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知夏点头。

江逾白记得,林知夏先前还告诉他,她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为什么现在又改口了?无论林知夏有什么计划,他们都应该循序渐进。

江逾白一边揣摩她的深意,一边盯紧了她的背影。

林知夏推着行李箱走得轻快。

她和江逾白先后步入一座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知夏充满干劲地说:“作为成年人,最重要的事,就是负责任。我今天答应了韩广,要帮他审稿,明天晚上给他写一封邮件,我一定会做到的。”

原来林知夏所说的“成年人的事”是这个意思。

江逾白的心情就像自动电梯一样起起落落。他一如往常地鼓励她:“你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肯定能审完。”

林知夏绕到了江逾白的背后,措词直白地向他表情达意:“我突然想到,明天起床一睁眼就能看见你,我很开心。”

江逾白动作敏捷地拽起行李箱拉杆。

林知夏正奇怪他要干什么,电梯到达了顶层。

江逾白先把行李箱往外一推,随后,他低着头蹲下.身体,由于林知夏仍然倚靠着他,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林知夏背了起来。

酒店的走廊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林知夏搂着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他每走一步,她浅笑一声,呼出的热气扫过他的脖颈,让他想起夏天池塘里戏耍于莲叶间的小鱼。

江逾白喃喃自语:“你像一条小鱼。”

林知夏回答:“你是渔夫,你把我捞走了。”

江逾白也笑了:“我运气太好了。”

林知夏雅兴大发,当场编出一首情诗:“你是渔夫,捞走我的人;你是明灯,照耀我的心;你是微风,吹进我的梦……你是我可遇不可求的理想化身。”

念完之后,林知夏还挺满意。

她补充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情诗。乾隆皇帝一生作诗四万首,多么勤奋,我也要给你写四万首诗。”

反正写一首只要十秒钟。林知夏心想道。

林知夏这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并未激发江逾白的剧烈反应。

江逾白的呼吸加快,但他的耳朵并没有变红。林知夏怀念他小时候害羞的样子,等他把她带进房间里,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击。

客厅的正前方,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窗外就是峭拔冷峻的雪山、湛蓝深广的静湖,点点闪闪的繁星倒映于湖水,暗夜里的波纹荡漾出微光。

“你看外面,”林知夏有意识地引导江逾白,“那些星星,让你联想到什么?”

江逾白很没情调地回答:“萤火虫。”

江逾白还沉浸在“林知夏要为他作诗四万首”的震撼中。

而林知夏思索片刻,即兴发挥道:“你一定知道日本俳句吧。俳句,就是日本的古典短诗。我很喜欢的一个俳句,物思へば澤の螢もわが身よりあくがれいづる魂かとぞ見る[1],中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她站在江逾白的背后,缓缓抬起右手,动作青涩地摸索到他的心口。

她继续为他翻译俳句:“心底思念着一个人,见了泽上的萤火,也疑是从自己身里出来的梦游的魂。”

话音未落,江逾白捉住了林知夏的手。

她使劲一拽,没挣脱开。

下一秒,江逾白抱着她坐上飘窗。他背靠着无色透明的冰冷玻璃,眼神宛似烈火一般燃烧——这完全是林知夏意料之外的结果。她还以为江逾白会害羞腼腆转过头不敢看她,怎料现在,她就像欠了钱一样被他紧紧地盯着。

她避开他的直视,脸颊浮现红晕:“你……你别这样看我。”

他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你刚才还说,我是可遇不可求的理想化身。”

林知夏正准备往后退,但他搂住了她的腰。他低下头,亲了她的唇角,她没躲开,他才接着吻她。客厅的暗色灯光下,他们悄无声息地亲热温存。江逾白还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他一改之前的保守风格,大方地迎接林知夏的审视——这一招非常管用,林知夏的目光再没从他身上移开。

“想不想亲手摸一摸?”江逾白问她。

林知夏使劲点头。

江逾白拉着衣领,又有些犹豫。他知道林知夏的好奇心十分强烈,她早就想把他从头到脚研究一遍,但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决定和林知夏约法三章,设定一系列的规则,他还没开口,就听林知夏说:“我不会勉强你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晚上十点了,我去洗澡睡觉了,明天我还要早起给韩广改论文,我很忙的。”

说完,林知夏抽身离开。

她心跳如雷,脸色绯红。她想尽快冷静。

睡衣和洗漱用品都在行李箱里。

林知夏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跑进一间卧室。她拉开拉链,跪在地上,又忍不住从门缝里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江逾白。她发现,江逾白依然孤独落寞地坐在飘窗上。

窗边的微淡月光勾描出他的侧脸轮廓,他半抬着头,像是在欣赏层峦叠嶂的雪山,山川景致冷冷清清,林知夏心底忽地一酸。她飞快地跑回江逾白身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他托住林知夏的腰,直接把林知夏压倒,她还记得他那句“想不想亲手摸一摸”,她就在他身上胡乱地四处轻抚,嘴里夸赞道:“不错不错,肌肉练得很好……越来越坚实了。”

江逾白没有答话。他吻她的脖颈和锁骨,他的背后是深蓝夜幕下的漫天星光,林知夏置身于此情此景,灵魂像是飘荡在温暖的洋流里,江逾白还在叫她的小名:“夏夏……”

他贴着她的耳朵,如梦中呓语一般低低切切地念道:“夏夏。”

林知夏骨软筋酥,嗓音还很强硬:“你为什么一直叫夏夏?”

他含住她的耳尖,这是他的回应。

林知夏的思维顿时放空了。她彻底忘掉了论文、电脑、导师和学生,甚至没有心思再花十秒写一首情诗,她也开始念他的名字:“江逾白……”

直到这时,她才能完全地理解他。

*

江逾白和林知夏心意相通。情到浓时,江逾白却捡起外套,挡在腿间,从容镇定地说:“我去洗个澡。”

“好的,”林知夏特别体贴,“我也去洗澡 ,一起吗?”

江逾白回头看她。他的眸色比夜色还深,林知夏赶忙解释:“这里有三个浴室,我们可以各用各的。”

江逾白起身离开飘窗:“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书房一起学习。”

“嗯,好的!”林知夏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林知夏返回卧室,扒拉行李箱,收拾她的东西。她其实带了一套泳衣,因为江逾白和她说酒店房间里有一处室内温泉,她从没泡过温泉,难免想尝试一下。

这套泳衣是在学校附近的商城里买的,款式不太保守,她根本找不到保守的,那家内衣店里全是比基尼泳装……她稍微琢磨了一会儿,整个人越发羞臊起来。

“啪”的一声,林知夏关紧行李箱,逃也似的飞奔去了浴室。

林知夏洗澡洗了十几分钟。

她穿好睡裙,从浴室里走出来,头脑无比清醒,暂时没有睡意。她在这间套房里四处转悠,很快就找到了健身室、温泉露台、室外游泳池。她站在室内,扫视四周,山川与湖泊就像一副连绵的画轴,环绕着那一座室外游泳池。

江逾白在哪里呢?

林知夏觉得,江逾白肯定已经躺到床上了。

林知夏走路没有声音。她轻悄悄地踏进江逾白的卧室——此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说明江逾白还没睡觉。

宽敞的大床被精致的床帘遮挡,林知夏很坦荡地喊了一声:“江逾白!”

江逾白在浴室里听见了她的呼唤。

水滴浸湿了他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他身无寸缕地面朝一扇落地镜,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他下意识地大声回应她:“我在这里!”

林知夏“哒哒哒”地跑过来。

江逾白赶紧制止:“我在洗澡。”

林知夏有些疑惑:“你为什么洗了这么久?”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分外平静地说:“我刚才……在冥想。”

林知夏信以为真。她说:“原来是这样。我懂你。”

江逾白的卧室连接着一处宽敞的大阳台,阳台正对着广阔无垠的湖泊,迎面吹来的风里含着水汽,弥散着夜晚的清凉感。

林知夏坐在江逾白的床上,闭上眼睛,沉入冥想状态。又过了几分钟,江逾白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坐到林知夏的附近,未曾出声打扰她,她却往他的怀里一趴,颇为依赖地蹭了蹭他。

那种清冽干净的气息令她沉迷。

“该睡觉了。”江逾白提醒道。

“那我回去了。”林知夏说。

江逾白附在她耳边问:“我们睡一张床,怎么样?睡前还可以聊天……”

林知夏斟酌片刻,钻进了这张床的被子里。江逾白关了所有灯,最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又往他怀里一滚,轻言细语地对他撒娇:“你伸手抱一抱我嘛。”

江逾白一手搂住她,又说:“晚安。”

“不是说好了我们要睡前聊天吗?”林知夏质问道。

江逾白反问:“聊什么 ?”

林知夏说:“我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江逾白唇角微弯,笑问:“你自己编的故事?”

“嗯,”林知夏自顾自地讲述道,“经过多年的艰苦探索,林知夏船长在浩瀚的宇宙中,找到了一个资源丰富的星球。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逾白……”

江逾白离她更近。

她继续说:“探索宇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江逾白和林知夏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在林知夏的心里,江逾白永远被她放在第一位。林知夏和江逾白分享好消息时的喜悦,足以抵消她经历过的茫然和困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但她即兴编造的故事,就像《探索宇宙》系列漫画的典藏版番外,深深地刻进了江逾白的脑海。他紧紧地搂着她,怀抱因她而倍感温暖,他也在身心放松时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林知夏醒来时,江逾白正在背对着她穿衣服。她翻了个身,躲进被子里,又把被子的边角窝成一个小洞。她从洞口偷窥江逾白的后背,只觉他的背部线条精实流畅,完美无缺。

江逾白听见身后的响动,他转身说:“我刚才去了一趟客厅,你的手机在震动,有人给你打电话……”

“你接了吗?”林知夏问他。

江逾白隐晦地答道:“来电人是你哥哥。”

林知夏心中一惊。

不知不觉又有半个月没给哥哥打电话了。她掐指一算,今天确实是她和哥哥通话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夏夏好甜!夏夏不要怕!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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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1] 俳句的作者是和泉式部,日本平安时期的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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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没写完QAQ下章继续写(握拳)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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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温泉

林泽秋一张口就是一连串问题:“学习很忙吗?累不累?吃过早饭了吗?”

林知夏感到一丝紧张。

昨晚她和江逾白又在同一张床上过夜了, 说实话她睡得很踏实、很舒服,整夜都在做美梦。临睡之前,她给江逾白编的那个故事大概把他哄好了,今天早晨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林知夏满脑子都是江逾白, 仍然能滴水不漏地耍心眼:“哥哥, 我的导师帮我联系了期刊的编辑, 我现在是期刊的审稿人, 这两天是有点忙, 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每天都在学习, 我的生活很充实。”

林泽秋听完妹妹的话, 颇为赞许道:“挺好的。”

他话中一顿, 又说:“我这学期找了一份实习工作, 你钱不够用就跟我说。你自己做饭嫌累, 就别做了,去外面的饭店吃。”

原来林泽秋给她打电话,是为了和她讲这件事。

林知夏懵了两秒钟, 才答道:“哥哥,你挣到的钱, 可以留着自己花。”

“我没有花钱的地方,”林泽秋不假思索道,“你在国外买什么东西都贵。”

林知夏发现, 林泽秋越来越贤惠温和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三天两头凶她几句。一个人的成长,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林知夏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轻声说:“你不用担心我, 我过得很好,钱也够用……”

林泽秋一边听妹妹讲话,一边走在一条人行道上, 午后的阳光洒了他满身。他今天下午没课,就准备去公司实习。实习期的月薪是3100元,外加1000元的住房补贴,合计4100元。

林泽秋的生活开销很少,每个月至少能存下来三千多块。他踏实肯干,认真负责,经常在公司忙到晚上八.九点才走,领导和同事们都对他赞赏有加。他打算一直工作到年底,攒个万把块钱,再给林知夏买张机票,让她飞回省城过年,爸爸妈妈都很想念她。

他们一家人很久没团聚了。

林知夏与他心有灵犀。

林知夏向他透露道:“明年春节,我想回家一趟。”

林泽秋说:“到时候我给你买机票。”

林泽秋放慢了脚步,跨过台阶,走进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大楼。他确认了林知夏平安无事,就随口说:“行了,我去忙了,月底再聊。”

林知夏爽快地答应道:“好的,哥哥再见。”

江逾白以为通话已经结束了。他非常温柔体贴地问她 :“你早上想吃什么?”

好巧不巧,林泽秋听见了江逾白的声音。

林泽秋觉得,这声音蛮好听的,透着一股熟悉感,但他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他发出了严肃的质问:“林知夏,你在寝室吗?”

林知夏的大脑高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她决定用胡编乱造的故事来糊弄哥哥——在哥哥的眼里,林知夏还没长大。如果让哥哥知道实情,知道她和江逾白住在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哥哥一定会气成河豚,当场炸掉。

为了不让哥哥炸掉,林知夏沉着冷静地解释道:“哥哥,我和你讲过,我们学校的宿舍是男女混住的,厨房也是公用的,我在厨房碰见了同学,同学问我早晨想吃什么,这是我们互相打招呼的方式。”

林泽秋思索片刻,信以为真。

他还说:“男女混住的寝室……你别让男生进你屋子。”

林知夏特别懂事地说:“好的,我会保护自己的!”

林泽秋这才和她说了“再见”,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见手机里传来“嘟嘟”声,林知夏放下心来。林泽秋真的很好糊弄,她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了。

截至目前,林知夏还没告诉家里人,她有男朋友了。她打算拖到明年春节,再向父母讲实话。她还问起江逾白:“你的爸爸妈妈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逾白很坦诚:“我全家都知道。”

林知夏惊讶至极:“什么时候的事?”

江逾白翻出一本早餐菜单。他把菜单递到林知夏手中,方才开口道:“去年九月,我来上学之前,我在家里……说过我们的关系。”

当时,江逾白还说,林知夏要来剑桥读博士,正好他能照顾她。

江逾白的叔叔向他道喜,夸他有出息,又说自己早就猜到了他和林知夏长大以后必然是一对,江逾白的妈妈倒是没讲什么,爸爸教他要对感情负责。他的家人基本都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仿佛一切发展尽在预料之中。

*

这天早上,林知夏和江逾白在房间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饭后,林知夏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书房。

她摊开韩广的论文,一页一页地逐行审阅。韩广的研究方向很新颖,他引用了十几篇林知夏从没看过的论文。

于是,林知夏在学校的电子图书馆里找到那些论文,非常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她读论文的速度极快,思考的方法也很特别。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绕几圈,就能搞懂那一大堆定理、命题和注解的意思。

林知夏看论文的速度,可能比江逾白快十倍。

江逾白觉得,他在林知夏的面前完全可以扮演一个体育特长生的角色。他默默地写着自己的经济学作业,列出一长串的数学表达式,林知夏就凑了过来,瞥一眼他的手稿,赞叹道:“你的基本功好扎实!”

说完,她还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江逾白写作业的效率变得更高。

整个周六白天,林知夏和江逾白都待在书房学习。哪怕窗外就是好山好水好风景,他们二人也心如止水。

林知夏的审稿工作接近尾声。她发现了很多问题——韩广的实验数据不够充分,计算模型也不够准确。换句话说,韩广必须补做实验,再换一个计算模型。

林知夏打开LaTex(论文排版系统),详细地写出自己的审稿意见。她把这份文档上传为附件,通过学校邮箱发给了韩广,做完这些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江逾白刚好也写完了他的作业。

彼时,夕阳的余光影影绰绰,晚霞如彩缎一般铺展在浩瀚的湖面上。林知夏遥望远方,那壮阔瑰丽的景象让她的心境更加平和。她提议道:“我们去泡温泉吧。”

江逾白还没做声,林知夏就说:“我带了泳衣,你呢?”

江逾白当然也带了泳衣。

林知夏曾经讲过,她想看江逾白穿泳装的样子。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眼见江逾白没有推辞,林知夏的心情既兴奋又庄严,仿佛要和江逾白交换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飞快地跑进卧室,找出她的泳衣,没有丝毫迟疑地换上这套衣服,朝着一面镜子照了一会儿。

那是一套浅珊瑚粉色的泳衣,领子开得非常低,可见她胸前发育极好,背后的细绳被系成了一朵蝴蝶结——只要拽开绳子,泳衣就会松开,不过林知夏相信江逾白肯定不会乱扯她的蝴蝶结。

林知夏穿着这件泳衣,略带一丝腼腆,缓步走向了温泉浴池。

温热的水汽蒸腾,如烟似雾,弥漫不止,江逾白坐在水波荡漾的泉池里,听见林知夏甜甜绵绵的声音:“我来啦。”

他微微抬头,与她对视。

他的喉结接连滚动两下,朝她伸出一只手:“夏夏,过来。”

*

泉水漫过了台阶,林知夏搭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勾起一圈又一圈的清澈涟漪。

水位线沿着她的双腿缓慢上升,最终与她的腰部平齐,她赤足踩着大理石砌成的池底,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地来到江逾白的身边。

她紧紧地抓住江逾白的手。

水池比她想象中更深一些,她要找一个稳固的支撑点——江逾白就是她的首选。

江逾白轻轻揽上她的后背,沾着水珠的肌肤相亲,触感与往日不同。她倚进他的怀里,饱满的胸口紧贴着他,激得江逾白侧过头又做了一次深呼吸。

眼前这一幕,从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换句话说,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水池的内圈有一座长椅,江逾白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搂着林知夏,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潜意识,他越来越心浮气躁,指尖又勾到了一条细绳。

林知夏似有所感。

她提醒他:“我背后有一个蝴蝶结,你不要拽那条绳子,我的泳衣会掉下来。”

江逾白嗓音低哑地“嗯”了一声。

林知夏全身放松,懒洋洋地依偎着他。

热气飘荡的泉水让她的疲惫和劳累一扫而光。

江逾白的怀抱一如既往地为她提供了充足的安全感,她感到舒适又惬意,四肢百骸都在享受着慰藉。原来传说中的“泡温泉”是这么令人舒服愉快的一件事,难怪全世界都有各式各样的温泉浴场。

林知夏侧坐在石椅上,伸直她的一双长腿,雪白的手臂缠着江逾白的脖子,又盯着他的锁骨细瞧,她用食指仔细描摹他的骨形,就像在对一件陌生的宝物做研究。

江逾白仰头靠着池壁,浑身血液都在灼热地燃烧。

他快疯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用严肃的声调警告她:“你坐好……”

他说:“你再继续,我可能会拽你的蝴蝶结。”

林知夏眸色纯净,没有一丁点邪念。

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仿佛是一场天真无邪的恶作剧,也是在惩罚他难以排解的叵测之心。

她的委屈若有似无:“我不能碰你吗?”

江逾白连忙哄她:“你可以随便碰……”

“不可以,”林知夏眉间微蹙,“你威胁我,你会解开我的蝴蝶结。”

江逾白撒谎道:“不会的,我没那么想过。”

林知夏审视着他,莞尔一笑:“真的吗?”

江逾白怀疑她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猜到,她只是在不断地挑战他的定力和忍耐力。这个假设让他的心火烧得熊熊烈烈,他坦诚道:“在我的想象里,那条绳子被我扯烂了几百次。”

林知夏眨了眨水润的眼睛。

江逾白完全堕入肮脏不堪的沼泽。他一句一顿地向她描述那些污浊的念头:“绳子扯烂了,衣带还挂在你的肩上……”

他的目光从她的肩膀和胸部一扫而过:“在说‘对不起’之前,你猜,我会对你做什么?”

江逾白以为,他已经吓到了林知夏。

怎料林知夏拍击水面,溅出水花:“你什么都不会做,我觉得你的胆子没有那么大。”

话音未落,江逾白拉住那条细绳。

他没有猛然拽开绳结,而是一寸一寸地缓慢抽动。

林知夏懵了一秒,赶紧捂住上衣:“你……”她的脸颊红霞飞染:“你说过,你这一趟带我出来玩,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让我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