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扩展业务也不用挑战极限吧?燕氏集团的工程项目跟娱乐圈和电子竞技完全沾不上边啊……

  “不打算。”燕绥显然也不是真的想投资,她嘀咕:“心情不好想花钱而已。”

  辛芽:“……”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穷了。

  ——

  和苏小曦的晚饭约在七点,燕绥做完SPA和辛芽赶过去,时间正好。

  餐厅地点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

  辛芽来过一次,手忙脚乱地跟着导航在七拐八绕的巷道里给燕绥指路。

  餐厅的院子不大,门口的停车位更是少得可怜,仅有的两个停车位里,已经停了一辆绿皮越野。

  辛芽看着那辆眼熟的越野车,纳闷道:“我是不是见过这辆车?”

  话音刚落,燕绥压着挡把前推,她掌心压着喇叭,三短一长的循环鸣笛,边摁喇叭边切换远近光灯,那动静,颇有搞事的势头。

  没多久,门口垂地的布帘被掀开,年轻的男人低头从餐厅走出来。

  燕绥不停切闪的光定在远光上,刺眼的灯光照得傅征偏头避光,她这才切回近光。也不下车,老神在在地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和他对视。

  傅征缓缓眯起眼,僵持了几秒,毫无立场地妥协,走到窗前,曲指叩了叩车窗。

  燕绥揿下车窗,皮笑肉不笑道:“巧了,熟人啊。那麻烦长官把车挪挪,让我停进去。”

  傅征视线偏了偏,看了眼副驾已经傻了的辛芽,见车内没别人,眉毛都没挑一下,伸手进车内,干脆利落地解开车门锁孔,拉开车门。

  燕绥傻眼,这是什么骚操作!

  傅征扶着车门,问:“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第四十五章

  燕绥到底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临场应变能力强,初时的错愕不过一瞬,等反应过来后,见招拆招。

  她微抬了抬下巴,一脸矜傲地迈下车:“你想得美!”

  嘴上讨了便宜,燕绥还嫌不够得意,下车时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这才让到一边,笑眯眯道:“那就麻烦傅长官了。”

  傅征被她撞得身子一偏,深看了她一眼,顾着车里还坐了辛芽,压了声音,问:“高兴了?”

  燕绥笑意一敛,随手把车钥匙抛给他。

  傅征伸手,稳稳从半空截了钥匙。

  巷子尽头恰巧有束车灯打来,傅征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星河和山川,一明一灭的灯光交替中,他垂眼看来的那双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够吸走所有的光线。

  燕绥呼吸一窒,到了嘴边故意挑衅他的那句“不高兴”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辛芽:“走了。”

  傻坐在车上看戏的资本家家的傻白甜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车交给傅征停,燕绥带着辛芽掀了帘子先进去。

  门口清隽的山水屏风前正立着两位穿旗袍的服务员,见燕绥辛芽进来,微微颔首,温声细语地询问:“您好,欢迎光临董记餐厅,请问您有预订吗?”

  燕绥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了眼,微笑:“不急,我等个人。”

  辛芽缺根弦,见状,说:“我给苏小曦打个电话。”

  “不用打。”燕绥不疾不徐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她在等傅征。

  这家董记私房餐厅,隔着一层帘子,屋内屋内两个世界。

  她进来时留意过,迎宾的那扇屏风,是一套十二扇缂丝屏风芯的黄花梨木山水屏风,瞧着那色彩搭配和做工应是以前皇家御用的。

  老板能把这么精致的屏风放在迎宾口,显然这屏风也不是真品。

  古时屏芯多用绢丝这种细致的材料,嵌百宝镶金丝。绢,纸,丝这些东西精贵,日逐月蚀的保存不完整。真是老古董,两百年下来,屏芯早就脆了,一碰即碎,还舍得放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迎宾?

  燕绥原也不懂这些,她对古玩字画的鉴别赏玩是毫无天赋。不过和那些有钱没处花,就喜欢投资些古玩珍藏的资本家打交道多了,多少还是学了点东西。

  就这山水屏风的走线和色彩,门道跟国画里笔尖勾染挑刺着墨的感觉一样,不是皇家御用品,不会这么精细。

  这扇黄花梨木山水屏风虽没真品值钱,但身价贵重,毋庸置疑。

  这种地方,苏小曦请不起。

  ——

  傅征停好车,掀了帘子进来,见燕绥还站在门口,脚步停了停,跃过燕绥把车钥匙递给辛芽:“你先跟她们去包间。”

  辛芽接过车钥匙,一头雾水地就被服务员引着绕过屏风,去二楼的包间。

  人一走,隔了屏风的迎宾口就像是独立的一处隔断。

  燕绥目带审视,盯着傅征看了一会,问:“今晚到底是苏小曦叫我来,还是你?”

  傅征好整以暇地回视她:“苏小曦。”

  燕绥的眉心一蹙,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松开,只不过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玩味:“你是哪边的人啊?”

  傅征不答,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低头抽了根烟咬住,声音含糊地问她:“我抽根烟?”

  燕绥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看他点了打火机,火焰舔上烟屁股的时候,他抬眼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莫名的有几分威慑之意。

  燕绥还没从他这眼神里回过味来,他低头,颇具压迫感地靠近她,那双眼在烟雾里微微眯起,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问:“脑子呢?”

  燕绥:“……”

  傅征耐住性子,一字一顿道:“你这边的。”

  声线压得低,又含着一口烟,嗓音低沉微哑,磁性得像是有磁石互相摩擦着,低醇悦耳。

  燕绥暗暗磨了磨牙。

  这人生来就是克她的吧?

  她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越发不善:“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嗯。”傅征看她一眼,走了两步,把烟灰弹落在前台的烟灰缸里,反问:“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燕绥习惯了他喜欢用反问句回答问题的方式,终于舒坦了:“我把话说前头,我跟苏小曦磁场不合,互看不顺眼。而且我这人,目中无人惯了,她等会要是故意恶心我,你别指望我会给你面子。”

  傅征笑得揶揄:“我在这,她不敢。”

  这话勉强顺耳,燕绥那脸阴沉彻底放晴,一副“那成交”的架势,示意他:“你带路。”

  这句话实在有意思。

  傅征回忆了下,保持着领先她一步的距离迈上楼梯:“上次跟我说这话的人,没活过二十四小时。”

  燕绥的脚步一顿,脚心发凉。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听着不像是和她开玩笑……所以,现在跪下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傅征余光瞥见她脚步迟疑,弯了弯唇,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我是被胁迫的,这一次,心甘情愿。”

  燕绥也是纳了闷了,欲擒故纵这招是不是普遍男人都爱吃?

  她之前捧着哄着就差跟他摇尾巴了,也没撬动他冰山半角。这段时间冷几天,再撩一撩,毫无包袱地撂了狠话,他倒是舍得开窍了?

  想是这么想,燕绥其实也知道,没她前期一步一算计地在傅征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哪来现在的厚积薄发?

  她心里嘟囔着,当做没听懂傅征的调戏,故意把重点落在他的前半句:“胁迫?谁拿枪指着你了?”

  “三年前。”走到二楼,傅征停下等她同行:“驻外华侨企业家遭绑架,我接到命令,安全带他撤离。我被俘二十四小时后获救,他就死在我的枪下。”

  这个话题不适合细说,傅征点到即止。

  燕绥也没追问,她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是不能与外人道也的凶险,揭人伤疤满足自己窥探私欲的事,她从来不做。

  ——

  “到了。”傅征压下门把,推门而入。

  满室暖色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燕绥跟在傅征身后,只看见了天花板上奢华宝气的数盏琉璃宫灯。

  等傅征侧身,替她拉开辛芽旁边的座位,她的视野从他的后背扩至整个包间,第一眼先看见了坐在苏小曦左侧的年轻男人。

  干净的寸头,双眼有神,脸颊微凹,透出几分病弱的憔悴。

  下巴沿至脖颈处,有结痂也有未愈的数处伤口,颈后衣领下更是露出大片纱布。

  这么明显的特征,燕绥就是想装得迟钝一点也做不到。她目光落在苏小曦的脸上,微微一停顿,笑了笑:“终于见到本尊了。你好,我是燕绥。”

  迟宴整片后背至大腿被炸伤,虽然伤势恢复惊人,但目前行动还是不太方便。他扶着桌子想要站起,燕绥看出他的意图,忙道:“别别别,你坐着就好,不讲究这些虚礼。”

  第一次见面,迟宴还有些腼腆,下意识瞥了眼傅征,见他微点了下头,笑了笑:“久闻不如见面,我是迟宴。”

  燕绥心里“啧啧”了两声,这就是被她贴上“冤大头”标签骂了无数遍不长脑子的迟宴啊,长得是挺俊秀,可惜眼神不太好。

  她还暗自感慨着,苏小曦站起来,表情不见一点生疏,热情地招呼燕绥坐下:“刚入职,要学习得东西太多,都没时间。早就想请你和辛芽一起吃饭,感谢下你们的照顾。正好今天迟宴出院,就邀请了你们过来,不介意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小曦客客气气的,燕绥也大方,等服务员添满茶杯,她举杯:“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大家都认识。”

  苏小曦又笑,灯光下,她的笑容委婉动人,遮掩起燕绥看不惯的那股世俗气,瞧着顺眼了不少。

  ——

  人到齐,菜很快就被端上来。

  辛芽对自己的定位是“凑数的”,不尴不尬的,也不打算参与任何话题。

  有个定律怎么说来着……

  哦!

  想减少存在感,吃吃吃就行,千万不要有眼神对视,更不能有表情交流,否则高智商的人是谈笑风生,轮到她那就是乱弹棉花。

  辛芽不光忙着吃,偶尔也合时宜地犯职业病。

  盯着燕绥喝了三杯茶后,怕她喝多了太提神,晚上会失眠,让服务员换上清水。

  苏小曦正和迟宴有说有笑地聊她刚进淮岸工作的趣事,闻言,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侧目看向辛芽。

  辛芽用纸巾掖了掖嘴,确保自己没有满嘴油光,笑盈盈解释:“小燕总睡眠质量不好,入睡难。除非白天工作量强度大,否则不能喝太多茶,伤身。”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小燕总的衣食住行基本都归我管,有点犯职业病,你们无视我就行。”

  燕绥微笑。

  她觉得辛芽是真招她喜欢,也不是很聪明啊,可每次该机灵的时候就机灵,一点也不犯糊涂。

  迟宴出院了,仍需要休养。

  苏小曦这人婊是婊了点,但绝对不笨。看她能拿捏迟宴这么久就知道,她善于抓人弱点。这种该表现温良贤淑的时候,她绝对不可能要求迟宴来董记这种不符合她消费水平的地方。

  那就只有迟宴自己要求的这一种可能。

  燕绥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迟宴刚出院就迫不及待约苏小曦在外面餐厅见面,不过瞧苏小曦那样子,她心里应该门儿清,否则怎么会想着叫上她一起吃饭,感谢她的照顾?

  虽然不知道苏小曦打的什么主意,但就她黏迟宴的那股黏糊劲,一副燕绥她们是打包来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窝火。

  辛芽这一打岔,就差直接提醒苏小曦:“我小燕总金贵,你紧着点伺候啊。”

  ——

  燕绥这人记仇,焉坏,好巧不巧的这时候想起一件事。

  她在桌下,用脚尖踢了踢傅征,问:“你部队都在打赌你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的事你知道吗?”

  按剧本,傅征无论知不知道,都该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

  不料,傅征视线一偏,侧目看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地反问:“知道,你赌了多久?”

  燕绥:“……”靠?!

第四十六章

  辛芽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心有余悸地咽下去,看向傅征的表情满脸敬畏:“傅长官,我可把年终奖都赌进去了。”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要不你和我家小燕总统一下,让我做个弊呗?”

  燕绥听到“年终奖”三个字,蹙眉,轻笑:“你今年还有年终奖?”

  年终奖被扣了不假,但并不妨碍辛芽从别处赚回来啊。她自诩是燕绥身边最深入渗透的友军,底气足得下注时堪称一掷千金。

  越想越觉得有戏,辛芽狗腿地朝傅征比了个数:“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燕绥没吱声,她不怀好意地睨了眼坐她正对面的苏小曦,见她欲言又止,先开腔道:“不久前,你跟辛芽打听过我和傅征什么关系。”顿了顿,她没看傅征脸色,道:“我助理不懂事,闹了点误会。”

  背锅的辛芽,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我跟傅征就是普通朋友,”燕绥抿了口茶,瞥了眼身边已经没了笑意的傅征,嗡声道:“都是单身,又门当户对,来往得稍微紧密些,身边的人就爱凑热闹开玩笑。”

  她状似不经意地勾了勾头发,笑容却颇具攻击性:“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欠傅长官的人情还不知道怎么还。”

  燕绥一连数句,话里有话,全是特意说给苏小曦听的。

  像迟宴这种脑子没开过光的,可能就听个表面意思,但苏小曦不笨,燕绥这是拐着弯得教她做人。

  明着贬辛芽不懂事,暗则是说她。

  傅征对她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她这会撇清,一是想难堪她多事,二是有意让迟宴傅征知道有这回事,三是告诉她,她愿意帮她忙是给傅征面子,和她没半点关系。

  又扯什么门当户对,身边人爱闹爱开玩笑,明摆着宣誓了她对傅征的主权,她燕绥对傅征那是势在必得。

  这还普通朋友?苏小曦就没见过普通朋友还要圈地盘的!

  她微笑,像是根本没听懂燕绥的意有所指,目光落在傅征身上微一停顿,说:“是吗?我看你和傅征挺般配的。”

  “迟宴和傅征是发小,我们几个高中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傅征对哪个女孩上心过。”苏小曦把盛好的汤递到迟宴面前,又往他碗里夹了块剔掉刺的鱼肉,云淡风轻道:“之前听辛芽说你们在交往,我和迟宴都挺替傅征开心的。”

  辛芽在心底嗤了声,腹诽:是不是真心你自己知道。

  主食一直没上,她放下筷子,边撕了张湿巾擦手,边起身:“我去催催主食。”

  燕绥颔首,目送她出门。

  ——

  苏小曦被打断,也没了继续长篇大论的兴致。

  言多必失。

  迟宴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他听不懂不代表傅征听不懂。

  这么多年,饶是迟家对他们百般阻挠,苏小曦也不曾畏惧。唯独惧怕傅征,他那双眼能看透人心,穿透人骨。

  她也不想得罪燕绥。

  苏小曦是个极有眼色的女人,她见到燕绥的第一眼,就有弱者见到强者的趋从感。

  燕绥在微博上以“最美女总裁”走红之前,苏小曦在淮岸她的上级领导朋友圈里刷到过淮岸老总和燕绥握手相视的合照。

  那时候她被辛芽误导,以为燕绥不过是个成功的白领。直到看到这张照片……

  

  “她是南辰市燕氏集团的总裁,这位小燕总当年上任的时候,整个圈子一片哗然。长得太好看,不少人说她像花瓶,也不知道燕氏老总是怎么想的,还挺年轻的就禅位了。结果一年后那些说她是花瓶的人就啪啪啪地打脸了,还挺传奇的。”

  同事见苏小曦发愣,又补充了句:“这张照片应该是我们老总补签协议的时候,特意要求照的。我们领导就特别迷这个小燕总,毫不避讳地称她是女神,要不是他能力不足,燕氏来挖墙角他铁定第一个跳槽。”

  她笑眯眯的滑着工作椅回到工位上,没敲几下键盘,突然面色诡异地挪回来:“等等,你怎么会不认识她?我听说你能进来就是因为她那边给的推荐信……我们还一直以为你是小燕总那边的人,没敢给你派活。就怕和淮岸的项目一启动,你就要被调去项目组,我们回头还要交接工作……”

  

  后来,很意外的,燕绥突然走红了。

  先是微博流量大V号发了一个视频,几千几万的转发后,当晚就上了实时热搜榜,势不可挡。然后就是社交账号里,铺天盖地的关于燕绥的科普。

  她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重新降临。

  除了地位,燕绥和傅征之间的关系才是苏小曦真正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