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怕路上徐晋又胡闹,想跟顾娘子坐一辆车回去,进城时再换过来。

徐晋一言不发。

顾娘子笑着将傅容领到王府马车前,小声劝道:“都嫁人了还小孩子似的爱撒娇,难得王爷陪你出来解闷,浓浓别故意气王爷了。”拍拍傅容小手,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徐晋过来扶傅容上车,马车才动,他便将人压到榻上亲嘴儿。

如意斋的马车就在后头跟着,哪怕隔了距离听不到声音,傅容也比平时外面只有车夫时紧张,使劲儿抓他胳膊:“你放手!”

“以后还敢过河拆桥不?”徐晋撑起身子,威胁地看她,仿佛她敢摇头,他就会再次压下去。

傅容心虚地别开眼:“谁让你总想着欺负人?”

徐晋咬咬她耳垂,将人扶了起来。

车里气氛有些暧昧,傅容急着转移话题,哼道:“那人叫顾姨过来她却没来,真是太欺负人了,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她婆母的主意。”

徐晋瞅瞅窗外,低声道:“放心,不管是谁的主意,我都会替你出气的。”

傅容最喜欢听他这样说了,主动靠到他怀里抱住他。

~

从永泰寺回京城,有一条山道,山道两侧是低缓的山坡,绿树葱葱。

左边山头上,有人匆匆赶了过来,喘着气道:“事情有变,顾娘子跟肃王肃王妃一路回来了,东家命咱们等他们分开后再动手。”

他同伙眯了眯眼睛。

也是,暗杀一个首饰楼的匠人,跟刺杀堂堂王爷的罪名可差太多了。

他收起手中弓箭,高高抬起手,示意对面山头的两个弟兄来这边汇合,一起商量进城后的行动。

凤 来仪能维持今天的地位,靠的可不仅仅是橱柜里摆着的那些首饰,也得靠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打手。平日里他们兄弟好吃好喝享受,一旦凤来仪要对付谁,就该他们 出场了,运气好的话干完一票还可以继续回去过好日子。既然吃这口饭,当然也做好了随时送命的准备,但如果可以,谁都想做得漂亮些,多活几年。

可惜有人不想他们活。

对面两个打手没能过来,这边的两人也突然倒在了地上。

悄无声息的,偷袭的人各自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然后……

重复他们的动作。

于是两辆马车过来时,数支利箭齐齐朝马车射了过去。

嗖嗖几声,利箭射.入车板,铮铮作响。

傅容正跟徐晋说话呢,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徐晋按到了铺着竹席的车板上。车外是车夫丫鬟惊恐的呼救是许嘉拔剑挡箭声,傅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眼睛盯着徐晋左臂上还在打颤的羽箭,脸色惨白。

是日夕阳未落,肃王肃王妃出门遇刺的消息便飞快传遍了京城。

嘉和帝大怒,命人连夜彻查。

凤来仪后院,纪清亭背脊发寒。

他明明强调只许单独偷袭顾娘子的,怎么顾娘子好好的,肃王却受了伤?

他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只能寄希望于那四个打手逃得快死得快,以他们的本事,只要逃了就不会再被人抓出来,死了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

夜色渐深,纪清亭拍拍自己的脸,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

好不容易镇定了些,外面轻轻一声吱嘎响,有人推门而入。

纪清亭浑身寒毛直竖,一手放到身后,暗暗攥紧藏于袖中的匕首,瞪着来人道:“你是谁?”

许嘉没有说话,他身后,四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每人拎着一具尸首。

看清那些尸首的模样,纪清亭瞪大了眼睛。

☆、第149章

????放好尸首,许嘉让那四个属下退了出去,跟纪清亭苍白惊恐的神色相比,他脸上一片冷漠淡然,盯着纪清亭的眼睛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可以狡辩,但你还有两个活口在我们手上,交给官府之前,王爷派我过来问个清楚,你为何要行刺?”

纪清亭已经绝望了。

看清楚四具尸首容貌时,发现其中只有两人是他派出去的,他的疑惑比恐惧多,待听到许嘉说还有两个活口,应该就是他派出去的另外两个人,他便明白,他没有狡辩否认的资格。

但他不甘心!

扑通跪下,纪清亭哆嗦着指着其中二人,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两个不是我的人!我只是看不惯如意斋生意抢了凤来仪的风头,想要教训一下顾娘子,从来没有想过谋害王爷,请王爷明察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谋害王爷!”

他是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但他还有父母妻小,谋杀顾娘子是他一人所为,大不了自己把命赔出去,谋杀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纪清亭不能认罪,他本来就没做过,他不能认罪!

“请王爷明察,请王爷明察!”他连连磕头,好像忘了疼。

“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不是你的人,为何会跟你的人一起动手?今日是王爷命大,否则现在我就要你的狗命!”冷声说完,许嘉转身就要走。

“大 人留步,大人留步!”纪清亭膝行着追了上去,伸手想要抱许嘉大腿,被许嘉一脚踢开。纪清亭在地上打了个滚,瞧见许嘉停下了,他再次磕头:“大人你信我吧, 给我十颗脑袋我也不敢谋杀王爷啊,派人暗杀顾娘子是我一人所为,我甘愿受罚,可我真的没有谋害王爷,求大人跟王爷明察!”

许嘉皱眉,拔.出佩剑,将剑尖递到纪清亭面前:“这两人真不是你派出去的?”

纪清亭拼命摇头,举手对天发誓:“若我敢对王爷存不轨之心,叫我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许嘉冷哼,对他的誓言毫不在意,目光在那两具尸首上转了转,重新回到纪清亭脸上,“将你何时对顾娘子动了杀机,又是跟谁一起谋划的,一五一十全部招来,如有半句虚言,明日便是你纪家三房老小的死期!”

纪清亭脸色灰白,绝望地跪在地上,将他跟顾娘子的恩怨原原本本说了。

许 嘉状似认真地听着,在纪清亭解释完毕又开始求饶时打断他:“假设那二人不是你的人,那他们怎么知道你今日要动手?还是你事先跟旁人提过,被王爷仇家钻了空 子?说实话,你一个小小的商家子,王爷也觉得你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派我过来仔细详查,免得你当了冤死鬼,王爷的仇家继续逍遥在世。”

替罪羊?

纪清亭慢慢抬起头,脑海里忽的浮现一道身影。

潘氏,庆国公府,永宁公主,成王,肃王……

有了怀疑,今日种种仿佛都有解释了。

纪清亭忽的笑了,笑着笑着倒在地上,恨恨捶地:“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敢如此害我!想我纪清亭碰过那么多女人,没想到最后竟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她是谁?”许嘉厉声打断他的自嘲。

纪清亭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庆国公府,是庆国公府想害王爷!”

潘氏跟永宁公主真是好谋划啊,若不是肃王心中怀疑,不但他纪清亭要冤死,他们纪家上下几十口都得跟着做冤死鬼!好,既然对方敢骗他当替罪羊,那他为了这口气,为了纪家的老老小小,他也得咬死她们!

~

二更时分,崇政殿。

嘉和帝匆匆赶来,瞧见今日险险逃过一难的爱子,脚步越发快了,不等徐晋行礼就将人稳稳扶了起来,看着他手臂道:“伤势如何?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养,你连夜跑进宫作何?毒素扩散怎么办?”

心疼无比地扶着人进了里面。

徐晋边走边道:“父皇不用担心,太医已经把毒都清干净了,现在只是外伤,养阵子就好。儿臣连夜过来,是查到了凶手,只是,凶手拒不认罪,咬定另有真凶。此事关系甚大,儿臣不敢擅自做主,也不好冒然交给大理寺,还请父皇亲自审问。”

嘉和帝神情凝重,吩咐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万全一个心腹在身边。

徐晋见他同意了,派人将头上套着黑布的纪清亭押了进来。

夜深露重,宫廷里一片死寂,只有崇政殿通火通明。

“草 民句句属实,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当日草民怀疑顾娘子便是我家的逃婢,碍于王爷不敢强来,亲自去认人失败后,托世子夫人去打听。那是四月里的事,五月 初三世子夫人又来与我相会,我本来对这件事已经死心了,世子夫人却替永宁公主传话,说她会替我撑腰,让我放开手去对付顾娘子。”

“草 民想不明白永宁公主为何要替草民撑腰,犹豫不决,世子夫人解释说永宁公主与肃王妃本就不合,草民这才放心,谁料今日结果大出所料。皇上,草民醉酒杀人欺凌 世子夫人后又与其通.奸,如今又谋财害命,草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唯有谋害王爷之罪不能认,还请皇上明察啊!”

他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嘉和帝看向一旁在他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奴万全,见万全垂眸静立如石雕,再看向手臂缠着纱布站在另一侧的儿子,开口问道:“景行怎么看?你觉得他可信吗?”

徐晋屈腿跪下,低头道:“此事牵扯太多,儿臣回城时天色已晚,也只是先抓住了此人,只听了他片面之词,暂且不好彻查他话中真假,所以不敢妄加断言。不过既然牵扯到了姑祖母,儿臣有一事必须禀明父皇。”

嘉和帝点点头:“你说。”

徐晋便将柳如意与傅容的结识,柳如意与徐耀成的恩怨,以及她暴毙的真相说了一遍。

嘉和帝顿时信了八分。

杀死跟丈夫有关系的所有女人,确实一直都是永宁公主的做派,她纵容儿子纳妾,对女婿则跟对待丈夫一样苛刻,若非他是皇上,恐怕永宁公主也会管他这个女婿的后院私事。而永宁公主那么爱面子的性子,老四媳妇如此公然跟她对着干,她想借刀杀人也不足为怪了。

杀了老四媳妇算是除掉她的眼中钉,顺便杀了老四……

都是亲骨肉,没有十足的证据前,嘉和帝迅速打断了那个让他心底发凉的念头。

但若此事真乃永宁公主所为,嘉和帝万万不能再纵容她了,现在他还健在,永宁公主某些念头都压在心里,将来他去了或病了,永宁公主会不会教唆他的老五……

嘉 和帝眼里寒意一闪而过,先示意徐晋起来,跟着对纪清亭道:“口说无凭,方才你说过之话,朕都会一一查证,但朕必须亲耳听过才能确信。纪清亭,明日朕会传出 消息,凶手逃之夭夭尚未归案,然后朕再给你一个月的好日子过,你权当肃王遇刺一事与你无关,待下月初三,朕要亲自到凤来仪听你与那人对质,若证明你确实是 被人冤枉的,朕饶你一家老小,否则纪家上下全都得受凌迟之罪!”

“皇上英明,草民谢皇上饶过纪家老小!”纪清亭如蒙大赦,呜呜哭了起来。

嘉和帝朝万全使了个眼色:“送他出去,不可惊动任何人,若走漏半点消息打草惊蛇,你与纪家同罪。”

万全跪拜:“皇上放心,老奴明白。”

嘉和帝点点头,等万全带着纪清亭走了,他看看徐晋,叹道:“景行回去好好养伤吧,你记住,父皇不会让你白白流血的,事情查明了,朕自会给你们夫妻俩一个交代,未明之前,你们也别胡乱猜测。”

徐晋面容平静:“儿臣明白,半夜三更惊动父皇,是儿臣不孝,父皇快回去安歇吧。”

嘉和帝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徐晋倒退着走了出去,随后大步跨入夜色之中。

肃王府的马车如来时一般,不缓不急地往回走了。

徐晋靠着车板,闭目沉思,回忆这两年的布局。

傅容认柳如意为姨母时,他就派人查了柳如意、顾娘子的底细,柳如意还好,顾娘子可真是送了他一个惊喜,让他误打误撞发现了纪清亭跟潘氏的私情。此事只要传出去,便会成为老五身上的一个污点。

但是,私情传出来,潘氏会死,永宁公主等人只会损失颜面,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所以徐晋暂时没有动手,他想等个合适的机会。

他没料到柳如意的死,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此事的可利用之处。

因为他早就知道,傅容注定是他的妻子。

这 一个月里,父皇一定会暗查,他会发现柳如意的故事是真的,会发现顾娘子是被人特意安排在他们夫妻去永泰寺的当天出门的,但父皇不会知道纪清亭提前一天就给 顾娘子写了信,因为纪清亭是个识趣的人,为了他的家人,他必须识趣,识趣到下月故意引潘氏说出永宁公主要害傅容的话给父皇听。

永宁公主庆国公府注定要倒了,既帮傅容收拾了仇家,又除掉了成王的一边肩膀。

徐晋很满意自己的计划,唯有一样……

他不想让傅容知道真相,他允许她重开如意斋确实别有企图,但也是真的喜欢她才帮她的。

他怕她知道了多想,否认他的心。

☆、第150章

????徐晋进宫去了,傅容在屋里坐立不安。

她强迫自己回想下午父母兄长闻讯赶来的情形,回想他们的关心安抚,可是没有用,只要她一停下来,眼前就会浮现太医们帮徐晋剜肉去毒的场景。徐晋有解毒丸,但那东西太珍贵,不能当着太医们的面用,所以徐晋没有拿出来,宁可忍受痛苦。

傅容根本没敢看,屋里浓浓的血腥味险些叫她昏厥。

她没有听到徐晋发出半点声音,就像在那条山路上,徐晋抱她下马车时,他抱得那么稳,神情冷峻而不慌乱,仿佛手臂上没有插着一支毒箭。

万幸两人都没有出事,可到底是谁,想要杀他们?

徐晋应该是查到了眉目,所以连夜进宫了,走得那么急,都没功夫跟她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傅容看向门口,微怔之后连忙迎了出去。

徐晋抬脚跨进堂屋的门,就见傅容急匆匆挑开门帘走了出来,目光相对,她愣在原地,惨白着小脸盯着他左臂,朱唇轻抿神情担忧,眨了眨眼睛,便有泪水无声落了下来。

丫鬟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徐晋慢慢朝低着脑袋抹泪的姑娘走了过去。

“王爷……”

傅容也朝他走,怕碰到他左臂,她转到他身后抱住他腰,脸贴在他背上哭:“王爷,我怕……”

怕他出事,她没了倚仗。

怕他出事,再也没有哪个男人会这样对她好。

傅容是个很懒的人,懒得坐马车颠簸,懒得早早起床,懒得打理家务,也懒得绞尽脑汁,除非逼不得已,像她努力阻拦姐姐再次嫁给齐策那个混账,努力躲避徐晋。一心想嫁给安王,也是为了趁他登基前捡漏,一劳永逸。

往事不提,现在徐晋对她这么好,肃王府里的生活安逸清闲地像场梦,傅容真的不希望事情有变,不想在徐晋死后她再费心思去想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

之前徐晋答应得那么好,承诺得那么好听,傅容信了,或许她也没有信,或许她只是不想活得那么累了,只是想生个孩子了,所以她自欺欺人地信了徐晋会照顾好他自己也会保护好她。可是今日,她陪着他一起经历了一场偷袭。

这种暗杀到底还会有多少?徐晋真的能躲过去吗?

她呢,如果有人想要害她,她总有徐晋不在旁边的时候,那时她还能如此幸运地活下来吗?

原来她的日子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危险只是隐藏在暗处罢了。

傅容紧紧抱住身前的男人,抱住她的靠山,后怕不已。

她的眼泪那么多,透过夏日薄衫传到他背脊上,凉意一点点扩散。

徐晋有些自责。

这 场刺杀是他安排的,真正放箭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他当然知道他跟傅容都会平安无事。傅容不知道,所以她怕得瑟瑟发抖,怕得紧抱他不放,怕得哭成这样。但徐晋 不能告诉她,不告诉她,她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将来在外人面前才不会露出马脚。徐晋知道傅容很会撒谎很会装,只是此事关系甚大,一个不慎便可能前功尽 弃,遭父皇不喜猜忌,徐晋不能拿两人的将来冒险。

他掰开她手,慢慢转过身,将她脑袋按在他右胸口,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安抚:“浓浓不用怕,你看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听我说,这次的事只是例外,是凤来仪因为被如意斋抢了生意才出手的,然后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想瞒天过海……”

傅容震惊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问他:“凤来仪?”

徐晋用右手帮她抹了抹泪,揽住她肩膀往内室走:“咱们去屋里说。”

他要说大事了,傅容迅速擦干眼泪,体贴地掀开门帘,小心翼翼扶着他。

徐晋被她逗笑了,“只是胳膊受了点小伤,何至于让你如此对待?”

傅容现在没心情跟他斗嘴,依然固执地扶着他,将人按到床上后,傅容快步去了外面,吩咐兰香端洗脚水过来。她就在外屋守着,兰香端水过来,她亲自接过,吩咐许灵领着梅香兰香在门口守着,她端水进了屋,放到徐晋脚下。

“王爷身上有伤,又连夜奔波,先泡泡脚解乏吧,我伺候王爷,你小点声跟我说,说完咱们就歇下了。”

徐晋僵了半晌,眼看傅容抬起他腿真的要帮他脱靴子,连忙踩实不肯给她,扶着她肩膀示意她起来:“浓浓不用这样,我一只手也可以洗。”

成亲前这种事是交给内侍做的,出了王府,徐晋都是自己洗。现在跟傅容成亲了,徐晋不想在前面洗漱,又不想把内侍带到芙蕖院,便还是自己洗。有两次他故意逗傅容让她帮他,傅容嫌弃他臭说什么都不肯,这是他惯出来的,可徐晋也舍不得真使唤她做这个。

傅容此时却真的想伺候这个男人。

他都肯为她挡箭了,如今他有伤在身,她身为妻子照顾他起居是应当的。徐晋护她宠她一日,她就该把他当丈夫精心照顾一日,而不是只享受男人对她的好,她什么都不做。

女人可以凭容貌得到一时宠爱,但在这貌美女子唾手可得的皇家,想要长久宠爱,就得用心。

“王爷别劝了,白日你护着我,晚上我照顾你,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傅容仰头笑道,狡黠地朝神色复杂的男人眨眨眼睛,“王爷听话,乖乖把脚抬起来。”

她真心帮他,徐晋不好再拒绝,只是想到今天他先在永泰寺逛了一圈又在宫里走了很久,大夏天的靴子里味道肯定不好闻,再看看傅容平时不沾阳春水的白嫩嫩的小手,耳根有点热,佯装随意地打趣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别嫌我臭。”

傅容低头笑,抬起他腿去褪左脚的靴子:“王爷对我这么好,再臭我也觉得香。”

说得好听,脱靴子时还是提前屏住了呼吸。

徐晋盯着她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看她飞快脱下两只靴子先放到远处,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啊你,想装贤惠都不会装,放心吧,我闻过了,一点都不臭。”

趁傅容过来之前,自己将脚放到了水盆里,双脚互相搓着洗。

傅容放好靴子,听到响声回头,红着脸辩解道:“谁说我装贤惠了?难道我不是真的想伺候王爷洗脚吗?”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袖口折了回来。

徐晋将她拉到右侧坐下,无奈地亲了她一口:“我知道浓浓贤惠,只是我舍不得让浓浓做这种活儿,你真想伺候我,给我捏捏肩膀吧。”

傅容撇嘴看他:“那王爷记住了,是你不让,往后可别说我没想尽心伺候。”

徐晋笑,右手搂着她腰将人按到怀里,咬她耳朵道:“浓浓在床上尽心伺候我就够了……”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想那些,傅容惩罚般拧了一下他大腿,趁徐晋假装呼痛的时候迅速脱了绣鞋跪到徐晋背后,轻轻给他揉捏肩膀,默了片刻小声问他:“王爷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晋收起笑,目光落到对面的荷塘景屏风上,低声跟她解释。

他是怎么跟嘉和帝说的,就是怎么跟傅容说的,末了道:“现在一切都是纪清亭的片面之词,要等父皇彻查之后才能定案。浓浓这个月安心照顾我就是,哪都别去了,也别跟第三人说这个,咱们一切听父皇决断,懂吗?”

傅容还处于震惊之中,忘了给徐晋捏肩膀,侧坐过去看他:“听王爷的意思,父皇可能……”

徐晋朝她摇了摇头,叹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咱们等着看吧,现在怎么想都没用。”

傅容咬了咬唇。

这 事摆明了是永宁公主那边的谋划。她跟徐晋去永泰寺不是秘密,那边先是指使纪清亭暗害顾娘子,听说他们去永泰寺后便故意将顾娘子骗了过来。顾娘子轻易不出 门,纪清亭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永宁公主那边将计就计派人假扮纪清亭的人,既杀了她,还能将罪名全都推到纪清亭身上。

傅容唯一无法确定的,是永宁公主的目标是她,还是他们夫妻两个?

永宁公主有理由杀她,但若她连徐晋也想杀,那便是……

傅容紧张地抱住徐晋右手,脸色苍白:“王爷,今天的事,是不是我连累的你?”

是的话,她要向徐晋道歉,不是的话,她也该提醒徐晋。

徐晋哪能让她再自责,反握住她手道:“女人对付女人有很多办法,不必如此费尽心机,这次他们精心绸缪,明显是奔着我来的。浓浓,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心里清楚就好,千万别传出去,若最后父皇的看法跟咱们不一样,浓浓也不必委屈,关乎朝局安稳,父皇得为大局着想。”

傅容乖乖点头,抱住他腰靠了过去:“只要王爷好好的,其他我都不在乎。”

徐晋侧头,亲了亲她脑顶:“我知道。浓浓你看,就算是那边想要害我,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所以浓浓别怕,谋杀王爷王妃是大罪,咱们离京可能会有危险,在京城这天子脚下,不会再有第二个纪清亭的。”

傅容没有说话,只将他抱得更紧。

她这是不敢信了,娇弱可怜让人心疼,徐晋低头亲她脸颊,“浓浓不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静谧的夜里,男人声音温柔坚定,像说不够似的,在她耳边喃喃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浓浓不怕哦,你身边的才是那只最黑的狼啊,哈哈~

☆、第 151章

????肃王夫妻遇刺,六个刺客里四人服毒自尽,两人逃之夭夭,官府大力追查,未能发现任何线索。

????此事在京城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寻常百姓们多了项茶余饭后的谈资,与肃王府有交情的世家勋贵不管怎么想,都得登门探访一番的,然而等他们到了肃王府前,却被告知肃王养伤期间不见客,众人只好留下礼物,打道回府。

谁都没有例外,太子康王成王包括六皇子都没能跨进肃王府半步。

肃王妃的娘家景阳侯府众人也在放下礼物后,悻悻地走了。

庆国公府世子夫人潘氏当然也无功而返。

“母亲,肃王府大门紧闭,谁都不许进去呢。”回到庆国公府,潘氏直接去了婆母的院子。

永宁公主见她满头大汗,挥手打断她的话,吩咐丫鬟倒茶,“先凉快凉快,不着急。”

“还是母亲对我好。”潘氏亲昵地道谢,喝完一盏茶浑身凉快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也都退出去了,正适合说悄悄话。潘氏便放下茶碗,挪到凉榻前的绣凳上,悄声道:“太子等人都没能进去,看来伤得不轻,听说是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