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摇摇头:“他那是虚张声势,真有事皇上早着急了。”

潘氏对肃王的伤势毫不在意,她更怕事情败露连累自家,忍不住埋怨纪清亭:“那边也真是胆大,说好了对付顾娘子的,怎么连肃王两口子都敢碰?万一查出来,他们纪家全都得陪葬。”

永宁公主瞪她一眼:“这件事你不用再管,就当从来没有搀和过。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跟纪家撇清关系,那边的事咱们一句都别打听,如此官府真查到纪家,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那,往后我还去凤来仪买东西吗?”潘氏迟疑地问。

她跟纪清亭好歹做了那么久的暗地夫妻,多少也是有些情分的,这当口她肯定不敢去凤来仪,但她还惦记着下次相会,如果纪家没被查出来,她想跟纪清亭继续维持下去。

永 宁公主早就深思熟虑过了,懒懒道:“凤来仪若是一直都安然无恙,那你该去还是去,突然不去才惹人怀疑,正好再跟纪家通通气,就说有咱们暗中帮忙官府才没查 到他们身上,叫他们嘴巴放严实些,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对人提。另外,如意斋那边你叫他们别再出手了,可一不可二,这次是他们走运,再来一次,我也保不住 他们。”

她恨如意斋这三个字,盼着借凤来仪的手除去如意斋,未料凤来仪那群人太胆大包天,连肃王两口子都敢下手。永宁公主乐于见到肃王出事,却更怕惹火烧身,谋害皇子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左右以后的路还长,等将来她的老五坐上那个位置,肃王算什么?

永宁公主轻蔑地笑了。

潘氏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婆母没有禁止她去凤来仪。

紧跟着又提起心来,怕纪家躲不过这一劫,怕纪清亭被抓后将两人的事情供出去。这些年潘氏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然女人家的名声最经不得玷污,婆母生性高傲,若因她这个儿媳妇丢了颜面,潘氏怕婆母对她下手,哪怕她没有证据。

可惜后悔无用,只能祈求纪家躲过此劫吧。

潘氏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纪清亭不要出事时,肃王府门前渐渐清静了下来。

到了第五日,少有人再来送礼了。

跟外面流传的肃王爷重伤难治相反,徐晋这几日过得十分逍遥。

天热,因为不用出门,加之手臂上绑着纱布,他便只穿着一条无袖褂子在屋里晃悠,比起早贪黑上朝办差出一身热汗舒服多了。外面有许嘉盯着,他也不用操心,每日只需享受傅容的温柔体贴,两辈子都没有这么舒服惬意过。

除了,傅容不给他碰了。

晌午傅容给他换药,徐晋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傅容俯身帮他,一圈一圈地先解纱布。

徐晋的视线,慢慢从她脸上往下移。

傅 容冬日怕冷夏日嫌热,眼下在自己的王府,她穿的家常衣裳都很是清凉。譬如对襟褙子,她出门时穿的褙子衣领都比较高,只露出脖子,就是弯腰也不会泄露多少春 光,但是在家里,衣领就低了很多,站正了都能露出锁骨跟一小片胸口,现在她弯着腰低着头,里面的景色可想而知。

明明是雪肌玉肤,徐晋却看得喉头发干。

两人成亲大半年了,傅容那儿明显长了许多,虽说照她十八.九岁的时候还差些,但也算熟了大半了,叫他喜欢得爱不释手。

男人呼吸重了起来,拂在她脸上。

傅容有所察觉,奇怪地斜了徐晋一眼,就见他呆呆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脖子,而且上半身脱离了椅背,比刚坐下时前倾了不少,看着像是要贴上她。傅容越发纳闷,垂眸看自己……

“王爷!”

傅容陡然站直了,红着脸嗔道。

徐晋看看自己早就止了血已经开始长出新肉的手臂,再看看面前好几日没碰的娇媚妻子,脑海里还在犹豫,胸口那股热却已经烧得他什么都不想顾忌了,迅速起身,在傅容逃跑之前用右手揽住她腰,连提带抱的将人推到衣柜前,低头亲了下去。

葛川说过这个月徐晋最好不要行房的,傅容怕徐晋亲着亲着就控制不住了,坚决不肯给他,试图从徐晋右侧挤出去。徐晋不敢动用左手,将人紧紧压在衣柜上,也不用手拦,只小声求她:“浓浓给我亲亲,我真忍不了了。”

他身上的变化迅速而明显,光天化日的,傅容脸上热得厉害,低着脑袋道:“王爷身体要紧,还是先忍忍吧,等王爷彻底痊愈……”

“你不给我,我怕连今天都熬不过去。”徐晋沙哑地打断她,低头亲她耳朵:“浓浓乖,你让我好好疼一回,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恢复得快。”

耳朵被人恣意欺负,傅容努力往一侧闪躲,想推他,怕碰到他胳膊。

徐晋看出来了,左手故意虚扶住她腰,边亲边哄:“浓浓真心疼我,就别动了,你动我就想按住你,可我一使劲儿伤口就疼,浓浓都知道是不是?浓浓乖,你别动,都交给我。”

哪怕只有右手能动,他解衣服的速度是一点都没慢的。

眼看最后一件小衣也要失守,傅容无力地攥住徐晋手腕,“还是别,别这样了,王爷……”

“浓浓不想生儿子了吗?”

徐晋贴上她,趁她呆愣将手里小衣丢到地上,手在她腰侧转圈,凤眼凝视她迷离水眸,“咱们一起在菩萨面前许愿的,结果许完愿却不努力,菩萨会怎么想?现在我受伤了还不忘生儿子,菩萨看了定会感念我心诚,定会给咱们一个孩子的。”

“你,满嘴胡言乱语。”男人脸皮越来越厚,傅容抬手去捂他嘴。

徐晋亲她手心,神情专注,好像那是难得的美味儿。

他认真的眼神比那碰触还叫傅容心跳加快,立即缩回手。

没有阻挡,徐晋再无犹豫,朝她朱唇凑了过去。

傅容闭眼之前最后哀求:“就这一次,王爷伤好之前不能……”

话未说完,被男人堵住。

傅容认命地抱住了他。

他好像比以前更会亲人了,亲得她什么都忘了,完全随着他的节奏走。

“转过去。”

他低低地道,与其说是命令,更像是蛊惑。

傅容以为他要亲她的背,顺从地转了过去。

他确实亲了,却又一点一点地哄她往后挪。傅容慢慢后退,退着退着就只能俯身才能碰着衣柜了。她想抗议,徐晋太熟悉她的喜好,唇轻轻一碰傅容便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咬住嘴唇,紧扶衣柜。

等她发觉自己掉进了徐晋的陷阱时,已经晚了,他像是料到她会埋怨,主动跳进了她的陷阱,说什么都不肯退出去,看似在向她赔罪,实则是鸠占鹊巢,否则为何她求他离开他都不愿意走?

衣柜轻微地晃了起来。

傅容没法抬头,只能看散落在地上的衣裳。

看着看着,她瞧见有水珠落了下去。

是汗水吗?

傅容闭上眼睛,羞于再想。

~

五月底永宁公主做寿。

傅容问徐晋她要不要去,徐晋冷哼,搂着人道:“不必,我伤还没好,你得在家伺候我,派人送份大礼过去就是。”

送羊入虎口的事,他才不会做。

傅容瞅瞅他早就拆了纱布的左臂,笑着亲了他一口,命人把往年送往庆国公府的礼单拿过来。现在她已经正式管家了,不过日子还是挺轻松的,温嬷嬷亲自带出来的那两位嬷嬷忠实可靠,往往傅容只需做决定而已。

定好礼单,安排嬷嬷们准备,想到马上就要进入六月了,傅容开始紧张。

她真的想快点知道永宁公主等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潘氏同样在盼着六月。

她没有派人打听纪清亭的动向,但凤来仪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凤来仪真的倒了,消息定会传到她平时走动的那些夫人太太们耳里。

到了初三这一日,潘氏略加打扮一番,临行前去永宁公主那边请安。

永宁公主知道她要去凤来仪,再次叮嘱一番就放她走了。

☆、第 152章

????潘氏极其喜欢打扮。

她第一次来凤来仪的时候,就是先选些首饰进雅间,交由丫鬟们伺候她梳头,每样都试过再决定买哪样。这样折腾有点没事找事的感觉,可她本来就很闲啊,庆国公府由永宁公主管家,她这个儿媳妇平时也就出门做客有点事情做。

跟纪清亭在一起后,潘氏依然保留了这个习惯,只是改成自己梳头打扮了,将丫鬟们赶出去,然后每次她来之前纪清亭都会在里面藏好,如此她在里面“单独”逗留小半个时辰,外面丫鬟们也不会起疑。

今日也不例外,潘氏精心挑选几样首饰,便去了凤来仪每月初三专门留给她的雅间。

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潘氏扫一眼屏风,示意两个丫鬟在外面守着,她自己走了进去。

落了门栓,潘氏将几样首饰随意放到桌子上,慢慢朝屏风后走了过去。

窗子关着,雅间里光线昏暗,但这并不妨碍潘氏看清楚屏风后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纪清亭三十有六,因为容貌俊朗,瞧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此时的他,形容憔悴,脸庞消瘦,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潘氏震惊极了。

随即便反映了过来,闯出那么大的祸事,纪清亭怎么可能安枕无忧?

“这个月过得不好受吧?”男人瘦成这样,潘氏还是有点心疼的,走到纪清亭身前,见他像以前那样张开手臂,她也习惯地坐到了他腿上,靠着他胸口蹭了蹭:“别担心了,现在都没事了不是吗?”

纪清亭搂着怀里的女人,紧紧盯着她眼睛。

他眼神不对,潘氏面现困惑:“你怎么这样看我?”

纪清亭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就知道,潘氏没有那个心计害他,她就是个自负貌美的蠢女人,真有那种胆识,就不会铤而走险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个月他想了很多,怀疑潘氏,又不信她有那种本事,今日看潘氏态度自然随意,恐怕也是被人蒙在了鼓里。

沉默良久,纪清亭忽然站了起来,抱着潘氏走到西侧墙壁前。那里上方挂了一幅字画,字画后墙壁上多了只比字画略小两圈的大洞,足以让隔壁的贵人听清他们的谈话。

纪清亭这个月已经想开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撇清自己,保全家人。

“出了这种事,你还有心情做这个?”被男人抵在墙上,潘氏以为纪清亭又想行房,忍不住嗔了他一句,一双保养得白皙美丽的手却沿着他胸口摩挲起来。既然他有心,她也愿意奉陪,丈夫长年累月不碰她,她也想得很。

纪清亭只是压着她,抬起她下巴,沉声问道:“上次你替永宁公主传话,说让我放手对付顾娘子,出事后她替我撑腰,真的算数吗?”

潘氏明白了,这男人还是怕呢,抱住他腰叹道:“当然算数,不然你以为这次的事情你能全身而退?官府里有人怀疑到凤来仪了,是我们帮你说了话,那边才放过你的。只是你胆子也太大了,让你对付顾娘子,你怎么连肃王也捎带上了?”

此言一出,隔壁雅间,成王脸色大变,陡然站了起来。

他还没开口,一身常服的嘉和帝先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和之极,仿佛只是示意他不要出声,成王却觉得遍体发寒,慢慢地无声地跪到了地上,额头触地。

他隐约猜到了肃王遇害的真相。先不说那个猜测是真是假,岳母与人通奸,又连同永宁公主一起谋害顾娘子,这条罪名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嘉和帝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方形大洞上,似乎能直接看到隔壁的情形。

“你们帮我说了话?”

像 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纪清亭低笑几声,声音里是化解不开的悲凉绝望,盯着潘氏道:“那你告诉我,为何我派了四个人过去,官府却抓到了六个人?为何我在发现 顾娘子跟肃王肃王妃同行后便命令他们四人延迟动手,他们却胆大包天.朝肃王夫妻下了手?我听到外面的传言了,那些箭全是朝肃王夫妻的马车去的,顾娘子的马 车安然无恙,你告诉我,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潘氏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还有两个人……这怎么可能,人是你安排的,怎么会……”

“闭嘴!”

纪清亭一把掐住了她脖子,咬牙切齿:“亏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居然如此害我!到现在你还敢过来见我,是不是见肃王没死,你还想再利用我一遍?你们当我是傻子吗?知道我要对付顾娘子的人是你,故意引顾娘子去永泰寺的人是你……”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引顾娘子去永泰寺了!”潘氏使劲儿掰纪清亭的手,难受得快要窒息。

“不是你是谁!”纪清亭眼睛发红,近似低吼:“我一直派人盯着如意斋,那天杜远舟去庆国公府交货,我的人亲耳听到你的丫鬟告诉他你要去永泰寺,让他转告顾娘子去永泰寺见面,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给我创造下手的机会……”

潘氏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根本就没见过杜远舟,更没说过要去永泰寺!”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撒谎!”纪清亭怒吼着打断她,手上力气更大了。

潘氏痛苦地张着嘴,瞪大眼睛挣扎。

纪清亭毫不留情,眼里是足以吞噬她的怒火。

潘氏终于明白,纪清亭是真的被人暗算了,可她真的没有出手,什么国公府的丫鬟……

“我知道了,你,你放开我,是,是我婆母陷害你的!咳咳……”

男 人终于松了手,潘氏剧烈地咳了起来,眼看纪清亭手里多了把匕首,她再不敢耽搁,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你别杀我,我真的没有害你,我对你的心你还不信 吗?一定是我婆母干的,她手下养了不少人,我公爹在外面碰过的女人都是被她派人杀了的!这次她,她肯定也是想杀了肃王妃的,她早就看肃王妃不顺眼了!”

潘氏越说越笃定,知道纪清亭要杀顾娘子的只有她跟婆母,既然不是她出手,那肯定是婆母了,那老婆子手里也有人,真是能装啊,连她都瞒了……

对 着纪清亭看仇人一般的目光,潘氏害怕又委屈,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都是她做的,跟我没有关系,清亭你要信我啊,我都愿意帮你去确认顾娘子……啊,我记起 来了,我去如意斋订做领扣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我说想借此诋毁顾娘子手艺,是她劝我住手,她一定是那时候就想到了这个计划,当日跟杜远舟说话的丫鬟肯定也是 她的人!”

果然如此。

纪清亭后退几步,闭上了眼睛。

他谋害肃王的罪名算是洗清了,他的家人都保住了,他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潘氏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看门口,想要逃跑,转而又想到跑了也没用,不得不继续安抚纪清亭:“清亭你别怕,她也打算收手了,只要咱们以后小心些,这事旁人不会知道的。”

纪清亭心里有恨,她必须化解他的恨,否则纪清亭生出报复之心,她还是要担惊受怕。

纪清亭苦笑。

他还有小心的机会吗?

他笑得可怜,潘氏心中一软,刚想走到他身边好好劝劝,纪清亭突然一个箭步逼近,将手里的匕首深深插.进她胸口。

潘氏心头一缩,低头看胸口,好像那彻骨的疼都不如亲眼所见更让她相信,看清楚了,她又慢慢抬起头,望着这个跟她厮混了好几年的男人:“为,为何要杀我?”

纪清亭没有说话。

潘氏死不瞑目。

隔壁。

嘉和帝看着跪在眼前的成王:“永宁公主谋杀你四哥四嫂,你可知晓?”

“儿臣不知!”成王几乎是吼出来的,仰头时满脸都是泪:“父皇明鉴,儿臣若有谋害四哥的心,叫儿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父皇明察,儿臣与四哥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父皇,儿臣心里苦啊,外祖母舅母她们,还有表妹……父皇!”

少年郎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嘉和帝相信这个儿子。

一来他已经派人查过,最近因为媳妇有孕,老五下朝后都是直接回王府的,只有永宁公主做寿时他才去了那边一次,没有机会跟永宁公主合谋。二来,如果老五真想要那个位置,他最聪明的做法是坐山观虎斗,而不是先出手。最后,嘉和帝也相信自己的儿子非手足相残之人。

就连永宁公主,她想杀的其实也是肃王妃,老四只是受牵连而已。

“别哭了,朕查过了,华容是你亲表妹。”

成王哭声一顿。

嘉和帝继续道:“明日你四哥遇刺一事便会水落石出,乃永宁公主因为跟你四嫂的私仇与你舅父舅母谋划。你舅母畏罪自杀,你舅父一家流放辽北,永宁公主贬为庶人终身监.禁,今晚纪清亭则会身染急症暴毙而亡。只有这样,朕才能给你四哥一个交代,也保全你的名声。”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成王跪地磕头。

嘉和帝站了起来,“关系到你的名声,你舅母的事就别再跟旁人提了,包括你媳妇,她现在有孕在身,那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有什么气,你等她生下来再说。”

成王哭着应是,眼底却是一片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成王:这下四哥高兴了吧?

肃王:……你媳妇怀孕了……

傅容:怪我喽?

☆、第 153章

????嘉和帝想要定永宁公主的罪名,得有证据。

说实话,就手里现有的人证物证,想要定永宁公主的罪并不是那么容易。

因 为不能打草惊蛇,这一个月里嘉和帝没有派人领着杜远舟去庆国公府指认那个假传潘氏命令诱使顾娘子去永泰寺的丫鬟,也没有派人去抓永宁公主的那些鹰犬叫他们 辨认两个黑衣人的身份,但纪清亭与潘氏的对话,足以证明了奸.情一事,证明永宁公主指使他谋杀顾娘子一事,再有潘氏自己的猜测加一点证据,嘉和帝便毫不怀 疑永宁公主背后真凶的身份了。

永宁公主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杀害肃王妃。嘉和帝派人去信都查过,因为徐耀成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他与柳如意来往的任何线索,他索性直接派人当面质问徐耀成,徐耀成没有半点隐瞒。

连成王从嘉和帝那里听说永宁公主跟傅容的恩怨后,都认定此事乃永宁公主所谋划,嘉和帝更没理由再怀疑。

既然嘉和帝在心里定了永宁公主的罪,那人证物证就都好解决了。

他说庆国公府世子夫人潘氏是畏罪自杀,谁敢不信?

他说那多出来的两个黑衣人就是永宁公主的人,谁敢不服?

皇命一出,短短半日功夫,庆国公府、永宁公主的公主府就被抄了家,所有人全部入狱,根本不给他们申冤狡辩的机会。与此同时,早就对永宁公主、庆国公府行事不满的御史们再次将陈年旧账翻了出来,纷纷上表,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其中不乏太子一系暗中推波助澜。

此事一出,满城哗然。

父母入狱,端妃得到消息后立即求见嘉和帝想为父母辩解求情,被嘉和帝派人关在了永寿宫,禁足三月,算是代替父母思过。端妃哭得肝肠寸断,奈何宫门深锁,她踏不出永寿宫半步。

成王府,听闻母亲死讯娘家噩耗,怀孕六个多月的李华容直接晕了过去。

担心她动了胎气,成王命府上郎中给她开安胎药,李华容一醒,他亲自喂她喝了下去。

“表哥,你去求求父皇吧,我娘,祖母她们不会做这种事的,表哥……”

平时行事还算冷静的李华容,此时却哭成了泪人,抓住成王的手苦苦哀求。

成 王满脸灰白,反握住她手,痛心疾首道:“不是我不想帮,是父皇降罪圣旨已下,不可能再改了,而且外祖母舅母刺杀肃王妃一事人证物证确凿……华容,你以为我 不想救她们吗?那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亲人啊,母亲都被幽禁在永寿宫不得外出了,我再去求情,只会白白惹父皇不喜……”

“姑母被幽禁了?”李华容难以置信地问。

成 王沉着脸点头,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妻子,他眼中忽的落下泪来,将人抱到怀里道:“华容,舅母她们出事,我知道你心里疼,我也同样苦,只是你怀着孩子,一定 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现在我不喜于父皇,又见不到母亲,我只剩你跟孩子了,华容只当为了我,好好安胎行吗?”

他是安慰呵护哀求,李华容却呆住了。

她 能跟表哥青梅竹马,是因为两人的表兄妹关系,但她能嫁给表哥当上成王妃,凭借的绝不仅仅是表哥对她的喜欢。她的祖母是永宁公主,她的祖父是堂堂庆国公,家 里在朝廷上颇有威望,她还有一个身为信都王郡王妃的姑母,这些都是表哥成事的助力,表哥娶了她,两家联姻,关系更上一层楼。

可是现在,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没了,娘家没了,表哥想争夺那个位置,她还能帮他什么?

非但帮不了,她还给他抹了黑,母族妻族入狱,这将是表哥永远洗不清的污点。

表哥会不会因此厌弃她?

会不会?

李华容不敢保证,无论她如何回想曾经的青梅竹马回想婚后的如胶似漆,她都无法劝服自己,无法信心十足地告诉自己,表哥还会像从前那样喜欢她。

靠在男人怀里,李华容的手慢慢覆在了肚子上。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倚仗了,只要她生了儿子,那便是成王府嫡长子是未来的世子,表哥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会继续对她好的。还有姑母,那是她的亲姑母啊,她不是旁人家的女儿,她跟他们有血亲,只要她肚子够争气,以后的日子还是有指望的。

李华容紧紧咬住唇,告诉自己不要哭,母亲惨死,父兄流放,她可以留到以后再算这笔账。

她久久不语,成王扶正她肩膀,转过来看她。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李华容还是忍不住哭了,“表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成王亲掉她的眼泪,“我知道,华容不哭,我会对你更好的。”

李华容想信,但她不敢信,刚要再次靠到他胸口,腹部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

李华容脸色瞬间惨白。

成王怒吼着催人去请医。

一个时辰后,李华容落下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落地不久便断了气息。

郎中说是王妃突然经受大起大落,动了胎气才导致早产,且失血过多,以后怕是难以再孕。

李华容什么都没听到,呆呆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成王同样伤心欲绝,陪她坐了整整一夜。

消息传到宫里,嘉和帝只是叹息了一声。老五媳妇自己没有福气,也怨不得旁人,既然身子坏了,明年选秀时他再给老五指个侧妃吧。老四那里……

嘉和帝皱了皱眉。

老 四媳妇出身太低,如果不是老四一直对女子没兴趣,又跪下来求他做主赐婚,他不会应下这门婚事。眼下瞧着,老四媳妇品行也有问题,认一个商家女做姨母就罢 了,她明知道永宁公主看她不顺眼还非要仗着老四的宠爱开什么首饰铺子,故意跟永宁公主对着干,还连累老四中了一箭……

一个巴掌拍不响,永宁公主心思歹毒,老四媳妇也是个不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