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晧没让人通传,直接跑到了后院,崔绾听到动静出来迎接,没看清人就被徐晧打横抱了起来,压到床上就亲,“绾绾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男人热情如火,崔绾心中酸涩不已,抱着他脖子回应他的吻,只在徐晧要扯她裙带时急着拦道:“六哥,我,我小日子在呢。”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徐晧气喘吁吁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她。

崔绾将衣襟往上提了提,红着脸道:“昨下午从庄子上回来来的……”

成王的郎中给百灵开了催月事的药,崔绾想用这种办法先证明自己的清白,一个月后再假装怀了徐晧的孩子,任谁也不会怀疑,至少徐晧是肯定不会怀疑的。

徐晧一身火,突然得知不能马上跟心心念念的妻子亲近,犹如蚂蚁在身上四处乱爬一样,压在崔绾身上不肯离开,手隔着裙子在她腿间徘徊:“我想,绾绾……”

崔绾拉回他手,哄孩子似的道:“六哥忍忍,后天就差不多了……”

“我忍不住!”徐晧急切地扯开她上面的衣裳,贪婪地跟阔别三月的妻子亲近。

崔绾没办法,任由他胡作非为,只牢牢守住裙子,最后动手帮他。

待到后日晚上“月事”结束,崔绾沐浴回来,看着早早准备好的男人,不再拒绝,柔顺地给他。小别胜新婚,徐晧恨不得将她拆了,崔绾担心伤到腹中孩子,察觉他要疯,她及时制止,徐晧从小就什么都听她的,见她拒绝地坚决,便强忍着急躁慢慢来……

再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

过了这阵腻歪劲儿,崔绾就不再夜夜陪他了,第一次感受到孕吐,崔绾回了娘家。

这事必须有母亲帮忙。

谢氏得知真相,如遭雷击,悔得肠子都清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这情形,后悔无用,只有按照女儿的计划走,她们母女才有好下场。

母女俩合计好了,崔绾离去,没过两日谢氏走路突然摔了一跤,额头撞到石板上,卧病在床。崔绾忧心不已,同徐晧商量回家侍奉母亲。舅母岳母生病,徐晧也担心,虽然舍不得跟崔绾分开,还是应了。

崔绾在娘家住了近一个月才归家。

媳妇回家了,徐晧心里痒痒,提前半个时辰回府,到了后院发现丫鬟们个个喜气洋洋,他不解其意,进屋就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坐在妻子对面,两人正说着什么。老者见到他,匆匆起身,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刘正见过王爷。”

徐晧询问地看向崔绾。

崔绾俏脸泛红,转身去了内室,快进屋时对刘正道:“你跟王爷说吧。”说着落了帘子。

刘正颔首,从容地道:“王爷,王妃有喜了……”

徐晧大喜,激动地就要进去。

“王爷稍等,” 刘正及时拦住他,低头道:“王爷,王妃这一个月忧心母亲,致使胎像不稳,须得在王府安心休养,不宜车马劳顿,也请王爷同王妃相处时留心些……”

“我知道,那个以后再说,你先下去吧。”徐晧紧张地去了内室,凑到崔绾身边抱住她,“绾绾,他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要当爹了?”

崔绾羞涩地靠到他胸口,拉着他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是啊,刘先生是给母亲看病的神医,今早我照顾母亲时突然昏了过去,醒来就……母亲连忙将我撵了回来,又派刘先生一心照顾我,六哥,我好高兴,我终于也要当娘亲了。”

徐晧也是欣喜若狂,连连亲她,“是啊,我也要当爹了,绾绾你好好养着,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下人做,往后也别再出去跑了,养好身子,明年也给我生个瑧哥儿那样活泼聪明的儿子!”

崔绾拧了他一下:“六哥只喜欢儿子吗?万一生了女儿呢?”

徐晧忙道:“女儿也好,女儿我也喜欢,咱们的女儿肯定跟你一样美!”

崔 绾这才满意,过了会儿却又皱起眉头,惋惜道:“可惜我身子不好,没法亲自进宫跟娘道喜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我不懂事,连有孕都没察觉,还累到了自己。”现 在月份浅,看不出来一个月跟两个多月的差别,越往后拖肚子就越明显,因此要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免得被人怀疑。

“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自己的母亲,徐晧十分了解,柔声宽慰道:“绾绾也是为了尽孝,放心吧,我会好好跟娘解释的。你安心养胎就是。”

崔绾轻轻点头。

徐晧陪她腻歪了会儿,又去外面问了刘正几句,跟着派人去报喜。

傅容听说崔绾胎像不稳,记起上辈子崔绾也是早产的,暗暗唏嘘。看来有些事情照旧会按照上辈子来了,好在崔绾最终母子平安,傅容也就没必要为徐晧的子嗣担心了,眼下她最惦记的,是边关。

☆、第246章

????“娘,娘!”

院子里传来瑧哥儿大喊的时候,傅容坐在榻上给徐晋缝袍子呢。

眼看秋老虎走了,八月 就要到了,傅容对边关注定会来的战事无可奈何,也无计无心阻拦徐晋出征,只能趁早给他准备一套冬袍。上辈子两人没什么感情,战事来得又突然,傅容想献殷勤 都不能,这辈子她不是献殷勤,而是真心想缝一套,徐晋带在身边,多少都能提醒他家里的妻子都在等他回去吧?

听到儿子兴奋的叫声,傅容情不自禁地笑,将手里还差两条袖子就缝好的袍子交给梅香收好,她慢慢下了地。眼看小家伙颠颠跑了进来,傅容没再往那边走,笑着问他:“瑧哥儿跑什么呢啊?”

瑧哥儿懂事了,怕撞到娘亲,跑到跟前就停下了,举起小手给娘亲看:“花生,凌守家的!”

傅容低头,就见他小胖手里攥着三个花生,淡黄色的花生壳干干净净,俨然已经被人洗过了。

凌守随后走了进来,红着小脸解释道:“家里快要出花生了,我娘让我带些给王妃世子尝尝鲜,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我娘跟我姐姐一起洗干净的,王妃生吃煮着吃都行。”

他旁边的嬷嬷朝傅容点点头,笑眯眯道:“老奴也帮忙了,这新出来的花生就是好吃。”

话里头的意思是说这花生可信。凌守是世子身边的人,王爷怕他回家时出事,每次都叫她跟侍卫亲自送凌守回去,现在王妃有孕了,这吃食更是了不得的事,从出土到洗水嬷嬷都在旁边瞧着的,否则才不敢带回来,谨慎起见,路上她跟侍卫还随手抓了几个吃呢。

傅容对徐晋安排的人还是挺放心的,接过花生剥开,两个仁她跟瑧哥儿一人一个,吃完了问瑧哥儿:“好吃吗?”

上次凌守回家探亲,带回来一篮子苞谷,傅容让厨房煮了,挑了最嫩的给瑧哥儿吃,小家伙啃得满脸都是苞谷粒儿,特别可爱。

瑧哥儿点头,“好吃。”说完又递给娘亲一个,自己留下一个,低着脑袋有模有样地剥。

傅容摸摸儿子脑袋,夸了凌守几句,又让梅香将花生送到厨房去,晚上做盐水煮花生。没出嫁时,每年秋收时节庄子上都会送新鲜吃食进府,平时大鱼大肉吃惯了,傅容挺喜欢吃这些粗粮的。

于是傍晚徐晋回来,发现饭桌上多了一盘煮花生。

“凌守家的!”瑧哥儿跪坐在爹爹旁边,指着煮花生告诉爹爹。

徐晋笑着捏了一个。

认识傅容之前,他还真没吃过这个,后来两人成亲了,到了秋天傅容就让庄子上送过来,他吃了几次也喜欢上了。眼下见儿子小小年纪就吃到了他小时候没有吃过的东西,徐晋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儿子的前半生,会比他幸福多吧?有一心疼他的娘亲,也有一心疼他的爹爹,更有尊贵无比的身份,不像他,要喊先皇后为母后,要同其他皇子在父皇面前争宠。

“瑧哥儿张嘴。”儿子过得好,徐晋心情就好,将一个花生仁递到儿子嘴前。

父皇就没有这样喂过他,他却喂了他儿子。

莫名地欢喜,接连给瑧哥儿剥了好几个,徐晋才记起儿子他娘,心中一动,抬头看去。

傅容一脸温柔看着他们呢。

瑧哥儿真的很像徐晋,一样的额头,一样的凤眼,并排坐在一起,大的剥花生小的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大的喂过来小的张开小嘴儿高兴地接,看得傅容心里软软的。

“你也吃。”徐晋将手里新剥好的递了过去。

傅容学儿子那样,朝他张嘴。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吃完饭,去院子里逛了一圈,哄完瑧哥儿睡着后,傅容徐晋回了上房。

傅容睡里侧,躺好了,脑袋露在外面,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沐浴过后走来的男人。

徐晋只穿了一条白色中裤,头上束发的簪子还没拆,于是从脖子到腰间都露在外面。宽阔结实的胸膛,窄瘦柔韧的腰,还有他擦拭时肌肉绷起的右臂,傅容都看在了眼里,看得心里喜欢又痒痒。

徐晋根本没料到妻子在看他,将巾子扔到椅子上回头,才对上傅容“色.眯眯”的眼神。

徐晋无奈又好笑。

自 打进了七月,傅容就越来越黏糊他了,比瑧哥儿还像个孩子,他一回来她就往他跟前凑,有时候没话说她就坐在他旁边缝衣裳,缝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徐晋怕她累 着不让她费事,她不肯听,非要为他准备一身过冬的衣裳,说话时那眼神认真又执着,还有她自以为无人能察觉的不舍。

这是白日,到了晚上,以前她都是羞涩的,或是装羞涩,情浓时才无所顾忌,现在她不羞了,灯一吹她就主动往他怀里钻。

徐晋当然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

他也十分享受,无论是她心里的依依不舍,还是给他的肉眼可见的好处,徐晋都喜欢极了。

“又觉得我好看了?”留下一盏小灯,徐晋笑着躺进她被窝。

“王爷一直都好看啊。”他伸开胳膊,傅容熟练地靠到他肩窝,贴着他胸口道。

徐晋故意道:“浓浓最近对我越来越好了,又给我做衣裳又说甜言蜜语的,我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浓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怕被我发现?”

“才没有,王爷不喜欢算了。”傅容轻轻咬了他肩头一口,却没有假装生气转过去,依然抱着他,小手在他腰间转圈。

徐晋咳了咳,按住她手道:“睡吧,你有了身子,别累着。”

傅容点点头,闭上眼睛。

手老实了,腿却搭在了他腿上,膝盖慢慢往上挪,碰到徐晋,感觉到徐晋的平静,傅容抿抿唇,无意般蹭了蹭。徐晋马上不平静了,傅容满意了,收回腿假寐。

徐晋接收到了傅容的暗示,故作不知,耐心地等着。

男人榆木疙瘩似的,傅容不敢抬头看他,怕被他发现她是故意的,便乖乖老实了会儿。这次她不用腿了,仿佛这个睡姿不舒服般在徐晋怀里动了动,身前隔着单薄睡衣抵着他,右手要收回般沿着他腰往下……

眼看快要碰到了,徐晋忽的一个转身,背朝她转了过去,呼吸平稳。

傅容懊恼地咬唇,这人是真的茹素了吗?

可是她想。

不知是因为舍不得才想珍惜聚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单纯的想,反正傅容就是想跟他亲近。

暗示不成功,傅容豁出去了,脸贴过去,亲他的肩膀。

一下一下的,如春雨。

徐晋依然一动不动。

傅容不信邪,手绕到前面去,这次徐晋没有再挡,傅容成功地碰到了。

碰到了,便明白了,他也想的。

傅容放了心,唇依然在他身上辗转,手也玩闹般绕着他。

“浓浓……”徐晋迅速转了过来,搂着她亲,“就这么想?”

傅容胆子再大,也没有他那个厚脸皮说出来的,闭着眼睛不搭理他,只将胳膊缠过去。

如春风与春雨,风轻轻地吹着细细雨丝,想要从中顺利穿过,雨丝细细密密织成温柔的网,不许他走,想要将其一直都拥抱在怀里。于傅容而言,现在的徐晋就是风,她舍不得他走,不想让他走……

“王爷,王爷……”

不知是身子太欢喜,还是心里太害怕太难过,傅容低低地哭了起来,不敢说心里话,就在他往外退时求他,“王爷别走……”

他 走了她怎么办,他在外面出事怎么办?她想一直享受他给的无尽宠爱,想要她的瑧哥儿她以后的孩子一直都有爹爹喂他们吃饭陪他们玩耍,她想跟他一起照顾孩子们 长大,看他们各自婚嫁。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上辈子她没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这辈子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想跟他一起过完,一起走完上辈子没有机会的走的漫 漫长路。

眼泪越来越多,傅容下意识地紧紧缠他,抱他,感受这个活生生的他。

看着她湿漉漉沾满泪水的脸,哭得仿佛今晚就是生离死别,仿佛明日家里就只剩他们娘俩了,徐晋哪里舍得走啊,慢慢地给她,柔声哄她:“浓浓不哭,我哪都不去,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了,不哭啊,我哪都不去……”

傅容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不舍里,没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抱着他,王爷王爷喊个不停。

哭声终于止了,傅容缩在他怀里轻轻抽搭。

徐晋温柔地帮她擦泪擦汗,“怎么哭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不舒服了。”

傅容发.泄过了,回想刚刚的情景,自觉丢人,怎么好意思说实话啊,越发往他怀里钻。

徐晋轻笑,拨开她长发咬她耳朵:“是不是因为我太厉害?”

傅容抱住他脑袋,咬他牛皮一般厚的脸。

徐晋乖乖给她咬,等她咬到他嘴角,他张开,等着她来。

傅容感觉到了,无声微笑,故意往他下巴那去,还没来得及得意呢,被人主动追了下来。

窗外秋风吹不倦,屋内鸳鸯交颈眠。

八月初九,陕西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肃州卫、甘州五卫、凉州卫一线同时遭受胡人夜袭。

☆、第247章

????朝堂上,嘉和帝大怒。

胡人屡次犯境,十年前一场大战,大魏逼得胡人北迁王庭百里,主动求和,愿臣服大魏,年年上供良驹金银,并立下盟约不再进犯,没想才十年过去,胡人便出尔反尔大举来袭。

“此番胡人领三十万铁骑攻袭我大魏,陕西府屯兵共二十万,全部调集过去需要时间,朕决意从山西河南湖广调兵十五万前去增援,由谁统率,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

众朝臣交头接耳,陆续有人提名。

成王垂眸静听,某一时刻拢了拢右手袖子。

很快便有人朗声道:“皇上,臣举荐原兵部尚书邱铎,邱大人少时与胡人多次交战,对胡人作战方式十分熟悉,逢此两军交战之际,臣提议皇上夺情任邱铎为帅,北拒胡人。”

嘉和帝看他一眼,点点头,沉思片刻抚须道:“邱铎之母故去不及半年,邱铎悲痛不已,朕不忍误其守孝,难道除了邱铎,咱们大魏就再无将才了?肃王,你怎么看?”

徐 晋站在康王之后成王之前,此时出列,朗声道:“父皇,胡人率大军夜袭西北数卫,仅有肃州、镇夷所因敌军过众失守败退,其他几处皆领兵顽抗,未能让胡人占一 分便宜,足见陕西巡抚郭鲁平时督军有方,应对及时,且郭鲁镇守陕西数年,对各处地形险要了如指掌,故儿臣举荐郭鲁统率全军。”

上 辈子齐策之父齐崇明任陕西巡抚,御下不严,胡人大举来袭时直接丢了十几处要塞,军情比如今凶险万分,父皇大怒,直接将其关入大牢,命他与六弟亲自领兵援 军。徐晋在西北奔波半年有余,对西北各营将领十分熟悉,重生之后,他为傅容报仇时先撤了陕西巡抚齐崇明的官,后暗中筹谋,陆续升了真正有才之人。当然,他 只是个王爷,不可能想升谁就升谁,好在大体上都换了一遍,因此这次胡人没占多少便宜。偷袭不成,接下来凭他上辈子对胡人战法的了解,这辈子击退对方只会更 容易。

徐晋预测,此战至少可以提前两个月收兵。

两相一对比,郭鲁确实比邱铎更适合。

嘉和帝见朝臣们纷纷赞同,满意地点点头,军国大事上,几个儿子里面确实老四最有天分。

徐晋却没有退回去,主动请缨道:“父皇,儿臣请命督运粮草,为我大魏将士助威。”

成王、徐晧听了,同时上前:“父皇,儿臣也愿亲赴战场,为我大魏将士助威!”

只有康王扭头看看他们,再抬头看看龙座上的父皇,摸摸鼻子,低下了头。

嘉和帝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个没出息的儿子。

目光落到下面三个英姿勃发的儿子身上,嘉和帝寻思起来。老四肯定不能去的,那是他看好的储君,虽然他相信老四过去了只会让这场战事结束得更快,但万一遇到不测呢?嘉和帝可不敢拿储君赌。

老四不行,剩下俩个,按理说老五年长最为合适,不过老五立了军功,朝臣们免不得生出些念头,就是老四心里恐怕也会结疙瘩。先前老四被皇后忌惮,不就是因为立过战功吗?

“怀王去吧,你的功夫是秦老将军亲自教的,这次正好去战场好好历练历练,否则光说不练,就只是纸上谈兵了。”

老六是老四的同胞弟弟,有点战功也没关系。

徐晧听了,腰背不禁挺得更直,朗声接旨:“儿臣领命,绝不辜负父皇厚望!”

嘉和帝笑着点头。

成王鼓励地拍拍徐晧肩膀,与他一起退回了原位,徐晋也默默退了回去。

~

肃王府。

傅容呆呆地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秋景发怔。

就是今日了,上辈子就是今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后院轻松悠闲,傍晚自己吃的饭,都要睡下了,徐晋派人过来说他要来,然后两人一起吃了饭,进了内室,就在她打算钻进被窝伺候他时,徐晋告诉她他要出征了。

次日他离京,一去不回。

好歹是她的丈夫,这样的日子,傅容怎么会不记得?徐晋在外面的时候,她还为他上过好几柱香拜过菩萨呢,祈求菩萨保佑她的肃王爷平平安安归来,别让她守一辈子的寡。结果徐晋没回来,她也没守寡……

那一幕幕接连在脑海里闪过,牡丹花宴落水,睁开眼睛就回到了十三豆蔻年华,又偶然遇到了出来办差的他。

十五岁的八月嫁过来,一晃眼,他们已经做了四年的夫妻了,瑧哥儿都三岁了。

现在的肃王府,早已不是记忆里的那个,记忆里的肃王府只是个笼子,她像只金丝雀住在里面,如今呢,肃王府是她的家,几乎每一处他都曾领着她一起走过赏过,后来夫妻俩中间又多了小小的瑧哥儿。

眼睛一酸,泪水落下。

傅容飞快擦了泪,扬起头。

不能哭,因为她没有哭的理由,回头徐晋看见了问她,她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知道他要离开了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提醒他此行的危险。

傅容去了内室,躺在床上睡觉。

还是做梦吧,除了做梦她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看似睡觉,不过是假寐而已,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瑧哥儿在外面玩累了,颠颠地跑了回来,掀开帘子见娘亲躺在床上,小家伙眨眨眼睛,好奇地走到床前。梅香就在后面跟着呢,俯身小声哄道:“世子,王妃睡觉了,咱们继续去外面玩吧?”

瑧哥儿盯着娘亲美丽的睡脸瞧了会儿,轻轻摸摸她搭在床边上的右手手腕,自言自语般地道:“娘亲睡觉了,不能吵娘亲。”说完了,这才乖乖由梅香牵着走了。

傅容慢慢转了过去,泪如雨下。

明天家里就只剩他们娘俩了。

心里难过,徐晋终于回来时,傅容都不用装的,闭着眼睛在床上哭,无声哭。

她哭得那么安静,以至于徐晋歪坐在床上,探头看时才发现她哭了。

他心里一紧,一手撑着床,一手伸过去帮她擦泪,心疼地唤她:“浓浓,怎么又哭了?”

傅容要装做恶梦呢,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默默地哭。

徐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将人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取出帕子帮她擦泪。傅容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瞧见他,她愣住,“王爷回来了?”

徐晋亲了她一口,抱着人问:“哭什么呢?最近你眼泪多的跟下雨一样,我都快被你淹死……”

“不许你说那个字!”傅容捂住他嘴,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埋在他胸口哭:“王爷,我刚刚做恶梦了,我梦见父皇派你跟六弟去战场,你跟六弟都,都没能回来……王爷,我害怕!”

“浓浓真梦见我们去战场了?”徐晋扶住她肩膀,让她看着他,奇道:“去哪个战场?怪了,今日确实收到战报,胡人……”

傅容连连点头,泪眼婆娑的,“就是胡人,王爷,胡人真的进兵了?父皇派你出征了吗?那你一定要小心,我跟瑧哥儿都等着你呢……”越哭越伤心,泣不成声。

徐晋没让人将消息传进来,就是料到傅容多半会用这种方式提醒他,本想趁机问问她有没有“梦”到他跟六弟死后的事情,此时见她哭成这样,徐晋不忍心再瞒她再利用她的不舍套她的话了。该提醒他的,她已经提醒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她只需要等着做她的皇后便可。

“浓浓别哭,我不去,父皇只让六弟去运送粮草了,你那只是个噩梦,怎么就当真了?”想明白了,徐晋捧住她脸,无奈地看着他水做的姑娘。

傅容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呢,譬如让他出门在外多穿点,夜里被子盖严实些……可惜自己太没出息,一开口就是哭腔,哭着哭着就听徐晋说他不去战场。

如落到一半的雨突然断了,傅容的眼泪也断了,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他:“王爷不去?”

徐晋笑着帮她擦泪,“怎么,你宁可相信你的噩梦也不愿相信我这个大活人?”

傅容傻眼了,有那么一瞬,忽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梦了,做了一个徐晋不用去战场的美梦。分辨不清真假,傅容盯着面前的人,将手指伸到他嘴前,抽搭着道:“王爷你咬我一下。”

徐晋攥住她青葱般的纤纤玉指,奇怪道:“为何要咬?”

傅容急了,“你别问了,快点咬我!”

徐晋才不舍得咬,含住她手指,轻佻地吮。

傅容身子一软,那悸动太真实,傅容总算相信这不是梦了。

“王爷真的不用去?”她激动地抱住他,满眼期待。

徐晋点头笑,见她不哭了,他再次探究她的梦,“你能梦到这场战事,也算神奇了,那浓浓可梦见我跟六弟出事后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走了,傅容迅速恢复了理智,一边抹泪一边摇头道:“不知道,梦到王爷出事,我就一直哭,哭着哭着就被王爷叫醒了。”

太子已经废了,不会再谋反,太子不谋反,安王应该就没有机会浑水摸鱼,况且安王那边的邱铎被徐晋父子俩夺了官职,徐晋又已经提防安王了,傅容再说安王继位也没什么意义,反倒容易让徐晋怀疑她为何能梦得那样具体。

徐晋下巴抵着她脑顶,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苦笑。

他不走了,他的泪人浓浓马上就变成原来的小狐狸了。

幸好,哪个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