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盯着她眼睛:“因为这是我送你的,意义不同。”

傅容没忍住,扑哧笑了:“可这是我编的啊,编的时候也不是诚心的,若是王爷亲手编的,那我肯定跟王爷一样,将它贴身收着,一日都不离身。”

甜言蜜语也没用,徐晋动动嘴唇,沉着脸道:“我只知道这是我送你的,你最好好好收着,敢丢了或是背着我拆了,你知道我生气后会如何对你。”

他冷声威胁,傅容看看手腕上的长命缕,无奈道:“知道了,这是王爷送我的,我一定会珍藏起来,绝不敢丢。”

这人脾气真怪,在傅容看来,很多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能惹他大动肝火,反正她还有一盒子珍珠,浪费五颗就五颗吧。

徐晋看出她是敷衍了,刚要再威胁两句,纱帐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拍动翅膀声。

傅容连忙朝徐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纤纤手指抵在红润唇上,徐晋喉头动了动,重新将人抱到怀里,对着她耳朵呵气道:“我想起来了,那晚许嘉来要东西,你既然把珍珠还我,为何没把那只鹦鹉也还我?”看到许嘉把珍珠也带了回来,他强忍着才没将那盒珍珠摔了。

傅容耳朵特别怕痒,努力缩脖子,小声辩解:“我忘了……”

“不是不许说话吗?”徐晋从她耳朵一路亲到嘴角,再完全压住她的唇。

傅容挣了两下,他大手插.入她发中,不容拒绝。

傅容渐渐沉迷了进去。

她 从来不知道徐晋亲起人来会这样温柔,上辈子没亲过,这辈子之前的那些,她都不愿意给他亲,自然也没细细感受过其中滋味儿。可是现在,他是她再也无法拒绝的 未婚夫了,是她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倚仗一辈子的男人,傅容不能再在这种事情上惹他不高兴,那么,既然避免不了,傅容愿意跟着感觉走。

有些话说出来太过离经叛道,但傅容真的觉得,做这种事情还是很舒服的。

曾经火般的回忆,如今水般的温柔。

眼看被他压得越来越低,脑袋在他臂弯里快要掉下去,傅容情不自禁抬起手,环住他脖子。

她乖乖巧巧,顺从地抱着他,徐晋藏在她发里的右手渐渐随着心意挪了下去,将裹着她的被子一点一点扯开。小姑娘察觉他意图,扭头躲他想要劝阻,徐晋追着她亲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才发出个含糊不清的音,便被他吞下。

像 是被薄纱遮盖的稀世珍珠,此时薄纱被人慢慢掀开,无需定睛凝视品鉴,只需用手感受那细滑莹润,那在夏夜里意外舒服的清凉,便能让人发出一声满足喟叹。大部 分珍珠都是圆的,他的稀世珍珠也有圆润之处,赏到那里,徐晋终于无法一心二用,嘴唇敷衍地贴着她,心思都放在了手上。

因此小姑娘一声无法压抑的轻叫,成功从两人松松碰触的唇间逃了出来。

徐晋睁开眼睛。

傅容也睁开了。

他看着她雾蒙蒙的清澈眸子,手上动一下,她眼里的水色就多一分,像雨后山林间弥漫的氤氲水汽,丝丝缕缕飘到他心头,将他的心一圈一圈萦绕,冲淡他胸口肆虐的火,叫他只想多看看她此时惊惶无助又将所有停下的期望寄托在他的怜惜上的可怜模样。

他捏住她一点娇,像她把玩五色珍珠那般轻轻转。

她眼睛闭上,手无力地抓着他手臂,朱唇间又是一声娇娇音。

“浓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吗?”徐晋低头亲她的唇,又是一转。

傅容咬唇,转身往他怀里钻,娇软哀求:“王爷别这样,等,等我嫁到王府,行吗?”

她这样转过来,徐晋手不得不挪到她背上,如触美玉。

“浓浓是说,咱们大婚那晚,我做什么你都不拦着了?”看不到她的脸,徐晋低头去亲她露在外面的耳朵,她无一处不美,哪他都想亲。

傅容不说话。

徐晋的手往下挪。

眼看快要越过腰线了,傅容连忙反手按住他,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都听王爷的,只求王爷别再欺负我了,我,我,我困了……”

徐晋低笑,收回手,将人放到床上,他从背后搂着她,“既然浓浓困了,那就睡吧。”

傅容假装没察觉他的嚣张,小声道:“时候不早,王爷也早点回去安歇吧?”

徐晋往后挪挪,轻轻“嗯”了声,“你先睡,我一会儿就走。”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在脱衣服,傅容大惊,抓着被褥问:“王爷在做什么?”

徐晋重新贴了上来。

傅容的睡衣早没了,就算有,她估计也能感受到此时徐晋身上是一干二净的。

难道他想提前当新郎?

傅容本能地往里挪,才挪一点便被徐晋按住肩膀翻了过去,面朝床褥。

“王爷……”

“浓浓别说话,小心吵到那只鹦鹉。”

徐晋拨开遮住她脸的长发,轻咬她耳朵:“浓浓看这是什么?咱们要大婚,礼部那边送了很多东西到我府上,我随便翻看,居然找到这样一个好物。浓浓放心,今晚咱们只学这张,其他的,等婚后再说。”

将一个小册子放到傅容面前,他不再说话,自顾忙去了。

傅容看着那页栩栩如生的画图,明白徐晋是铁了心要折腾她一回,认命般捂住脸。

床帐轻摇,半晌方歇。

徐晋跪在床脚收拾,话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餍足,“你这睡裙我拿回去,还是你偷偷洗了?”

傅容缩在被子里,再次裹成球,这次连脑袋都藏了进去。

她嫁过两次,从没试过这样,说什么叫“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是大禹吗?他真的只扣了三次门吗?还有治水什么的,照他这种治法,水越治越多,当初的大夏朝早就淹没了。

傅容算是真正认识徐晋了,亏他上辈子那样寡言少语,原来他高兴了,会变成这样。

“怎么不说话?”徐晋笑着躺了下来,扯她被子:“不嫌闷吗?”

“你快走吧,成亲前我都不想见你了!”傅容死死拽着被子。

徐晋失笑,改成平躺,想了想,应许道:“好,成亲前我都不来了,再来一次,我怕我忍不住先要了你。那你先告诉我,那条睡裙到底该如何处置?我拿走了,你的丫鬟们会不会怀疑?”

听她提这个,傅容真是要气死了。

她的衣裙都是新做的,梅香兰香心里都有数,少一条她们肯定会问。可是留下来,为了不让丫鬟们发现属于徐晋的东西,她只能自己洗,可她连自己脏了的贴身衣物都没洗过,凭什么要去碰他的?

傅容真想让徐晋给她洗完了再走!

可是她不敢……

“王爷走吧,我,我自己收拾,只求王爷以后别再这样了。”傅容闷闷地道。

没能要到裙子,徐晋有些可惜,抱着人亲了亲被子,这才起身穿衣。

人走了,傅容立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仰面躺着平复。

想到孩子,彻夜未眠。

次日兰香揉着眼睛起来,听到里面有水声,她震惊地走进去,看见傅容正在洗衣裳,小脸惨白。

“姑娘,你,你怎么自己洗了?”顾不得披头散发,兰香快步走过去,想把铜盆搬走。

傅容连忙喝止,扭头换口气,趁机催道:“再去给我打盆水来!”

她声音焦急,兰香不明所以,听话地去了。

傅容秉息拧干睡裙放到一旁,飞快端水走出门,将水泼到距离她闺房最远的一片花坛里。

兰香回来时,傅容洗了两遍手,把投水的活计交给兰香就不管了。

好在徐晋这次说话算话,真的没有再过来扰她。

进了六月,在乔氏的再三催促下,傅容的嫁衣终于绣好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跟嫁给徐晏那次做的嫁衣相比,这套新嫁衣绣活儿进步多了,乔氏看了又欣慰又自责,自责以前总是嫌弃次女好吃懒做只知道玩,原来女儿的女红也是拿得出手的。

傅容毫不心虚地接受了母亲的夸赞。

母 女俩继续说嫁妆,乔氏叹道:“原本给你们姐仨准备的都是六十四抬,哪料你这孩子福气大,进宫一趟就成了肃王妃了。嫁给王爷,六十四抬不免寒酸,凑成一百二 十八抬吧,跟太子妃康王妃一样的例。浓浓别误会,你嫁的好,再多嫁妆我们也舍得出,就是……我跟你姐姐提过,她是没有心思跟你攀比的,但娘总觉得委屈她 了,你们姐仨都是好女儿,娘哪个都一样的喜欢……”

傅容明白母亲的心结,她们姐仨当然知道父母不曾偏心谁,可外人多半会说些闲言碎语,母亲怕时间长了,嫁妆早晚会成为姐姐心里一个疙瘩,影响她们姐妹和睦。

“娘, 你跟爹爹手头宽裕吗?”傅容靠到母亲怀里道,“宽裕的话,私底下再给姐姐补贴点吧,我知道姐姐不会那么想,但咱们别给旁人话柄。先补贴姐姐,宣宣还小,将 来她嫁人了,我给她多添些嫁妆,还有官哥儿娶媳妇,娘你别发愁,女儿可不是白白高嫁的,一定会帮你照顾弟弟妹妹。”

他们兄弟姐妹多,小时候父母只需照顾他们饮食起居,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们姐仨的嫁妆,哥哥弟弟娶媳妇的聘礼,都是大开支,父母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怕是不太够用。

乔 氏吓了一跳,扶起女儿正色道:“快闭嘴,娘一时没忍住跟你说了几句心里话,真没有别意思。娘手里有钱,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会补贴点给你姐姐。宣宣官哥儿都 小,成亲还早呢,嫁妆聘礼一准能备好,不用你操心。浓浓啊,你嫁过去就是王府的人了,要事事替王爷打算,千万别因为惦记家里惹王爷不快,我们也不用你惦 记,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孝敬我们了!”

看着母亲一本正经的样子,傅容忍俊不禁:“娘你想哪去了,我有那么傻吗?放心吧,我不会惹王爷不快的,女儿自己也有铺子田地啊,每年的进项女儿都攒起来,哪用跟王爷要?”

乔氏怔了怔,跟着用力点女儿额头:“臭丫头,敢情是故意让我着急呢!”

傅容嘿嘿笑。

“夫人,”巧杏在珠帘后站住,见母女俩一起回头,她挑帘而入,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傅容:“崔府刚刚派人送来的,好像是崔姑娘请各府姑娘到家中赏荷呢。”

傅容打开帖子,里面几行娟秀小字,确实是崔绾请她去赏花的,就在后日。

乔氏接过帖子看看,皱眉对傅容道:“你忙着准备成亲,她怎么还给你下帖子?”姑娘家定亲后,一般都不会再往外跑,淑妃娘娘那么喜欢女儿,也只叫过去陪了两次,一次算是亲眼相人,一次是难得的龙舟盛赛。

傅容也想不通,她跟崔绾只有表面的客气,她不信崔绾看不出她的冷淡。

不过崔家有个京城闻名的风流少爷,她是不会去的,大婚在即,傅容不想出任何意外。

“娘,我头有点晕,你请郎中过来给我看看吧。”傅容病怏怏倒在榻上,可怜巴巴地道。

女儿稳重了,又机灵狡猾,乔氏笑着摸摸她脑袋,吩咐巧杏派人去请郎中。

推了一次宴请,傅容继续待在屋里缝些小物件,月底傅宝生辰,还给得她准备一份贺礼。

礼物还没备好,傅宝兴奋地跑了过来:“三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子府刚刚派人传话,说是我生辰那日,太子要陪姐姐一起过来替我庆生!”

傅容惊讶地抬起头。

她那位苦命的大姐姐要来了?

☆、第104章

东宫。

王嬷嬷喜滋滋从外面赶了进来,对靠在榻上看书的太子妃道:“娘娘快起来收拾收拾,太子爷今晚又要来陪您用饭了。”

太子妃扯了扯嘴角,眼皮也没抬,自嘲道:“有什么好收拾的。”

容貌是父母给的,父亲才干超群容貌平平,母亲是个美人,可惜她没继承到母亲的美貌,在满京城贵女当中,她算是放到人群里就再也看不见的中等之姿。若不是自身有几分才名,若不是父亲乃内阁阁老之一,这天底下人人羡慕的太子妃之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坐。

王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也是从小看着太子妃长大的,一看自家娘娘没精打采的样子,暗暗叹口气,凑到榻边的矮凳上坐下,仗着资历抢过太子妃手中书卷,语重心长地道:“娘娘这话就错了,这女人啊,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娘娘以为那位有多美吗?哼,都是打扮出来的,洗完脸不定什么样呢。再说娘娘是太子爷明媒正娶的,将来……哪是那等专供太子爷平时消遣的人可比的?”

都是老生常谈,太子妃懒得听,朝里面转了过去。

王嬷嬷愁了,歪坐到榻上继续哄:“娘娘快别闹了,难得太子爷近日总惦记娘娘,娘娘该打起精神好好服侍太子才是,争取再怀一个。您别恼我,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可事实如此,娘娘还年轻,不能因为跟一位小主子没缘分就心灰意冷啊,女人这辈子啊,子嗣是头等大事,男人宠爱才是其次。”

提及早夭的儿子,太子妃心如刀绞,攥紧手道:“太子爷想生孩子,不少我一个。”

王嬷嬷只觉得脑仁疼,自家主子才气是有,可这男女情爱上头,钻了死脑筋,还没那位侧妃看得清楚。太子太子,将来的天子,普通百姓有了钱还想讨个二房呢,想从太子这里求得一心一意,那不是水中捞月吗?

“我的娘娘啊,您怎么还是不懂?那位就算有孕了,谁知道她怀的是儿是女?就算是儿子,那也是庶出,哪能跟嫡子相比?您没看皇后娘娘得到信儿后都没怎么过问吗?那是一心盼着您的好消息呢!哎,您快起来吧,一会儿太子到了见您这样,又得冷下来。”

太子妃顿了顿,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冷笑:“嬷嬷以为他现在过来就是真心记起我了吗?不是,他是因为要陪她回娘家心虚了,想用这个补偿我……”

“不管太子爷怎么想,娘娘只需记住,您现在最需要个嫡子,其他都可以等小主子生下来再从长计议。”王嬷嬷低声打断太子妃的自怨自艾,不容拒绝又有些斩钉截铁地道,知道太子妃最在意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您越是这样,那边就越痛快,您看您无精打采的,那边又是怀孩子又是固宠,可什么都没耽误。”

太子妃脸色终于变了变。

王嬷嬷趁机耳语几句,赶紧扶着人坐到梳妆镜前,喊丫鬟们进来服侍。

于是太子踩着夜色过来时,就见妻子一袭素雅长裙候在门前,脸上带着温柔浅笑,跟前几晚强颜欢笑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太子飞快扫了一眼太子妃身后的王嬷嬷,心里很是满意。

他懒得去管这些女人们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子妃常常甩脸子给他,看在她娘家的份上他才次次纵容,但太子妃若一直这样冷淡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容忍多久。

“今天气色不错,有什么喜事吗?”他携着妻子的手,慢步走向屋里。

太子妃压下心中酸涩,柔声跟他说在书里看到的趣事。

次日天没亮太子就上朝去了,王嬷嬷拉过守夜的宫女悄悄打听,得知昨晚屋里动静持续了足足一刻钟,不再像前两晚那般敷衍,终于放下心来。

却说太子下朝之后,照旧跟徐晋一起往外走。

几位皇子里面,嘉和帝不喜康王好吃懒做,没给他安排任何差事,五皇子成王尚未大婚,也没有差事,所以那两位跟年纪最小的六皇子一样,暂且无需上朝听政。

“老四再过几天就要去下聘了吧?”太子浅笑着问。

喜事将近,徐晋看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望着前面的台阶道:“七月底,还有一个月吧。”

太子盯着他侧脸,想到那日远远瞥见的美人,以及傅家三女艳冠京城的传闻,不无羡慕地拍拍徐晋肩膀:“还是父皇疼你,听说你那未婚妻国色天香,乃京城第一美人,老四有福气啊。”

这话有些轻佻了,徐晋皱皱眉,沉声回道:“坊间传闻,不足为信,再者咱们兄弟的王妃都是父皇亲自挑选,疼我之说,还请太子慎言,免得被小人传到父皇耳中。”

太子神情微变,跟着摇头道:“老四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本正经,容不得旁人开你玩笑。对了,今日傅家四姑娘过生辰,你那小嫂许久不曾回府了,我打算陪她过去走走,老四要不要一道去坐坐?我记得景阳侯府的茶还不错。”

徐晋脚步不停:“不了,我府里还有事,太子慢走。”

太子停在汉白玉栏杆旁,看着前面那道高大身影远去,眼里闪过一道困惑。

父皇对老四的疼爱不是假的,怎么给他指了个庶子之女?难道那三姑娘除了美貌,还有旁的过人之处?

他倒是越来越想会会那姑娘了,她与老四婚事已成定局,他肯定不能再明着打她主意,不过,若是碰巧有机会可以近距离说说话,或是摸摸小手一亲香泽,他也乐意为之,反正她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回到东宫,太子直接去后院接傅宁。

傅宁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除了肚子明显鼓了起来,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略微圆润了些,却显得她气色更好,一张粉面白里透红,比之前还要明艳三分。

“您来了。”傅宁浅浅地福个礼,看看身后忙碌的小丫鬟们,有些尴尬地道:“今早起得晚了,到现在还没收拾好,要劳您等了。”

太子笑着走过去,亲自扶她到屋里床上坐,搂着人道:“既没收拾好,再陪我躺会儿。”

傅宁想要婉拒,太子的手已经伸进了她衫子,嘴上故作惊讶道:“几日不见,你这儿又长了。”

“您别这样,一会儿,要走了。”傅宁顾忌腹中孩子,不敢做太大动作,只能靠在男人胸口小声提醒,“还要去姐姐那里辞别……”

她闭着眼睛满面羞红,太子看怔了。

说实话,傅宁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他还真难以想象有谁会把傅宁比下去。

如此美人几日不曾亲近,太子实在想了,放下纱帐后去扯傅宁的腰带,哑着声音道:“不急,先让我亲亲,好几晚没碰了。”

傅宁太了解他,不再多言,咬唇承受。

两人在屋里闹了半晌,才一起去了太子妃那边。

盯着傅宁明显刚被滋润过的妩媚脸庞,太子妃笑得比哭还难看。

太子也有点尴尬,寒暄两句便领着傅宁走了,坐上马车时,已是日上三竿。

景阳侯府,女眷们都在五福堂里等着,只有男丁们在前院等待出门迎客。

老太太肃容坐在榻上,低声嘱咐屋里的小姑娘们:“今日太子陪你们大姐姐回家省亲,晌午肯定会留在这边用饭,散席后你们都乖乖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去,谁也不准到花园里四处走动,知道吗?”

太子爱美,全京城差不多都知道,寻常美人入不了太子的眼,老太太对自家孙女外孙女都很有信心,生怕又被太子抢回一个当妾室。傅宝傅宓跟外孙女沈晴都是嫡亲骨肉,她舍不得,至于二房的两个,老太太也不希望她们落到太子手里。毕竟傅家真有两个姑娘进了太子府,外人不会怪太子,只会将污水泼到景阳侯府这块牌匾上,说他们傅家想攀高枝想疯了。

傅容心里有数,傅宝几个小的懵懵懂懂,既然家里长辈不许,她们便乖乖应是。

没过多久,外面小丫鬟报太子跟大姑娘到了。

林氏紧张地站了起来。

老太太摆手道:“你们都去院子里接大丫头吧,我在屋里等着。”

林氏最先领着傅宝走了出去,傅容等人随后跟上。

烈日炎炎,众人站在走廊里,有热风从一侧吹来,拂动旁边发蔫的花树。

傅容对着一片微卷的叶尖儿发呆。

上辈子她只见过傅宁这个大姐姐一次,那时她刚进京不久,傅宁年后回家省亲,也是太子相陪,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傅宁此时怀着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虚四岁的小男娃,活泼可爱。当时傅容觉得,东宫自太子妃嫡长子早夭后,只有傅宁怀了身孕,太子还是很喜欢她的吧?那么傅宁在东宫的日子应该也还好,然而当年冬天,就得到傅宁的死讯,一尸两命,落下个已经成形的女婴。

眼睛有点酸,傅容悄悄扬起头。

总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傅容最听不得两种死,一种是孩子早夭,一种是女人孕中逝去。前面的会让她想起弟弟,后者会让她想到姐姐,若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傅容或许只会黯然片刻,但傅宁,那是她的亲堂姐,是颇为照拂他们二房的大伯父的长女,傅容真的不希望她重蹈覆辙。

前世宫变的事情,父兄都不跟她说,傅容私底下悄悄打听了。听说太子对皇上看重徐晋一事早有不满,后来串通敌国谋害徐晋兄弟俩,皇上有所察觉,有意废了太子,太子狗急跳墙干脆起兵,先以清君侧为名杀了成王父子,最后又被安王奉旨镇压……

道听途说的消息,傅容不知该信与否,只觉得这种流言确实很有道理。那么这辈子,徐晋跟太子早晚都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傅容既然要竭力保住徐晋的命,也就是要把太子往死路推了。太远的事情,傅容不想费心,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傅宁避免前世的厄运,就算最后她依然无法全身而退,也不要那样死去。

“姐姐!”

耳边传来傅宝惊喜的声音,傅容抬头看去。

傅宁由一名嬷嬷扶着轻步走了过来,宽松的绿衣白裙随风飘动,超凡脱俗。

傅容沈晴几个小的纷纷围了上去,甜甜地喊大姐姐。

傅宁挨个夸了一遍,特别是傅容,她连给傅容的添箱礼都带来了,握着小姑娘手道:“那会儿我肯定没法亲自送三妹妹出阁,趁今日见面早点把东西给你,等三妹妹嫁过去了,咱们姐妹见面的机会反而会多些,到时候再好好说话。”

态度亲昵自然,没有因为傅容即将成为正妃而泛酸。

傅容笑着点头,弯腰对着她肚子说话:“好啊,那时不但能见到大姐姐,还能抱抱小外甥呢。”

傅宁摸摸肚子,柔柔一笑。

林氏爱听这句,对傅容高嫁忽然没那么介怀了,笑着让大家回屋说话。

在五福堂用过热热闹闹的一顿饭,乔氏领着两个女儿告辞了,免得打扰林氏跟傅宁说贴己话。

~

傅宁靠在母亲怀里百感交集时,太子一人在客房来回踱步,抑郁非常。

他来傅家,有哄傅宁的意思,更主要还是希望能会会那位三姑娘,可是到了景阳侯府,先是只有男丁们出门迎接,后面无论他想做什么,或是傅品川相陪,或是傅宥林韶棠相陪,根本找不到机会来段偶遇。

嫌待在屋里闷得慌,太子出了门,才走到院门前,对面傅宥走了过来。

“寒舍简陋,太子住不惯吧?”傅宥关切道。

太子笑道:“润之过谦了,我只是难得出宫,记得你们府上花园景色别致,想去逛逛。倒是你,这时候怎么没在屋里歇晌?”

傅宥道:“家母担心太子睡不习惯,叫我来看看,既然太子想去赏景,我陪太子走走可好?”

太子能说什么?

傅宥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后太子半步,气定神闲地给他介绍园中风光。他在傅家孙辈里行三,傅定傅宸爱武,他却喜欢读书,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才子。既是才子,文采当然不俗,在这烈日高照知了都躲在树叶里懒着叫唤的午后,他竟然品出了另一种味道,言辞风趣,一步说一景。

太子什么景都没看,只出了一身热汗,听到前面有水声,知道离湖近了,不由朝那边走了过去。

傅宥笑着跟上。

太子扫了湖边一圈,指着凉亭道:“去坐坐吧,走了这么久,有点累了。”

“好。”傅宥声音依旧清越,回头吩咐小厮去准备茶水。

太子实在太热了,傅宥没说完,他先快步朝凉亭走了过去,傅宥回头时,太子离他已经有了二十来步的距离。

他盯着太子的背影看了会儿,才抬脚。

等他发现太子脚步突然顿住,跟着又加快脚步时,傅宥皱眉,目光移向凉亭。

他看见一个粉裙姑娘站了起来,因为亭柱遮挡,只见裙角不见人。

少年一直含笑的黑眸里,戾气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