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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辛摸了摸脸,热得发烫。

后知后觉,刚才,还是有点恐怖的。

正沉浸,身后冒出一句:“走不动了?”

佟辛猛地回头,霍礼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勾了几分明目张胆的调侃。

佟辛下意识地站直身子,没吱声,一脸“你别多管闲事”的冷淡。霍礼鸣从外边回来,正好瞧见她这模样,打趣道:“怎么了这是?气虚脸红的,刚跟人打架了?”

佟辛:“……”

猜对六七分。她脸更热,加快脚步离开,不想理他。

霍礼鸣习惯这邻居小姑娘的脾性,呵声轻笑。想起忘买烟了,便又出了小区。

买完烟,出超市的时候,门口蹲了三个男的。

“那死丫头是住这吧?”

“错不了,我跟着她,看她进去的。”

“行,哪天逮住她吓唬吓唬,让她多管闲事。”

闻言,霍礼鸣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落在那个胖子身上。

这三人年龄虽不大,但毕竟当了这么久混混,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所谓气味相投,比如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充分说明——是一路人。

霍礼鸣太熟悉这些东西,他敏锐且有经验,下意识地联想到佟辛。他甚至没有犹豫,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霍礼鸣换上一张笑脸,笑里藏刀尖,还磨得锋利的那种。他走过去,挺亲和地挨个儿发了根烟,语气轻松地闲聊:“哥们儿,小姑娘哪里惹着你了?”

对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路人,他们仨没好脸色,其中一个受不了激,嗤笑:“怎么,那妞是你的人?”

霍礼鸣笑而不语,眼尾微微上扬,像三月春燕的剪尾。

三人琢磨,这他妈是踢到真铁板还是又遇到一多管闲事的疯子?

下一秒,霍礼鸣帮他们选出答案——

他目光温度降了降,虽笑意上脸,但眼神骤变阴鸷,慢声说:“嗯,我的人,宝贝的很。”

还有四天月考,但这几日,佟辛发现不太对劲。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连着三天上学、放学,都会巧遇霍礼鸣。

上学路上,他正好也出门,也不打招呼,各走各的,同时去公交车站。放学路上,下公交车,又会碰到霍礼鸣正好路过。

当然,多数时候,他都没发现她,形同陌路。偶尔一次对上视线,他也没啥表情。也是这时,佟辛才发觉,其实这个新邻居,独自一人时,气质很孤冷。

这天,佟辛一进教室,鞠年年就惊惧万分地将她拉到一边,“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佟辛莫名,“什么啊?”

“你是不是跟人杠上了?”

佟辛脑子卡壳,真不明白。

鞠年年急得直跺脚,“就薛小婉啊,你替她出头了?”

佟辛总算知道是指哪件事了,事实上,她并不觉得那叫出头,顶多算是一次路见不平罢了。

“你竟然还这么淡定!你知道那伙人是谁吗?都是混混,拿刀砍人的那种。据说早就放话,说要给你教训。幸好!后来又说不找你了。”鞠年年惊魂未定,拍拍胸脯,“辛辛你胆真大。”

佟辛默了默,打断道:“不找我了?”

“是啊,你运气真好。”鞠年年说:“你最近还是注意点啊,放学一块儿走。”

后面的话佟辛没听进去,脑海里陡然冒出了霍礼鸣的身影。

少女的直觉,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精准。

傍晚,公交车还有两站到小区的时候,佟辛就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下车后,毫无意外地又“巧遇”了新邻居。

他双手插兜里,浓眉衬得眼睛愈发明亮直白,没穿高领,喉结袒露微凸,与下颌连成一道漂亮的弧。

他不苟言笑的模样,敛去痞相,有一种引人多看几眼的冷然。

快要擦肩而过时,佟辛忽地出声:“那个……”

霍礼鸣侧头看她一眼,笑意渐渐驱散冷傲,又是一贯的调侃语气,“稀奇啊,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了。”

佟辛轻扯嘴角,直接道:“谢谢你。”

霍礼鸣微愣,平静问:“谢我什么?”

佟辛说:“谢你当保镖。”想了下,她又很快补充:“但我没钱付你工资。”

霍礼鸣显然无奈,“就不能说好听点啊。”

佟辛挠挠鼻尖,低了低头,“反正就是谢谢了。”

西边升太阳了,头一回见这小倔苗儿主动示好。

霍礼鸣忽地一笑,眉毛也往上扬,“谢谢有什么用?”

佟辛抬起头,怔怔望着。

“周六把作业写完。”霍礼鸣说:“周日跟我去贴小广告。”

“……”虽没弄清他这又是哪门子陷阱,但佟辛凭直觉抗议:“违规破坏市容,会被城管抓的。”

霍礼鸣拖着尾音,给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镶上两分不正经,“所以才让你去。”——“我跑得比你快,肯定抓不住我。”

佟辛:“……”

真是,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哈,文里那句“嗯,我的人,宝贝的很”要结合情境,只是为了吓唬那帮找茬的。这个阶段,没有任何衍生感情和非分之想。

☆、糖水樱桃(3)

第7颗

佟辛看他一眼就走了,背影挺直,不为所动。

意料之中的反应,霍礼鸣站在原地,等她走远了,低下头,嘴角向上弯的弧度又深了些。

佟辛解救薛小婉的事很快在学校传开来。

所有人都震惊,似是不相信性格软糯温顺的佟辛会这么勇敢。之后又追源溯本,关于那天故事的几个版本都传得火热。甚至连佟辛是跆拳道黑带五段都捏造出来了。

佟辛不关心这些,安安静静照常学习。

只是在听到“有个黑社|会大哥罩着她,那群混混才不敢动她”的传言时,她会稍稍分心。

黑社|会大哥?

脑海里瞬间蹦出新邻居的脸,不黑,他皮肤还挺白净的。

周三,薛小婉竟然过来上学。

她跟在班主任身后,站在教室门口的那一瞬,全班安静。几十道目光如穿心箭,毫无遮掩的惊讶裹在她身上。

班主任简明扼要,说:“薛小婉同学回归课堂。”他扫了眼,对中排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就坐李芙蕖旁边吧。”

李芙蕖是文娱委员,家境优越,穿着精致。听到这,不高兴的全写在脸上。

下课后,大家小声议论。

“薛小婉怎么又回来了?”

“要债的会不会堵到校门口啊?”

“太可怕了吧,咱们离她远一点儿。”

薛小婉弓着背,衣服依旧破旧,默然无言地低头坐在那儿。

佟辛专心刷题,不加入话题,也没用那种审视、猜疑的目光去看薛小婉。

很快到周五这天。

放学路过新邻居家时,佟辛蓦地想起,霍礼鸣说要她一起去贴寻人启事的事。

真是什么话都编造得出口。

佟辛暗骂了两分钟,到家门口时,又下意识地去看邻居家。风又大了些,吹冷了她的抱怨。突然的,她反省,所以,自己为什么会记住他所说的无厘头的话呢?

还一字不差。

太洗脑了,佟辛甩甩头,压下莫名其妙的情绪,拿钥匙开门。

晚饭,难得一家人齐齐整整。

辛滟做了兄妹俩都爱吃的烧小排骨,佟斯年把第一块夹给佟辛。佟辛说:“以后你有女朋友了,第一块小排骨就不会夹给我了。”

佟斯年差点咬上舌尖,无奈失笑,“对哥有意见啊?本来爸妈不会催我这事。”

辛滟把第二块排骨夹给儿子,“你妹妹说得也没错,妈也不是非要催你,二十七岁的人了,是要上点心。”

佟承望体恤儿子,笑呵呵地打圆场,“我不也是二十八岁才结婚的吗?”

辛滟瞪老伴一眼,到底不再提这茬。

“对了,社区宣传刊发下来了,上次送温暖活动的照片是辛辛拍的啊?挺不错啊。”佟承望说道。

佟辛嚼断一半青菜叶,问:“在哪?”

“鞋柜上。”佟承望拿回来的,已经看过一遍了,他感慨:“没想到隔壁小霍的身世这么坎坷。”

闻言,佟辛手一顿。

辛滟也问:“怎么会?都能全款买了老李的房子。”

“那肯定是工作干得好。但人父母车祸早逝,还走散了一个姐姐,送温暖活动,本就不限于物质,心灵的抚慰、让他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也是很重要的。”佟承望一本正经。

嗡嗡声飞旋,佟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饭后,她趁家人不注意,悄悄把社区宣传册拿回卧室,然后拿试卷盖着,仔仔细细地翻阅。

送温暖活动做了个专栏,霍礼鸣在第三页。

文字描述与爸爸说得差不多,佟辛盯着一行字:姐姐走散。

所以,他那天说去贴寻人启事,是真的了。

视线往下,是那一日,霍礼鸣和社区工作人员的合影。他站在中间,高瘦俊朗,背脊挺直,浓眉烁目里一派从容神态。

他一点也不像悲苦青年,游刃有余又放松,似乎对自己的过往与身世早已看淡。

正入神,传来辛滟的声音:“辛辛,出来吃点水果。”

佟辛迅速用试卷盖住宣传册,心慌狂跳一秒,声音还有点发虚,“来了。”

周日天还没亮,佟辛就醒了。

五点半,天色是一层沉重的灰蓝。佟辛坐在床上,抱着英语课本记单词,记一课,就过去半小时。

记到第三课时,日光从蒙蒙亮,到终于看见淡橘的朝阳。佟辛飞快洗漱换衣,跟在做早餐的辛滟说:“妈妈,我今天出去一小会啊。”

辛滟边做早餐边问:“去找年年的吧?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佟辛含糊地“嗯”了声,背着小挎包出了门。

她在霍礼鸣家那儿一步三回头,门是关着的,人出去了?还是在睡觉?或者那天根本只是说说而已?

佟辛绕到侧边,踮脚往他窗户方向望。

“你干嘛呢?”一道声音忽地从身后响起。

佟辛猛地回头。大冬天的,她背脊流汗,像被当场抓获的小偷。

霍礼鸣穿了件棒球样式的短黑外套,薄薄一层夹棉,黑裤显腿长,挨得近,佟辛只及他锁骨。

佟辛紧张极了,“我只是路过,你别多想。”

霍礼鸣似笑非笑, “我多想什么了?说说看。”

佟辛抿了抿唇,被堵得一时无语。

霍礼鸣看出了小姑娘的不自在,半晌,痞笑着说:“正好,自投罗网了,作业写完了吧,走,贴小广告去。”

从天而降这么个救命的台阶,佟辛大松一口气,然后面色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求我,那就帮你一次吧。”

佟辛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霍礼鸣笑了笑,“行,求你。”

两人坐车去市中心的商业广场。

“这里人流量大,看到的人会很多。”佟辛伸出手,“小广告呢,我看看。”

霍礼鸣从袋子里拿出一叠,内容就跟一般的寻人启事一样。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和一张二十左右的照片,还有几行简单的描述:

“找姐姐,199x年3月出生,江苏同里人,8岁在明海福利院,11岁出走,之后下落不明。右肩有圆形(偏椭圆)烫伤疤痕,如有有效线索提供,重谢。”

佟辛盯着那张成年后的照片,疑虑道:“不是从小走散了吗?为什么还有长大后的照片?”

霍礼鸣:“哦,照着我的长相P的。”

佟辛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又一眼,为难道:“那希望应该很渺茫吧。”

“嗯?”

“毕竟世界上,很难有第二个这么丑的人。”

霍礼鸣回过味,轻轻啧了啧,故作凶状,“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佟辛看向他,眼神清澈无瑕,“哦,你这么爱听实话啊。”

“……”这天,他没法聊。

而佟辛总算明白,为什么要让她过来帮忙。

一是,霍礼鸣对清礼市不熟,需要一个带路的。二是,他需要佟辛帮忙去女洗手间发寻人启事。

毕竟是女性,或许希望会大一点。

但希望再大,那也是渺茫的。

连佟辛都明白的道理,他又怎会不知。所以发到一半的时候,佟辛问:“你找她找了多久?”

“一直。”

佟辛默了默,“可以去登报纸。”

霍礼鸣笑了下,没说话。

佟辛意识到,这些方式,他也许早就试过了。

瞧她欲言又止,但最后沉默的模样,霍礼鸣挑眉问:“没什么想问的?”

佟辛摇摇头,“对别人的故事减少好奇心和窥探欲,是一种基本的礼貌。那是别人的苦,不应该去试探。”

霍礼鸣愣了愣。

佟辛已经做贼似的,紧张兮兮地又溜进了洗手间,“抓紧时间,我还能再塞三个厕所。”

小广告行动持续两小时。

上午十点,霍礼鸣说:“回家吧。”

“还早。”

“不早了。”他说:“你回去搞学习。”

倒没忘记她是学生,不管什么理由,出来太久,会让她家里人担心。

佟辛嗯了声,然后朝他伸出手。

霍礼鸣莫名,“干什么?”

“工钱结一下。”佟辛歪着头,认真掰扯不带一丝玩笑,“我还是童工,可能还得涨点价。”

霍礼鸣一顿,然后不太正经地说:“行啊,但我这边工资一个月一结,早着呢,干满再说。”

佟辛小声嘁了嘁,“真黑。”

霍礼鸣蹙了蹙眉,学她姿势,跟着把手伸过来,“哪儿黑了,男人里我皮肤很白的吧。”

佟辛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啊!

她甩头就走,背影都是气呼呼的嫌弃。

两人坐的地铁,回程路线人少,两人坐在不同的位置,自此没再说话。出地铁站,看见路边围了一堆人,还有响亮的吆喝声:“为60岁以上老人免费清洗黄金首饰!还有礼物随便拿!”

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男人支了个摊,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容器,以及一堆眼花缭乱的小礼品。

因为打着免费的噱头,所以过来清洗黄金首饰的老人还不少。

摊主热情、手脚麻溜,把首饰有模有样地丢在容器里,浸泡一分钟,捞出来果真焕然一新、闪闪发光。

估摸着是哪家首饰店做的活动,吸引顾客的方式很常见。

但佟辛忽然站定原地,一直盯着那个装满水的容器看。

霍礼鸣调侃:“怎么?你也有金子要洗啊?还挺富有啊。”

佟辛眨了眨眼,平静道:“这不是水。”

她声音没有刻意压小,所以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大家还没往深处想呢,摊主的反应却颇大,指着佟辛说:“小姑娘别乱说话,这就是水。”

佟辛定定望着摊主:“不是。”

对方显然急了,语气也冲:“怎么就不是水了?摆在这大家都看得到。嘿?小小年纪,你懂很多啊?你懂,那你说,你说!你很厉害是吧?!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那人瞪着佟辛,目露凶光,妄图把她吓走。

佟辛很冷静,神色平淡,“是吗?真的要我说吗?”

对方:“……”

佟辛一脸“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的表情,“这里面不是水,是氰|化钠,可以溶解金子,沉淀在这个容器里。看着金子是变漂亮了,其实克数减少了。等洗掉你们的金子,回去他又能提炼出来。这是很简单的物理化学知识,就能骗骗老人家。”

一语出,围观群众哗然。

摊主面色挂不住,凶悍地吼道:“你胡说!”

“我胡没胡说,很简单。”佟辛指了指容器,轻飘道:“既然你说是水,那你伸手进去试试就行了。”

氰|化钠剧毒,下去直接能露骨头。摊主敢怒不敢言,僵在原地。这反应,说明一切。不少刚免费清洗过的老奶奶骤然愤怒,吵嚷着骂摊主。

摊主窝火,卷起衣袖,气势汹汹地要朝佟辛走去,“你个死小孩儿!!”

腿还没迈出去半步,一只手用力扣住摊主的肩。看似不经心的动作,那摊主却立刻一脸痛色,那劲儿跟扎进肉里似的——掐得骨头疼。

佟辛不卑不亢,“离这200米远的地方就是派出所,你不仅诈骗,还想蓄意伤人。我哥是特警,我不怕你。”

霍礼鸣本来还有点严肃的,听到这,差点笑出声。

佟医生真全能啊。

摊主脸红脖子粗,刚想朝霍礼鸣吼,转过头,一看他高大冷情,脖子上隐约露出的纹身,立刻虚了气势。

霍礼鸣没凶人,反倒笑了笑,神态轻松道:“喂,好心提醒你个事儿啊,那小姑娘,喏,就她。”

他朝佟辛抬了抬下巴,低声说:“不好惹的。”

摊主一头乱,喘着粗气。

“别看她年纪小,个儿矮。”霍礼鸣轻叹一口气,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现在长得还挺帅吧?其实,我可以更帅的。但昨晚被她揍了一顿,就成这模样——

毁容了。”

佟辛:“……”

摊主:“……”

霍礼鸣凑近他耳边,“她是个怪力萝莉。”顿了下,他抠住肩膀的手劲猛地收紧,方才闲适调侃的表情收得分寸不留,目光如凛冬,落下一层阴鸷的警告:“所以,哥们儿,别惹事。”

作者有话要说:佟医生:我上的了手术台,当得了特警,成的了社会哥,我可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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