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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辛视线挪到最左边的红色外套上,这是辛滟给她买的,颜色艳,很衬她肤色。佟辛觉得不太耐脏,试了一次就没再穿过。

佟辛记得周嘉正说过,霍礼鸣从不让穿红衣服的人坐他的车。

她起了顽皮心思,决定就穿这件红色外套了。修身牛仔裤,马丁靴,佟辛还戴了顶毛茸鸭舌帽,头发垂顺于胸前,是人群里一眼能锁定的美少女。

出门的时候,其实佟辛又犹豫了下。神使鬼差地拿出手机给宁蔚发微信:[姐姐,你知道霍礼鸣为什么不喜欢红色衣服吗?]

左看右看,她把“霍礼鸣”三个字删掉,重新打上“礼鸣哥”。

快到大门口时,宁蔚也没回信息。佟辛心里莫名不踏实,甚至想干脆回去换套衣服算了。但霍礼鸣已经看见了她,远远叫了她:“佟辛。”

有行人挡了视线,第一眼霍礼鸣并未完全看清。等他看清楚后,脸色明显不太自然。

佟辛小跑过来,“你到得好早啊。”

霍礼鸣目光落在她衣服上,一刹失神。这个微小的变化哪怕很快消失不见,但仍被佟辛捕捉。就听他不怎么正经的语气,“怎么今天穿……得不一样啊。”

他是笑着问的,但语气和明显地低了两度。

佟辛自我安慰,是不是想太多?于是维持一贯的互怼模式,“不一样吧,是不是更漂亮了。”

霍礼鸣失笑,喃喃低语,“嗯,脸皮都快赶上我了。”

站了一会,他不动。

佟辛先是狐疑,然后有点故意为之的挑衅,“你,不请我吃饭了?还是红色衣服不能上你的车啊?”

霍礼鸣像突然回神,笑了笑,“走吧,上车。”

佟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走到副驾车门边,手刚扶上门把,她故作轻松问:“嘉正哥是不是说过,他有一次穿红T恤,你不让他上你的车?”

霍礼鸣微微低头,戴上墨镜后扬起下巴,“周嘉正跟你能比?你穿什么,这车都是你的。”

佟辛脸颊燥热,这股上头的感觉暂时遮盖了方才的疑惑。她系好安全带,蛮乖地汇报:“出发。”

霍礼鸣带她去吃波士顿龙虾,美食饕餮,环境优雅。但他吃得很沉默,虽然还是会偶尔开开玩笑,但相比平时,如同换了个人。

佟辛隐隐觉得不安,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默默地脱掉外套,就穿一件羊绒打底衫。

霍礼鸣淡淡瞥她一眼,“穿上。”

佟辛辩驳,“不冷,我热。”

“穿上。”霍礼鸣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肩颈下方,非常不合时宜的,变态的,欲念深重地想起一个词:

蜜桃初熟。

初熟的蜜桃迟早得他来摘。

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这顿饭虽轻松愉悦如以往的每一次,但佟辛心里莫名不踏实。吃过饭,霍礼鸣带她去附近买奶茶,这家奶茶店装潢偏港风,陈列了许多有设计感的小礼物,暂时让佟辛忘却了这丝异样。

她还没点单,只在展柜前看了看,就听霍礼鸣问服务生,“会员卡可以积分兑那些礼物的吧?扫哪儿?我办个会员。”

佟辛凑过去,轻飘飘地说:“挺有经验啊,都知道先办会员卡。”

霍礼鸣的手一顿,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嗯,习惯了。”

知道她喜欢喝奶茶,喜欢用积分兑杯子,兑小礼品。

所以习惯了。

习惯把她的习惯,当成自己的习惯。

从奶茶店出来,霍礼鸣默然与她并肩走。佟辛有意慢下脚步,他也未曾发觉,像是沉浸在心事中,依旧往前走。

上车后,佟辛忍不住问:“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霍礼鸣没马上发车,淡淡笑了下,“没有。”

佟辛百思不得其解,她也往今天这身衣服上想过,难道这人仇红?看见红色就自闭?她轻轻甩了甩脑袋,太滑稽。

车内顶灯没有熄,暖黄色的光亮罩下来,把男人的侧脸线条勾得明暗融洽。霍礼鸣双手搭着方向盘,目光无着无落地送向远处。

落寞这股气质,连刻意的矫饰都隐匿不掉。

佟辛手机震了下,她低头一看,是宁蔚迟来的回复。

Wei:[我父母车祸去世那天,我妈穿的红衣服。]

佟辛手指下意识地抠紧手机盖,掌心止不住地微颤。她反复看这句话,神魂出窍九天外,又懵懵懂懂地收了回来。她慢慢转过头,就这么看着霍礼鸣。

眼神太专注,太有存在感,霍礼鸣察觉到,也回看她,“嗯?怎么了?”

佟辛视线有点缥缈,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踏实。她的心被愧疚砸出一个大坑,又被暴雨浇灌满当,悔意,歉意置身其中一顿乱搅,全是心酸以及心疼。

霍礼鸣怔住,不敢置信,她竟然红了眼眶。

“怎么了?”他语气紧张,关心倾泻而出,“佟辛,说话,哪里不舒服?”

佟辛没吱声,低着头,飞快脱掉外套,带着抱歉的哭腔低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车内空间有限,她脱得急,反而不得要领,衣袖磕磕巴巴地纠结在一起。

霍礼鸣静了几秒,伸出手,“别急,你衣袖上有扣,得解开,来,我帮你。”

他的掌心熨帖于她手臂,炽热的体温攀爬而至,一点点的触碰,都胜似空调暖风。佟辛眼睛红透,不敢看他,只剩无尽懊悔。

衣袖怎么都脱不下来。佟辛急躁得失了控,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辛辛。”霍礼鸣提声,加重了手劲儿。

但佟辛越发扭动挣扎,情绪已然调动。

霍礼鸣沉了沉眼,索性一把将她半抱住。佟辛没坐稳,本能反应地环住他的腰。手上触感一流,温热传递,那是不同于手掌的温度,鲜活且充满生命力。

佟辛没忍住,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腰线。

霍礼鸣一时分辨不清,这是故意还是无意,但他的战栗如此真实。他笑着调侃,“摸我啊?这回真要负责了啊。”

佟辛没吭声,垂着小脑袋,只看得见女孩儿漂亮的后脑勺。霍礼鸣只觉口干如枯井,像被她的指尖蹭出一个沙漏,里头岩浆翻涌,澎湃待发。

“妞妞。”他沉声,嗓音绷得有点抖,“咱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佟辛脑袋动了动,闷声,“不算。”

霍礼鸣挑眉笑起来,随即无奈道:“行吧,你说了算。”

闻言,佟辛抬起头,眼睛泛红未褪,泪眼婆娑犹存,“真我说了算?”

霍礼鸣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眼眶的湿润。

佟辛小声说:“那我要再摸一下。”

霍礼鸣一愣,然后失笑。下一秒,他握紧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把人往怀里带。佟辛的手被他握住,带领着,往下方挪了挪,然后直接蹭开衣摆,凶猛地放在毫无遮盖的温热腰腹皮肤上。

金身蠢动,荷尔蒙飞溅。

霍礼鸣在她耳侧低声,“欢迎再次光临。”

作者有话要说:辛辛:高品质,摸过的都说好嘻嘻嘻

小霍:……有被侵犯。

双更完毕。

这章二百个红包,祝大家看文开心

☆、迪士尼烟花(1)

第45颗

霍礼鸣这一晚做了个很应景的梦。

还是在车里, 只不过从小心翼翼的拥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亲吻。佟辛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皮肤白得发光。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哇呜, 你也太猛了吧。”

霍礼鸣不仅摘下了那颗初熟的桃,还尝到了第一口甘甜。

之后, 他单方面宣布, 自己不叫小霍爷,要大家叫他霍猛猛。程序和周嘉正跪在他家门口,说不收他们为徒就去城墙上自杀,上吊个三天三夜,来世投胎成微博上小黄书的女主角, 死也要找他做鬼丈夫。

霍礼鸣直接给笑醒了。

醒来之后, 黑暗一片,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掐了掐眉心才缓过神,掀开被子一看,自嘲笑了笑, 然后轻车熟路地用手作陪。

半小时后,高山流水,止于安宁。

霍礼鸣披了一件睡袍下床,衣料散开,借着窗外的光,隐约可见身体轮廓。他靠着落地窗抽烟, 猩红的火焰像慢动作的流星,在他指间飞旋。

父母车祸过世那天, 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在这天之前,霍礼鸣有个完整且圆满的家庭。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体面的单位, 良好的性格,以及松弛有度的教育,让他和姐姐在爱里成长。

后来,顶梁柱没了,温柔乡也没了。那是他第一次懵懵懂懂接触到家破人亡这个词。

命运这草蛋玩意儿,恢弘一笔,就把他的人生逆转方向。

其实这些年,霍礼鸣已经足够坦然去面对过往,但他永远忘不掉那天在太平间,有警察,有哭嚎的叔叔阿姨,那张冰冷的铁架床上,母亲的遗容血肉模糊,跟她身上的红色衣服一样刺目。

时隔多年的现在,他再回想这一幕都分不太清,究竟是血染红的,还是衣服本身的颜色。

霍礼鸣静静抽烟,室内时钟滴答轻响,已至凌晨一点。手机忽地亮屏,霍礼鸣一看,竟是佟辛发来的。

小星星:

[你醒了吗?]

[真的真的对不起。]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这小妞现在一定是愧疚懊恼的崩溃神情。

鸭:[还不睡觉?]

星:[……]

[你没睡?我睡不着。]

霍礼鸣挑眉:[也就摸了我两次,这就失眠了啊,以后该怎么办?]

佟辛蒙头在被子里,呼吸都困难了。

她诚挚道歉,他怎么还耍起流氓来了?

佟辛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拒绝性骚扰。]

霍礼鸣单手打字,另只手夹着烟,他在烟雾里眯缝眼睛,[女土匪。]

佟辛:……

霍礼鸣:[被骚扰的那个,好像是我吧。]

夜深人静,心思最是关不住。什么都变得跃跃欲试,他像一个有备而来的猎人,老谋深算,循循善诱。佟辛埋头在被子里,深深焐出了一身汗。

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盖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霍礼鸣这人挺贼,借着这事,明目张胆地要挟起佟辛来了。以前还知道委婉,一周挑她没课的时候过来接人吃饭。现在倒好,风里雨里,天天都能在F大校门口看见他的身影。

酷哥实在是帅,高个长腿,一件黑色防风夹克拉链拉到下巴。如此考验颜值的穿法,也只有这张脸浪费得起。往吉普车边一站,那股劲儿太拿人。

光这一周,就被两拨女生搭讪。女生们胆儿大,调戏般的语气还挺飒,“帅哥,加个微信呗。”

霍礼鸣戴着墨镜,扬了扬下巴,“不加,我送快递的。”

“没见谁来拿啊。”

正说着,佟辛就从出现在校门口。

霍礼鸣笑起来,反手从车后座拿出一束花,“这不是来了吗。”

佟辛清秀漂亮,女生们看一眼,就懂知难而退了,“拜拜啊帅哥,下次给我留个优先名额呗。”

佟辛跟侦察兵似的,走过来还往他身上作势嗅了嗅。

霍礼鸣乐了,“怎么成小狗了。”

佟辛捂住鼻子,夸张道:“什么味儿啊,好渣。”

“我还以为你要说好……”那个“骚”字,及时在唇边刹车。霍礼鸣默念程序告诫的话——得注意分寸,不然就成猥琐了。

佟辛不知道他这么能脑补,被他手里的花尬到往后退一大步。

霍礼鸣不明所以,“不喜欢啊?”

佟辛小声说,“有点土。”

“不应该啊。”霍礼鸣说:“程序给我找的攻略里,第一条就是送花。”

“你那攻略已经过时了。”佟辛想了想,“十年前流行的产物。”

“……”

话是这么怼,但还是言不由衷地接过,佟辛低头闻了闻,花瓣掩住唇角的弧度。

霍礼鸣转身就给程序发微信:[你他妈能不能时髦点?多了解一下当代年轻人的喜好,别活在处男的世界里成天只知道一张嘴叭叭叭。]

程序:[?]

程序:[说得你好像不是处男一样。]

霍礼鸣迅速盖住手机,若无其事的镇定模样,不想被佟辛看出端倪。之后才躲躲藏藏地回复程序:

[我快了。]

这几天上映了两部贺岁片,霍礼鸣边开车边问:“你想看哪部?”

佟辛知道他订了票,“你买的是哪一部?”

“《春花秋月》。”

“那我要看另一部。”佟辛狡黠道。

霍礼鸣平静说:“好。”他单手控方向盘,从储物格里拿出四张票,“随你,反正我都买了。”

佟辛:“……”

车开到商场,这个点人流量大,排队进停车场。

“你最后一门考试什么时候?”

“下周还有两个专业课。”佟辛说:“考完就放寒假了。”

“你们寒假有多久?”

“四十多天。”佟辛说:“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机票,下周四回家。”

霍礼鸣没再说话,轻轻应了声,“上午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话落音,他的视线落向车窗外的某一处,他对神情起先是疑惑,然后凝神,甚至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待看清楚后,脸色便彻底变了变。

佟辛察觉到他的怪异,顺着目光也看过去。

排队通道的路边,一对约莫五十多的中年男女一直盯着他们这个方向。在和霍礼鸣的视线相交时,两人顿时挥手示意。急不可耐地往这边走来。

排在前面的车徐徐驶下地下车库,后方的车鸣笛催促。霍礼鸣迟迟未动,周身跟裹了层冰块一般僵硬。

佟辛:“你认识?那,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呼?”

“轰!”的一声,车子猛加油门驶了出去。佟辛被安全带勒得胸口疼,龇牙皱眉,“欸,你慢点开。”

霍礼鸣又一脚急刹车。

佟辛转过头,只见他侧颜像一匹暗沉的丝绒,凛冽且失魂。

“你……”佟辛紧张,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

霍礼鸣下颚微动,强迫自己缓和脸色,对佟辛笑了下,“没事,走吧,看电影。”

明明是喜剧片,全场观众笑声连连。唯独霍礼鸣和佟辛不在状态。一个神思游离,阴沉着脸。一个惴惴不安,时不时地偷瞄他。

好不容易捱到电影散场,佟辛简直如坐针毡。

他们的座位在中间,出去时路窄,佟辛踩空了一脚,被霍礼鸣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不太正经地调侃,“想让我牵你的手就直说,用苦肉计做什么?”

幸亏影院内灯光暗,看不出脸上的红晕。佟辛回头瞪他一眼,然后沉默安静不太敢说话。

快到出口时,霍礼鸣脚步渐慢,最后干脆停步。

“辛辛。”

“嗯?”佟辛回过头。

霍礼鸣冲她笑了下,“你先一个人走出去,到商场前坪的喷泉那儿等我,我晚十分钟过来,行吗?”

佟辛定定望着他,“你怎么了?”

霍礼鸣心里太清楚,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他不想这些阴暗面被佟辛看见。

“听话,你先走。”

佟辛皱了皱眉,反手就把他的胳膊缠住,像个小无赖一般,“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姐姐妹妹的打个招呼,我不介意。”

霍礼鸣一愣,左手臂被绕紧,还有点虎虎生威的力气劲儿。像个救生圈,把他捞出了水面。

没再劝,霍礼鸣默许。

走到室外,那对中年男女果然还在原处。只不过天气冷了,两人双手插兜,缩着脖子面色焦急。女的先看到霍礼鸣,神色微微闪烁。很快,男的也看过来,眼睛一亮,直溜溜地小跑到面前。

他笑得松气,“礼鸣,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和你……阿姨,一眼就认出了你。”

霍礼鸣暗着一张脸,意外的平静。

佟辛不明所以,在三人之间目光游离。她猜测肯定是认识,但认识到什么程度,心里真没底。

霍礼鸣淡声,“你们想干什么?”

那男的推搡了下妇人,意思让她回答。但那妇女万般为难,干涸的嘴唇纹路深刻,上下轻碰数次,磕磕巴巴,似是难以启齿。

“你怎么回事,咱们不是说好的嘛。”男人低声斥责,又重重推了她一把。

妇女踉跄了一下,霍礼鸣慢慢别开脸,不想看。

男人骂了句“不中用”,急性子道:“鸣鸣,虽然我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一家人。以前是我们糊涂,其实这些年,我和你阿姨一直牵挂你。现在你长大了,过得这么好,我们也很欣慰。”

佟辛蹙了蹙眉,就算不了解任何情况的人来听这番话,都觉得挺膈应。

霍礼鸣仍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你想干什么?”

男人希冀满满,大概是觉得他这个态度比自己想象中好,于是说:“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

“芸芸生病了,原发性心脏病,这病得用药保着。我和你阿姨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男人一口气说完,“你放心,我们要的不多,五万,只要五万。”

佟辛眉头皱得更深,她审视这对夫妻,渐渐抽丝剥茧地联想都某一点。这个意识刚形成,就让她肩膀颤了颤。她猛地去看霍礼鸣,甚至做好了用尽全力去拉他的准备。

但霍礼鸣无动于衷,甚至读不出他的情绪动荡。他连讽刺的笑容都懒得给予,只平静道:“十三岁那年,既然把我当垃圾一样丢了,那么对我来说,你们也已经死了。”

他漠然转过身,微微垂着头,盖住眼里的决绝和悲愤。谁都看不到,但佟辛站他侧面,捕捉到了这一刻的情绪递进。

像一颗黑夜里的碎钻,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见他翻脸不认,男人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急切切地大声,“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自己在车站乱走,我,我找不到你才回去的。这是意外,只是意外!我们好歹也把你从福利院领养回来,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再怎么说,芸芸也算你的妹妹,现在妹妹生病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你,你不能走。”

他伸手去拦霍礼鸣,霍礼鸣脑子一片空白,全是嗡嗡声。他有点失神,只知道下意识地往前走。所以被男人抓住衣摆时,人跟掏空了的玩偶似的,空空晃晃。

“你干什么?!” 佟辛猛地呵斥,上去就把那男人推开。

她不知哪儿来的劲,浑身冒火花,跟个燃烧的小炮|弹一般。力气之大,还真把男人给推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因为不能生育去领养,怀了孕了就把领养的孩子想方设法丢弃掉。你们怕麻烦,怕负担责任,怕花钱!但这不是你们丢弃他的理由!”佟辛气得双颊通红,手也克制不住地颤抖,“十几年不露面,自己家里一出事儿就想到他,一看他有钱,立马上来认亲戚!敢情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如果他没钱,过得很差,你们是不是就装不认识,当没来过啊!”

佟辛一点也不怕事,她的热血,正义心,共情心汇成一股力量,让她塑着金身,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中,站在了霍礼鸣身前,像一个刀枪不入的盾牌,严严实实地保护着他。

这番话让那对男女尴尬不已,面色难堪。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乱讲话。”男人犟着脖颈道。

“呸!”佟辛怒不可遏,“你们的孩子生病没钱治,自己想办法,不要来烦别人家的孩子了!还有,我男朋友就算心软,你们也别奢望。我告诉你们,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要钱没有,一分也不给你们!”

说完,佟辛转过身,牵住霍礼鸣的手,目不斜视地大步流星。小手很凉,透露了她的紧张。掌心又很烫,抑不住她内心澎湃。

霍礼鸣看着她虎虎生威的背影,脊梁笔直,虽纤细,但似能容纳山川海流,能量巨大。

佟辛伸出手,“车钥匙。”

他目光迟疑,“嗯?”

不废话,佟辛直接伸手去他衣兜里掏,解锁后,拉开驾驶座直接坐了上去。

“我高考完的暑假就考了驾照,科二科三都一把过,教练看了都说好。”佟辛瓮声说:“你这样子也开不了车,凑合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