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第9章 闭眼

湿润的海风滑过鼻尖,石块下传来火星噼啪跳跃的声音。

苏礼手中拿着竹签,在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挣扎了片刻,这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单字咽回,换成了较为委婉的一句——

“我应该感兴趣吗?”

始料未及的程懿:?

她终于破功,说出内心实话:“你喜欢谁我干嘛要想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程懿:“万一和你……”

“你连学姐都不喜欢,我还能指望你喜欢谁?天上下凡的仙女吗,还得是嫦娥级别的?”她滴滴叭叭地说着,越讲越郁闷,觉得这男人眼光简直高到令人发指。

将串好的里脊肉塞到他手上,苏礼无语道,“喏,刷油吧。”

“……”

小姑娘言辞指责,仿佛他拒绝孟沁是件多么人神共愤、有眼无珠的事情。

程懿起先还未觉察,后面逐渐品出了不对劲,蹙眉低声问:“以我的条件,拒绝一个孟沁,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你的条件?”她虚心求教,眨眼间星光泻出,无辜极了,“你什么条件啊?”

“……”

我的条件,是派对夜女人可以从门口排到法国,而我一个都看不上的条件。

苏礼一边放烤肉,一边竟开始计算起来了:“第一次见面,你脾气不好;后来饭局,自我意识强;难以看穿、无法接近,还冷漠。”

或许是食物的味道让人放松,她一时嘴瓢,脱口而出:“而且吧,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

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少年期还是成年后,程懿从不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也清楚地明白身后追着多少按卡车计算的女人。

然而那些财富权力以及优越的外部条件,在这苏礼眼里,竟好像都如废品一般。

“哦,还有年龄。”她洒着椒盐补充了两句,“年纪好像稍有点大了哈?”

程懿眯起眼,舌尖扫过后槽牙,半晌才从齿中哼笑出半句。

“我,年纪,大?”

她回忆着大家以前聊过的话题,不甚确定道:“不是吗,你今年也三十来岁了吧。”

程懿忍无可忍:“二十八!”

她知道男人二十八岁到这个地位有多罕见么?

他都快被人用青年才俊和年少有为夸倦了,她居然讽刺他是老男人??

“哦,”少女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摆出道歉姿态,眼睛里却好像写着“28的男人也没有多年轻嘛”,程懿气得半只眼睛都要烧红了。

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二十八的男人,算我程懿不行。

然程懿才刚冷却下来,蓦然又想起她方才说的某句。

他压低眼尾,克制道:“我哪个地方不像好人?”

说实话,男人五官端正,眉目凛然,怎么看都是个稳稳当当的正人君子。

只是面对她时,总若有似无放出一丝危险的诱捕气息,亦正亦邪,让人本能产生抗拒。

苏礼端详许久,摩挲着下巴考究道:“说不好。”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就是每个地方吧。”

“……”

大家陆陆续续归来,场地顷刻间变得热闹,众人乒铃乓啷地一顿乱整,也算是弄出了一桌丰富的菜肴,苏礼烤的里脊肉更是大获称赞。

只不过那晚的程懿一串都没吃,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帐篷还落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二人篷顶的小圆球隔着海岸线遥遥相望,毫无颤动,仿佛两颗永远无法转到同一频率的行星。

///

酒足饭饱后,到了睡觉时间。

苏礼皮肤娇嫩,吹弹可破,平日里是大家集中羡慕的对象,到了晚上,却是虫类最喜欢的叮咬目标。

尽管喷了驱蚊水,但她一晚上仍旧反复被蚊子弄醒,手臂和腿上散落着不同程度的包。

被痒得早早醒来,她毫不客气地解决了最嚣张的那三只麻蚊子,心里这才舒坦许多,掀开帐篷出去。

五点时岸边的天色正美,她举高手机拍了两张,赤着脚站在沙滩边,一层层浪花温柔袭来,感受着海的力量轻触足尖与脚背,温润舒适,她微微弓起脚掌。

周遭一片静谧,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微小,但苏礼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并回过头。

高强度的工作让程懿稳定在五六点醒来,今日照例如此。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还睡着,谁料没走几步就看见少女的剪影,海风吹拂着她睡裙的皱褶,荡出深蓝浅蓝的波,凌晨透亮的光均匀洒在她面颊上,那张脸素净瓷白,不施粉黛,却丝毫不逊于远山如黛的景致。

别的不说,苏皓这女儿确实是个十成十的美人胚子。

未被磋磨过的清纯,坦荡清澈又乖张的眼神,美得纯粹、极致,又嚣张。

男人倏地感到释怀——

由于种种原因,她的确对这个世界有诸多戒备,既然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自然需要时间与耐心。她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是需要用心血浇注才能盛开的蓓蕾。

童言无忌的小姑娘罢了,他同她置什么气。

程懿权衡一番利弊,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大半,前去问她有没有饿。

苏礼确实饿了,最后受了男人的恩惠,泡了一桶五香味儿的泡面。

略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在食物的和解中慢慢化开。

幸好今天的行程并不繁忙,大家且歌且行地闹了一路,玩了些零散的小活动,下午六点就入住了新的山庄,山庄内的娱乐活动更丰富,乒乓球台、K歌房、游戏厅、桑拿房等等一应俱全,多方位满足大家的偏好。

由于没睡好,苏礼打算要早点睡,所以什么兴奋的活动都没参与,安安静静在练歌房听大家唱《温柔》。

结果十点一到,温柔不复存在,众人纷纷化身午夜小精灵和熬夜总冠军,开启了蹦野迪模式,灯光散乱群魔乱舞,吵得人天灵盖出逃。

为了保护自己的头发,苏礼及时在被捉进去跳舞之前退了出去。

四处都闹哄哄的,只有清水池边点了三两盏灯,飞虫低低盘旋,是难得的安宁之地。

她歇了口气,刚在池边长椅上坐下,左侧就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出来了?”

苏礼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程懿就坐在旁边,只是没有丝毫动静,她还以为是什么石柱。

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她道:“你出点声儿啊,不早说。”

她语调内还浸着绵软的鼻音,大概是被吓飘的,但听起来竟多了丝嗔怪亲近,又像错觉。

男人波澜不惊道:“早说我在,你就不会过来了。”

她本来想找个借口离开,结果被程懿这么一说,又没法走了。

二人之间的关系她想得很明白,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连上下级都算不上,虽然比起初遇时的剑拔弩张要缓和不少,但也不过是普通路人,三五天不联系连长相都会忘记。

迷宫里就算遇到再赏心悦目的冰雕,因为不喜欢硌手,也是不会想要去捂热的。

她对程懿就是这种感受,更何况他对她并不特别,她还记着苏见景的话,能不靠近,就尽量离得远些吧。

远处明月高悬,月光如瀑落在池面,躲在树丛里的蝉叫了两声,男人也在此时开口。

“这个项目结束后,会留在川程吗?”

她正好想到这里,笑了笑说:“不了吧。”

“为什么?”他问。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

但这句话她没有说,只是用着最囫囵又万金油的说辞:“……不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有的事儿,不试也知道的。”她假意看一眼手机,像是有人在找,起身时唇角微抬,颔首道,“朋友约我去蒸桑拿,我先走啦。”

“很晚了,程总也早点睡。”

说完她便快速离开,徒留程懿望着腕表久久未动。

这字字句句的相处看似不再火花迸溅,却变成了愈发礼貌的疏离。表面上距离是在拉近,实则却变得更远。

——不能这样下去。

这是一向行动派的男人脑中,唯一的念头。

苏礼以桑拿为借口,自然就要把逻辑线给圆上,她朝着桑拿房前进,又假模假式地换了个衣服,打算回去睡觉。

结果一走出来就遇到了同样换好衣服的程懿。

苏礼一时瞠然:“……你干嘛?”

“蒸桑拿。”他神态坦然,过招间轻巧将被动化为主动,“不是朋友约你?朋友呢?”

“……”

“觉得困,先走了。”她苹果肌忍得僵硬,裹着袍子在椅子上坐下,委婉提醒他,“没有人会在夏天蒸桑拿的。”

男人闭上眼,像是已经在雾中开始享受了。

“这不是有你陪我。”

“……”

我!不!想!陪!你!啊!

苏礼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才能想出这么惊才绝艳的借口,夏天蒸桑拿这种事,别致得就连说自己记错了都不行。

她不得不承受自己亲手安排的一切,在热浪中感受到了人间不值得,勉强用“出汗排毒美容养颜”安慰自己,才没有一头撞死在程懿面前。

翻车的苏礼憋得一颤一颤,淡樱色的唇瓣被牙齿咬出浅浅印记,男人难得见她气鼓鼓地吃瘪,虽然燥热不堪,却难得生出几分有趣的心思,偏过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桑拿房内干燥,苏礼没一会儿就觉得渴,出门去找水,程懿在后头好整以暇地追问:“这就不行了?”

她好胜心被勾起,绝不示弱:“我去找水,然后去隔壁屋子蒸!俩人凑一块儿更热。”顿了顿又补充,“放心,不会比你先走的。”

放水的储物室在最尽头,她找了一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先前的房间有些远了。

走廊空旷安静,回荡着凄冷而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影子在微弱的廊灯下交叠摇晃,头顶幽幽的回声,更是荡起些令人发怵的不安感。

——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苏礼停下脚步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

她怀疑是自己太敏感,摇了摇头,继续疾步往前走去。

中途她又停下过两次,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打开冰柜,又觉得喝常温水比较好,她俯身摸到一个塑封完整的箱子,拆了好半天才取出一瓶常温的。

与此同时,第六感摇摇欲坠的构想终于成立——

门砰地被人合上,心脏震颤的瞬间,有脚步落在她身后,声音幽暗滑腻。

“美女,一起玩吗?”

她手指一颤,回身那刻看见扭曲又丑陋的嘴脸,水瓶下意识要从手中脱落而出,那人奸笑着即将扑过来的前一秒,忽然被人抓住肩膀!

程懿侧身上前一个屈膝,稳准狠撞上那人小腹,大掌轻巧抬高间——她听到咔嚓两声脆响。

“别看。”程懿怕她吓着,低声道,“闭眼。”

那人还以为是让自己闭,死瞪着金鱼眼还想用头顶程懿,却生生在半空中被止住,一拳忽地飞了过来。他整个人后退好几米,鼻子像是被打得错了位,腥热液体不受控制地淌出。

那尾随者痛苦地叫着,蜷缩在地上,眼角泛红,控制不住地要往外干呕。

男人动了动腕关节。

他半蹲下去,风轻云淡地垂眼:

“玩什么?怎么不跟我玩?”

第10章 圈套

程懿从旁边拿起捆箱子的胶带,将尾随者手脚全部绑起,踢到一边,这才转身去寻苏礼。

她开了门,正倚在门框边缓神,眼眸轻阖。

男人眉峰一抬,沉声间竟夹杂几分不明笑意:“这么乖,要你闭眼还真闭了?”

苏礼平复下呼吸,抬眼就看到男人那张二十八岁的脸,看在他“立功”的份儿上才忍住没回嘴,递出一瓶水:“你怎么跟来了?”

“觉得渴。”

这句不是实话。

他向来是个目的明确且不做无用功的人,既然来这里是为了她,那么在她离开后,自然也要查看她的去向。

谁料看了没一分钟就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尾随,便发觉了不对,才能及时赶到。

为防止她继续问,男人转换话题:“我没报警……你要不要报?”

要不要抱?

哦,苏礼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是说报警的事,腹诽道这男的说话为什么总勾着点缱绻暧昧,然后掏出手机肯定道:“要报,当然要报。”

……

警察出警的速度还算快,只比键盘侠出招的速度稍慢一点。

只是那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趁大家放松警惕的功夫又想来蹭苏礼,苏礼刚刚没干点什么本就抱憾,这下更是直接将木桶扣上了这猥琐男的脑袋。

“再动你试试,我让你吊到屋顶上看看房梁的风景是不是独好。”

尾随者:“……”

妈的,啥也没捞着被搞成这鸟样,真他娘人生耻辱。

于是最后警察来的时候,尾随者几乎是以奔向母亲怀抱的速度钻进警车,主动献上双手认罪伏法,被拷住的那一秒甚至幸福得快哭了。

他像是终于有了安全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阿Sir,我被打得好惨啊!”

警察:?

做完笔录回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苏礼困得眼皮打架,头一遭坐警车的兴奋也没能将困意稀释半分。

程懿坐在她左手边,影影绰绰的月光落进来,在二人之间划分出不规则形状的银河。

她低眸看着出了会儿神,听见他问:“有没有吓着?”

二人之间的距离随着颠簸忽远又忽近,经过一道急转弯,车子再摆正时,程懿好像侧过来不少,能闻到男人身上极淡的、深邃又典雅的沉木香。

她用目光测量着靠近的距离,凝视许久,第一次选择没有退开。

这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似乎……并不会伤害她。

顿了顿,苏礼回:“还好,没事。”

他们一回到山庄,老板就赶忙出来迎接,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刚刚看监控才发现那人是翻墙进来的,还是隔壁老街的惯犯!没及时发现真是我们的疏忽,院墙已经加高了,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老板道歉的心思诚恳,估计确实没料到大晚上会有人躲在桑拿房,甚至还送上了果盘致歉,看在没发生什么的份上,苏礼也没再追究,只说以后一定要注意,警报系统也要加上。

“那就这样喽?”学姐揉了揉苏礼的手臂,道,“我看栗栗也困了,大家赶紧回房休息吧。”

说完,孟沁又和她附耳:“你回去泡个澡,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苏礼应景地打了个呵欠,忽然听见一直没开口的程懿道:“你们的道歉就送个水果?”

是在质问老板。

老板赶忙追加:“没没,条件给大家升个星级吧,然后苏小姐的房间是不是靠近桑拿房那一块儿?给您换个房间吧?”

她还没回,男人倒是罕见的热心,慢条斯理继续问:“换到哪?”

夜色模糊,他天生自带的气场淡淡笼罩下来。

很多事情,好像是由他开了口,就默许了多一种可能。

老板察言观色,思维立刻活泛,面向程懿说。

“程总您那边的别墅区还有空房间,就给苏小姐挪过去吧,那边的安保条件更好,苏小姐只管放一百个心!”

虽然之前负责人的要求是说Boss喜欢安静,周遭不要住人,但……老板感受着目前的走向,觉得自己的判断和提议没有错——

起码是在按照程懿想要的方向发展。

做了多年生意,他很确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男人听完后并未反对,转而瞥向苏礼,像是在问询她的意见。

事已至此,她能有什么意见,早就累得不想折腾只想扑进床里会见周公了。

她颔首:“行。”

虽然和程懿住在了同一个区域,但二人的住处并不相通,只是隐约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开会时压低的嗓音。

具体说了什么,又听不真切。

但或许楼上睡着男人真的管用,当晚她一个噩梦都没做。

前一晚收拾得太随便,她很多洗漱用品还留在一楼,八点半的时候苏礼醒来,然后迷迷瞪瞪地下楼,打算洗漱。

刚睡醒的行动略迟缓,她就穿着睡裙,蹲在地上慢吞吞地挑拣,忽然感觉到头顶覆下层暗影,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她等了几秒,暗影还没挪开,像是在好整以暇地欣赏一般。

苏礼扭头仰高:“干嘛?”

睡裙是吊带款,印着颗颗散落的饱满蓝莓,随着她右肩抬高的姿势,左边的吊带滑落至肩下,清瘦平直的锁骨与肩线拉出一道养眼的弧度。

她看着瘦,该有料的地方倒是一点儿不含糊,隐隐约约有掩不住的线条与雪白肌肤对映成趣,胸口挂着不知是怎么压出来的衣领印儿。

少女罕见地没有防备,似乎经过昨晚那个尾随者之后,她对他的信任终于从无到有,积起了一点点。

男人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道:“洗手台上有新的。”

“哦,”她看向洗手台,才想起自己揽了满怀的牙刷杯子洗面奶,“我习惯用自己的。”

程懿好像也没洗漱,跟她一起去往盥洗室,虽然房间空旷,可二人同时翻搅杯子的瞬间,她还是产生了丝很奇异的感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房间的配套用品全是宝格丽的,小只小只地排排站,瞧上去可爱又整齐。苏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再抬头时视线和程懿在镜中相撞。

……

因了方才不小心瞥到的那点风景,男人稍有不自然,敛下眼睫随口道:“头发怎么乱糟糟的?”

这狗直男要求真高。

她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客观陈述道:“就算是林允儿和刘亦菲,刚起床也这样。”

简单粗暴地洗完脸,她的护肤品只有一瓶基础款的霜,苏礼挖出一团在手心抹开,然后随意在脸上拍了拍,肌肤却也依然亮泽清透,老天赏的好底子。

每次看到她护肤,陶竹说的最多的话也是“宝贝儿能不能好好对待你这张漂亮脸蛋”,但少女的皮肤健康无瑕疵,又嫌麻烦,不想去研究什么日霜夜霜眼霜高保湿防蓝光,觉得这样也挺好。

换好衣服后,她打算离开别墅去找学姐。

程懿为了和她一起用早餐,已经空腹等了两个多小时,此刻喊住她道:“不吃了再走?”

她飒爽地挥手:“不用了,我头发乱糟糟的,留这儿多影响您的心情。”

“祝您多看美女延年益寿,我先走了。”

“……”

她背影很快消失在花园中,男人抵住舌尖,磨了磨后槽牙。

不期然手机打进视频通话,提醒他马上有一场会要开。

程懿还没收拾好,一边接起一边将牙刷扔进垃圾桶,何秘书看清他身后的环境,以及总裁唇边那可疑的点点泡沫,奇怪道:

“早上六点钟,您不是已经刷过一次牙了吗?”

空旷的房间,以及何栋直击灵魂的提问,仿佛都在往刻意制造相处机会的男人身上扎标枪。

男人冷淡掀开眼睑,语气不善。

“管好你自己。”

何栋:???

///

离开别墅的苏礼很快跟学姐会和,解决了早餐之后,大家前往马术俱乐部。

马术也算是偏贵族的一项活动,在座的多是职员和学生,对这项运动驾轻就熟的大概只有程懿,不过苏礼偶尔会陪父亲一起去马场挑马,因此并不陌生。

换好衣服后,大家在门口稍事等待,苏礼百无聊赖地滑开手机,点进某招聘App看有没有新通知。

结果当然是有,还不止一条。

和川程的校企合作步入了中后期,她不打算留下,便开始物色新的工作。

虽说可以直接进家里的公司,但她还是更想在外面锻炼能力,也想知道脱离了家庭光环的自己,最远可以走到哪里。

她想先找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试试水,等跟了几季新品,找到市场和设计的平衡点后,再出来单干,开设自己的品牌。

虽说冒险,但反正她还年轻,有很多时间可以试错,而且……万一就走对了呢。

没有设计师不渴望自己的作品被挂在最显眼的橱窗,让穿上它成为女生们的荣耀。

她也一样。

招聘软件内,找她的公司并不少,其中有一家竟然是她关注了许久的岛北工作室,既前卫又有口碑,更是极受市场欢迎。

假如真的能进岛北,无异于拿到了设计师的第一张通行证,能学到多少干货且不说,光是能力和眼光这块儿都能提升好几个level。

而且岛北一般不招人,偶尔有一两个空位还会被飞速填补,苏礼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就回复了那边的HR。

二人一拍即合,约莫聊了十来分钟,就开始沟通面试时间,最后定在18号下午两点。

那时候团建结束,她学校也没课,正好。

HR:【那就定18号咯?逾期不候,机会可就留给别的竞争者了。】

定下了日期,好像离危险的狗直男又远了一步,她松了口气。

结果手机一锁屏,漆黑屏幕里竟然映出了两张脸,她蓦地偏头,程懿已经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摸着手上的马鞭。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应该没无聊到偷看她手机吧?

苏礼这么想着,又听得远处闹哄哄,好像有什么新闻。

“石蒲要来开见面会了吗?啊啊啊我要去我要去!”

“还没确定呢,只是内部消息,你们别声张。”

“八九不离十,我上次也看他发微博问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呢!”

“石大的声音太好听了,我就地瘫倒耳朵怀孕。”

石蒲这名字苏礼可太熟悉了,配音演员,许多大热剧和游戏都有他的身影,更重要的是——石蒲还配过她非常喜欢的一个白月光动漫角色。

四舍五入,石蒲也算她的半个白月光了。

于是她立刻不纠结程懿了,凑过去问:“在哪买票啊?什么时候官宣?会预告吗?我要是睡过头了怎么办?”

“有可能不对外售票诶,”小姐妹们立刻有点蔫儿,“好像是回馈内部铁粉,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多签到混个超话八级了!”

苏礼讪讪摸鼻:“那我更没戏,我都不玩超话。”

“程总……程总好像是石大的校友,应该有渠道吧?你们谁胆子大,问问程总能不能搞点票来?”

“程懿还和石蒲认识?”苏礼遗憾,“石大脏了。”

在远处听墙角的程懿:?

男人拿出手机,立刻让何栋去安排,终于,一刻钟后,大家围在桌边吃冰激凌,他刚在苏礼身侧坐下,就收到了何栋的回信。

【搞定,票两张,26号下午三点。】

男人颇为得意地抬了抬眉尖,看向苏礼:“我有票,去不去?”

苏礼愣了两秒:“石蒲的?”

他勾唇颔首。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她18号下午可还有至关重要的面试呢。

何栋发来票根,左下角清晰地印出日期——

明晃晃的26。

男人稍事停顿,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18号,下午两点。”

她应聘的时间。

第11章 骑乘

“18号……下午两点?”

听到程懿报出的见面会时间,苏礼略有些错愕地偏了偏头,又重复问了遍。

“嗯。”男人神色不变地瞧向她,“怎么,那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