出品种——她站在好远的地方冲我笑,笑起来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迎晨低头,缄默。

迎义章费劲地挪过手,温厚的掌心悄然覆上了她手背。

“晨晨,你对爸爸有意见,有想法,有怪罪。爸爸都知道,爸爸也理解。”

迎义章今天走起了剖心挖肺的路线,迎晨虽没表态度,但迎义章知道,闺女是听进了心里。

“爸爸是挂念你的,我这身体,指不定哪天就过去了。”

迎晨终于有所反应,抬头唬他:“胡说!”

迎义章笑得像个老小孩,父女俩的关系,好像在这一刻,悄然地松了弦。

连着好几天,迎晨下班后都回大院儿住。

迎义章似乎也转了性,只要闺女一回屋,他笑得比谁都灿烂。

这样的笑脸老父亲,做子女的能不心软么。

到底是个家,不比一个人住公寓,聊天儿的话题都多了些。迎义章关心她工作,关心她生活,偏偏一个字儿不提感情,不对她指手画脚,施压下令。

这种环境,让迎晨觉得舒服。

一舒服,便也没那么排斥。

迎义章这身体,说来也奇怪,吊了一天水,第二天就能下地,第三天便可出门遛鸟下象棋。没事儿的健康人似的。

吃过饭,他唤迎晨上书房,又是练毛笔字,又是煮茶聊诗词,一天一种茶叶,话头又清新别致,很能留住迎晨的心。

时间安排一满当,她便分不出心去做别的事了。

加之上回两人软刀子一般的分歧,虽未面红耳赤,但到底也写了个不欢而散。

白天要训练,没假又出不来。厉坤每次只能晚上给她打电话。

迎晨心里头犯堵,那坎儿还没回去,所以也是兴致不高地回应。在旁观者看来,就觉得她是敷衍了事。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尴尬,进退两难。

就这么过了一星期,到了周五这天,厉坤主动发来短信:

[晚上我过来,给你做饭,行吗?]

迎晨心软了,还有点不明所以的委屈。她眼巴巴地回复:

[好啊。]

发送成功后,后悔话写少了,赶紧又补一条:

[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鱿鱼圈,还想吃鱼,可是鱼好难剔刺,算了,不吃鱼了。]

完全就是平日碎碎念念的风格,这才自然,熟悉,让厉坤安心。

很快,他的新信息:

[你想吃就吃,我给你做红烧鱼,别怕刺多,我帮你都剔出来。]

迎晨捧着手机,顿时就乐了。

这一笑,把那些浮躁的郁意都给拂散。

约定好后,迎晨很快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告诉后勤阿姨,她晚上不回来。

后勤阿姨嘴皮热活,多问一句:“是和男朋友约会啊?”

迎晨爽快应道承认:“对!”

而后,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这通电话结束没两分钟,迎义章的电话紧跟而来。

“喂,爸爸。”

“你晚上不回来了?”

“嗯。”迎晨握着手机,斟酌用词:“我有约会。”

安静两秒,那头一声安稳无事的“哦”,迎晨心落地。

迎义章语气一转,哀声轻叹,“我胸口又不太舒服了,老崔去喝喜酒,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事儿,你别担心,我自己去医院看看。”

“……”

这能不让人担心么。

迎晨纠结片刻,掷地有声:“你杵着别折腾,我下了班回来陪你一块去。”

迎义章瞬间精神,“好嘞!”

迎晨:“……”

与厉坤的约定就这么被半道儿给搅黄了。

晚上,迎晨陪迎义章吃晚饭,饭后老程序,聊天喝茶练字儿,最后督促他吃药。迎义章就着温水吞服,招呼:“你也累了,回屋早些休息。”

“好,那您睡么?”

“我再看会书。”

迎晨点头,起身离开书房,走前帮他关了大灯,就留一盏暖黄的阅读灯。

回自己的卧室,迎晨洗了个澡,洗完后她拣起手机看了看,没厉坤的消息。

心情有点落寞,迎晨正准备给他打过去。

“迎晨——迎晨——”

刻意压低嗓音的一道男声,她太熟悉的一道男声。

厉坤!

迎晨分辨出声音来源,是在窗户外。

她快步走过去,颤着手推开玻璃,一看,差点吓cry。

迎家院子里有一棵百年老梧桐,被美誉为陆军大院的镇院之宝,高大粗壮,恰好是从她卧室窗外笔直生长上去。

厉坤从队里出来,一身军装没来得及换,脚上还是松翠绿的解放鞋。此刻正攀在树杈上,隔窗相望,冲她一脸笑。

迎晨捂着嘴,惊恐万分:“我天,你爬树干嘛啊!!!”

厉坤秒变可怜蛋,还委屈上了,“……你还说呢,我鱼都买好了,你一句话就把我给甩了……我爬树追媳妇儿,不行啊……”

☆、第45章 小白甜

厉坤一句媳妇儿叫的,迎晨心都软成棉花糖了。

她伸手去够窗外, 明明够不着, 好像非有这个动作才能稍微安心一般。

“你下来。”

厉坤笑道:“上树容易下树难。”

迎晨马上:“那我去给你找梯子。”

“欸,回来!”厉坤忙把人叫住, 试探地问:“要不, 我从这儿跨过去?”

迎晨板着脸:“不行,太危险!”

厉坤就着话说:“那你出来。”

这一个星期没见, 电话里也不热情,看着没闹什么大动静, 但别别扭扭,总叫人不舒心。

他抿了抿唇, 坏笑着:“咱俩出去开房。”

“呸。”迎晨耳朵尖都红了。她瞅了瞅后头的房门, 被厉坤这一馊主意鼓舞,还真有点动了心。

迎晨正了正脸色, 催他:“你先下树。”

“那你呢?”

“我等会就出来。”

厉坤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倍儿嘚瑟地凑近脸, “先亲一口,过过瘾。”

迎晨作势挥巴掌, “臭流氓说的就是你。”

小俩口对望着,眼睛里有小火苗在蹿。

厉坤嘴角微勾,低声问:“你脸红什么?往哪儿想了?嗯?”

迎晨别过头,脖颈白皙一片, 看得厉坤心猿意马。

而此时的楼下, 外院。

一辆黑色的红旗老式轿车, 车身缓停。

迎义邦起先是无意地往窗外一瞥,然后皱眉,忽地开口:“开慢点。”

他滑下车窗,稍稍探头往上看。

随行的警卫员询问:“首长?”

迎义邦未回应。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左后方的梧桐树,严厉目光穿透繁枝茂叶,然后盯着某一处的黑影。

同坐后排的另一名警卫推门下车,几度张望,也确定了树上有人。他指着半空,大声斥言:“谁在上面?!”

这一嗓子,把厉坤着实吓了一跳。

幸亏定力尚算稳当,不然真掉下去了。

他往下看,只隐约瞧见是红旗轿车。“那个兔崽子吓你爷爷!”厉坤呸一口,今儿真是出师不利。

“快快快。”迎晨反应倒是迅速,呼呼啦啦地把窗户给开到最大。

厉坤嘿了一声,“这会愿意让我进你屋了?”

“别闹玩笑了,快进来。”迎晨是真紧张:“被警卫处逮到,你又得挨处分。”

关键是,她看到了,下边的车牌号,是大伯迎义邦的。

厉坤三两下跨到窗台,然后扳着窗户一鼓作气地跳了进来。迎晨迅速关窗,拉窗帘,看得厉坤直发笑。

“那么紧张干什么?也许只是路过的。”

迎晨没说话,神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果然,房门被敲响——“咚!咚!咚!”

厉坤这下是真严肃了,一张脸沉下去,抿唇不语。

迎晨和他对视两秒,就见他转身又朝窗户走。

“欸!”迎晨压低声音,“你干吗?”

“我走人。”厉坤撑着窗台,架势要跳上去。

但,来不及了。

门几乎是从外面被撞开的,迎义章嗓门儿洪亮,急,且生气。

“糊涂!你弟弟他糊涂啊!”

门缝敞开大半,“迎璟他学坏了,他——”迎义章话只说了半截儿,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他望着厉坤,“你、你……”随后脚跟一跺,气急败坏:“胡闹!!”

被抓了个现场,再跑也没意思。

厉坤收回踏上去一只的脚,静悄悄的站立原地。

迎晨也有点懵,脑子飞快运转,想着该如何挑开话题打破僵局。

迎义章抖着手,指头在半空冲着厉坤的方向用力点了两下,现在没空处理这一对,当务之急在迎璟。

迎义章重新看向迎晨,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指责。

“分局电话打到我这了!说那小子跟人打架斗殴,被拘留了!”

“谁?”迎晨难以置信,“小璟?”

迎义章气得顺不过气,揉着胸口,呼吸都急了。

“您快坐下,”迎晨赶紧扶住他,往楼下嚷:“张姨,劳烦您给倒杯热水。”

“臭小子,臭小子。”迎义章说气话,“不许去保他。谁都不许去保他!”

迎晨先是顺从安抚,“行,不去。让他拘留个十天半月,回头我跟他们学校汇报情况,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档案上肯定得留个案底,让他长长记性。”

这颇有技巧性的谈话,果然让迎义章沉默了。

不说话的时候,才能顾得上冷静。

迎晨虽不知缘由,但也拎得清轻重,她耐着性子,半蹲在地上,劝说安慰迎义章:“爸爸,我先过去了解情况,要是咱们理亏,就好好做善后工作,要是误会,也别让小璟吃亏。”

迎义章深眸沉色,呼吸平稳下来。

迎晨抓紧时间,起身,“您把地址给我,我这就去。”

半晌。“市二分局,社会治安扣押室。”

这个地名念全了,感觉脸皮都给糊下来几层。迎义章气愤之余,没忘记。

他突然伸手指了指厉坤,语气稍缓,“你陪她去吧。”

五个字的主动,听得厉坤眼皮微抬。

这已是迎义章的极限,他别过头,捂着胸口重重咳嗽。

他与厉坤之间的交情,不至是迎晨这层关系,厉坤早年轮岗,便是迎义章一眼相中的好苗子。从警卫团到情报处,再到军校进修这三年一次的绝版名额,迎义章都争取给了厉坤。

那时候,一切都顺利,美好。

迎义章有意将厉坤往高知识全能型人才上培养,是储备干部的重点栽培对象。

可惜风云命运不讲理,那撕破脸皮的事儿一出,闹了个水深火热,不欢而散。一切好感、旧日情怀,都尘埃归地。

再后来,听说厉坤去了最苦的野战大队,迎义章打心里的觉得可惜。

也并非兵种原因,而是在他的认知中,厉坤值得更好的平台。

短暂的各怀心事。

厉坤最先反应过来,迈步如风,对迎晨低声:“我来开车。”

———

迎晨没有从事这个系统,关系人脉一时没有突破口。路上,厉坤联络了两个局里的熟人,便将事情始末了解大半。

“是迎璟动手在先。”厉坤的第一句话。

迎晨眼睛一闭,得了,事情定性了。

“他为什么动手?”

厉坤默了片刻,才说:“为了一女人。”

迎晨顿时了然,要么是争风吃醋,要么就是见义勇为。她心稍感宽慰,这两种情况,都好向迎义章交待。

厉坤:“……被打的男人,是那女人的男朋友。”

迎晨立刻被自个儿给呛住,猛烈咳嗽,拧过头看着厉坤,

“——啊?”

市二局。

迎晨见到迎璟,首先是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个遍,确定他没受伤。然后才目露母老虎的气质,戳了戳他脑门儿,压着声音唬他:“老迎很生气,你等着回去被他吃吧。”

少年始终沉默,低着头,偶尔瞥一眼右边。

迎晨顺着目光看过去,右边是窗户,开了两指缝,边上站着一个女孩儿,二十出头,面庞年轻,眉眼透着一股艳,十分拿人。

估摸着,这位就是正主了。

后方另一张审讯桌上,一男的正气焰跋扈,嗓音颇大:“你们瞧他把我打的,看这儿,看这儿!脸都破了!说好不打脸的!年纪小就可以犯规吗?!”

迎晨按了按脑门,头大。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扣了扣桌面,“你好,我是迎璟的姐姐。首先,为我弟弟的冲动行为向你道歉,您可以提赔偿提要求,合理范围内,我们一定会配合。”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男的说完,还自顾自地诶嘿一声,“我竟然记得这句台词。”

“……”迎晨赔着笑脸:“这样吧,我先陪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我不去。”

“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

“我要一个亿。”对方脱口而出,歪着下巴,“赔得起么你。”

这男人一身行头,从头到脚都是档次货,颜色搭配品味不俗,脸蛋比女人还俊俏,十有□□是个富家子弟。估摸平日也是被宠的主,看人的眼神儿带着一股嚣张的轻浮之风。

迎晨再次好言,谈和解。

“我不要你的钱,诶嘿?你跟我比钱多?这事儿我感兴趣。”

“动手之前,我和他约好不打脸的,犯规就该吃牢饭。”

“甭谈了,要怪就怪他淘气,让男神我好生气,生气使我想报警!”

“……”

忍无可忍。

迎晨沉默半晌,突然操起自己的手包,举高了往他脑袋上拍——“你以为你是悍骁哥啊!”

“迎晨!”厉坤始料未及,从身后扑过去,狠狠箍住她的腰。

“我靠,你他妈又打我的脸!!!”那男的崩溃狂吼。

厉坤不乐意了,眯缝着双眼,眼尾狭长上扬,“你骂谁妈的?你他妈的再骂她一句试试看。”

这男的看起来像个傻白甜,其实有点儿精明眼力。一看厉坤就不是什么好招呼的人,撇开军装不说,光他肩上的徽章,都是上了衔的。

年纪轻轻,是那么号角色。

如此护着迎晨,逼急了,真指不定再揍自己一顿。

厉坤这一吼,气势如风起。里头的办案人员都起身劝慰阻拦。

场面刹时有那么点意思。

这时,一直站在窗户边的女人走过来,“不追究了。”

四个字,换来瞬间安静。

“啊?不追究?”小白甜对她疯狂眨眼:“我脸白打了?”

“要不然你去打回来啊!”女人突然扬声,不算大,但字字清晰凌厉裹着气场。半晌,她轻飘飘地丢了句,“你打得过人家么?”

“……”小白甜怒了,压低声音提醒:“我才是你堂弟。”你这么帮外人是几个意思?

迎晨性子能收能放,拾起台阶而下,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是我弟弟动手在先,错了,就是错了。这个钱请你拿去体检,有问题,我们会负责到底。”

一席话,客客气气,光明坦荡。

小白甜哼了一声,“给钱就能完事儿吗?我告诉你——做梦!”

说完还没半秒,他就拣起那叠钱,大大方方地塞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