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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算命?”霍礼鸣不正经一笑,“算我是不是富贵命?”

佟辛没敢说,没那么讲究,就是算个基础盘,看您克不克妻。

眼下自然不能触碰雷区,佟辛假装淡定,“不记得了。”

霍礼鸣没再追问,把她送回学校,佟辛下车,走了几步,就听他在身后喊:“佟辛。”

霍礼鸣单手肘撑在车窗沿,“这几天吃清淡点,上海比清礼干燥,随身带点纸巾,流鼻血的时候也能捂一捂。”

八点的夜晚,燥热渐变温柔,行走的人,车辆,嘈杂声都拖慢了观影倍速。月光擦亮黑夜一角,路灯都偏了航,齐齐照在霍礼鸣身上。

他对她笑,淡淡的,敛去调侃,只剩真诚。

佟辛点了下头,慢吞吞地走了。

一路迎着群星与月亮,她心跳不止。霍礼鸣身上那股酷劲儿,太能拿人。

刚走到寝室门口,手机响。

霍礼鸣:[佟女士,可能我们需要重新预约时间,来拿您的身份证]

佟辛恍恍惚惚,所以忙活了这么久,她的身份证还在他那儿,两个人竟然都给忘记。

很快,霍礼鸣发来新信息:

[明天晚上,我给你送过来]

[顺便一起吃个饭]

昨天室友们就约好去周六一起去逛街,所以佟辛说那就晚上吧。新生入校的手续都办完了,所以也不急着用身份证。佟辛有那么一瞬恍然,这男人是不是故意不给她的。

第二天,大家八点半出门。

福子是湖南人,陈澄是广州的,薇薇老家和清礼市最近。她们都是第一次来上海,忙军训也没时间好好逛。大家都很兴奋,早早查了攻略。

先去外滩逛一逛,终于见到东方明珠电视塔,四个人轮番拍了好多照片。佟辛带了一只小巧的微单,她喜欢拍照,也很会构图,把室友们拍得美美的。

九月的黄浦江边,有江风所以并不太热。休息的时候,福子提议:“要不我们下星期去迪士尼吧!”

“好啊好啊!”

佟辛却蓦地收拢笑意,没附和。

迪士尼,那是高二那年,她当做愿望以及奋斗目标的一盏指明灯。灯灭了,但她也不想再以别的方式点亮。

逛完外滩,四人又坐车去南京路步行街。坐316路就一站,到江西中路站下车,一下子被热闹包围。走走停停的,到吃饭的点,她们正好逛进一座商场内。

福子看了看游览向导图,“吃饭的地方在五楼,这都是英文名啊。”

佟辛看了看,“西餐厅比较多,吃西餐可以吗?”

薇薇和陈澄点头,“行。”

商场大,半天找不到电梯,干脆坐扶梯,顺便每一层还能逛一逛。一楼是珠宝首饰,二楼是女装,三楼是箱包。扶梯正对面就是一个奢侈品牌。

“哇。”福子面露惊叹:“装潢好豪华啊!”

“这个牌子的包超贵的,我舅妈买了一个基本款都要大几万呢。”陈澄拿出手机拍照。

佟辛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薇薇拉着她的手就往后拖,疯狂摇头:“不了不了,看了也买不起。”

繁华都市犹如万花筒,看着绚烂迷幻,但用手指去触碰,又如镜花水月。四个小女生一步三回头,眼里藏不住欣赏和好奇。

这一层各式各样的箱包品牌都有,福子看到一家装潢偏少女风的店,里头没客人,而且店面也不大,看起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看中展柜里一只海军风的挎包,目光流连忘返。佟辛勾了勾她胳膊,“进去看看嘛。”

四人走进店里,热情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M店,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吗?”

柜姐走过来,可一看到是学生,态度立刻凉了一大半。福子没那么敏感,还觉得姐姐好和善啊。于是跃跃欲试地说:“我能试背一下吗?”

柜姐睨了她一眼,直接回:“这是我们的早秋新款,上海门店一共就三个,售价呢,是两万二。你没有会员的吧?没有会员就按原价。”

福子缩回了手,尴尬地站在原地。

薇薇和陈澄她们也安静得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对方明显是提醒她们,买得起吗你们这群小屁孩儿。

僵持之际,佟辛打破沉默:“麻烦您拿给她试背。”

话都这么明显了还要试背?

柜姐的脸又拉长了些,拖延着转过身,“小妹妹,看看就好了吧,取下来费事,你也就背这么分把钟,照个镜子不还是要放回原处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买不起,就别增加我工作量了谢谢。

福子脸上挂不住,觉得狼狈又委屈。佟辛把人拦在身后,刚想辩解。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

“怎么,你们家不买就不给试?或者品牌理念是……看人下菜碟?”

佟辛转过头,一脸震惊意外。

震惊的是,帮她们说话的这位姐姐贵气又漂亮。

意外的是,漂亮姐姐身后,站着对她似笑非笑的霍礼鸣。

温以宁其实穿得很简单,白色绸质连衣裙将身材勾勒凹凸,同色系的高跟鞋衬得腿又直又匀称。微卷的长发撩在肩后,整个人的气质恬淡又温柔。

温以宁走近几步,瞥了眼展柜的那只包,“你好,请问我能试吗?”

柜姐呆愣得不知所措,店里其他同事赶紧解围,“可以的女士,这一款有两种颜色,一款就是您面前的海军风,另一款主打星空元素,风格浪漫沉稳。要不两只您都试背?”

温以宁没说话,只指了指挑事的罪魁祸包。

刚拎到手上,一直没吱声的霍礼鸣散漫道:“快别背了,跟屎一样难看。”

人糙话也糙,糙得天人合一,毫不留情。

温以宁转过身,十分配合:“哦?”

“我刚路过,隔着玻璃都不敢置信。”霍礼鸣瞥了眼标牌价格,犀利无情道:“狗仗屎势。”

柜姐脸色难看,理亏在先,又不好多说。

这时,商场经理西装革履地走进来,态度恭敬:“唐夫人,听同事说您今天也在,请问有合心意的吗?要不要去VIP室休息会,我让品牌方过来向您详细介绍本季的新品?”

亚汇集团在商场名号响当,温以宁不是喜欢讲究排场的人,但在这个位置,自然也与唐其琛并肩同行。

柜姐吓得脸都白了,明白自己踢到铁板。

温以宁淡声说:“不必了,先带这几位去服务台投诉吧。”

佟辛她们愣在原地,从未想过这么快反转。

霍礼鸣被佟辛呆萌的表情逗笑了,他走过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肩,“傻乎乎,还不走。”

最后,以惹事人痛哭流涕的道歉结束。佟辛她们一时心软,还是没把人真正投诉去总部。事情解决后,霍礼鸣站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说:“我还有点事,你没吃饭吧?去五楼。”

他说了一家餐厅名,声音压低说:“报我手机号,主厨给你开小灶。”

佟辛不怎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我身份证呢?给我吧。”

“不给。”霍礼鸣一本正经道:“我与佟女士预约的是今晚六点,还没到时间呢,我可不做言而无信的人。”

佟辛:“……”

他弯唇,语气有了几分真诚,飞快说:“晚上程序他们都在,想见见你,一起吃个饭。”

不好让温以宁久等,霍礼鸣小跑离去。

望着他远走的背影,佟辛忽然有点恍然。

福子她们立刻围上来,“谁啊辛辛,刚才那个美女姐姐是谁啊?”

佟辛心里塌了塌,有那么一丝酸味冒出来,还真是鸭改不了嘎嘎。

年轻女生元气满满,一顿美食就能从不愉快中抽身而出。下午逛了会步行街,玩了会游戏城,四点半的时候回学校。霍礼鸣四点就给她发了微信:

[还在步行街?我在西侧出口等你。]

送走室友,佟辛开着步行导航找过去,霍礼鸣那辆深灰色的大切诺基停在路边。远远的,他隔着车窗冲她招手。

佟辛心说,怎么回事,他这么快就……结束工作了?

上车后,她欲盖弥彰地问:“你,忙完了?”

霍礼鸣倒车,看后视镜,“嗯。”

莫名的,佟辛凉了心。不是吧,看起来这么高大健康,竟然这么……短。凉凉之后,还有点小悲伤。这股悲伤几乎摧毁了刚才他帮她出头的所有好感。

她这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让霍礼鸣也心里没底。

怎么了怎么了。

他又哪里惹着不痛快了?

这小妞妞突然性情大变,是不是清礼市的水土比较养人,而上海和她八字犯冲,容易暴躁?

两人各怀心事,吃饭的地方在老街,程序特意定的餐厅。下车后,佟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回上海之后,还是做以前的工作吗?”

霍礼鸣下意识地答:“是。”

他一直就在唐其琛身边做事。

佟辛有点心痛,也有点怒其不争,于是语气不怎么友善,“所以中午那位姐姐,是你的新……新富婆?”

霍礼鸣皱了皱眉,迟钝的神经倏地反应过来。一个猛步直接伸手去捂她的嘴,急得额头冒汗:“我靠!小丫头别乱说!那是我嫂子,我嫂子!这家店老板跟我哥熟得很,这话传我哥耳里,非揍死我不可!”

佟辛别开脸,躲过他的手心,震惊惊恐:“你嫂子?”

“对,我嫂子。”

佟辛迅速后撤一大步,如避洪水猛兽,义正言辞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我。

“你竟然抢你哥的老婆!”佟辛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

“佟辛,你过来。”他深呼吸,“我们真得好好谈谈了。”

一通很长时间、且非常详尽的解释后,佟辛依旧将信将疑。

她清亮的眼眸迟疑又不失纯真,这么明晃晃地望过来,让霍礼鸣非常上头。于是,就更不想让她有半点误会了,调侃的趣味在此刻失了宠,他只想真真实实地把自己呈现出来。

“不当鸭,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手机里巨浪会所的导航记录,真的只是我刚到清礼不熟悉,输错了地址。当然我得坦白,我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被人打,也打过人。我哥待我不薄,引导我走上正途。我挂职在他公司,但更多时候自己做事,不说锦衣玉食,但养家糊口没问题。”

霍礼鸣低下头,无奈笑道:“所以佟辛,别再误会我了行吗?”

他身上的气息近在咫尺,汹涌霸占了佟辛的全部呼吸。

佟辛忽然有点眼热。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一直这样误解,是她故意为之的小心思。她想靠近他,想参与他的生活,当时年纪小,爱意不知从何入手。想问,又不敢问,只能以这种幼稚的,无厘头的方式去寻找交集,至少,是能搭上话的一个理由与契机。

少女心事薄如蝉翼,却也坚韧赤忱。

佟辛在高考结束后才悟出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就是鉴人鉴己,以他为镜,在自己身上修炼出天真和世故的平衡。

两人走进包厢,程序见面就是一声“卧槽!”他眼睛都瞪直了,“哪儿来的仙女下凡啊!!”

周嘉正:“卧槽!仙女旁边哪儿来的野兽啊!!”

霍礼鸣抓起旁边藤椅上的抱枕就砸过去,“都他妈闭嘴。”

佟辛很乖地打招呼,“程序哥好,嘉正哥好。”

程序由衷高兴,“好久不见啊佟辛妹妹,以后在上海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尽管说。”

周嘉正虽只在火锅店和佟辛有过两面之缘,但对她印象也很深刻,笑眯眯地说:“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夸妹妹好看,还被霍某人打击得半死。”

霍礼鸣平静:“现在霍某人让你闭嘴。”

周嘉正立即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程序很用心地安排这一顿晚餐,菜全是他亲自选的,他跟这儿的主厨熟,今天什么食材最顶级,那都是有门路的。佟辛吃得心慌怒放,但一碗饭后,还是默默放下碗筷。

这仨男人吹水聊天呢,霍礼鸣脸上挂着笑,眼睛没瞧她,但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帮她又盛了一碗饭。

“一顿能吃三碗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他低声说。

佟辛耳尖都红了,小声顶回去,“那时候我还小,在长身体呢。”

闻言,霍礼鸣下意识地往下瞥了眼,“哦。”

佟辛:“……”

有这么一言难尽吗。

吃得差不多了,佟辛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霍礼鸣站在走廊尽头,宽肩窄臀的,身材太耀眼。他回头看到人,“怕你走错包厢。”

出来专门等她的。

佟辛心里升温三度,找着话题聊,“嘉正哥不是在清礼开火锅店吗?”

“嗯。”

“那个火锅店,装修还挺豪华的,投资这么大,为什么回来了?”

“我回来,他就回来了。”霍礼鸣笑着说:“拦不住。”

话刚落音,周嘉正就从包厢出来,“你又又又在说我坏话!佟辛妹妹你可别听他发骚。我们仨当兄弟十几年,做什么都特挑剔,还不许我们穿大红色衣服因为他不喜欢。那天我穿了件红色羽绒服,他不让我坐他的车,说丑到他了。猛男身体,一身臭毛病。哎呦借过一下,憋不住了我要去放个水。”

大喇叭闪进洗手间后,霍礼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佟辛。

佟辛被他这幅表情勾得心猿意马,恨不得挡住这张脸。于是没好气地嘀咕:“笑笑笑,你还好意思笑。朋友们让着你,迁就你,哄着你,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宝宝呢。”

霍礼鸣敛了敛笑容,散漫不经心地勾着尾音,“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宝宝?”

佟辛:“……”

“又被你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霍礼鸣散开德性,双手懒洋洋地环搭在胸前,“宝宝就是要哄的。小姐姐,来哄哄宝宝呗。”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忍一忍,我会对他发出骚度超标警告的。

这章200只红包

☆、胭脂色(4)

第35颗

佟辛觉得这人厚脸皮的功力已修炼到满级。

“宝宝”这个词本身就是个炸|药包, 从他嘴里说出来,直接升级成原|子弹。

“宝什么宝,你这么老好意思装嫩啊, 我看你就是个巨婴。”佟辛怼回去,然后转身进了包间。背对时, 她使劲闭了闭眼, 幸好走廊灯光做旧,可以掩盖她双颊绯红。

大学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佟辛习惯往返图书馆和寝室,周五下午没课,就会跟室友们去逛街吃小吃。家里每周会给她打三次电话,辛滟的态度有所松解, 女儿还是女儿, 不停叮嘱她吃好点儿,穿暖点儿。

佟斯年工作实在忙,电话打得少,但时不时的会在微信上给佟辛转点零花钱。

哪怕佟辛不缺钱。

周六上海有暴雨, 佟斯年会截个天气预报的图发给她:注意安全。

每每此时,佟辛都会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慨,几个月前,她还在为高考奋战,为志愿抗争,以为梦想被乌云遮蔽。几个月后, 尘埃落定,世界仍在照常运转。

佟辛想到霍礼鸣那句“来都来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磕到底”——或许,这个宝宝有道理。

周六晚,霍礼鸣陪同唐其琛出席一个晚宴。

这是唐其琛病愈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主办方是上海商会,不乏商界巨佬。他休养的这段时间,外界已有流言猜测,也该出面稳定人心了。

黑色宾利稳妥行驶在中山路,霍礼鸣递过温水杯,“我嫂子特意交待的,让我看着你喝完。”

唐其琛接过,放在手里摩挲。

霍礼鸣也不催,悠哉地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对准他,“哥,给你拍个视频,嫂子交待的。”

唐其琛手一顿,无言地旋开盖照做。

霍礼鸣就是做做样子,他太了解唐其琛的脾性,唯有“温以宁”三个字是治他的不二法宝。

到酒店,一下车,便有不少人围过来寒暄。唐其琛左右逢源,笑时疏朗开阔,不见丝毫病容。踏入宴会厅,一个中年男人迎面夸张而来,“其琛,多久没见你了。”

唐其琛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双臂,霍礼鸣再悄然往前站一步,相当于一道屏障,提醒着对方距离。

此人叫胡文喜,什么生意都做,不是正经路子的人。这几年据说靠倒卖古董发了一笔大财,有模有样地称起了胡总。他的喇叭嗓非常刺耳,“贤弟,前段别人都说你病了,我看是他们瞎,这不,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唐其琛笑意疏淡,“劳您关心。”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喝几杯,我有个绝好赚钱的项目,就觉得你最合适!”胡文喜身上修饰不掉的粗鲁气质,自来熟地就去揽唐其琛的肩膀。

手还没伸过来,就被一股暗力“自然而然”地给撞开了。霍礼鸣结实的身板是典型的好看耐造,这一撞,劲儿不小,胡文喜一个踉跄。

“你!”他目露不满,气急败坏地盯着霍礼鸣。

唐其琛却领着人擦肩而过,只象征性地对胡文喜略一颔首。

背过身,唐其琛轻咳两声,淡淡蹙眉。

霍礼鸣也深呼吸,小声:“靠,喷了一吨古龙水吧,熏死我了。”又走几步,霍礼鸣倏地严肃收敛,提醒说:“是付宝山。”

付氏集团的董事长,年近六十,精气神如龙虎之姿。付宝山端着酒杯走过来,唐其琛也换上笑脸,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一番客套寒暄后,付宝山老眸精光,忽地看向霍礼鸣,“哟,小霍回来了?”他拖慢语速,笑里藏话,“我还以为你躲着不敢见人,没个三五载不敢回上海。”

霍礼鸣嘴角扬笑,不搭腔,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

付宝山抬着下巴,“光明前阵子还提起你,说你不在,他觉得索然无味。都是年轻人,找机会聚聚。”

唐其琛弯唇,“我没记错的话,光明比他年轻个两三岁。聚聚是好事儿,让他跟礼鸣学着点,为人处世,人情练达,礼鸣这几年的长进还是很大的。”

一番话,既是替霍礼鸣打圆场,又是无声地替他撑腰。

霍礼鸣和付家结过梁子,与付光明尤其不对付。付宝山自然知道其中疙瘩,本意是明嘲暗讽,哪知唐其琛如此维护。表面和平呵呵两笑,各自心里头九曲十环。

晚宴高|潮,是安排了一个古董鉴赏环节。其余不过尔尔,山水国画,瓷器宝瓶,搁大佬们这里不足为奇,重头戏是一个青瓷竹节杯。

胡文喜语气骄傲,说这是他从西北深山区寻出来的晚清古董。他干这一行,又能言善道,语气一惊一乍的,很能调动气氛。最后谄媚地说:“各位给看看,提提建议。”

附庸风雅之事谁都乐意,一个个煞有其事地观摩,评论,再一堆人夸赞恭维,人人都成了鉴赏大师。

到了唐其琛这儿,胡文喜弯腰哈背,双手奉上,“唐董,您给开开金口?”

唐其琛三件式的西服衬得人脱尘超俗,温文尔雅。他接过,没看,没评价,只对霍礼鸣使了个眼色。

霍礼鸣垂眸,再扬眉,笑得痞气邪乎,说:“假的。”

所有人一惊,胡文喜面上挂不住,瞪目急了:“你怎么说话的!”

“西北山区气候不宜产瓷器,这也不是你所说的晚清出土,彩釉鲜艳,成色新。竹节杯?胡总,上头可不是竹子,而是笋壳堆贴纹。”

霍礼鸣娓娓道来,不卑不亢。

现场议论声更大了。

他笑了笑,“胡总怕是买到假东西了,西北哪个地方?那边我朋友多,没准还能帮您去讨个公道。”

胡文喜面红耳赤,额冒惊汗,“你,你瞎说!”

“瞎不瞎,很简单。”霍礼鸣停顿一秒,轻飘道:“摔碎,看看瓷内壁的豁口就知道了。”

胡文喜虚了气势,没想到碰上这么个行家。

而下一秒,唐其琛动作轻缓地松开手指,瓷杯坠地,“哗啦”碎裂四瓣。豁口光洁齐整,连门外汉都瞧得出,这么精良的工艺和材质,怎么可能是古董呢。

唐其琛淡声:“说得不错。”

确是假的。

方才那些口若悬河的大佬们脸黑如煤,对着胡文喜甩袖而去。全怪他办事不利,弄了个假玩意儿来糊弄人。

平平无奇的晚宴,这一出,才最有意思。

回程路上,唐其琛闭眼休息,霍礼鸣低头看手机。路过天桥时,唐其琛忽说:“你既然对这些有兴趣,就可以尝试着发展。”

霍礼鸣愣了下,随即一笑,“谈不上发展,就是闲的。”

唐其琛:“我给你推荐个人,他在北京,有空的话,可以和他见见面。”

F大新闻系课程排得挺满,周四尤其。这才大一,专业课虽然不多,但佟辛觉得跟她上高二时的学习节奏差不多。新闻系每年的招生人数都很严格,毕竟在全国都是排名前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