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千金与香公子闻到酒香,早已按捺不住,若非见到南宫静扉神情凝重怀想往事,定会抢过酒坛痛饮—番。

红布解开后,南宫静扉忽举坛对天,口中低声祝祷:“但请老堂主在天之灵护佑门下。”许惊弦并不嗜酒,不似斗千金与香公子那般心急,反倒隐隐觉得一向低调行事的南宫静扉如此做作,似乎别有用心。

南宫静扉说罢,侧坛倒酒。许惊弦胸口蓦然一震,已望见坛口边以墨笔勾勒出的图形,正是在无名土堡中棺木上所见的那一道古怪花纹。

那道花纹人目的刹那间,斗千金与香公子皆是一怔,眼中泛起茫然与迷惑之色。南宫静扉举杯道:“在下先敬三位一杯,恭祝三位日后富贵荣华,前程似锦。”举杯做饮酒状,却只是端杯于唇边,浅沾而止。

许惊弦将南宫静扉的举止瞧得清楚,回想方才酒未开封前已闻到浓郁酒香,再对应其蹊跷行为,心头雪亮,已推知酒中必有古怪…许惊弦尚未拿定主意是否应该当场揭穿他,却见斗千金与香公子已急不可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根本不及阻止。

许惊弦心念电转,斗千金与香公子并非初出道的雏儿,就算嗜酒如命亦会小心谨慎,怎会看不出南宫静扉这一番惺惺作态?多半是被那道古怪的花纹惑住了心神,才会如此不加防备。幸好自己曾数度见过那花纹,不然恐怕也会着了道儿。他知道斗千金与香公子江湖经验极其丰富,酒中蕴毒沾唇即知,由此推测南宫静扉若有异心,极有可能是借取酒之际暗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惜君欢”…南宫静扉武功低微并不足惧,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对方到底有何阴谋?

许惊弦想到这里,亦双手捧杯痛饮,暗中却借着左手的掩护,将一杯酒尽数倒泼人袖口中,随即以袖抹唇,口中还故意大叫一声:“好酒,好酒。”

南宫静扉见三人饮下杯中酒,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复又斟满酒杯,再要劝饮。忽听香公子厉声道:“你在搞什么鬼?”香公子武功最高,虽受那花纹蛊惑,但随即清醒过来,大感不妥。

南宫静扉一脸惊讶:“香公子何出此言?”面上虽装做无辜,脚下却不由退开两步,半藏于石门之后,一付做贼心虚之模样。

斗千金亦察到异常,本欲上前栏下南宫静扉,却觉脑中昏眩,一股倦意泛遍全身,懒洋洋地提不起一丝劲力,眼角余光瞅见香公子也是手抚额头,动作迟缓,显然也中了毒。

香公子勉力迈出两步,随即右足一软,半跪于地,拼命眨着眼皮,努力想保持清醒。手中长刀才举起一半,便已咣当落地。斗千金手扶石桌,身体却慢慢朝下滑去。

着此情形,许惊弦已确信酒中下了“惜君欢”无疑,虽是暗惊药效来得如此之快,但至少暂时不必担心斗千金毒发丧命。他亦装作头昏的模样,哎呀一声软倒在桌下,眯起双眼观察南宫静扉的行动。

南宫静扉狩笑道:“你们平日对我呼来喝去,可想到也会有今天?”上前推一把香公子,香公子应手而倒,眼神无奈而愤怒。

南宫静扉先取下斗千金腰间的显锋剑,再把那双铁鞋取在手里细细现看,啧啧称奇。许惊弦如今对自己武功颇具信心,任他宝剑在手亦不畏惧,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南宫静扉喃喃道:“这老儿倒有些本事,实是不忍一刀杀了,须得想个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才好?”又俯过身望向许惊弦,许惊弦闭目装睡,只听南宫静扉微叹道∶“小兄弟既然来自于御泠堂,无论如何不能留你活口,你莫怪我狠心,要怪就只怪投错了门派吧…”

许惊弦听得淸楚,隐隐猜出南宫静扉投毒的动机与御泠堂有关,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他感应到显锋剑的剑锋悬于头顶,正欲出手制住南宫静扉,恰好香公子方向传来异声,南宫静扉慌忙撇下许惊弦,朝香公子望去。

原来香公子身为杀手,经常与各种药物打交道,对药物的抗力远超常人,—觉不妥,立刻运起全身功力相抗。只是那“惜君欢”药效惊人,又与寻常毒药、迷药产生的反应全然不同,香公子拼尽全力亦只能勉强移动手臂触及落于地上的长刀,手指却无法握紧刀柄。

南宫静扉一个箭步跨去,抬腿踢开长刀,第二脚便重重踹在香公子的胸口上。香公子闷哼一声,却连眼皮也睁不开。

南宫静扉恨恨道:“你平日不可一世的样儿到哪里去了?哼哼,你算什么东西,杀手了不起么?左右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要不是为了青霜令的秘密,我才不会忍你这些天…”越说越是气愤,又是几脚踢去。

许惊弦大觉惊讶,看此情形,南宫静扉对香公子的恨意还远在自己与斗千金之上。香公子曾提及青霜令使简歌派他来与南宫静扉见面,难道简歌已与非常道联合,甚至已控制了非常道?南宫静扉曾对鹤发说及青霜令的秘密事关某个大宝藏,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眼看商宮静扉拔出显锋剑,就要往香公子身上刺去。许惊弦念及香公子虽然是悬个杀手,但亦算守信之人,实不愿他死于南宫静扉这小人之手,忍不住开口喝止道:“住手。”

南宫静扉大惊回头:“你,你怎么没事?”

许惊弦本要趁机出手制住南宮静扉逼问,但想到他在无名土堡中信口编织谎言,若是对自已胡言乱语一番,根本无从分辨真假。他暗自揣测南宫静扉的心理,像他这种人物做惯了仆佣,平日皆压抑性情、行事谨慎,一旦有机会掌管他人的生杀大权,必是张扬至极,或有可能说出内心的想法。想到这里许惊弦灵机一动,假意装出身形不稳脚步虚浮之态,一把抓起地上的铁鞋,踉跄着朝门外冲去。南宫静扉定下心神,慌忙提剑追出。

许惊弦摇摇晃晃地奔至洞口,蓦然一跤跌倒,手持铁鞋悬于洞口边,故作惊慌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把这双铁鞋扔下去,就算你把我们都害死了,也无法离开。”

南宫静扉眼珠一转:“吴少侠何出此言。你我皆出于御泠堂,岂有加害之念?你若不信,便先用这把剑杀死我吧…”说罢弃剑于地。南宮静扉心计极深,心知如果许惊弦未饮下毒酒,纵有宝剑亦非其敌手,索性弃剑示好,同时试探许惊弦是否还有行动之力。

许惊弦岂不知南宫静扉的用意,眼看显锋剑距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故意伸手至中途又无力地落下,喘着气道:“你休想花言巧语蒙骗于我。若非我见机得快,只饮了半杯毒酒,现在就与师伯和香公子一般无异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有意示弱,希望南宫静扉自以为胜券在握,疏于防范。

南宫静扉听许惊弦自承已饮下半杯酒,又见他行动迟钝,神色一宽,长叹道,,“看来吴少侠确实是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对付香公子,但此人精明谨慎,不得不行此苦肉计方能引他入毂。吴少侠此刻感觉身体如何?不如先替你与斗老爷子解毒后再馒慢商议如何处置他…”说罢缓缓朝前跨出一步。

“不许过来丨”许惊弦装出眼皮沉重强自支撑之态,喃喃道:“你虽在酒中下了‘惜君欢’,但我曾听鹤发先生说过解法,一直在心中默念那解咒之音律,所以才能清醒不倒。你若真有诚意,便去找些浓醋与盐水来。”

南宫静扉见许惊弦饮下毒酒而无中毒迹象,本是怀疑他故意诱自己上当,听到这番解释后疑虑渐消。暗忖黄毛小儿不知天髙地厚,“惜君欢”药效何其强劲,就算勉强能支撑一时,只要多说些话儿拖延时间,你终于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不过念及许惊弦能够说出“惜君欢”的名字,又懂其解治之法,足见鹤发对其信任,恐怕是有些来历,绝非普通的御泠堂弟子,自己说话时需得七分真三分假,以免被他看出破绽…想到这里,南宫静扉稳住心神,嘿嘿一笑:“说来说去你总是信不过我,就算拿来浓醋与盐水,你或许又会怀疑我在其中下了药…”

许惊弦用力甩甩头,仿佛在努力保持清醒:“大不了我就把铁鞋扔下去,拼个同归于尽。”南宮静靡心计深沉,说话真假难辨,只有把这场戏好好演下去,才有可能听到更多的机密。

南宫静寒苦笑道:“就算没有铁鞋,再等一两个月后亦会雪化,我若真有心害你,岂会受此威胁?”

“那你告诉我,你与香公子到底有何仇怨?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害他?如果你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又怎么能相信你?”许惊弦知道南宫静扉认定“惜君欢”的药力便随时可能发作,必然会利用说话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叙述中纵有不尽不实之处,恐怕与事实亦相距不远,终于问出关键的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其中关系着一个极大的秘密,本不应轻易告诉外人。但你既然是御泠堂弟子,我也不必隐瞒。香公子千里迢迢来到锡金,明里是接受了瑞木山庄的暗杀任务,其实却是受本堂青霜令使简歌所托,找我打探青霜令的秘密。可我深受老堂主与少堂主恩情,对御泠堂忠心一片,岂会受香公子胁迫,只是苦于武功低微才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除掉他…”

许惊弦料想南宫静扉曾偷听过香公子与自己的对话,所以才毫不隐瞒地说出简歌的名字,从而博取自己的信任。他假意装出对御泠堂中明争暗斗并不知情的模样,吃惊道:“我本以为这是香公子一派胡言,想不到竟是实情。但青霜令使大可直接问你秘密,又何必假手于非常道?”

南宫静扉装腔作势地长叹一声:“小兄弟想必加入御泠堂不久,还不明白堂中错综复杂的恩怨关系。本堂虽然地处锡金,少现江湖,但人才济济,能者辈出,四大堂使无论武功、学识、谋略皆是上上之选,决不在江湖任何名门大派的掌门之下,不免自视甚高,彼此之间隐有芥蒂,幸有老堂主德高望众,少堂主天纵奇才,方能安于共事。然而自从少堂主数年前失踪,群龙无首之下四大堂使便不安分起来,各生异心,渐渐分为三派。以碧叶使吕昊城为首的一众弟子依旧忠心耿耿,奉老堂主幼子南宫涤尘为主,意欲重振御泠堂,这一派人数虽多,但除了碧叶使大多是二代弟子,实力反倒最弱。另一派以青霜令使简歌为首,此人号称武林第一美男子,在江湖上颇有号召力,外貌俊秀,内心确是阴狠毒辣,野心极大,他以副堂主的身份暗地培植党羽,妄想篡夺堂主之位,据我所知,紫陌使白石与红尘使宁徊风亦受青霜令使的挑唆助他夺权,纵然内心未服庸与他,但慑于其淫威,表面得不听其号令,这一派或许人数不多,但皆是不可轻视的实力人物,可谓是本堂变乱的祸根。另有一些长老级人深受南宫世家大恩,既不愿御泠堂落入青霜令使简歌等外姓之手,又怀疑南宫涤尘年纪轻轻难以服众,目前正处于观望之中。这一派人数最少,看似无足轻重,但却掌握着本堂某些机密,关键时刻亦足可扭转局势。”

许惊弦毕竟只是御泠堂的二代弟子,虽对堂中权力的争斗有所听闻,却知之不详,听到这一番话后方才恍然大悟,想必南宮静扉是自诩为长老一派,所掌握的正是青霜令的秘密。转念又由此想到宫涤尘不但背负着家族使命,另外还要面对种种内忧外患,虽然做了一堂之主,表面上看似风光,内里却劳心劳力。自己以往只在意她是否关注自己,却忽略了她负担的各种压力,确实是太过自私,越想越觉惭愧。在他的内心里,离开御泠堂势在必行,绝无后悔,唯一留恋的就是与宫浓尘之间曾经的“兄弟”情谊。

南宫静扉哪知许惊弦紊乱的心思,瞧他双目发直,魂游天外的模样,还道“惜君欢”药效即将发作,心头暗喜,口中更是滔滔不绝:“五年前少堂主参透了青霜令,随即远赴塞外寻宝,临行前他似是有所感应,只怕不能安然回来,便将青霜令交给了我,特意嘱咐我须得等他一年,若是一年之期未归,便将青霜令转交涤尘。我深信以少堂主通天彻地之能,寻宝之途虽艰难,却不可能困得住他,权且答应他,实则根本未放在心上。”

“谁知少堂主这一去后再无音讯,眼看一年之期已过,江湖上却探不到他的半分消息。正当此时,青霜令使不知用何方法找到了我,他身为副堂主,少堂主一日不在,便可暂领堂主之职,那时我还未瞧破他心怀邪念,再加上挂牵少堂主的安危,不免慌了手脚,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何承想青霜令使早怀有异心,碍于少堂主神威方才隐忍多年,此刻听到少堂主一去不归,凶多吉少,便露出了狰狞面目,抢走青霜令,并向我逼问青霜令的秘密。但我自幼加入御泠堂,蒙老堂主賜姓南宫,又先后服侍二代堂主,自是忠心耿耿,无论青霜令使如何威逼利诱,亦不会做出背叛南宫世家的事情。我一口咬定少堂主并未告诉我青霜令的秘密,青霜令使奈何我不得,便强行将我软禁起来。”

“我被青霜令使关押了足足五年,其间他努力参详青霜令中的秘密,却一无所得,若非欺我武功低浅并不足惧,必然早就杀我灭口了。这五年里我忍辱负重,只说为找寻少堂主的下落,愿意助他破解青霜令的秘密,这才渐渐博得他的一丝信任。半年前,我故意提及这里有御泠堂的一处秘地,少堂主或许会留下破解青霜令秘密的线索,他这才终于放我离开,又定下来此相会的约定。想不到前来赴约的却是香公子,或许青霜令使另有要事无法脱身,至于往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许惊弦听南宫静扉的解释与他在无名土堡中对鶴发所说全然不同,心知此人老奸巨滑,谎话信口即来,骗人的本事可谓是天下无双,综合寂源大师等各方面因素比较,这番话应该更接近事实,至于其中可信的程度有多少。那就全凭自己的判断了。何况以青霜令使简歌的缜密心计,狠辣手段。岂会挖不出南宫静扉胸中所藏之事?而他一旦掌握了青霜令的秘密,又怎会留南宫静扉活口,其中必还有什么关键之处。看来要想迫他说出真相,只有挑明他言语中的破绽,再以武力相胁…

许惊弦哈哈一笑:“故事虽好,却是漏洞百出,无法取信于人。”

南宫静扉目瞪口呆,怔然望着许惊弦,惊讶于他的清醒。既然直到此刻“惜君欢”的药效仍未发作,只怕就再也不会发作了。

许惊弦翻身而起,迅捷抄起显锋宝剑,剑尖端端定在南宫静扉的喉头。南宫静扉只觉宝剑寒意渗透肌肤,直切入骨髓之中,这才恍然:“原来你根本就未饮下那杯酒?”

许惊弦眼中杀机隐现:“如果早知你只会用胡言乱语蒙骗我,便不用那么费事了。”说罢手上微微用力,剑尖已挑出一粒血珠,眼看就要一剑刺下!

南宫静扉骇然狂呼:“吴少侠剑下留情,我字字属实,绝无诳语。”许惊弦漠然道:“你不肯承认方才欺骗我,想必试图用下一个谎言来掩盖。嘿嘿,反正你所知不过如此,而我也懂得‘惜君欢’的治疗方法,香公子亦在掌握之中,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免生后患。”

南宫静扉咬牙大呼冤枉:“我性命都交在你手中,何敢欺骗?就算把我杀了,也是命该如此。”

许惊弦料想南宫静扉必是唯恐说出秘密后更难活命,若不吓唬他一下,难以逼他吐露真相,心生一计,冷笑道:“你也不想想,此处地处荒岭,若无指引我又如何能找到?那是因为我奉堂主之秘令前来调查…”

南宫静扉信以为真,颤声而叹:“我早该想到这一点,若不是堂主亲传你素心诀,又怎会不被悟魅图所惑?”

许惊弦暗自一凛,他曾听鹤发提及过“悟魅”之语,却根本不知代表何意,更不明白“素心诀”是什么。只知必然与那奇怪的花纹有关。他脑海中转着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堂主虽是女子之身,却是智慧高决不输须眉,早知你与青霜令使简歌沆瀣一气,密谋篡位,只是顾全大局,方才隐忍数年。如今堂主已决意对付青霜令使,你若还执迷不悟,纵然身为本堂长老,我亦有权代堂主清理门户,决不姑息!”

南宫静扉脸色青红不定,他服侍南宫世家多年,自然知道宫涤尘的女子身份。听许惊弦口道破此事,似乎掌握着御冷堂的许多机密,对他的身份更信了几分。最初他欺许惊弦年轻江湖经验不足,但现在看来,既然这个少年果真是宮涤尘派来的御冷堂亲信。那可绝非三言两语可蒙混过关。

许惊弦见南宫静扉垂首不语言,显见心虚,暗喜计策生效:“你的话中疑点太多,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声音转而严厉,“南宫先生自然知道本堂堂规第一条戒律是什么。”

御冷堂堂规森严,违犯严惩不贷,第一条戒律专为针对背叛者所订。想到御冷堂对付叛徒的种种铁血手段,南宫静扉心中大恐惧。低声道:“吴少侠对我的话有何不解之处敬请发问,保管知无不言。”

“第一,你口口声声说忠于御泠堂,既然已回到锡金。自当去找宮堂主寻求庇护,又何需再受青霜令使的要胁与香公子见面?”

“少堂主当年切切叮嘱我要将青霜令交给涤尘,如今圣令落入青霜令使之手,若不能夺回,又有何颜相见?何况我好不容易才获得青霜令使的信任若来见涤尘,必被青霜令使安插在堂中的耳目所探知,岂不前功尽弃?”“好,这个问题暂且算你过关。第二,你为何要在无名土堡中服药求死?”

南宫静扉转转眼珠:“说来惭愧。我虽是看着南宫家兄妹长大,将他们当做自家的儿女一般,但心中仍不免有偏见。相较志存高远的逸痕来说,涤尘毕竟是女流之辈,对她是否有能力重振御冷堂略存怀疑。如今少堂主失踪多年生死不明,四大堂使各生异心,青霜令又落在青霜令使之手,叫我怎么对得起老堂主的在天之灵?倒不如一死了之…”

“胡说!你若真想求死,又为何哄骗寂源大师前去无名土堡中相救?”许惊弦厉声截断南宫静扉的话,“莫怪我没有警告你,只要再听到一句谎话,便成全你欲死之心。”

听到寂源大师之名,南宫静扉浑身一震,望着许惊弦冷峻的面容,刹那间恍惚觉得自己的心思全都被这个莫测高深的少年看穿,不由双脚一软,坐倒在地:“吴少侠且莫动怒,我起初之所以对你有隐瞒,那是因为此事事关青霜令中藏着的大秘密。如果少堂主果真已遭遇不测的话,那么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便只有我了。”

“你以为提到青霜令,我就投鼠忌器不会杀你了么?”

南宫静扉急切道:“我可对天发誓,此言千真万确。我死不足惜,但那青霜令中足可扭转乾坤的大秘密便从此不见天日了。”

“扭转乾坤?哈哈,你为了保全性命故意危言耸听,我岂会相信?”

南宫静扉先是一怔,随即唇边浮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我之前在御冷堂从未听说过吴少侠之名,想必是涤尘这几年才收下的心腹吧。”说到这里蓦然住口,小心留意着许惊弦脸上的表情。他做了几十年的仆佣,最擅长察言观色,听出许惊弦话中的一丝破绽,立刻抓住机会见缝插针。

许惊弦见南宫静扉神情诡异,仿佛刹那间重又恢复了自信,直觉自己必是说错了什么话,却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