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陶竹走后,房间内霎时变得安静,苏礼就这么坐到椅子上,手里还举着微信的群聊页面。

走廊里断断续续回荡着爆笑声,大概是某些寝室太过欢乐,连关门都兜不住兴奋。

她思绪抽离,开始徜徉,最后是大门撞开的声音将她拉回的。

陶竹小碎步闯入:“我靠!刺激!”

“什么东西?”苏礼转头看向陶竹手中。

“你先别管,手伸进去再说,这个贼好玩。”陶竹递给她一个黑色箱子,又推过来一沓牌,催促,“快啊。”

苏礼:“不会是恐怖箱吧?”

“不是,没那么无聊,一个恐怖箱只能玩一次好不好。”陶竹掀开帘布,把苏礼的手拽了过去,“没危险,赶紧伸进去扒牢。”

她的手指逐根探入,发现里面这个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起伏,刚好能把五根手指全部固定好。

苏礼:“然后呢?”

陶竹扫开她的桌面,正要摊开那些牌一展身手,发现她桌上的位置太小,于是把那捧雪山玫瑰直接就给推到了地上。

苏礼:“嗳——”

她的音节才发一半,陶竹的思路打住,蓦地拐了个弯。

嘴角的笑容逐渐缺德,陶竹两手掐腰,忽然问:“不是,这花谁送的啊?”

苏礼感觉里面的东西扣拢了,任她如何挣扎也抽不出手,稍一分神,就没空再和陶竹周旋:“程、程懿啊。”

“哦,程懿——”陶竹复述得抑扬顿挫语调悠长,忽然探过来一个头,“手机上也是程懿,这也是程懿,不是我说……”

“栗栗,你不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吗?”

苏礼偏头,“你别瞎猜。”

“瞎猜?我瞎猜啥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

陶竹跟她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她摸得透透的了,此刻摩挲着下巴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心虚,特虚。”

“就跟刚开始玩狼人杀,首把摸到狼人,一开口就慌忙澄清我绝对不是狼一模一样,”陶竹说,“但是熟悉你的人,一听语气就听出来了。”

“我家栗栗桃花开啦?”

“你喜欢程懿吧,是不是?”

……

…………

陶竹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像要把她逼到绝路一样。

有哪里传来警报声,苏礼疑心是自己的大脑,可听觉又异常真实。

她不去看陶竹,只是装作一心一意地和这个大箱子做斗争。

苏礼摇头简短地否认,“没。”

手上忽然酥麻了一下,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测谎仪电你了吧?”陶竹满脸的看热闹,“本来还打算让你抽牌弄你呢,没想到不借助外部工具也可以啊。”

苏礼:“……”

“都这样了你还不认,”陶竹遗憾,“你都知道自己在说谎耶。”

费了好大力气,苏礼终于从箱子中挣脱,握了握被勒得发红的手指,垂下睫毛说,“这东西坏了。”

陶竹罕见地没再纠结刚刚那个问题,自己把手伸了进去,看着苏礼深情款款道:

“苏礼是傻逼。”

“?”

箱子并未报警,红灯也没亮,陶竹笑得得意:“没坏啊。”

“你看,说实话就不电我。”

??

苏礼越过桌子去勒她,陶竹猝不及防被锁喉,笑倒在床上,苏礼用被子把她裹成蚕蛹,又被人反压在枕头上,二人闹了好半天,最后双双失力瘫倒在床上。

苏礼平摊成一张饼,胸膛上下起伏,面色微红。

气氛安静了很久,这种喧闹过后的安静很容易让人进入贤者时间,苏礼的思绪徜徉很久,猝不及防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我太久没见过男的了。”

陶竹:“哈??”

“就是因为太久没见过帅哥了,所以遇到一个,虽然好像蔫儿坏,但外部条件又挺不错的男的,就——”

苏礼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非常小的距离,“就动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的凡心。”

“嗯,就是这样。”

陶竹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程懿啊。”

又转头用目光将她锁死,“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不喜欢他吗?”

“家里人不同意。”苏礼捂住脸,“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啊。”

年龄是问题之一,但她不是很在乎年龄差的人,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也知道,程懿并非什么好人,更没抱什么他会为自己改变的想法。

他不真诚,她能看出来,却又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往里陷入,分裂却停不下来,当理智被蚕食殆尽,也许明知道是漩涡也会奋不顾身往里跳。

她很久之前就想过,经历了一个贺博简,她的下一段感情必然是用来疗愈,对方是真挚的、干净的,捧给她自己全部赤诚的爱,不会让她犹疑、纠结、患得患失。

总而言之不会是程懿,也不可能是程懿。

但从获知那个所谓的他器重的设计师开始,她的情感就已经开始偏离了。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只要不想不确定她就不会对他有感觉,哪怕在电影里听到了那么醍醐灌顶的台词,她也装作一知半解地投入工作,仿佛掩耳盗铃,只要自欺欺人地蒙上眼睛,大脑就无法解读心脏的讯息。

但越来越无法忽视,就像被压在巨石下的野草总会突然找到路径开始疯长,公交上剧烈的心脏狂跳提醒她——

她已经到了瞒也瞒不住的时候,瞒不住自己,也瞒不住别人。

程懿也发现了,她知道。

她嘴硬时眼里的飘忽,他只消看一眼,就能全部读懂。

为什么看到苏见景时她会藏起程懿的花,陶竹说得对,就是心虚。

她若是坦荡,男人就算送个钻戒她也能若无其事问心无愧,提起来时说一句莫名其妙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就在这时,陶竹也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觉得你讲的也有道理,可能就是跟男的接触太少了,才导致没什么抵抗力。”

“我们学校的帅哥的确是稀缺资源,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吧,还挺渣,换女朋友比换皮肤还勤。”

“你也别摆出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下山的小和尚不就是容易被妖怪勾走吗?”陶竹一拍手,“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怎么见?”

“后天,Faith男团在隔壁市开演唱会,我大伯就是他们公司股东,我让他给我弄两张第一排的票,顺便带你去后台见见新鲜帅哥,怎么样?零距离接触哦!”

“团员平均年龄才18岁,水嫩嫩的弟弟啊!!”陶竹摇晃着她的肩膀,“我不管,你必须去!!!”

……

陶竹是个妥妥的行动派,第二天二人刚搬完家,还没来得及见新室友一面,她就被陶竹拖去了机场,连夜赶往隔壁市的体育馆。

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多,陶竹冷酷无情地没收她的手机,丢下一张前男友面膜。

“不许玩,立刻洗澡护肤睡觉,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我们明天的帅哥!!”

Faith的演唱会在八点开始,但苏礼刚吃完午饭就被陶竹带出了酒店,赶往了体育场。

“你懂什么,弟弟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我们应该早一点去送温暖啊!”陶竹振振有词。

结果二人还没到休息室门口,就看到门被推开,一丝光亮泻了出来。

陶竹正要抬手打招呼,门忽然又哐地一声被合拢,激昂的女声穿透木门直直刺向她们的大脑——

“去哪?又去哪?不好好休息怎么成天想着乱跑?”

“是练舞还不够累吗,你们这帮小崽子怎么成天有用不完的精力?!”

“亲戚,什么亲戚,谁啊?陶家的——陶家的怎么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昨天练到凌晨三点现在还不睡,等着在舞台上翻车啊?!”

“哪都不许去,都给我休息!”

“我就守在这,甭说你们别出去了,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会让她进来!!”

经纪人的声音直穿云霄,让苏礼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她低声建议:“要不我们还是就好好看演唱会吧。”

扼不扼杀爱意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活着回去。

但陶竹显然是个迎难而上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于是她罔顾苏礼的建议,凛然地抬手敲响了门。

苏礼闭上眼,构想她们等下的死法。

里面暴怒的声音果然停止了会儿,紧接着是风雨将至前的宁静,短暂安宁了几秒,门被拉开。

苏礼觉得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就算做鬼,也要做最飒的那一个。

于是她英勇无畏地应声抬起头,和Faith的经纪人目光撞上。

她清楚地看到女人眼里的火一点点熄灭,从不耐烦变成了讶然。

经纪人万霜愣了下,问苏礼:“是天橙娱乐的吗?”

万霜心道,前几日天橙娱乐的确透露出了要送个女艺人来炒炒cp的想法,彼时她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想着见了真人再说,还得看看有没有样貌和底子,不是谁都能和她的未来巨星共舞cp的。

如果是面前这个……倒也不错。

苏礼反应了会,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我吗?什么……娱乐?”

万霜有些失望:“不是吗?”

“不是,只是来陪朋友……逛逛的。”

“哦,”万霜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得明媚动人,转向一旁的陶竹问,“陶松的侄女吧?”

饶是陶竹也被这反差弄得踟蹰了会,这才道:“对的,您看他们要是不方便,我们晚上就看演唱会也是可以的……”

话没说完,万霜打断,呵呵笑两声。

“没事的,他们有的是精力呢,你们进去一起玩玩吧,不然多无聊。”

苏礼:?

你刚刚在门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俩人就这么有些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一团六个人正或坐或站地围着沙发。

成员们都没想到她们真的能进来,对上面的瞬间,空气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

大家互不相识,又没人调和,开场白怎么讲似乎都有些生硬。

直到最小的忙内忽然起身:“啊,姐姐们坐这里吧!”

又急忙撺掇几个横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赶紧起来啊!”

陶竹挑了个边边角坐下,又把苏礼拉到自己身边,这才找到状态,抬头跟团员们说:“你们也坐吧,没事,我们俩占的位置比较小。”

十八岁的少年,要融入其实很简单,没一会陶竹就凭借王者的皮肤成功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跟他们打起了游戏。

队伍里几个人都是游戏大佬,苏礼几乎是躺赢,有时候还能发发呆聊聊天,欣赏一下爱豆们的化妆台。

就在她分析着自己和明星有多少同款的时候,万霜却忽然拉了把凳子,坐到了她旁边。

经纪人的职业目光像个安检扫描仪,把她从头发丝到脚尖都仔仔细细、从内到外地分析了一遍,苏礼很少接受这样的目光,被看得有点儿发怵。

就在游戏胜利的瞬间,万霜终于开口了,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建议,或者是感慨加建议——

“这底子……要不签到我们公司让你和辰辰炒cp吧?”

闻辰,Faith团内ACE,经纪人平日里不舍让任何人染指的仙子弟弟。

平地起惊雷,这经纪人一开口就是重 磅 炸 弹,休息室内瞬间沉默,主要是都被炸蒙了。

直到闻辰自己开口,发了个气音:“嗯。”

苏礼:……??

嗯??这玩意还能默许的??

最后从休息室离开,苏礼都有种幸而顺利渡劫的感觉。

偏偏陶竹还不怕死地凑过来问:“怎么样?”

“你疯了啊,想我被粉丝撕碎就直说。”苏礼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

陶竹碎碎念:“哎呀,他们现在没那么红,炒一下不会被骂死啦……”

苏礼扯平一个笑,转头看她:“那你去?”

“只要钱给够,我没什么不可以的哈。”陶竹耸了耸鼻子,立刻被别的吸走注意,“什么啊,这么香?”

“那边的重庆小面,吃吗?”

“吃~!吃他妈的!!”

就这样,闻辰的话题终止,二人很有默契地奔向晚餐进食点,开拓出了新的闲聊亮点。

晚上她们入场去看演唱会,是刚好的氛围,粉丝不会太多也不会过少,座位间有呼吸的空隙,应援起来气势也不输,她挺喜欢。

不像她之前看过某顶流的,座无虚席,乌压压一片全是灯海,和朋友说话都听不清,出去交通还堵塞。

她们入场时领了应援棒,打开来是金色的灯,据粉丝说是因为开起来显得贵气,偶尔展目后望的瞬间,苏礼会以为自己掉到了金子堆里。

Faith的歌不错,舞台上的少年脸蛋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但就像被包装好的洋娃娃,他们锁在镣铐里,看不到天性。

但不管怎么说,今晚确实是场视觉盛宴,团员们还找机会跟粉丝握手送花,互动感也很好。

结束后苏礼走出场馆,听见陶竹说:“怎么样,是不是今晚一过,觉得程懿也不过如此?”

又顿了顿,“不过程总比他们都会赚钱呢,而且那种禁欲感也……”

发现自己偏离了目标,陶竹立刻改口,“总之多看点娱乐圈帅哥,审美要求就提上去了!”

天气有些闷,苏礼仰起头看着云层:“是不是要下雨了?”

“好像是,”陶竹说,“你看看天气预报呗。”

她打开手机,有一瞬间居然忘了播报天气的App在哪里。

于是就很自然地想到,前阵子每逢雨天,好像程懿都会给她发消息。

没发消息的话……就会亲自来接她。

真是无孔不入的渗透。她自嘲笑了声。

天气预报上显示十一点有雨,实际延迟了二十分钟,十一点十五她们到酒店,十一点二十就落起了大雨。

苏礼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又关掉,翻出手机来。

C市今天也是有雨的。

又点进和程懿的对话框——他今天什么消息都没有发。

心头倏地一跳,发现自己居然在等他的消息,她立刻删除了自己和他的对话框,断掉念想,火速翻身睡觉。

浴室的陶竹边洗澡边放歌,一盏暖黄光灯悬得异常明亮,像谁透彻而洞悉一切的眼睛。

///

入夜,十二点。

程懿半倚在皮质沙发里,手中酒杯轻微晃动,冰块撞到杯壁上,有珠玉落盘般的声响。

“你看手机很久了。”陈夜淮忽而说,“在等什么?”

他笑得意味不明,“猎物啊。”

陈夜淮微微蹙眉,听到程懿的声音:“欲擒故纵,应该不难理解?”

每天给她发消息的频率一旦让她习惯,那么当他停下来,对方就会产生不适应的念头。

这种伴随着社交软件的下意识反应如影随形,能让她不断地思考他,以及反思这段感情。

她的心动已经有预兆,接下来的,就是对他坦白了。

这几天,他要做的就是等,等苏礼按捺不住,主动给他发消息。

手机屏幕蓦然一亮,陈夜淮说:“嗯,苏礼给你发消息了。”

果不其然。

男人的唇角缓缓勾起,胜券在握地拿起手机,心道骄傲如她,最终也还是折在了他的手心。

下一秒,看清屏幕上的内容,男人唇畔笑意蓦然僵住,宛如大雪簌簌封城十里,全世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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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关心

苏礼发完那条打榜分享就后悔了。

大概深夜就是容易让感情占据主导, 而理智缩为无限小的时刻,看到陶竹发来的打榜转发,她竟鬼使神差地递给了程懿。

她明明想找他, 但又嘴倔地想要体面,于是手指在第一时刻选择了这种迂回的方式, 保全了骄傲的尊严, 绝不容许自己先服软, 先坦白喜欢。

他不是话多吗,随便回个问号也能自己找话题先聊起来吧。

但出乎意料的, 程懿并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很久之后,陶竹熄灯,苏礼这才轻描淡写地说:

【发错了。】

……

“哈哈哈哈哈哈操嫂子居然说她发错了?这玩意也能发错?!”

“不对,那发错了也是在给别的男人打榜啊!这到底是个啥?”

“啊——原来是顶小绿帽啊!”

一旁的霍为看程懿久久未动, 禁不住凑过来查看原委, 这一看就把自己给看乐了, 笑声还没来得及彻底从嗓子中天然释放,面前杯子里的酒忽然被人全部倒掉。

霍为:“嘎?”

程懿站起身, 拿起桌边的表扣着表带,神态漠然。

“家里是不是把你信用卡停了?”

霍为一下没转过来:“对啊,怎么了?”

“今天上午的那套别墅、昨天刚买的车、大前天包场的party——”男人慢条斯理,淡然一笑,“我全都不请,今晚之前转给我,否则税率50%。”

霍为:?

你放高利贷呢?

走到门口, 男人身形微滞,这才回过身继续道:

“雪茄也不要抽了。”

霍为:“……!!!”

最后, 霍为用“资助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为由苦苦哀求男人良久,却还是没得到一丝一毫的心软。

他再也不乱说话了TAT

///

次日上午,闹钟在十点才响起,但苏礼和陶竹都没睡得太好。

演唱会的音乐声太大,咚咚咚地撼人心房,身体迟迟无法进入平静期,她们聊到凌晨三四点才来了些微困意。

“没事,飞机上还能再睡会。”陶竹说,“走吧,赶下午的飞机去。”

午餐、安检、值机、起飞、降落,这么一套流程过去,抵达新家已经是傍晚了。

二人拖着小箱子走到门口,苏礼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团粉色的爆炸头,伴随着眼线能扬到太阳穴的烟熏妆。

“噢,new friend!”

粉色爆炸头伸出手,毫不怯场地来了段堪比饶舌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的name是吕怡然,当然你可以call me克莉丝汀,我的work时间在早十点到晚十点,最喜欢的country是美国,boyfriend谈了三年,有什么情感上的problem可以随时来问我。”

…………

对面的人太认真以至于苏礼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搞笑还是反串。

大概被这中英交杂的表达方式弄懵了几秒,苏礼这才搁下箱子,伸出手说:“你好,苏礼。”

除了一口煎饼味英语的吕怡然,她们还有个室友是郭丁兰。相较起来,郭丁兰就要安静很多,戴一副圆形的黑色眼睛,头发总是扎在脑后。

不管怎么样,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相互介绍认识了之后,苏礼就回房间了。

苏礼和陶竹一个套间,她躺在床上玩手机,陶竹也咚地倒在她旁边:“我怎么觉得这合租生活有点让人担惊受怕的呢……”

苏礼笑,朝她挤眼睛:“那可是你自己选的。”

“我只选了房子外加知道有俩室友!其他的哪清楚!”陶竹把手垫在脑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你……”

陶竹话还没说完,苏礼在闲聊中随意滑着手机读消息,忽然冒出一句鼻音:“嗯?”

“怎么了?”陶竹戛然而止。

苏礼确认过后蓦地从床上弹起,难以置信道:“《巅峰衣橱》真给我发私信了?!”

陶竹:!!!

她瞬间扒过来:“快给我看看——”

【亲爱的“再让我吃两口”大大您好,这边是《巅峰衣橱》节目组,我们是集设计、明星、网红于一体的竞技类真人秀,了解到您之前为泸景宫做的设计,觉得很适合我们节目组对于新锐设计师的定位,真诚地寻求与您的合作,不知您是否有档期参与我们节目的录制呢?条件都能详谈,希望您能够同意!】

看完这条合作私信,二人四目相对,放空地互望了很久。

“他们恐怕不知道你就是苏礼吧,”陶竹灵光一现,“这还不简单,你就说想要你参加,就要把单笛踢掉——”

苏礼忽而打断:“那多没意思。”

对着陶竹愣怔目光,她忽而轻快笑开:“我和单笛正面拼一拼,岂不是更好?”

苏礼按照那边发来的联络方式,添加了好友,进一步详聊。

加湿器裹着浅浅雏菊香在房间内弥漫,她将被子拉过肩膀,轻轻闭上眼睛。

单笛以为把她推入了绝境,殊不知柳暗花明,变相为她打开了新的广阔天地。

///

次日上班打卡,校企合作终于正式结束,苏礼那组最终留下了两件衣服,一件针织外套,和一条牛仔连衣裙。

今天是正式上班沦为社畜的第一天,苏礼引为纪念。

资本家的公司从来不会温和,她上班第一天就接到了新的任务,是给某个设计师酒店定制十套适合拍照的衣服。

酒店是五星,就开在雪山上的一个小村落,离国内外闻名的玉章雪山很近,故而吃了景点酒店的红利,入住的游客不少,也算当地附近的特色。

既然是景点酒店,势必要提供很多能留念的活动和服务,酒店本身就修葺得如同景点,以花圃划分区域,每栋楼房只有两层高,楼下还有草坪和吊椅,入口处养着肥肥的锦鲤,水波清透。

因此酒店也开发了拍照服务,有很多游客都会在大厅外的楼阁亭榭处拍照,但不是所有的衣服都上镜——

为了进一步开发商业价值,俗称为了赚钱,老板决定定制一批专门用以拍照的衣服,到时再雇佣专业摄影和妆发师包前后期——

反正连几千块一晚酒店都住得起的旅客,来拍组漂亮的照片自然也不在话下。

苏礼看着组长发来的酒店照片,又看了些视频资料找感觉,泡了杯咖啡,开始寻找设计灵感。

一周后她交上了五套,关卡层层递进,稿子最终被送到程懿那里过目。

本以为给Boss看只是走个样子,没想到程懿居然真的会翻开。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看着设计纸沉吟良久,不置一词。

苏礼耐不住:“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

“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差了点感觉。”

程懿掸掸纸张,“这样吧,我给你批七天的假,你去那里住一阵子,回来再继续设计。”

“……”

还有这种好事?

就这样,苏礼突然获得了公费旅游一周的待遇。

就连去机场都有专车接送,这让她怀疑程懿是送自己去度假的。

下了飞机,正在转盘等行李,她收到司机给她打来的电话,说接她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苏礼到了约定地点,拉开车门一看,程懿就坐在最靠内的位置。

有可能是坐飞机坐晕了,或者今早还没睡醒,又或是还没来得及吃菌就已经菌中毒出现了幻觉——

苏礼将门狠狠拉关上,深呼吸,闭眼睁眼,这才二次拉开车门。

车里的男人岿然不动,压根不是什么幻影,甚至还放下手中的杂志,淡淡拧眉看向她。

苏礼:“你……”

“忘了说,”他像是好不容易想起来,不经意提起,“酒店老板是我朋友,我顺道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