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揉揉。”崔氏连忙给女儿揉腰,她忍不住责备女儿道:“姑爷是男人不知分寸,你怎么也不知分寸?怎么能让他这么折腾?你那些丫鬟是摆设?不会让她们伺候姑爷?”

王珞被阿娘的话雷的不清,半晌后才说:“不是,我腰酸不是因为那个……”

崔氏奇怪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王珞吞吞吐吐的说:“应该是月事要来了吧。”

崔氏一怔,随即有些失望的问:“已经来了?”

王珞说:“还没有。”要是来了,她肯定不会让郑玄碰自己啊,王珞以后再也不敢算安全期了,安全期太不安全了,还容易雪上加霜。

崔氏叹气,“你要是能一举得胎就好了。”

王珞:“……”还是来吧,她不想这么快生娃,王珞一直想找机会跟郑玄说避孕的事,但又担心郑玄不答应,故始终不敢提,她绝对不是胆小,她这是从心,王珞转移话题问:“阿娘,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崔氏说:“就是你院子里那个夏媪,她是姑爷的乳母?”

王珞摇头:“那是先皇后的夏尚宫。”

“尚宫!”崔氏惊了,她哪里知道夏尚宫居然是这么一尊大佛,“姑爷让她来伺候你?”

王珞说:“夫君应该不是让她来伺候我的,应该是让她来应付国公府那些人的。”尤其是长房。

郑家的亲戚,崔氏只见过临海、九江和长乐,三人都挺和善,但沈夫人对外人也和善,所以崔氏也没天真的认为女儿在府里就能顺风顺水。

母女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王小四兴奋的声音响起:“阿姊!阿姊!”

王珞和崔氏同时起身,王珞刚走出房门,就被一个小炮弹牢牢的抱住:“阿姊!”郑玄离开,王小四比谁都兴奋,虽然姐夫从来没打骂过自己,但是年纪渐长、王小四越来越怕姐夫,现在看到郑玄他就想溜,也不得不说,他跟王珞真是亲姐弟,行事都是这么从心。

王珞被王小四撞得晃了晃,幸好芳池在一旁扶住了她,王珞惊讶的看着跟在王小四身后的男童,她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大郎下课了?累不累?”

郑大郎上前给王珞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郑大郎的举止十分端庄,俨然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小郎君,恍惚间王珞都觉得她之前见过的熊孩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阿姊,阿嬴好厉害,他读的书比我多多了。”王小四仰头对王珞说,郑嬴是郑大郎的大名,这名字是进学前郑玄给儿子随口取得。

第109章 郑大郎(中)

王珞还不知道郑大郎取了名字, 也不知道那名是怎么写的,她弯腰对王小四说:“那你是不是要会好好向阿赢学习?你是阿舅啊。”

王小四皱着小胖脸勉强答应了, 王珞把庖厨教调的很好, 王小四向来没什么不爱吃饭的情况,崔氏又觉得孩子能吃是福,要不是王珞压着, 王小四早被崔氏养成一个小胖子,当然即使有王珞看着,王小四的小脸也比同龄孩子要胖一圈。

王珞领着王小四和郑赢去洗手, 这里后院就有两口甜水井,王珞洗手都用现打上来的井水洗手。王小四煞有其事的教着郑赢应该怎么洗手, 这是王珞从小教他的。郑赢从来没见过这么洗手的方式, 也不习惯自己洗手,但想到这是在父亲的院子,他还是垂着头认真的洗了起来。

两个孩子洗完手, 王珞让丫鬟给两人换衣洗脸, 然后奉上点心, 让他们点垫垫肚子,她又王小四今天学了什么。姐夫不在,王小四狗胆包天,直接爬到了王珞怀里,翻开书本,跟阿姊说他今天学过的内容。王珞耐心的听着,等阿弟说完, 才温柔的纠正他错误的地方。

又在一旁陪他一起做功课预习,而郑赢则默默的做完功课,开始看课外读物,他读的书要比王小四深多了,王小四现在还读蒙书,他已经开始学六经了。王珞以前对自己古文挺自负的,自从被郑玄打击后,她就再也不敢误人弟子了,她温声问郑赢:“阿赢要我找人陪你做功课吗?”

郑赢抬头望了王珞一眼,默默的点头,王珞立刻让人去请陈司籍,让陈司籍好好教郑赢读书。陈司籍饱读诗书,郑赢这点浅显的功课她信手拈来,甚至还给郑赢扩充了课本内容。郑赢没有想到王珞给自己找的先生是真正授课的先生,而不是故意找来替他代笔的人。本来他都已经做好王珞故意养废他的心理准备了……

王珞见郑赢盯着自己看,她有看看一直腻在自己怀里的王小四,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厚此薄彼,她拍拍王小四的后背,让他去找崔氏,她则坐在陈司籍边上,翻阅着郑赢的功课。看着郑赢端正的字迹,再看看自家蠢弟弟,王珞只能安稳自己,要放平心态,要当个佛系姐姐。

“阿赢功课都做完了,你想继续看一会书?还是去外面走走?”王珞很民主的问,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郑赢相处,对他很慈祥似乎很假,她对王小四都慈祥不来,但对他很冷淡,她自己又过不去,毕竟这还是一个孩子。

郑赢说:“全由母亲做主。”

王珞想了想问郑大郎:“你会射箭吗?”

郑赢愣了愣说:“我在宫里学过一点。”

王珞让芳池叫来陈敬,她对陈敬说:“家里还有能教孩子射箭的侍卫吗?”

陈敬看了郑大郎和王小四一眼,微笑地说:“也不用麻烦侍卫,奴才就能教两位小主子。”他见郑大郎对王珞极为恭敬,“母亲”也是叫的真心实意,心中暗想果然郎君的法子好,冷上一段时间,大郎自然会知道好歹,这不就乖巧了不少。郑玄要过继郑大郎的心思,即便是陈敬都没看出来,毕竟时下讲究多子多福,郑家男人再不重视庶子也没有把庶子过继出去的道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王珞对郑大郎说:“我们先去射箭,等用完哺食,再让陈司籍给你上课好不好?”

郑赢缓缓点头,他心中非常疑惑,为什么这位嫡母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郑赢自小在宫里长大,即使郑玄和临海严格筛选了他身边侍从,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郑赢也明白父亲不肯养自己是为了嫡母。她这是怕自己妨碍了她将来生育嫡子?所以才让父亲把自己送给曾祖母养?

嫡母年轻貌美,身份又差了父亲那么多,父亲都愿意把她娶回家而不是纳妾,显然是心里有她,所以郑赢早做好了被嫡母虐待的准备,或者她会在明面展现自己的慈爱,实则是在捧杀自己。只是他没想到,嫡母跟自己私下相处,既没有热络,也没有亏待自己,她甚至还真心实意的让先生教授自己读书……莫非他是猜错了?抑或是她掩饰的太好?

王珞哪知道郑赢会有这么多想法,她对郑赢态度很简单,她没法子像疼爱王小四那样疼爱他,但她也不会亏待他,他愿意努力读书,她就全力支持他,他要是想吃喝玩乐,王珞也不会费心纠正他。她自己都把王小四教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教别人?

孩子要是想教就能教好,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担心自己秃发的中年美少女妈妈了。当然要是郑赢天天待在临海那边就更好了,可想想临海毕竟是曾祖母,她才是嫡母,让老人抚养第四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王珞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

郑家有校武场,但那个校武场郑家所有男丁的校武场,不适合王珞过去。王珞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花园一块相对僻静平坦的地方,让人挂了几个靶子,让他们在这里练习。这里环境也比校武场好,四周绿树成荫,凉风习习。王小四手里拿着王珞特别给他定制的小弓,兴奋的对着大靶子比来比去。王珞见陈敬想先教王小四射箭,她对陈敬说:“你先教大郎,让小四自己玩一会。”

王珞带王小四出来纯属是放风放电,省得他晚上精力太旺盛。射箭并不强求,毕竟他还小。陈敬笑道:“陈忠那小子也会射箭,夫人可要让他来教小郎君。”就陈敬的私心来说,郑大郎是郎君的儿子,王小四只是小舅子,郑大郎肯定比王小四要重要。但是夫人是郎君心头肉,郎君为了夫人才把大郎送走,陈敬哪里敢怠慢王小四?

王珞点头说:“好。”王小四只要有个人能教他正确的握弓姿势就够了,水平太高也是浪费。

郑赢沉着气认真的听陈敬教导,比起王珞,他更信任陈敬,因为陈敬是父亲最信任的心腹。而王珞也放心的把郑大郎交给陈敬,自己安心的陪着王小四玩耍,他是郑玄的心腹,他都看不好郑大郎,也没人能看好了。

王小四跟着陈忠学了如何射箭后,就兴奋的举着小弓箭对着靶子射空箭,嘴里还发出“biubiu——”的声音,郑赢听得眉头紧皱,他这位“舅舅”蠢得就跟傻子一样,也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看重他?郑赢双手不由握紧了弓箭。

王珞则担心王小四拉空弦次数太多,明天手会抬不起来,让他玩了一会,便带他去一旁看鱼儿玩。王小四只要阿姊肯陪他,玩什么都行,他抓了一把鱼食往水池里一撒,看到鱼儿争相跃出水面夺食,开心的咯咯直笑。

“喵——”一声喵咪的叫声想起,王小四和王珞同时抬头望去,却见一名抱着一只黑猫的玄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不远处,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王珞和王小四,玄衣男子容貌颇为俊秀,只是蒙着黑布的左眼遮挡了这份俊秀,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阴森。

如果说这玄衣男子已经很吓人的话,那他怀里的黑猫就更吓人了,这只黑猫本该有一对碧色的眼睛,但它目前只剩了一只右眼,左眼却好像被人挖走了一样,只在脸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洞口,看着极为吓人。王小四看到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猫一人,已经吓了一跳,再看到男子怀中的黑猫,他小嘴张了张,“哇——”一声被吓哭了!

王珞也被这名玄衣男子吓得不轻,尤其是看到黑猫那只黑洞洞的眼睛时,她下意识的联想到玄衣男子的左眼是不是也是如此?她双手握拳,控制自己不去碰自己的眼睛,这人是谁?为何可以在郑家的内院?

陈敬听到王小四的哭声,吓得连忙拉着郑赢走来,看到站着的玄衣男子时,他神色微沉,上前一步,拦在了王珞和王小四面前,他躬身行礼道:“七郎。”

七郎?王珞一怔,她跟郑玄在新婚第二天见礼时曾见过郑玄的兄弟,她不记得郑玄有独目的兄弟。

陈敬对王珞解释说:“夫人,这位是长房小七郎。”

王珞暗忖原来是萧氏的孙子,比郑玄低一辈,难怪自己之前没见过。王珞敏感的发现陈敬对这位七郎莫名戒备,她下意识的抱起了王小四,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她可以抱着小四就跑。

七郎看到王珞,轻轻的一笑,上前对王珞行礼道:“不知十七婶在此,不慎惊扰了您,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他语气温柔、举止谦和,如果不提那只独眼的话,也是一个风度绝佳的世家子。

王珞抱着王小四还礼说:“七郎客气了。”

七郎看着王珞,对她古怪的笑了笑,“十七婶很喜欢自己阿弟?”

王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对他歉然一笑:“我阿弟吓坏了,七郎不要见怪。”说完王珞就想离开这里,这七郎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就算身边有不少下人围着,王珞也觉得危险,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七郎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对王珞说:“小孩子胆小是常事,不过十七婶还是别太亲近自己阿弟好,毕竟我十七叔可不好说话。”

陈敬闻言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对七郎说:“七郎,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莫让大夫人为您担心。”

七郎又是一声冷笑,他独目死死的盯着王小四,片刻之后他拇指又在自己左眼摸了摸,别说是王小四,王珞都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感觉眼睛很疼,王小四再次被吓到,抱着王珞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郑赢被王小四哭得头都疼了,他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对着陈敬抬腿就是一脚:“没脸色的奴才,还不把人拉下去!”什么七郎八郎的,在郑赢眼里也就王小四和他大伯、二伯家的话需要忍,别人都是不起眼的尘埃。

郑赢这一脚陈敬求之不得,他忙吩咐下人将七郎拉了下去,七郎临走前还不忘扭头对王珞说:“十七婶想不想知道我跟这猫的眼睛是怎么没的?”

王珞:“……”

第110章 郑大郎(下)

“夫人您没事吧?”陈敬让人拉走了七郎,转身看着王珞, 见王小四抱着王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看看满脸戾气不耐的郑大郎, 跟郎君幼时有五六分像, 他暗暗感慨郎君怎么就不喜欢大郎呢?

他上前温声哄道:“四郎莫怕, 奴已经把人赶走了。”要是换在禁龙司, 陈敬早把七郎拉下去了,岂容他对王珞大放厥词, 可是现在在国公府, 他一个奴才如何能对主人以下犯上?也亏得有大郎在, 不然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王珞心疼坏了, 她抱着王小四温柔的安抚, “囡囡不怕, 阿姊在,阿姊舍不得了。”那个男人她看了心里都发慌, 别说是五岁的孩子了。

王小四哭声稍停, 小脸埋在王珞颈脖里,抽抽噎噎。陈敬见状想要接过王小四, 他倒是好心, 毕竟王小四已经是大孩子了,王珞也没那么大的力气长久抱着他。但是王小四跟陈敬又不熟, 看到陈敬要抱自己,他再次发出大哭,王珞对着陈敬摆摆手, 一路抱一路哄。

幸好王小四不是喜欢长时间哭泣的孩子,除非是真弄疼了,不然长时间哭泣,等王珞抱着王小四回院落时,王小四已经不哭了,但小手依然紧紧抱着王珞的脖子。崔氏听说儿子受惊,慌忙的奔出来,看到王小四就要抱,王小四哽咽的说:“要阿姊!”

崔氏没好气道:“你那么胖,让你阿姊抱了这么久,赶紧让你阿姊休息一会。”崔氏还惦记着女儿的身体,她这两天可被郑玄折腾不轻。

王小四大眼含泪的看着阿娘,“我不胖!”明明阿娘总说自己不胖,让自己多吃点的,现在又说自己胖,大人全是骗子!

王珞无奈,她的确有点累了,她坐在软榻上,让王小四坐在自己腿上,先哄着他洗手,然后给他擦脸,“要不要吃牛奶小方?”

王小四听到自己最爱的零食,眼睛一亮,“要。”

王珞招呼郑赢过来跟王小四一起吃点心,她对郑赢说:“这些点心好吃,但不能多吃,不然就吃不下正餐了。”郑赢默默的瞅了一眼王小四,他一手抓着牛奶小方、一手看着麻花,吃得十分欢乐。王珞补充道:“小四今天是特殊情况,平时不会如此。”

因为被吓到了?郑赢嗤之以鼻,天下怎么会有王小四这么蠢的人?既然觉得害怕,那就赶紧跑,要不就让人弄死那人,他却只会抱着阿姊哭。郑赢看着被王珞哄着、被崔氏呵护着的蠢货,暗暗撇嘴,老天太不公平了,居然如此善待一个蠢货。

陈敬等王珞安抚好王小四,才跪下请罪:“奴才办事不利,让夫人受惊,请夫人降罪。”

王珞摇头说:“是我要去花园的,谁也不知道七郎会突然出来,这不关你的事。”她见陈敬还要说话,她偏头问陈敬:“七郎的眼睛是郑玄弄瞎的?”

陈敬犹豫了一会,缓缓点头:“是。”这事国公府随便一个老人都知道,根本瞒不住。

王珞问:“他为何要把人家眼睛弄瞎?”王珞隐约记得外祖父跟自己说过,郑玄小时候因为跟长房孩子起冲突,被镇国公打了一顿,差点夭折,才被郑皇后接到宫里去的,“就是因为七郎,郎君才被公爷打了一顿吗?”

陈敬说:“郎君幼时曾养过一只波斯猫,那只猫儿是夫人留给郎君的,郎君视若珍宝,走到哪里都带着。七郎也养了一只猫,郎君的猫被七郎的猫欺负了,郎君就去教训了下七郎的猫,然后两人起了争执,郎君一时失手才伤了七郎。”

王珞听完陈敬避重就轻的话,想了一会说:“夫君不会是把七郎的猫眼睛给挖了吧?”不然为何七郎会这么跟自己说,郑玄那时候几岁?五六岁?国公府的人都不教他吗?让他行事如此酷烈?还是古代教育跟现代不同?王珞在王小四身上已经彻底领悟到古今差距了。

陈敬没想王珞这么聪慧,只消七郎几句话就猜到了始末,这顿板子是肯定逃不掉了,等郎君回来,自己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了,他辩解道:“郎君向来把夫人留下的那只猫当珍宝,甚至亲力亲为的照顾猫儿,从不假人手。”

王珞默然,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能体谅郑玄,毕竟那是杨夫人留给郑玄的遗物,要是有人动了外婆留给自己的东西,王珞也不会原谅那人。而且郑玄那时候还小,幼儿是没有善恶的,全靠大人引导,如果他实施暴行时没有人阻止,他们往往会做出让成人都胆战心惊的残忍举动。

这件事不能怪幼时的郑玄,可她还是不能避免的有点害怕他……他那时候才多大?居然就能挖了同龄人的眼睛,挖眼睛又不是弄伤眼睛,七郎也不可能傻傻站着任他挖,肯定要反抗,郑玄居然能在制止七郎的同时再挖了他眼睛,这行动力成年人都自叹弗如。

作为将来会跟郑玄一直朝夕相处的人,王珞压力很大,她更从心了……古人又没有妇女保护,男人打女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哪天自己惹怒了郑玄,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想到这情况,王珞突然觉得王朗是绝世好男人了,至少他没对阿娘动过手。男人花心、怀念前妻算什么?古代男人最要紧的是不能有暴力倾向!

“夫人?”陈敬有些忐忑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王珞,他感觉自己小命快保不住了。

王珞摇头说:“我没事,这件事不要跟郎君说。”说了还是一桩麻烦事。

陈敬苦笑,怎么可能?即使他是郎君的心腹,他也不敢动这种小心思,他不说自然会有人说。他敢瞒着郎君,被郎君查出来,他就不求能活了,只希望能速死。

王珞也觉得自己想法好像有点天真了,也讪讪的不说话。等陈敬退下,王珞看着陈敬的背影若有所思,眉绿上前悄声问:“姑娘,要不要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王珞犹豫了一会,“你派人慢慢问,问不上也不强求。”她回房问郑大郎:“大郎今夜可要在这里住下?”

郑大郎摇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曾大母那里去了,不然曾大母该担心了。”

王珞点头说:“我送你回去。”

郑大郎了然,嫡母应该是去找曾大母告状,他心中暗忖,王小四蠢,他这位嫡母倒不是太蠢。

王珞是准备去找临海告状,郑玄才走,她就被人欺负了,她不找临海做主,找谁做主?其实要说关系,她跟长乐更亲近,但这件事她找了长乐就告状就闹大了,长辈难免会觉得她不懂事。谁让公爷偏向长房呢?王珞其实挺不理解公爹的脑回路,要说守寡,临海不也守寡了?

他怎么就不怜惜下自己生母,反而对自己长嫂多有同情?要不是萧氏那张脸看着,就知道年轻时长相就寻常,她都怀疑公爹跟萧氏年轻时有过一段不可不说的私密事。郑玄长相酷似其母,杨夫人应该很美吧?这么一个大美人,嫁了这么一个古板迂腐的男人也是可惜。

临海并不知道长房小七郎去找王珞的事,见王珞领着大郎回来,心里十分高兴,虽说孙子不让孙媳养大郎,可在临海看来,王珞是嫡母,嫡母教养庶子是理所当然的,莫说是世家贵女,就是寻常寒门小户,女人嫁进门照顾孩子也是常见的,庶民或许没有庶子,但总有幼弟幼妹吧?

她先同王珞寒暄了几句,又关心的问了郑大郎今天的功课,得知郑大郎已经用过哺食,并且连功课都做好了,她笑着对王珞说:“你辛苦了。”

王珞道:“这是我该做的。”王珞在外人面前一向恪守本分。

临海见王珞欲言又止,她眉头微扬,让傅姆把郑大郎领下去洗漱,她问王珞道:“今天大郎闹腾你了?”

王珞摇头:“大郎很乖巧。”王珞顿了顿,“我今天带阿弟和大郎去花园射箭时,遇到了长房的小七郎。”

临海闻言神色微变,她见王珞眼睫垂着,神色淡然,心中微松,她猜测道:“七郎自渺了一目后,性情就十分古怪,他吓到你了?”

王珞微微颔首:“他还把大郎和我阿弟都吓哭了。”虽然郑大郎表现的很勇敢,但王珞很肯定他被吓坏了,不然他如此暴力,孩子性格不同,面对害怕的表现也不同。王小四选择了哭,而大郎选择了以暴制暴,这都是害怕的表现。

临海面露愠色:“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王珞如实说:“我是小辈,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可是——”王珞犹豫了一会,低声说:“我是替夫君委屈。”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真不敢相信,在外面威名赫赫的禁龙司指挥使,在家里居然这么没地位。他才离开多久?就有人敢来挑衅自己,这不是打郑玄脸吗?

王珞真不明白镇国公的想法,自己儿子是什么人,他能不明白吗?郑玄是他老来子,要是没有什么意外,他注定要比镇国公活得久,他对郑玄这么不留脸面,就不怕自己死后大房被郑玄灭干净吗?

临海神色微沉,她轻拍王珞的手:“你是好孩子。”

王珞可不敢居功,她今天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临海这里久留,而是离开了。

临海等王珞一走,脸上笑容一敛,对下人吩咐道:“去把公爷叫来!”

第111章 郑玄的往事

镇国公刚从军营回来,正准备洗漱了去书房休息, 自元配去世后, 镇国公已鲜少踏入后院, 即便是跟九江也只在成亲当月住过一段时间, 新婚满月之后他就一直长住外书房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 镇国公微微一怔, 问来人道:“母亲可有别的吩咐?”临海知道镇国公公务辛苦,很少让他晚上过去, 母子两人也就在镇国公休沐时说话比较多。

来人说:“贵主没有别的吩咐。”

镇国公担心母亲身体不适, 连公服都没换, 就去了母亲院落, 临海原本一肚子怒火, 但看到满脸倦色、急匆匆走来的儿子, 心中的怒火又散了大半,她轻叹一声:“怎么也不换件衣服?”她吩咐下人伺候镇国公换衣洗漱, 镇国公给母亲请安, 比去后院勤快,故临海这里有镇国公的常服。

镇国公见状就猜母亲叫自己过来, 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他倒也不急了,洗漱净面、换上常服后, 坐在母亲对面:“阿娘,您唤我何事?”

镇国公这一问,又让临海心头火气, 她怒斥道:“都是你纵出来的蠢货!”

临海一骂,镇国公立刻明白长房又惹到母亲了,他跪在临海面前说:“母亲息怒。”

临海哼道:“怎么?还没问清缘由,就准备偏袒他们了?”

镇国公恳切说:“不是,孩儿只是不想让母亲怒极伤身。”他顿了顿,又问临海:“是谁惹怒了母亲?”

临海道:“还不是那不成器的小七郎!他没事去吓十七娘做什么?把十七娘吓得泪汪汪的来找我说委屈!连大郎和十七娘的阿弟都被她吓哭了!”

“小七郎?”镇国公眉头微皱,“他又做什么?”对这个侄孙,镇国公始终有一份愧疚,毕竟他的眼睛是那孽子弄瞎的,而整件事他都是无辜的,全是那孽畜一人的错,孽畜只因一只猫就毁了他一辈子,所以镇国公对七郎一直多有纵容。

没想自己这份纵容却害了他,这孩子因眼睛渺了一目,性情同那孽畜越来越像,镇国公看在眼里又不忍心对他下狠手教导,结果让他性子越来越左,现在都去吓唬孩子了。在镇国公眼里,王珞跟孩子也差不多,年纪比他孙子还小。

临海见儿子满脸犹豫,就知道他心里还存了那份愧疚,她心头止不住的火气,“你又不管这事了?回头七郎再吓到十七娘怎么办?”当年十七的侍妾进门,他就挑拨离间过,结果害的她孙子后来连家都不回,现在他又要挑拨十七的夫妻感情吗?

“我这就叫人打他板子。”镇国公飞快的说,不敢太过违背暴怒中的老娘。

临海淡淡道:“养而不教,父母之过,你大哥死了,萧氏还活着!七郎会这样都是她的错,让她给我去佛堂抄经去!”临海光看儿子这样子就知道他不会惩罚七郎,她也只能拿萧氏小出一口气。

临海揉了揉额头,说来七郎这孩子也确实无辜,只是当时的他无辜,现在的十七娘不无辜吗?王珞长得好、性子也乖巧,她这样的容貌和性情很得长乐、临海这种天之骄女的喜爱。

镇国公沉默的任老娘发泄,抄经而已不算惩罚,“我会让看着长房的。”这是那孽畜造的孽,他不会认为十七娘是孽畜的妻子,就应该替孽畜受过。

临海微微颔首,神色总算缓和了些,总算还没老糊涂。

王珞第二天去跟长乐说话时,长乐见了王珞就问:“昨天长房的小七郎去找你麻烦了?”

王珞说:“也不算麻烦,就是吓了一跳。”

长乐眉头皱了皱:“你以后见了小七郎就离远一点,他眼睛是阿弟弄瞎的,对阿弟恨之入骨。”

王珞乖巧的点头应是,长乐叹气说:“也是镇国公偏袒,不然我早让小七郎离京了。”长乐怎么会允许一个威胁阿弟安危的人存在?

王珞问长乐:“阿姊,夫君为何会对小七郎如此?”郑玄是长乐最心爱的弟弟,她问长乐这件事,长乐肯定会跟陈敬一样,替郑玄说好话,但是谎话永远只是谎话,说的人多了,破绽也就多了,挑出破绽就是真相。

长乐说:“还不是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弟幼时养的那只波斯猫儿是我阿娘特地选给阿姑的,浑身没有一丝杂毛,一双金银双瞳,漂亮极了,阿弟从小就喜欢,把它带在身边,片刻都舍不得离开。但凡给猫儿梳毛、喂饭、洗澡,他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王珞认真听得长乐的话,她跟陈敬说的差不多,原来这只猫是郑皇后送给杨夫人的,还是一只纯种波斯猫,在这个时代显然很珍贵。

“长房见了阿弟那只猫就很羡慕,他们也想要只波斯猫,可是这种纯色双瞳猫儿何等罕见?谁能给他们?”长乐说的毫不客气,“也是阿姑和阿弟喜欢,不然我才舍不得送人呢。”

王珞点头应是,她不养宠物,但也很喜欢小动物,绵软可爱的小萌宠谁不喜欢。

“他们想要猫儿不成,就动了歪主意,让一只杂猫勾引——咳咳——”长乐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后来阿弟发现那只猫儿有孕,当然不会放过长房那只杂猫。”

王珞:“……”这里又不给猫结扎,母猫怎么可能不怀孕?除非郑玄能把猫关在屋子里从不出门。

“后来阿弟冲动些,伤了那只猫儿,小七郎就跟阿弟打起来了,他对小七郎下手重了些,就被镇国公打板子了。”长乐接下来的过程一扫而过。

王珞暗暗腹诽:下手重了些?挖了人家眼珠子如果只是重了“一些”,那么“多些”是什么?把人杀了吗?

长乐叮嘱王珞说:“长房至此之后就恨毒了阿弟,你以后见了长房的人就避着点,阿弟不在,你身子又弱,别被他们欺负了。”

王珞点头应道:“我以后尽量不出门,出门也只来找阿嫂。”

长乐莞尔:“也不会那么小心,他们不敢对你如何,就是嘴上说几句罢了。”

王珞陪长乐说了好一会话,她还给长乐画了个妆,眼见快中午了才起身离开,世子只要有空,午时都会来找长乐,她不敢当世子和长乐的蜡烛。

王珞从长乐处出来时,眉绿也打听回来了,她打听到的内容,跟陈敬和长乐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是七郎的眼睛不是在两人第一次争斗时瞎掉的,那时候郑玄只是把他推到了水池里,差点让七郎淹死。

七郎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着了凉又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差一点夭折,才让镇国公打了郑玄板子,结果害得郑玄也大病一场,幸好被郑皇后及时接入了宫里才把他送鬼门关里拉回来。

等病好回府他就把七郎眼睛弄瞎了,弄瞎之后他也没在国公府多停留,到回了宫里。据说当年镇国公当年追到宫里想要教训郑玄,却被郑皇后拦下了,圣人也出面调解,甚至许了萧氏继续用世子夫人的诰命,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虽然眉绿打听到的消息,跟长乐、陈敬说的有出入,但王珞莫名的觉得这才是郑玄会做的事,本来她就觉得奇怪,郑玄和七郎都是世家大少爷,即使两人打架,身边下人也不是死的?怎么可能会让两人发展到弄瞎眼睛的地步?如果是郑玄有预谋的想要弄瞎七郎的眼睛就说得通了……

但是这样似乎更可怕了,才五六岁的孩子,居然能这么慎密的规划报复计划,把下人撵走、弄的七郎完全无法反抗、挖了他的眼睛,甚至在挖下七郎眼睛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宫,寻求圣人和皇后的庇护……王珞心头一阵阵发凉,她沉默了好一会,对眉绿说:“你再去打听打听,郎君当初那只猫如何了?”

眉绿说:“两只猫儿都死了,那只黑猫是七郎今年新养的。自他渺了一目之后,身边黑猫就没断过,每次都是完好无损的来他身边,然后把眼睛挖了,猫儿能活下来,他就留着养,养腻味了再弄死养新的。”眉绿说着心里就难过,七郎是可怜,可那些猫儿更可怜。

王珞听得脸色发白,这人已经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了,“以后小四上下课,身边绝对不能断人,一息都不可以!”王珞后悔了,她知道当郑玄的妻子没那么简单,不然郑玄也不会连续死了未婚妻和侍妾。

但是她没想到国公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变态,不,或许不止一个变态……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阿娘和小四住在国公府了,没关系,等郑玄回来,她就能把两人送回去了,“你去打听下,郎君的那只猫是怎么死的。”

眉绿不解王珞为何这么关注猫儿的生死,但还是点头应了,“我这就去。”

王珞吩咐眉绿说:“打听时小心些,别说是我让人打听的。”

“姑娘放心,我省得。”眉绿一口答应了。

王珞看着眉绿的离开的背影,心头沉甸甸的,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她跟郑玄住的院落,只觉得阵阵寒意袭来。之前郑玄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现在似乎都联系起来了,他哪是因为防备自己而掩饰自己情绪,他恐怕就根本没有跟人共情的能力吧?

什么喜欢猫所以对它的事情都亲力亲为,这分明就是极端的掌控欲作祟,缺乏共情能力、没有同理心、高度攻击性、对子女既无责任心也无义务感、极端马基雅维利主义……王珞微微苦笑,她真希望自己是猜错了,不然自己运气也太好了,居然遇到了如此教科书版本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

第112章 从心的王珞

王珞前世有抑郁症和厌食症, 这两种是比较严重的心理疾病, 也是死亡率颇高的两种疾病, 王珞有段时间完全丧失了求生欲, 最严重的时候她的生活助理甚至不敢放她单独相处,就怕自己一眨眼,王珞就去自杀了。

她的心理医生曾建议她在吃药的同时,尝试用调整情绪, 抑郁症的人基本都会失眠, 王珞也不例外,她就靠来渡过每一个失眠的漫漫长夜里,她也在那段时间里读了不少心理学的书籍,可以说她的很多养王小四的育儿常识都是从心理学书籍上看来的。

反社会人格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在现代这种人格甚至已经被各种、电视剧神格化, 认为反社会人格是精英的代表,事实上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只是占了反社会人格中的绝少数,大部分反社会人格的人智商都只是寻常、甚至比普通人还低。

王珞那时候看书时只觉得反社会人格离自己很远,哪里想到自己会跟一个反社会人格结婚的一天?王珞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毕竟在现代反社会人格也是很难判断的。那种所谓的给你看几个故事, 让你说出答案, 说对了几个答案就是反社会人格都是开玩笑。

真正判断反社会人格需要去医院,由专业的心理医生鉴定。王珞也不是心理医生, 她只是久病成医,根据现有的情况加以推断而已。王珞拢了拢领口,神色难得有些茫然, 她一直以为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是这个设想中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嫁的男人是反社会人格怎么办?

现实中的反社会人格远没有影视剧里那么充满魅力,很多杀人犯、家暴者都反社会人格,即使电影里塑造的反社会人格的角色,剥开各种剧情深挖本质,Dr. Lector有魅力吗?有,可他是个食人魔。Joker有吸引力吗?这款王珞欣赏不来,她不喜欢神经质的男人。

就算是相对正派的角色Sherlock,如果在现实中跟他相处,正常人也受不了,谁能忍受一个发起脾气来,会认为连别人喘气儿都能碍着自己的人?甚至现实中Ted Bundy,那个曾经让无数人疯狂的连环杀手,她都只觉得这人是个强女干偷窃犯,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女人肯为他生孩子?

现代要是跟反社会人格有交往,她可以离婚、可以慢慢不动声色的远离,可在古代呢?她不可能跟郑玄离婚,这么做只会触怒郑玄。而且就算自己能离婚,她又能去哪里?她离开的下场可能比留在郑家更惨。古代又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女人在法律上都不算一个独立的人,她就算受了现代教育,她也不能呼风唤雨。

王珞唯一庆幸的是,郑玄幼时攻击性很强,现在似乎比以前收敛许多,要不是王珞对一般人的心理状态格外敏感,她或许都不能察觉出郑玄跟正常人的区别。一般来说反社会人格行事冲动、无计划;容易有盗窃行径,习惯不劳而获;且不喜欢遵守社会规则,这几方面的缺点郑玄都似乎没有,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是禁龙司指挥使,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翩翩君子。

这就是高智商反社会人格跟普通反社会人格的区别?这或许也跟他童年有关。他幼年期大部分时候养在宫里,对他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圣人,而圣人对他十分疼爱,看长乐跟郑玄感情这么好,显然郑皇后对他也很好,他童年应该不缺爱。且还有当世大儒教导,他是受过严格高等教育的,他那么高智商,都能给自己预定了一套情绪应付众人,他应该不会做些他看不上的不入流小动作吧?

王珞揉了揉额头,反正不管如何,郑玄心理有毛病是肯定的。王珞微微苦笑,她前世也有心理疾病,这辈子虽因穿越,神奇的好了,但总避免不了有些后遗症,王珞并不会看有心理问题的人。但如果说抑郁症只是自残的话,那么反社会人格没有自杀倾向,他们只会毁灭社会的想法。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郑玄长久的相处下去。

有人说反社会人格无法维持长久的关系,或许等哪天郑玄对自己兴趣转淡,她就能自由了?至于现在逃,王珞从来没想过,能逃她婚前就逃了,何必等到结婚再考虑逃?她也承担不起逃跑后被郑玄抓回来的后果,而她被抓是肯定的……

“阿石你去哪里了?”崔氏久等女儿不回来,担心急了,她担心女儿出门又被人缠上,她在门口瞧了很久,见女儿缓缓的走来,她赶紧上前担心的问:“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小腹一阵涨疼,她眉头紧皱的捂着肚子,低头就想往屋里跑,但已经太晚了,一股热流汹涌而出,王珞呻吟了一声,“阿娘——”

“怎么了?”崔氏关切的问。

王珞可怜兮兮的说:“我肚子疼。”

崔氏立刻明白女儿月事来了,她心里有些失望,怎么就没有怀孕呢?要是有了身孕该有多好。不过她还是连忙跟芳池一起把王珞扶了进去,王珞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幸好厨房里是常备热水的,芳池几个快手快教的替王珞用热水冲洗了下,把她收拾干净后,才给王珞穿上特制的安全裤。

庖厨也端来了鸡汤,给王珞滋补身体,王珞喝了一碗暖融融的鸡汤,看着因为自己因朋友突然造访而忙得团团转的众人,她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突然好转。她已经够幸运了,即使丈夫有很大可能是反社会人格,她也比这个时代大部分女人都幸运了。

别的不提,她要不是嫁给郑玄,光凭她现有赚钱手段,她也供不起自己现有的生活。她连安全裤都做不起。王珞的安全裤是她提供了款式,让绣娘做出来的。时下还没有棉布,只能用丝绸做内裤,整条裤子里都垫了丝绵,为了防止丝绵四处乱窜,还需要将裤子上固定处几个方格,这么一条裤子,就是女红熟手也要半天才能完成。

而这样的裤子王珞在朋友造反最频繁的时候,基本半个时辰就要换两三条;后来稍微好一点,一天也起码十来条。她来一次大姨妈起码也要二百多条。按照一人制作两条计算,她必须要请六个绣娘才能在二十五天之内做完三百条裤子,这还不算丝绸和丝绵消耗。

王珞以前看回忆录,上面说华夏最后一位实权太后,每天穿的袜子都是养了几十人做出来的,她当时只觉得匪夷所思,可真到了古代,她才明白在现代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古代是有多么的难得。别的不提,就是现代人习惯吃的稻米,在这里都属于奢侈品,也只有最显赫的顶级贵族才能天天吃。

时下富贵人家大部分吃栗米,穷一点的就吃麦饭和豆饭,或者是别的杂粮。古代的杂粮跟现代精工细作的杂粮可不同,吃这种杂粮真要嗓子疼的。再想想自己动不动就要洗澡的习惯,要嫁了别的人家,谁家会这么纵容?

古代没有热水瓶、没有热水器、没有暖气,想洗澡首先要先打水烧水,王珞随时能洗澡是因为灶上一直有热水。如果是在冬季洗澡,还要烧火保持屋里暖和,不然也不用洗了,等洗完人也冻死了。普通人家怎么会允许媳妇把钱浪费在这种事上?阿娘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天天洗澡奢侈吗?

亲妈都如此,更别提婆婆了。王珞偏头认真想了想,在连草纸都没有的大夏,如果她不是嫁给郑玄,估计只能顿顿把小米当主食,好朋友来了要用草木灰,然后还不能一次性,还要反复清洗。古代男人在女人来好朋友时避开,一是大男子主义,二来也的确太脏了……还不能想洗澡就洗澡!

想想这样的生活,王珞整个人都灰暗了,相比之下,嫁给郑玄似乎也没那么坏?他应该不会打人吧?反社会人格也不一定各个都是暴力狂……据说希特勒也是反社会人格,王珞对他毫无好感,可她知道这人对动物并不凶残,世界上第一部 动物保护法就是他颁布的,所以人都有善恶两面?王珞希望郑玄的善能用在家人身上。

王珞捂着肚子缓缓的躺在被褥上,Ph.D Stout曾经说过几点跟反社会人格相处的要点,以她现在的情况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好好生活,捍卫自己的想法,不要被身边的人影响……

夏尚宫听说夫人来了月事,心头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让庖厨做了各种滋补的汤水给王珞送去。王珞受了打击,恹恹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夏尚宫送来的汤水,王珞有胃口就喝几口,没胃口就让丫鬟喝,几天下来,不仅王珞被养的白里透红,身边的丫鬟们也胖了一圈。

而眉绿接连好几天出门,都没打听到郑玄养的那只猫儿是什么下场。王珞后来也没让她打听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傻了,这种显而易见的结果有什么好打听的?光看郑玄的未婚妻和两个侍妾下场就知道了,肯定是死了。思及此,王珞又没劲了,干脆借口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发呆。

临海和长乐都当她被吓到了,临海又把镇国公叫去狠狠骂了一顿,又给王珞送了不少补品礼物过去,让她好好休息。长乐也送了不少滋补圣品过来,她对世子抱怨道:“公爷也太偏心了,七郎把阿石吓成这样,他都没罚七郎。”长乐越想越不放心,“我要去看看阿石。”

世子的拉住了长乐,他爹是老糊涂了,要是他现在罚了七郎,说不定这小子还有一条活路,现在嘛——“你别去了,有人会去安慰她的。”

长乐一怔,问道:“谁?”

世子嘴角微晒:“还能有谁?”

长乐不可置信道:“你说阿弟?怎么可能?他不是才走了十二天吗?”按照郑玄以前的习惯,说是出门十天半月,基本上回来也要一个月了,他怎么会提前回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年纪老大才娶了老婆,刚成亲三天就出门,他能不拼命干完活?老房子着火。”世子找到机会就诋毁自己阿弟,完全不想自己当年刚跟长乐成亲时也是老房子着火。

长乐:“……”

王珞并不知道郑玄回来,因为郑玄是半夜赶回来的,她这段时间作息规律,郑玄回来的时候她酣睡正香。郑玄回来后也没有急着回房,而是先去净房洗漱,他发现妻子这爱洗澡的习惯也挺方便的,至少家里能常备热水。他洗净擦干湿发后,缓步走入房间。

房里轮值的是芳池,看到郑玄进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见郑玄对自己挥手后,她慌忙退到外间。郑玄掀起幔帐,看到又缩在角落里的王珞,微微摇头,这丫头是吓坏了吧?也是自己太心慈手软,居然还留着这么一个祸害。

郑玄将王珞从角落翻出来,慢条斯理的挑开王珞寝衣的衿带,王珞被郑玄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压着一个黑影,她惊得魂飞魄散,张嘴刚想喊,却因郑玄的吻而有些支离破碎。

郑玄轻轻一笑,“娇娇是我。”郑玄的声音让王珞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也因为情绪波动太过激烈,王珞身体放松下来后,暂时一点力气都没有,郑玄一下下轻轻啄吻着,安抚着受惊的妻子,昏暗的寝室中响起了细细缠绵的声音,许久未歇。

王珞被郑玄纠缠了许久,突然回神,想起自己现在正是危险期,要是怀孕了怎么办?她下意识的想避开,却被郑玄搂住了纤腰,他抬手拨开王珞汗湿的额发,“怎么了?累了?”

王珞张嘴欲言,最后还是将脸埋在了郑玄的颈脖中一声不吭,怀孕了怎么办?生下来呗……好吧,她就是从心……

第113章 求情(上)

等郑玄彻底心满意足的时候, 王珞已经累得没一点力气了, 她满脸晕红的靠在郑玄怀里, 王珞努力想要睁开看郑玄, 郑玄体贴的问:“你想要洗澡还是要擦身?”吃饱喝足后郑玄非常好说话。

王珞揉着眼睛说:“擦身。”太晚了,她不想去洗澡。

郑玄吩咐丫鬟端热水进来,他见妻子都快睡着了,替她拢了拢长发, 扎了一个马尾。郑玄从来没给人梳过头, 但马尾这种发型简单,他看过一遍就会了,他挥退丫鬟,拧了帕子轻柔替她擦身。

王珞最后挣扎了一下,彻底陷入黑甜乡。郑玄倒是睡意全无, 他很有耐心的给妻子擦身,仿佛像是在擦拭易碎的艺术品一样,尤其是擦到王珞脚时候,他更温柔细致, 王珞的双脚宛如一对弯月, 掌心柔嫩, 显然是不怎么走路的。

十根脚趾仿佛十根嫩藕节,软嫩中透着淡淡的粉色, 郑玄仔细的瞧了瞧,觉得她脚指甲修的有点不整齐,干脆拿出锉刀饶有兴致给她修指甲。王珞就是睡得再沉, 被郑玄这么折腾也醒了,她睁开眼睛看郑玄居然替自己修脚指甲!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夫君?”她试探着叫着郑玄,三更半夜的给自己修指甲,这是什么操作?

郑玄见王珞醒了,不是很诚心的道歉道:“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

王珞无语,他这样怎么让自己睡觉?她问郑玄:“您不困吗?”

“还好。”郑玄放下锉刀,想要摸王珞的脸。

王珞下意识的避开,他才摸过自己脚,怎么摸自己脸?

郑玄被她气笑了,“这是你自己的脚,你都嫌弃?”

王珞:“……”真有点嫌弃啊,这是脚嘛,即使是自己的脚。

郑玄无奈的收了锉刀,下床去洗手。

王珞躺在床上,歪头看着郑玄,眼底有些茫然,光这么看郑玄,她完全不觉得郑玄有任何问题?虽然他没爱上自己,但对自己真得很好,给自己优越的生活,虽然掌控欲强了点,但没有阻止自己跟别人交流,还允许自己做喜欢做的事,换在现代,又有几个丈夫能做到?说来古代女人本来就太大自由,连回个娘家都要夫家允许,也就是自己受了现代教育才不能忍。

郑玄洗完手,见妻子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他靠在了床上,“睡不着了?”

王珞听到他这话就警铃大作,她飞快的拉过被子,倒头就睡了。郑玄啼笑皆非的将她从被褥里抱出来,“睡不着就跟我说说话。”

王珞仰头说:“我累了。”

郑玄忍俊不住:“放心,这次放过你。”

王珞这才放心,她都不用郑玄吩咐,只要郑玄一个眼神,她就乖乖的在郑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两人都没穿衣服,王珞其实挺担心郑玄会忍不住,毕竟他这几天给自己的印象,已经从性冷淡转成随时能发情的泰迪,她能相信一个男人事后在床上的话吗?王珞认真思考着。

郑玄抚摸着她柔滑的肩头,“在想什么?”

王珞仰头问:“您不是说要半月左右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郑玄微微一笑:“不喜欢我回来?”

王珞摇头:“我就是想您这么晚回来,会不会累?”

郑玄戏谑道:“看到你就不累了。”郑玄说的也是心里话,他这次出门会这么早赶回来,完全是王珞,他真能体会到那些昏君有了宠妃后,就不乐意上朝的想法了。

王珞:“……”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郑玄见王珞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下的勾得自己心里痒痒的,他不由低头想亲吻她的睫毛。王珞当他又有想法了,吓得连忙往一旁滚去,郑玄见她满脸戒备,眼睛微眯,语气柔和的问:“怎么了?不喜欢我碰你?”

王珞吞吞吐吐道:“不是。”她又偎依到郑玄怀中,委屈的控诉说:“您上次走了以后,我疼了好多天。”她就不明白,一样都是血肉之躯,他怎么就没痛感?自己却疼了大半天才缓解。

而且这次好朋友来势也格外凶猛,她总怀疑是郑玄前几天把自己折腾太狠的缘故。王珞虽然从心,但为了自己将来身体健康,她也要硬着头皮跟郑玄沟通,他们既然成亲了,以后日子长着呢,他细水长流不行吗?

“难受?”郑玄一怔,“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王珞皱了皱鼻子说:“我上次疼了好多天。”

郑玄再聪明绝顶,也从来没接触过女子月事,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妻子是被自己折腾太狠了才会难受。他想着她初经人事,确实不能这么胡来,他搂着她轻哄道:“抱歉,我以后不会。”她到底还小,要慢慢来。

王珞得了郑玄的保证,心头微松,她倦意袭来,又觉得困了,郑玄轻拍她的背,“睡吧。”王珞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沉了,郑玄看着她的睡颜,不一会也睡着了。

这一夜因郑玄没折腾的太狠,王珞很早就醒了,醒来时郑玄已经不在了,王珞对他的精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人是铁打的吗?

眉绿给王珞端了早点过来,“姑娘,郎君让您先用些点心,他一会回来赔你用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