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不知该说什么,紧紧靠到男人怀里,沉默片刻忧心道:“王爷,因为我,短短半年,父皇先是罚了一位公主后又赐死一位妃子,父皇,父皇会不会不喜我?”

嘉和帝就算知道错不在她,肯定也嫌她惹事太多吧?

是她导致皇家家宅不宁的啊,没有她,也就没有这么多事,至少在嘉和帝心里应该是这样想的。

傅容懊恼又委屈。她怎么都没料到,这辈子自己终于得了婆母的喜欢,却在公爹那边留下了坏印象。普通公爹也就罢了,那是皇上啊,皇上公爹发话,婆母跟丈夫加起来也没法维护她。

徐晋很想否定她的猜测,但他知道那是假话,父皇之前就不喜欢傅容了,现在……

如果只有中秋夜的那事,父皇不会迁怒傅容,可五月里他那场布局……

都怪他没有考虑周全。

没 法说违心的话哄她,也怕她根本不信,徐晋只能捧着傅容双手郑重承诺:“浓浓放心,不管父皇怎么想,你都有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还有母亲,她深受父皇宠 爱,有她在父皇耳边吹风,等端妃的事情彻底平复下去,父皇就不会放在心上了,说到底,浓浓半点错都没有是不是?”

傅容撇撇嘴,摸着肚子道:“现在只能希望这里争气了,要是我能给王爷生个大胖小子,父皇多少会看我顺眼些吧?”

徐晋失笑,摩挲她脸庞道:“你是我的王妃,我看着顺眼就够了,管父皇做什么?”

他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傅容嗔了他一眼,心情却放松了很多。

她跟嘉和帝轻易碰不上,只要她不再招惹什么麻烦,人家朝政繁忙,应该也不会总记着她。

过了几日,听说嘉和帝连续在昭宁宫歇了两晚,傅容的心才真正回了原处。

不管怎么说,这世婆母跟丈夫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并非孤立无援。

☆、第 161章

????入了冬,傅容让梅香兰香将屋里大大小小的镜子都收了起来,连她出门藏在袖子里的小镜子都主动交了出去。

????因为她有多喜欢腹中的孩子,就有多厌恶此时她的臃肿模样。

怀孕前三个月,傅容未胖反瘦,接下来一个月比一个月胖,第一次换上冬装后照镜子,傅容对着镜中那个脸圆腰圆的女人看了许久许久,最终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不是徐晋坚持要跟她住在一起,傅容都希望徐晋等她生完孩子再来芙蕖院,不愿让徐晋看到这个丑王妃。

“三姐姐屋里怎么没有镜子啊?”傅宝随着乔氏等人进屋,本想照照镜子检查自己发髻有没有被寒风吹乱的,未料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乔氏瞅瞅女儿的大肚子,笑而不语。

傅宣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她不会打趣傅容,只亲昵地坐在傅容身边,轻轻摸了摸傅容肚子。

小姑娘一副温柔姨母的样儿,傅容却清楚妹妹心里在想什么,懊恼瞪她。

傅宣嘴角一翘,乖乖收回手。

傅 宝看看她们母女三人,再看看那边低头偷笑的梅香兰香两个,慢慢地转过弯来了。她生来好热闹,平时都是傅容在她面前摆姐姐的谱儿各种打趣她,现在终于抓到机 会,小姑娘当然不会放过,笑嘻嘻地朝傅容道:“以前二婶说三姐姐是天底下最爱美的姑娘我还不信,今日总算大开眼界了,真是的,怀个孕而已,至于臭美到这个 地步吗?再说三姐姐现在也挺好看的,比我嫂子怀孕那会儿苗条多了。”

“闭嘴吧,再乱说下次不许你来了。”傅容故意威胁道。

傅宝撇撇嘴,在傅宣身旁坐下,娘几个一起聊家常。

傅容很高兴。

徐晋要上朝,早出晚归的,很少有时间陪她。她呢,大着肚子不好出门,便由衷盼着家人多来几次,陪她说话解闷。

“昨天又有人登门给你三哥提亲呢。”乔氏瞅瞅傅宝,笑着道。八月里傅宥参加秋闱,九月发榜,他排一甲第五名,十分出色的成绩。他早有才名,傅家几个儿郎容貌俊美又是京城有名的,年初傅宥过继到三房时给他多少减了些光芒,如今一中举便全补回来了。

傅容立即好奇问道:“是哪家的?”

傅宝嗤了一声,抢在乔氏之前道:“哪家的也没用啊,三哥说要等明年春闱后再考虑婚事,我爹我娘也怕他分心,便等明年再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傅容看向母亲。

乔氏微微颔首。

傅容心生感慨。

当 初老太太撺掇傅宓要过继官哥儿,最终变成大房将傅宥过继到了三房,迫于形势,就算老太太中风瘫痪彻底消停了,这事也没法再更改。三夫人显然不愿跟大房闹罅 隙,早早就跟林氏讲清楚了,傅宥的婚事全由大房做主,她不搀和。林氏心里再不舒服儿子变成了旁人的,还算明理,没有迁怒三夫人,也没真就事事自己做主,类 似这种提亲的事,她都会把三夫人请过来,两人一起商量。

说完傅宥,傅宝又神秘兮兮地道:“我娘说了,明年沈晴及笄后就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傅容一怔。

她记得沈晴二月里生辰,眼下是十一月,满打满算也就剩四个月了。

上辈子她在明年年底进京,听说的是沈晴当年六月嫁给了林韶棠。

傅容看着傅宝,眼看就要十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如花似玉娇俏可人。傅容很确定林韶棠娶沈晴别有隐情,只是这隐情被侯府瞒得十分严实,他们一家子进京又晚,以至于傅容再好奇也没能打听出来。

上辈子傅容没见过林韶棠跟傅宝相处的情形,对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是嗤之以鼻的,加之那会儿她跟傅宝常常闹别扭,林韶棠会娶旁人,傅容觉得再正常不过。这辈子傅容当然不那么想了,甚至得知沈晴想勾搭太子,傅容情不自禁地猜测是不是沈晴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在那之前,傅容不会轻易如此猜测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见识过沈晴的心机后,傅容将她想得再不堪都不会有任何自责。

就是不知道,如今老太太不能护着沈晴了,景阳侯府除了三房母女其他人又都防着她,沈晴会不会再出手。不过林氏将沈晴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换成了自己人,沈晴若有不轨之心,林氏肯定会最先知道吧?

有人陪,时间过得好像就快了,用过午饭乔氏要领两个小姑娘回去了,傅容很是不舍,一手牵一个想多留她们一会儿。

乔氏看看天色,阴沉沉的,嘱咐傅容道:“行了,往后又不是不来了,我看这天头后半晌多半会下雪,浓浓快回屋里坐着吧,记得派人去吏部给王爷送伞去,以防万一。”

“知道了,还是娘细心。”傅容乖乖道。

乔氏摸摸女儿圆鼓鼓的肚子,转身上了马车。

傅容回了屋,真让人给徐晋送伞去。

吏部衙门,徐晋正在给亲外祖父崔方礼打下手。临近年关,各个衙门都忙得一团乱,徐晋这个王爷也别想偷懒。

轮到休息时,祖孙俩坐在一起品茶。

品到一半,昭宁宫来人了。

“娘娘跟表姑娘担心今儿个会下雪,特命奴婢送伞过来。”

徐晋恍若未闻,捧着手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崔方礼命人收好东西,朝徐晋感慨道:“你娘打小就细心,你两个舅舅都是你娘帮忙照顾大的。”

他有四个孩子,淑妃是长女,也是他最疼的一个。说实话,孙女崔绾能由长女一手养大,比在自家养着他还放心,长媳谢氏虚荣势利,他不希望孙女长成她母亲那样。

提到舅舅,徐晋想起他在荆州任职的二舅舅了,沉思片刻道:“今年二舅一家也不回京吧?”

大舅平庸,二舅还是有真本事的,徐晋记得,二舅一家明年年底才会回来。

崔方礼果然点点头:“明年这时候吧,让他多历练一年。”

徐晋伸手去取茶碗,茶水刚泡好的,还有些烫,他轻轻吹了口气,想到亲弟弟的婚事。

二舅家里也有个表妹……

但那小子早就认定了身边这个。

只盼望这辈子因为他的刻意疏远,崔绾会真心喜欢上弟弟吧。

刚要喝茶,许嘉敲门而入,面带喜色道:“王爷,王妃担心一会儿下雪,派人送伞来了。”

徐晋听了,顿觉一股暖流从心口迅速朝全身涌去,无需喝茶暖和了。

崔方礼将外孙眼底嘴角的笑意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下午要做的事情,大方道:“看你高兴的,今天给你半日假,回府陪你媳妇去吧。”

旁人不知道徐晋有多喜欢傅家三姑娘,他可是知道的,臭小子当年求他帮忙提携傅宸梁通还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给他听,敢情早就盯上人家姑娘了,还有这一年,徐晋几乎将所有能提前放他回去的理由都找遍了,所以刚刚一看就他嘴角的笑,崔方礼就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徐晋确实想早点回去的,难得外祖父善解人意,他当然不会拒绝,披上大髦出去了。

~

傅容安排完人送伞后就躺到床上歇晌去了,身子越来越重,晚上睡得不舒服,白日里边越发困倦,没躺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小腿一疼,傅容吸着气闭上眼睛,大声喊人:“梅香,快进来,我腿又抽筋了!”

梅香细心,这些按摩的事情她最拿手。

有人走了进来。

傅容面朝里侧躺着,也没有回头看,听到纱帐被人挑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右腿:“就是这边。”

来人跪到床上,熟练地托住她腿,另一手去掰她大脚指头。

这双大手绝不是梅香的,却也是她无比熟悉的,傅容惊讶地睁开眼睛,扭头看他:“王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徐晋目光温柔,盯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道:“你用伞勾我的魂,我当然回来了,好受点了吗?”

傅容等了会儿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松手了:“不疼了,话说回来,王爷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徐晋改成盘腿坐着,继续给她捏腿,讨赏地解释道:“回来有两刻钟了吧,见你睡得香,我就没进来吵你,怎么样,现在还想睡吗?”

傅容望着他温柔体贴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这 半年,她变了很多,早已不是刚嫁进来的那个大美人了,她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变成一个晚上会去好几趟恭房的女人,一个半夜突然会因为脚抽筋疼醒的女 人。徐晋呢,他也变了,最初他看她时眼里更多是惊艳,是渴望,是尽情拥有她后的餍足,他的宠爱也更像是对她的美貌她的身体的奖赏。而当她怀孕后,当她变丑 了,当她每隔几天才会纵容他慢慢享受一次时,徐晋反而对她更好。

夜里她想去恭房,徐晋扶她过去,她脚抽筋儿,只要徐晋在身边,都是他帮她,她担心身上长红纹每日都让梅香帮她按摩,徐晋回来早了,他便会将梅香赶出去,他亲自动手。

曾经傅容以为没有谁会比徐晏对她更好,可眼前的徐晋,他坏的时候比徐晏坏很多很多,好的时候,也远远将徐晏超了过去。给她剪脚指甲算什么,徐晋还挨个把她脚指头都舔了一遍呢。

想到那晚徐晋做的傻事,傅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得狡黠,徐晋放下她腿,转到床里侧面朝她躺着,明明床上有两个枕头,他非要跟她挤一个,“笑什么呢?不怀好意。”

“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怀好意了?”傅容嗔他,笑着去摸他举世无双的俊脸,像夸奖官哥儿那样夸他,“我是想起王爷对我的好了,因为感激才笑的。”

徐晋按住她手,见她说得好听笑得却越来越贼,愈发好奇了,咬了咬她鼻尖儿:“快说,到底在笑什么,不说我……”作势要亲她耳朵。

傅容连忙按住他脸,眨了眨眼睛,先要保证:“那王爷要答应我,听我说完不许生气。”

徐晋无奈地摸摸她肚子:“我何时跟你生过气?快说。”

傅容脸红了,垂眸看他胸口:“王爷还记得那晚我嫌弃我丑,王爷做了什么吗?”

徐晋愕然,随即如玉脸庞变得比傅容还红。

他当然记得。

那晚傅容第一次发现她脚肿了,哭得好像受到了莫大委屈,不停地嫌弃自己越来越丑。他急得不行,只好她说一声丑他就说一声不丑,最后怕她不信,他将她发肿的地方都亲了一遍,亲到脚指头时,徐晋有些犹豫的,一抬头看见她红着眼圈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他想也不想就……

怕被傅容看出来他的窘迫,徐晋趁傅容抬眼前慢慢挪到她胸前,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当然记得,浓浓嫌身上肿的难看,叫我亲你证明我不嫌弃你丑,我怎么会嫌你?我巴不得它们再肿点……”

嘴上低低地说着,双手熟练地解开了她衣襟。

“王爷……”眼看他又要耍无赖,傅容顷刻间乱了呼吸。

回应她的,是男人另一种证明他心中喜欢的亲吻。

☆、第 162章

????夜里傅容又醒了。

其实傅容不想惊动徐晋,只是徐晋向来睡得浅,她没怀孕时夜里想如厕,起来时徐晋都会跟着醒,现在她睡在里面,大着肚子想在不惊动徐晋的情况下偷偷溜下床,基本是不可能。

“想去后面?”果然她才坐起来,身边就传来了男人刚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沙哑茫然的声音。

傅容嗯了声,恭房就在后面,她想去放点水,怀孕后那事变得极其频繁起来。

“等等。”徐晋立即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冬天屋里烧着地龙,但乍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肯定也冷的,傅容小声叮嘱道:“王爷先披上衣服再点灯,别冻着。”

她柔声细语,徐晋亲了她额头一口。

夫妻俩这事情做的很熟练了,担心傅容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磕到哪儿,徐晋一直将人扶到恭桶前坐下才笑着退了出去。知道傅容不喜欢他听墙角,他不彻底走远她就会一直憋下去,徐晋也没故意逗她,走到窗边坐着去了。

耳边有簌簌的轻微响动。

徐晋心中一动,稍稍打开窗子,屋里柔和灯光涌出去,照见一地白雪,还有鹅毛大的雪花纷纷飘落。没有风,雪花落得静悄悄,若非有人半夜起早,恐怕只有第二天才会被人看见了。

这是今冬京城的第一场雪。

徐晋看得一怔。

“下雪了?”

身后传来傅容惊讶的声音,徐晋连忙将窗户关严,转身道:“快回去躺下吧,别冻着。”说着走到傅容身边,扶住她肩膀。

傅容仰头看他,撒娇地靠到他怀里:“王爷,我想看看。”

徐晋正好也精神着,无奈地捏捏她鼻尖,取来外衣斗篷一一替傅容套上,将人捂严实了才搂着人走到窗前,打开半边窗子,他从身后搂着她一起看,“冷了告诉我,今晚好好睡,明天我下朝回来再陪你一起赏雪。”

傅容后脑贴着他胸口蹭了蹭,看着外面簌簌飘扬的雪花,想起一事,软声问道:“王爷还记得前年我们一家进京时咱们在驿馆遇上那回吗?那次也下了大雪。”

徐晋当然记得。

傅容笑了笑,“那会儿若不是王爷带了灵狐回来,我都要以为王爷是故意见我去的。”

徐晋抿了抿唇。

他就是故意找她去的,当时他应该就喜欢她了吧?只是碍于脸面碍于自尊不肯承认自己先动了心,可是再不肯承认,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她,哪怕看到了他依然会装作不喜她故意给她冷脸,哪怕料到自己会再次被她气到,看到了总比相隔两地只能空想的好。

“浓浓以后不许再跪我,我看了难受。”他攥紧了她手。

傅容本能地想问他以后当皇上了她用不用跪,但这话太大逆不道了,她现在甚至看不出来徐晋到底有没有夺位之心,所以她也不敢暗示他什么,如果徐晋没有,她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挑唆他……

简直不要命啊,不小心传到嘉和帝耳里,想活都活不成。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明早徐晋还要上朝,傅容也看够了新鲜,叫徐晋关好窗子,两人重新钻进被窝。

傅容很快就睡着了。

徐晋没睡。

刚刚看到下雪,他忽然记起来了,上辈子京城这场雪很快就停了,西北那边怀安逐鹿等县却遭遇暴雪成灾,大批灾民朝京城这边涌来。消息传入京城,父皇派他过去赈灾整顿,他在那边忙了一个月,腊月底才回来。

这是天灾,徐晋没法阻止,而父皇信任他将赈灾抚民的大任交给他,那是看重,他也不能拒绝,只是傅容怀了孩子,他实在舍不得走开。

灯已经熄了,徐晋轻轻摩挲傅容细腻的脸庞,落下一吻。

~

次日醒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雪多路滑,傅容便只在走廊里赏景,命小丫鬟们去摘腊梅,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们,难得主子放话可以尽情玩闹,个个眉开眼笑,叽叽喳喳的把雀鸟都惊飞了。

傅容羡慕地望着她们。

梅香在一旁劝道:“天冷,王妃该回屋休息了,一会儿我叫人折了腊梅送到屋里去,王妃在屋里赏。”

傅容由她扶着慢慢转过身,边走边感慨:“你说往年下雪的时候,我不是嫌天冷就是嫌积雪会打湿鞋子,待在屋里哪都不想去,现在哪都不能去,偏偏又想去了。”

兰香在另一旁笑道:“都一样啊,就好比我吃梅花糕,王妃天天都送我,我吃腻了反而不爱吃,等王妃不送我的时候,我又该犯馋了。”

傅容嗔她:“嘴馋就直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醒我赏你梅花糕吃。”

梅香兰香都笑了。

黄昏时分徐晋回府,请她去前面。

自她怀孕后,徐晋一直担心她走路太多不小心摔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他直接来芙蕖院跟她说的,从来没有叫傅容去前面过。

傅容好奇地领着两个丫鬟过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先听到里面哥哥爽朗的笑声,傅容大喜,若不是怀着孩子,早就跑过去了。

五月徐晋遇刺,肃王府闭门不见客,六月里傅容诊出身孕,接下来为了保胎,除了进宫那一次,傅容再也没有出过门。母亲姐姐妹妹过来看过她好几次,哥哥白日当差轻易得不到闲,仔细算算,傅容有半年没有见到哥哥了。

转到门口,意外发现傅品言竟然也在。

“爹爹,哥哥。”傅容眼眶发热,不知道为何委屈。

半年多没见到妹妹,傅宸当然也想,可是看到妹妹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小姑娘又转了泪,忍不住就想调侃她,目光在梅香兰香两人身上转一圈,这才回到傅容身上:“你真是我们家浓浓?不是吧,我才半年没见到她,她怎么变丑了?”

傅容心里的万千感慨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瞪着眼睛看向傅品言:“爹爹,下次你别带他来了,我看他就不顺眼!”

傅品言微微笑,两个一起训诫:“在王爷面前还孩子似的,成何体统?”

“哥哥先惹我的,王爷都听到了。”傅容示威般朝自己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傅宸立即求饶:“行行行,你现在是王妃了,有王爷给你撑腰,我得罪不起行了吧?”

傅容嘿嘿笑,在徐晋旁边落座,期待地问道:“爹爹你们晚上在这边吃吧?我这就让厨房多添几道菜,侯府那边爹爹也让人报个信儿去,别让娘跟妹妹他们白等。”

傅品言看看徐晋,知道这是女婿给女儿的惊喜,马上解释道:“过来时就派人过去了,浓浓不用记挂你娘。”

傅容这才知道徐晋已经留了饭,看向徐晋时,眼里全是欢喜感激。

当着岳父大舅子的面,徐晋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傅容明白他要装正经,心里偷偷笑,不再管他,亲昵地同父兄话说。

晚饭很快摆好,傅容在家人的陪伴下开开心心地用了一顿饭。饭后天色已经黑了,傅容想跟徐晋一起出去送人,三个男人谁都不许,看着梅香兰香两个丫鬟扶着傅容转到后面去了,徐晋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晋跟傅品言并肩而走,突然道:“今日我听到消息,西北几县的雪似乎还没停,岳父可知?”

通政司掌内外章奏,外地官员有相关折子递过来,傅品言在通政司任职,应该知晓。

傅品言就知道王爷女婿请他们过来绝不是陪女儿吃顿饭那么简单,闻言仔细想了想,道:“确有此事,不过北地严寒,连降两日雪算不得罕见,那边官员也只是略微提及而已。”

徐晋颔首:“确实,但我听说怀安、逐鹿几县雪情异于往年,那边的官员可否提过?”

傅品言明白了,正色道:“王爷忧国忧民,乃大魏百姓之福,回去臣便拟折子禀明此事。”

恰好三人已经走到门口,徐晋止步,朝傅品言拱了拱手。

傅品言跟傅宸一起进了马车。

傅宸低声问道:“父亲,王爷这是得了确切消息,想将功劳送给你?”

傅品言扭头反问:“什么功劳?”

傅宸刚要继续解释,察觉父亲眼里的笑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第 二日早朝,傅品言上了一份奏折,就京城附近几县大雪一事恳求皇上派人到各地巡视,事先做好防灾准备。有人立即质疑他小题大做,冬日降雪再寻常不过,各地知 县做好防范便可。嘉和帝也没有太过重视,未料怀安、逐鹿几县很快送来急奏,称雪势突然加重,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已成灾情。

嘉和帝大怒,当朝罢免了四个知县及通政司若干官员,升任傅品言为正三品通政使,紧跟着派肃王领人去赈灾安民。

两个消息同时传到了芙蕖院。

许灵听完小厮回禀,飞快进了屋,犹豫片刻,先将傅品言升官的消息告诉了傅容。

父亲升官了,傅容当然高兴,立即安排人备份贺礼送到景阳侯府去。

“王妃,还有一事。”许灵尽量平静地道,“皇上派王爷去西北赈灾,下午就出发了,王爷请您替他收拾好行囊,午饭时他才回来。”

徐晋要离京啊?

傅容脸上笑容一僵,茫然地问:“王爷可有说何时回京?”

许灵低头,王爷大概也说不清楚吧?

傅容呆呆地站了会儿,很快又平静下来,亲自准备徐晋出门要带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