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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明老师负责周一到周四的门诊,我负责周五的门诊,剩下的时间禹明老师每分钟都泡在病房,晚上不走,周末不回,第一批济仁专家下乡义诊,禹明老师及时提醒医院宣传科联系媒体,经过半个月的宣传,肿瘤科和疼痛病房的门诊量增长了四倍。

“那段时间禹明老师将所有精力都用在治疗上,搞完义诊又来病房调整医嘱,一天忙下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他的治疗措施很到位,县里卫生系统又是第一次在老百姓当中做癌痛方面的宣传,从那个时候起,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所谓的疼痛病房。

“记得有一次,从肿瘤科转来两位患者,患者在肿瘤科接受了近一个月的治疗,因为肿瘤导致疼痛加剧,服用传统的阿片类药物效果并不理想,禹明老师根据患者情况做了CT下腹腔神经丛损毁术,顽固性癌痛当晚就得到了极大缓解,肿瘤科其他患者头一次听说这种程度的癌痛有办法解决,主动要求转到疼痛病房来接受治疗。

“一下子转来五名患者,可病房只有两张床,禹明老师连夜给医务科打了电话,要临时增设两张床,给患者上了治疗以后已经凌晨三点了,禹明老师只睡了三个小时,起来洗把脸,接着查房。

“口碑就这么传开了,病人一天天多起来,后来连肿瘤科的效益也提高了,肿瘤科的人吵着要请禹明老师吃饭,禹明老师只说他没空,每逢周六周日,禹明老师第一个去病房查房,只要有点时间就会在医院门诊坐诊,哪怕周末没患者,他也会跑到肿瘤科发放关于癌痛的科普宣传册。

“我问过禹明老师,他这个课题关系到职称晋升吗?他说不是。我猜也不是,因为常规的晋升职称下乡至少需要六个月。我又问禹明老师,如果试点不成功,他这个国字号是不是会被取消?他说也不是。

“我想来想去,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拼。”

舒秦仰头将眼里的涩意逼回去,她终于知道禹明的两双鞋是怎么坏的了。

那晚在清平县,禹明曾告诉她,他的母亲去世十二年了。每一个禹明在临床上见到的癌痛患者,就是母亲落在他心头的投影。

奋斗到第十二个年头,禹明铺陈得到位了,在麻醉年会上,他争取到跟William的中美合作,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全力扩大这件事的影响。

不只限于济仁系统,他还将技术纵向推到基层去。

他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只为了兑现当初跪在母亲病床边许下的诺言。

“实不相瞒,在禹明老师到我们清平县以前,我不相信有人可以这么拼。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也曾经热血过,后来在临床待久了,有点麻木有点疲。可是经过这三个月,我了解到一件事,就是咱们这个行业如果有人总是走在前面,只因为这个人付出了足够多的心血。”

刘主任说到这脸都胀红了,双手握紧话筒:“占用大家时间了,感谢领导们和老师们给我这个机会,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

这次的报告出人意料,礼堂上空余音回荡,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观众席寂然无声。

到了评选环节,领导们出现了争议。

最后,在众人的推举下,由老院士上台公布得奖名单。

于是,阔别五个月后,舒秦再一次在大礼堂上见到了这位满头白发的学者,当初的青年后备人才比赛,也是这位老院士给禹明邹茂他们颁奖。

“今天晚上的冠军有点‘寒酸’。”老院士推了推鼻梁下滑的镜架,声音宽厚而徐缓,“因为冠军的样本只有131例。”

舒秦激动得用双手捂住鼻子,周围爆发如雷的掌声,一听就明白谁是冠军了,看过济仁这么多场比赛,没有哪一回像这次让人心服口服。

“寒酸归寒酸,我们可以从这131例样本中,看到一种纯粹的济仁精神,这个人做的事显得那么琐碎平凡,摊到我们每个头上,丝毫不起眼,但是正因为这个人坚持做这些平凡的事,日复一日把这件事筑成了一座登天的爬梯。

“不简单啊,这个年轻人,他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们,在我们这个行业,成功的捷径就是‘永远没有捷径’。济仁代有人才出,我很欣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一位纯粹的‘奔跑者’。”

老院士将两道目光投向台下:“年轻人,上台领奖。”

舒秦兴奋得站起来鼓掌,激动的人不只她一个,大家受到这股热烈氛围的搅动,都有点坐不住,舒秦漫无目的地转动脑袋,看到了笑容可掬的罗主任,看到了冲禹明比大拇指的内分泌汪教授,还看到了边打呵欠边拼命鼓掌的王南。

这一刹那,舒秦看到了好多认识不认识的济仁人。

她心潮起伏,正要重新坐下的时候,突然看到右前方坐着林景洋,他整个人坐在阴影里,本来是一动不动的,后来像是想通了什么,默然片刻,背靠着椅背,两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慢慢举起,鼓掌。

“冠军发表获奖感言。”台下爆发出欢呼声。

“禹明,说两句!”

禹明站到台上,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用目光扫一圈台下:“感谢我的母校,感谢我的导师罗主任,感谢我的同事们,感谢课题组的组员们。”

舒秦微微有点失望,虽然答应她试着放下,禹明还是不肯提他的母亲,一个结拧在那儿,不知什么样的契机才能彻底解开。

“最重要的。”禹明看着台下的某个点,眼睛又黑又沉,“我要感谢我的小组长,没有她,课题组不会树立起第一例完美的样本模型,没有她,癌痛课题不会完美收尾。”

舒秦无意识地望着台上,直到周围投来一道道善意的含着笑的目光,才反应过来。

“禹明的小组长?谁呀?”别科女同事在那问。

舒秦垂下眼睫,又抬眼看着台上,他还在注视着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像近在眼前。笑意像在嘴边融化了,她迎着他的视线,情不自禁笑起来。

禹明也笑,一笑就像春天的风掠过林中的森森绿叶,不只悦目,也悦心。

他看她一眼,拿着奖杯下了台。

礼堂那么热,外面雪停了。

出了门,寒意拂面扑来。

天地之间,透着一股寂静的冷。

大家照例舍不得马上散去,都聚在门口热气腾腾说话。

舒秦没等来禹明,倒是等到了戚曼和她导师。

“小舒,禹明呢?”汪教授将羊绒围巾系到脖子上,戚曼穿着件白色的大衣,挽着汪教授的胳膊。

她一反平时的大方做派,出来只跟舒秦打声招呼便不再说话,有点局促的样子。

“他还没出来。”舒秦看戚曼一眼,“可能还在跟刘主任说话。”

刚说着,禹明出来了,他这人一贯目不斜视,握住舒秦的手放进自己的裤兜里:“冷了。”

“禹明。”汪教授含笑在后头叫他。

“汪阿姨。”禹明转过头,自动忽略了戚曼,戚曼眼睛忙看着一边,表情更显尴尬。

“今晚的表现非常棒,汪阿姨祝贺你。”

“谢谢汪阿姨,您的演讲也很精彩。”

“明天元旦节,汪阿姨在家休息,有空带着小舒到汪阿姨家里坐。”

禹明笑笑:“好,先祝汪阿姨新年快乐。”

师徒俩走了,禹明对舒秦说:“我让王南送你,William到了,我得跟罗主任去接他。”

“William?他们不是礼拜天来么?”

“想在本市多玩一天,特地提前动了身,天气这么冷,你先回家,明早我去接你爸妈,还有顾伯伯和黄伯伯,头一次见面,一家人正式在一起过个节。”

罗主任跟刘主任热情握手,另外几位教授在那边叫禹明。

舒秦满肚子的话想跟禹明说,犹豫片刻:“别麻烦王南师兄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你明早几点来接我们,用我爸爸开车么?”

禹明打声招呼,又扭过头来看舒秦,订的东西明天就可以去拿了,只要商场开门就能拿到。

“我不放心你叫车回去,王南已经去开车了,你爸爸不用开车,你早点起啊,明天我得干一件大事。”

“大事?”舒秦摘去他衣领上的雪花,笑意凝了凝,“什么大事?”

禹明仰头看了看,又低眉看着她,这么些年头一回这么高兴,只要想起这事,他就发自内心地想笑。

他揉揉她的头发,举起手里的东西:“想要吗?”

“这不是你的奖杯么。”

“拿着,你的奖杯。”

舒秦笑意从嘴角溢出,捧住那金灿灿的东西。

王南开禹明的车过来了,禹明送她上车。

他本来还想让舒秦明天穿他上次给她买的那件漂亮大衣,转念一想,舒秦穿什么不好看,随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于是闭嘴了。

车发动了,舒秦摇下车窗:“明天顾伯伯他们都会来对?”

禹明插着裤兜准备往夜色中走了,手机响了,他没抬头:“是啊,刚才说好了,你明天早点起啊,我来接你们。”

舒秦听到他用英文跟对方说话,看来是William,都开出一截了,她听到禹明有些惊讶:“美国友人?”

罗主任他们过去,问:“怎么了?”

“William有位朋友癌症晚期,正好也在中国,他想介绍他这位位朋友来疼痛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部分临床数据出自本专业文献及教材。

哈哈哈哈,还剩情感最激烈的两章。

第96章 第 96 章

昨晚禹明给舒秦爸妈打了电话, 舒秦自己回家时也说了两家聚餐的事。

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 搞完卫生, 九点正式吃早饭。

吃完饭禹明还没消息,舒秦给爸爸养的水仙花浇水。快到花期了,叶子绿得青葱怡人。

然后到阳台拾掇“多肉”, 在爸爸的悉心照料下,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没受到严寒天气的影响。

回到屋里, 爸妈还在房间换衣服,舒秦也进了卧室。

上次两人逛街,禹明给她买了件墨绿色的大衣, 舒秦第一眼是拒绝的, 以往没穿过这种颜色,架不住店员一再劝说,勉强试了试。

本以为会暗沉,结果失算了, 这大衣材质剪裁太出众,穿上去既抬肤色又有气质。

买回来收在衣柜里, 也没机会穿, 今天过新年,舒秦觉得有必要穿得隆重点,于是找出大衣换上。

打扮好出来,客厅里没人,爸妈居然还没出来。

舒秦过去敲门:“快十点啦。”

门打开,秦宇娟一边低头整理衣服一边问女儿:“你爸爸这件衣服怎么样, 昨天买的。”

都知道禹明没有爸妈,顾主任和黄教授就是禹明的家长。

既然是两方家长首次碰面,秦宇娟为了表示重视,昨天下班以后特地做了新发型,穿着上也格外正式。

舒连海穿一身笔挺的毛呢西装,两鬓的白头发染黑了,看着比平时年轻好几岁。

舒秦挤到爸爸妈妈中间,举起手机给一家人拍了合照:“爸爸穿什么都好看。”

“我呢?”

“妈是仙女。”

秦宇娟打量女儿,墨绿色大衣配着白色的高领羊绒毛衣,女儿眼睛水汪汪的,脸颊嫩得像涂了腮红。

舒连海的电话就响了:“下楼吧,禹明到了。”

一家三口拎着礼物下楼,禹明看到他们过来,推开车门下车。

舒秦才发现禹明衣服也是簇新的。

衬衣第一次穿,上回逛街她给他买的。

领带就更不必说了,还是去清平县那回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舒秦想笑,今天怎么了,连禹明都搞这么正式。

她开门时不小心对上禹明的视线,他眼睛里的神采仿佛在流动,一看就知道心情颇佳。

他的确在看舒秦,她嘴唇上抹了亮晶晶的玩意,看着比口红要“水”,碍于她爸妈也在旁边,没老盯着看。

昨天还想她会不会穿这件衣服,今天她就穿了。这不就叫“心有灵犀”么。

仰头看天,风雪乍晴,真是个好日子。

他脑子里一堆愉快的念头,帮舒连海和秦宇娟开门,手机突然响了,关上车门,自己走到前面驾驶室,一边上车一边接电话。

是罗主任打来的,舒秦听到“疼痛病房”四个字。

她有点奇怪,周末麻醉科有两套值班医生,一套负责手术室的急诊,一套专门管疼痛病房的业务,按理说今天疼痛病房有值班医生,禹明不用专门过去。

“william介绍的那个美国人来了?”

禹明挂了电话:“患者刚到病房,还在办住院手续,william从酒店出发了,罗主任也准备过去一趟。”

舒秦突然有点不安,禹明是组长,只要是这次中美合作计划内的患者,他都必须参与诊治:“william有说那名患者的具体情况吗?”

“没说,昨天他到的时候都十点多了,他只说患者是他的朋友,罗主任说既然william已经来了,就以这个病人为起点正式启动中美合作。”

“我先送你们回去,顾伯伯和黄伯伯也在路上了。”他看着后视镜,歉然说,“叔叔阿姨,科里刚来了新病人,我得过去看看。”

秦宇娟和舒连海端详禹明,一致认为他瘦了,问了几句,说:“你这孩子,不用跟我们说这些话,工作要紧,你忙你的。”

禹明心里暖洋洋的:“我洗了水果放在桌上,厨房里有茶,顾伯伯和黄伯伯马上到家,黄伯伯说她来做饭。”

到了一院,禹明送他们一家三口到家,自己去疼痛病房。

家里特地打扫过,到处都亮晶晶的。

地板纤尘不染,茶几上果然摆着一大堆洗好的水果。

秦宇娟和舒连海到沙发上坐下:“这孩子挺爱干净。”

舒秦脑补禹明一大早起来洗水果的场景,也挨着爸妈坐下,刘阿姨放假了,昨天禹明接完william回家至少十二点多了,为了在她爸妈刷好感,居然还抽时间打扫了卫生。

坐了一会,她想起昨晚禹明父亲到礼堂来找她的情形,嘴里的橙子陡然失去了味道。

禹明赛后一直忙着william的事,她没找到机会跟他转达禹明父亲和那位律师的无理要求,但从禹明父亲当时的态度来看,他们势必还会去找禹明。

万一就是这两天——

她必须承认她在这件事上很自私,因为她并不关心禹明父亲的病情,她只在乎禹明。

舒秦想了想,给禹明打电话,响了几声,他直接按掉了。

她越想越不放心,站起来说:“不行,我去一趟病房。”

舒连海和秦宇娟吃了一惊:“怎么了?”

顾飞宇一家人还没来,来了也不用见外。

“我去病房看看,要是顾伯伯他们来了,你们开门就是了。”

舒连海和秦宇娟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在玄关:“这孩子,一刻都跟禹明分不开。”

舒秦跑到医院,中途给禹明发过信息,他没回。

她低头看看,如果禹明只是在正常查房,穿这身去找他容易引起误会,于是先回麻醉科换了白大褂,再去疼痛病房。

周末病房相对安静,舒秦刚推开大门,一位护士老师推着治疗车从第一间病室出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彼此也算熟了,护士知道舒秦是小组长,笑着说:“你怎么也来了。”

舒秦刹住脚步,笑了笑:“王老师,刚才是不是来了新患者?”

“在25床,罗主任和禹明在查房,那几个美国医生也在,听说院长他们也会过来看这个项目。”

舒秦点点头,25床是单独病房,上一位患者昨天出了院,如果有新病人住进来,只能住这间病室。

“谢谢王老师。”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门开着,病房里站着不少人。

第一眼先看到罗主任,罗主任站在病床右侧,面色复杂:“这、这可真是没想到。”

接着舒秦看到了william,william身边领着专家团队的两名年轻美国医生。

在她往里走的时候,william无奈对罗主任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logan是禹医生的父亲。”

舒秦走了几步,看到了床上的患者,头皮一木。

是禹学钧没错,他脱去了昨晚那件质地高档的厚重外套,瘦骨嶙峋跟普通的癌症患者没有区别。

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从监护仪的指标来看,他现在应该很疼,冲罗主任微微点头的时候,一双眼睛暗沉沉地看着禹明。

舒秦视线漫无目的往前扫,越过人群看到了窗边穿白大褂的那个颀长身影,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表情乍眼看上去很麻木,但是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现在越平静,火山爆发起来就越不可收拾。

舒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将禹明从地方这带走。

她朝禹明走过去,然而双脚像灌了铅,陡然变得又沉又重。

然后她听到一个男人说话,是昨晚的那位中年律师,他把罗主任请到一边,低声转达禹学钧的意愿。

“久仰大名,在下姓陈,是禹先生的律师,禹明现在这么优秀少不了您的教导,禹先生早就想对您表达谢意,今天终于等来了机会。禹先生非常思念儿子,回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您也知道,禹先生现在受不了大的刺激,可是禹明对他父亲的误会太深——”

没听到罗主任的回答,他既是卢教授当年的同事也是禹明的导师,想必知道禹明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生活。

没等舒秦走到禹明身边,禹明终于有反应了,他面无表情把手里的疼痛量表递给身边的同事:“我做不了。”

他嗓腔暗哑像刚吞下了粗糙的沙砾,刮得舒秦耳膜嗡嗡作响。

他迈步往外走,舒秦下意识跟上他,众人看着禹明,都没开口,一片死寂中,有人说话了: “禹明。”

声若游丝,但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得很清晰。

众人齐齐看向床上的禹学钧,禹明依然毫无反应。

禹学钧望着儿子的背影,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咳嗽起来。

“我只需要十五分钟时间。”

他的确病得很重,禹明冷笑一声,脚步稍顿。

william率先带助手离开病房,罗主任体谅地看了看禹明,也沉默离开。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外人无权置喙。

一转眼工夫,病房里连同舒秦在内,只剩下四个人。

陈律师语重心长:“禹明,你父亲病成这样,哪怕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你也该照顾照顾你父亲的情绪。”

禹明横眉看向陈律师,陈律师愣了愣,往后一退。

禹明盯着他,像是想起什么,点点头:“你姓陈,叫陈学安,当年的官司就是你打的。”

他表情平静,无风无浪,陈律师不知何意,干巴巴笑了笑:“你这孩子好记性,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认得我。”

“滚开。”

陈律师挺直脊背,勉强保持笑容:“禹明,说起来我也是你的长辈,请你克制一点。你母亲的事我感到很遗憾,但是夫妻之间的事本就不足为外人道,当年你父亲做出那个决定也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卢女士也同意了离婚,你当时还小,难免会产生一些偏激的想法。”

禹明看着一旁笑了笑,病志就摆在边上,配偶栏上面写着当年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里面存在太多误会。”

禹学钧倒回床上,嘶哑地咳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