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才又道:【你现在在哪?】

【做衣服呢,等会过去。】

【一个人?】

【不是,陶竹跟我一起,怎么了?】

【没什么,记得吃早餐。】

关掉手机之后,苏礼转头看陶竹:“我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多少有点舍不得吧,正常。”

不期然门铃响起,陶竹雀跃起身:“早餐来了!!”

结果陶竹今早忘了买水,最后渴得不行,起身说:“我出去买点喝的,马上回。”

苏礼放下筷子:“嗯。”

陶竹顺手拿了苏礼的伞,在附近寻觅一番,这才找到一家奶茶店,打算买杯冰的手摇奶茶。

可刚走出去几步,居然好像发现了熟悉的脸孔。

她辨认了半天,不甚确定道:“苏礼哥哥?”

苏见景就站在车边,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过了半天才像被唤醒似的,皱眉看着她,“嗯,出来干什么?”

“没买水,你呢,你是没找到过去的路吗,”陶竹说,“那我等会带你去找栗……”

“不用了,”苏见景上前两步,声音里有分辨不出的疲惫,“这个东西……你交给栗栗吧。”

“今天天气热,容易中暑,记得陪在她身边。”

陶竹半信半疑地接过,又听到他问:“你电话多少?”

她报了串数字,口袋里的手机很快振动起来。

苏见景按下挂断:“这是我的号码。”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

…………

苏礼在十五分钟后拿到那支录音笔。

起先她还在笑:“苏见景今天干嘛啊,该不会准备了一箩筐骂我的话吧?”

可慢慢就笑不出来了。

高温烘烤,即使房间里开着二十多度的空调,依然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苏见景很小的时候和她说过,说开心的时候是不能笑得太大声的,万一被上天听到,可能就会剥夺走其中的一部分。

她想,一定是她最近太得意忘形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语气下的程懿?

“校企合作怎么样了?有多少个姓苏的?”

“已经找到了,就是苏礼,以后她是公司的重点观察对象,事无巨细,全都要向我报备。”

……

“把罚单票根放到外套口袋里,露出一个角,明早坐飞机时给她。”

“留下她,我只需要两个月。”

……

“已经同意了,下一步计划是订婚。”

……

“戒指做好没有?五点半准时给我打电话。”

“下周给我珠宝市场最新的调研清单,两家的合作一旦达成,我需要第一时间掌控风向。”

……

与此同时,无数场景在眼前浮现,那个让她防线瓦解的罚单,那看似退让的两个月的合同,那像是情之所至的戒指,还有帮他看电话时状似意外掉出的戒指盒——

原来全部,都是早有预谋。

他的靠近,他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企图,他让人产生错觉的眼神,和落在唇边的吻。

他说,小姑娘罢了,我能有什么图谋?

他说,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可那些呢?

不顾一切地救她、担心她、上心她,那些也都是假的?全是可以演出来的?

苏礼颤抖着手,将录音笔按了暂停。

她没办法再听。

正因为听过他纵容的温柔,才更知道录音中的字字句句如同利剑,甚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陶竹声音颤抖:“栗栗……”

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是八岁时不慎在商场走丢,父亲找到后将她心疼地抱起:“栗栗不哭,没有人会不要你的,没人舍得放弃你。”

往后,无论怎样的疼痛或恐惧,她始终能忍,只因为她能扛疼。

可好像是这样,才让人忘记了,她其实,也是怕痛的。

总有人会打破这个特例,就像总有人会证明父亲在说谎。

原来在有些人那里,她从一开始——

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婚纱仍好整以暇地挂在衣架上,这曾承载了她对爱情最本真的期盼和向往,她投身其中,如同飞蛾,甚至不在乎会有风险,只因为交付真心的那一刻太过美妙。

即使折断翅膀也没关系的,飞蛾对自己说,万一能够平安地寻求到信仰呢?万一往后漫长人生中,再遇不到第二个呢?

为了不后悔,她勇敢而温柔地献祭出真心,怀揣着万一被温柔以待的侥幸,却还是没有得到真心的共鸣。

苏礼拿起打火机,将婚纱从上而下地点燃。

燃烧的声音沉默地响起,火苗舔舐过裙摆,所过之处瞬间融为灰烬。

多像她的爱情。

她说,“走吧。”

///

亭江水榭。

订婚典礼的正厅布置得极为精美雅致,两旁的音响内播出轻快甜蜜的进行曲,宾客们相互攀谈,时不时看向台上,等待着为新人献上祝福。

程懿已经在上台的拐角处,等了大半个钟头。

还有五分钟婚礼就要开始了。

何栋也等不及,抓到一个狂奔进来的人,焦急催问道: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准新娘怎么还没来?”

那人转向程懿:“苏小姐说您先去,她随后就来。”

“今天路上好像堵车了,”何栋一想是有这么回事儿,“而且新娘嘛,总是要多打扮一会儿的。”

“程总,要不您先上去吧,我觉得快了。等会儿要再不开始,大家得等急了呢,您先去压一压场子。”

程懿不知是在想什么,眉间紧蹙,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众人都在催,他便先走上了台中央。

众人一见新郎上来,纷纷起哄,平时冷峻到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终于有了能打趣的机会,谁也不肯放过。

声音停止在正门忽然被推开的时刻。

这么关键的时刻,如果不是要紧的正事,根本没有人会擅自从正门闯入。

大厅内鸦雀无声,男人紧蹙的眉心终于更加扣拢,不安的感受越发真切,伴随着心脏骤然落下的声音——

“不好了。”

“苏小姐她不见了!!!”

第30章 综艺

窗外碧空万里, 天气好到让人疑心方才的恍惚只是个错觉。

万籁俱寂,空气胶着,仿佛就连呼吸也很费力。

那人说:“我, 我本来上楼去确认过的,苏小姐半小时前还在, 她说让我稍等。可我过了会儿再去看, 透过房间的透明玻璃, 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但是烟很大,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程懿久久未动,但听到这里,男人几乎是飞速走下了台阶,拧紧眉头:“什么在烧?”

“是的。我当时听她的语气是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往那方面想……不知道是烧什么, 难道是、是……”

说到这里, 已经不敢再猜。

程懿几乎没有犹豫, 立时抬腿:“现在,送我过去。”

何栋拦住:“程总, 这里还有很多宾客,不如您先安抚一下,很重要的。”

然男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驱车前往苏礼的制衣室。

路途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的制衣室占据了整个二楼,是全透明的设计, 因此他抵达的瞬间,一眼就能看见。

衣架上的东西已经快被烧没了, 只剩肩膀和头纱,灰烬轻飘飘落入盒中,却很好辨认。

闻讯赶来的霍为一怔,骇然道:“嫂子把婚纱烧了?!”

男人的身形忽而晃了一下,如同胸口被钝物击中。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前,猛地拉了几下门,想将婚纱抢救出来,然而只有错误的滴滴声循环不断——

是苏礼早已删掉了他的指纹。

“找人开门,”男人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青筋浮现,如同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在几秒后几乎低吼出声,“去啊!”

但无论怎样都迟了。

后门打开的那瞬间,婚纱正好全部燃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最后一片灰烬孤零零地落向地面。

程懿没有接住。

霍为看见男人就在空荡的衣架边站了很久。

他从没见过程懿这番模样。

以往再大的变故,崩心态的总是他们,男人无论何时都好像置身事外,永远理智,永远预判合理,永远心狠得只能看见目的,无论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

程懿垂了垂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只打开听了五个字,便按了暂停。

他甚至不敢去想,苏礼一句句听下来时的表情。

有念头突兀地冒出。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计划是否成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甚至想,只要今天她不被真相伤害,没有痛苦地离开——让他放弃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预想的某一幕悄然发生,后果却比想象中叫人难以承受千万倍。

男人闭上眼睛。

霍为疑心是自己眼花,否则怎么会看见男人因痛苦而泛红的眼眶和喉结。

这人可是程懿啊,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被人主宰喜怒哀乐,始终骄傲地站在叱咤风云的顶端,就算听见再悲怆的哭声,也连头都不会低一下。

门口传来脚步声,程懿立刻抬头去看,然而预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来人是陈夜淮。

陈夜淮走到他身侧,拿起录音笔看了会儿,猜出了始末:“她都知道了?”

没有回应。

半晌后,程懿才哑声道:“她一定很恨我吧。”

“你早知道她会恨你,做之前你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你不在乎,因为她不重要。”陈夜淮说,“程懿,你早就喜欢上她了。”

是啊,早就喜欢上她了。

只是已经习惯了狠心,狠心到连自己的心动都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他素来为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

他独自在偌大又冷清的后院里,度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从没想过奢求爱情。

没人陪他说话,没人分担少年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恨意,他这一辈子最讨厌所有的节日,因为所有家庭都会在这天团聚,而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墓地。

无数个见证凌晨的深夜,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夺回程家的实权,将父母妥善安置,让他们得以安息。他时常在深夜被沉甸甸的巨石压醒,一日做不到,负罪感便一日如同桎梏将他捆紧。

他不允许自己被偏差值左右,因为当年若不是突然改变路线没去机场,他不会错过生前和父母的最后一眼。

于是他压下团建时海边清晨的第一次感情萌芽,压下日积月累中挪不开的目光,压下她义无反顾奔向自己时的动容,她能不顾一切去爱,他却不行。

一切早就变质了。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发现她疏远自己会不安,对她好是真的,逗她是真的,想见她已经从刻意成为惯性,怕她受伤,怕她不高兴,想让她开心。

那么可爱又真挚的小姑娘,像是板栗,外壳看似坚硬,煮熟后敲开,里面却是淌着夹心的软。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从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中挤尽所有美好,妥帖地装在礼盒里,打包成礼物送到她身前。

但说了太久的谎,连真话她都不会信了。

一步错,步步错。

制衣室离酒店很近,那时她还打趣过,假如她想逃婚,肯定会被他捉回来。

他一直盯着路口,唯恐错过哪一个穿着婚纱落跑的新娘,但他没想到,她不仅什么都没带走,还算准时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婚纱被烧掉。

不知房间内沉默了多久,久到连日光都变得不再灼烫。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阖眸哑声道:“恨我也好,如果这样不会让她伤心。”

///

离开之后,苏礼回到公寓,独自在阳台站了很久。

久到陶竹给她倒的牛奶由热变凉,凝结出了一层奶皮。

夕阳西下,鎏金色的日光蔓延流淌,这本该是非常好的一天。

她看着远处的河岸发呆。

陶竹站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后背:“如果想找人说说话、抒发一下,那就和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脑海中仿佛有很多情绪在翻涌,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还能说什么呢?”她声音极轻,“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他会很危险,但我想,万一呢。”

只是虽然做了一定的准备,但当富有冲击力的真相到来的那刻,当其重量远远超出她所能承担的那一刻,仍会觉得颠覆和不可置信。

可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如果她要问她后不后悔——她不后悔。

得到的那些快乐是真实的,心动也是真实的,如果下一次还有如此迫切而猛烈的心跳,她想,也许自己还是愿意跃身其中。

危险的东西矗立巉岩,却正因为高不可攀,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她天生容易被极端自由与理想主义的东西吸引,如同程懿不可控的危险系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心跳的来源。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其它,已经没有意义。

程懿的计划落空,以他那般目的性极强的性格,应该会迅速转移重心,着手用别的方式去达成目的了吧。

而她,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小插曲,连爱情都能拿来欺骗。等到没有价值,他便会将她一脚踢开。

思及此处,内心又被微妙的嘲讽感替代。

一味自艾自怜不是她的风格,她本就敢爱敢恨,既然已经哭过一场,亦无需将自己缠进这个死结中了。

看见黄昏的倒影落在河中,她内心某处忽然传来声音。

——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抬头向前看呢?

过去的就留给过去吧,除了痛骂这男人一顿,还有更好更灿烂的未来在等她。

“程懿真没眼光,”她抒发似的狠狠碾了一下足尖,“错过了我,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陶竹大声附和:“就是!我们栗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绘江山,武能穿针翩翩然,仙女爱上凡人是他祖上积德!不识抬举!!!”

“说到这里,”陶竹忽然停了下,“我昨天看的一段话,很适合现在的你。”

苏礼转头:“什么?”

陶竹翻到那张图,声情并茂地朗诵:

“我问佛:怎样才能幸福。”

“佛说:女施主,不要为情爱所困,要积极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赚大钱,赚大钱就变富婆,变富婆就能幸福。”

“对不起,忘了你就是富婆了,”陶竹又反应过来什么,“当我没说……”

苏礼冲了杯柠檬蜂蜜水,然后一饮而尽:“佛说得有道理。”

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陶竹:“去干嘛?”

“睡一觉,然后搞事业。”

什么爱情不爱情、男人不男人的,全是后话。

她的服装帝国、大好河山,还等着她去开拓,不是吗?

留恋男人?

男人影响她穿针打板的速度。

后来,苏礼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她和程懿从开始到结束的全部剧情,她是戏中人,又像局外人,一边预知了结局,一边却又从中获得过很难与之比拟的快乐。

醒来的那一刻,房间内安安静静,只有香薰机散发极浅的运作声响,窗帘缝隙里漾着清晨的光。

忽然有哪里尘埃落定。

感情不是敲键盘,这一秒按了删除键,下一秒就能全部清零。

可失望早已覆盖过曾经的喜欢,遗留下来的还剩多少?她不知道,不重要了。

时间会带给她答案的,也许这一段过了很多年再回头去看,早就不值一提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强求自己,认真过好当下的生活,录完手上的综艺,开始着手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她绑好头发,吃了早餐,去了阳台画稿子。

九点多,陶竹也坐在了她身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做着什么。

休息的间隙,苏礼问:“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本来出来喝水的,看你这么努力,搞得我好有危机感啊,”陶竹说,“我也得干点什么。”

弄着弄着,陶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苏礼这才侧身,看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电脑里开着唯一一个文档,当红CP双击夫妇的同人文,标题是——OOC向十八式,万字豪华车。

苏礼:“……”

周五,《巅峰衣橱》的预录制开始了。

所谓预录制,就是正式直播以外的内容,节目组有时会拍摄一个类似于“楔子”般的小短篇,简单介绍一下这期比赛的前情提要。

“Hello大家好,好久不见,”主持人笑得神秘,“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录制的主题。”

“设计师们需要穿上最丑的搭配,出现在各大商场中间,任务则是说服路人相信你们是顶尖的设计师,并且愿意让你们为他们搭配衣服——”

“最后,根据大家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搭配的成果做出评分,排名高的设计师优先选择明天的出场顺序,正式节目中,出场顺序很重要哦。”

录节目么,本来就是需要一些挑战性内容,激发观众的观看欲望。

所以大家都能理解。

但是当她们踏进试衣间的那一刻,面对琳琅满目丑到极致的花色与版型,齐齐陷入了沉默。

“怎么可能啊,穿这些?!你确定我穿这些走出去,人家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黎笑珊翻着一件玫红色喇叭裤,“我以为导演组说的丑,是那种有所保留的丑,搞半天真这么丑啊?!”

苏礼更是直接闭上了眼,防止眼球被玷污。

“穿这个的话,商场保安真的不会拦着我们不让进么?”

直播间本来人数寥寥,结果极端猎奇的设定,让观众越来越多:

【草真的好丑啊哈哈哈哈哈哈!】

【好久没见过这么集中的丑衣服了,导演组辛苦了。】

【真是一场丑的盛宴,抱着垃圾桶在吐了。】

设计师们先进去浏览了一遍,然后挨个进去筛选与换装。

苏礼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并不知道大家的情况,但想到任务是穿丑衣服,深呼吸几番,才鼓起勇气取了套最丑的。

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们早已洞悉一切,待苏礼换衣服的时候,纷纷扼腕叹息:

【本人苏礼颜粉,等会帘子拉开,我暂时脱粉三秒钟哈。】

【人家设计师都是尽量选好看的,只有她是真的在选丑,救命啊有被萌到!】

【呵,物欲横流的世界,只有我爱栗栗子的灵魂罢了(当然,如果真的太丑当我没说)。】

两分钟后她换完衣服,摄影老师也是无情,帘子拉开的那一刻,从下到上切起了大特写。

弹幕纷纷抗议,求求老师别再糟蹋大家眼睛了,刷起了“栗栗抱歉”和“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

十秒钟后,特写终于切到了苏礼的脸,而后拉了个远景。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地抬了半边眉毛,朝镜头笑了笑。

仿佛只是一瞬间,爱情又回来了。

弹幕全体人员开始疯魔:

【卧槽?!】

【卧槽?!?!】

【??为什么突然不土了啊??】

【……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张脸拯救全身。】

【原来美女可以把土衣服穿成这样,明白了,原来我穿衣服丑不是衣服的问题,别骂了。】

【上一秒:卧槽这什么丑东西离我远点滚啊!!下一秒:有同款吗,想买。#苏栗栗带货女王实锤#】

【有脸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我要是长这样每天穿麻袋上街。】

苏礼从后门走出去,这才发现大家的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却是在努力做到不出错,只有她全身上下都是雷区。

“哎哟,这个鞋,哈哈哈哈哈哈哈穿上它你用了多少勇气?!”黎笑珊差点笑到仰倒,拿出手机来拍她,“我拍给你看看。”

“别,”苏礼挡住镜头,“我怕你的镜头自闭。”

弹幕就在她的自我吐槽中愈发欢乐起来,很快,设计师们抵达商场门口,直播间的期待值也到了顶峰。

温思思首个进入,苏礼第二。

结果出师不利,因为温思思太过扭捏,自己也觉得丢人,到门口时,竟然被保安拦了下来:“你好,我们这边衣衫不整不能入内。”

弹幕疯狂爆笑:

【神他妈衣衫不整2333】

【设计师都要被节目组弄出阴影来了吧。】

【要不换个商场?苏礼应该也会被拦下来吧,她的衣服最丑。】

但苏礼并没有低头偷偷摸摸,试图减轻他人的注意,而是维持着一贯挺胸的步调,自然地目视前方,走了进去。

等等……走了进去?!

【?!进去了哈哈哈哈哈!!!】

【果然气质就是王道,保安也舍不得对plmm鲁莽吧。】

【即使身穿丑衣服也不会自卑,我们称之为,美女の底气。】

【我是温思思现在已经气死。】

……

苏礼哪像弹幕想得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反正穿都穿了,不如就大方一些,越怕惹人注意,有时候反而才越惹人注意。

果不其然,一直到她坐上电梯,都没有人来拦她。

她的思路很清晰,先是将商场逛了一圈,缩小目标,最后锁定了一家快时尚的时装品牌。

这种快时尚的店,顾客总是有些搭配需求的,偶尔还能遇到不少小白,是她完成任务的最佳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