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笑说:“走吧。”

林知夏转身招呼她的学生们:“跟我走吧。”

徐凌波第一个响应道:“好嘞,林老师!这就来喽!”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件雨衣,稍微拾掇拾掇,往脑袋上猛地一套。他恰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速狂奔到林知夏的背后,冲着江逾白喊了一声:“师公好,师公好。”

林知夏被“师公”这个称呼逗笑了。

*

学校附近有一家饭店名为“醉香楼”,主打粤菜和江浙菜系,人均消费水平超过了一百元。

徐凌波早就听说了“醉香楼”的饭菜很好吃。他路过“醉香楼”无数次,总能闻到饭店里传出来的香味,但他节俭惯了,舍不得花一百多块吃顿饭。

今天中午,他终于能一偿夙愿,难免有些兴奋。他还和师公江逾白搭上了话。他对江逾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逾白提起林知夏的实验室工作,徐凌波就吐露了他了解到的所有信息。

江逾白又问他:“林老师的《量子位与计算机》课程进展顺利吗?”

徐凌波爽朗一笑:“嗨,那门课被一群本科生抢空了。前几天我在寝室里看书,大三的几个学弟来寝室找我,就是为了林老师的事。”

江逾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他们来问课程内容?”

“啊,不,”徐凌波纠正道,“他们问的是……”

“是什么?”林知夏也很好奇。

听见林知夏的声音,徐凌波如梦初醒。老天爷!他差点就把学弟们出卖了。

那天傍晚,几位学弟结伴来到徐凌波的寝室,含羞带怯地问他,林老师本人和照片上长得一样吗?林老师有对象了吗?林老师的课题组缺不缺学生干杂活?

徐凌波作为一名研二的学长,自然比大三年级的本科生要成熟稳重。他站在客观角度,诚恳地分析现实:“你们不知道动态视频比静态照片好看吗?林老师和照片肯定不一样啊,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得多。”

那句话刚一说完,学弟们心神一荡,个个都像喝醉了一样,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当场就选上了《量子位与计算机》。

徐凌波对这门课的难度再清楚不过——毕竟他就是《量子位与计算机》的助教之一,但他并没有拦住学弟,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帮不谙世事的纯情少男跳进了火坑。

这也不能怪他。

他并没有撒谎。

他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假如他对学弟们掏心掏肺,坦诚地告诉学弟:你们快跑啊!《量子位与计算机》的作业难得要死!我拿到答案都看不懂,全靠师姐给我一句一句地讲题!

还有哪个学生不怕死,敢于选择这门课呢?

没有学生选课,林老师会伤心吧。

徐凌波的脑海中无数念头一闪而过,林知夏已经带着他们走进了“醉香楼”的一间包厢。

包厢里有一张纯木方桌,他们五人坐在桌子的两侧。林知夏拿起菜单,语气欢快道:“你们随便点,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林知夏记得,她的初中班主任、本科导师、博士导师都请学生们吃过饭,也都对学生们讲过这句话。虽然三位老师的性格完全不同,还分布在不同的地域,但是,他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奇妙的一致——林知夏决定传承这种精神。

包厢里茶香四溢,气氛安静,徐凌波率先打破沉默:“服务员小妹,你好你好,给我来一个葱油白斩鸡,鱼头豆腐,还有一盆米饭,米饭要多点,谢谢啊。”

詹锐接着说:“炒、炒……炒白菜,糖醋藕片。”

方怡雯说:“我要肉夹馍。”

林知夏听得一怔。

她的学生……

怎么如此简朴呢?

哪怕她把贤惠节俭的林泽秋带过来吃饭,林泽秋至少都会点一道“红酒烩牛肉”。

林知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江逾白的身上。她相信,江逾白一定会展现出他天生自带的豪门风范,怎料,江逾白竟然说:“请加一份凉拌黄瓜,谢谢。”

凉拌黄瓜?

林知夏顿时呆住。

服务员弯腰问道:“您好,女士,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林知夏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随口报出一串菜名:“明炉烧乳猪,清蒸鲈鱼,龙井虾仁,烤羊肉串,番茄牛腩煲,莲叶羹,饮料就上鲜榨果汁,我要草莓汁,你们喝什么?”

众人纷纷作答,林知夏点了一下头:“好的,先点这么多,要是不够吃,我们再加几道菜。”

“这得多少钱啊老师?”徐凌波忐忑不安地问道。

林知夏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的课题组刚成立,值得纪念。”

课题组的三位学生都坐在对面,而林知夏的座位紧挨着江逾白。服务员刚离开包厢,林知夏就偷偷地扯了一下江逾白的衣袖。江逾白低头靠近她:“怎么了?”

林知夏收回自己的手:“没、没事。”

方怡雯眉梢挑高:“林老师,你也结巴了?”

这个“也”字,暗暗指向詹锐,詹锐不由得抱了抱手臂。

徐凌波马上制止道:“师姐,你别这么说呀。”

“这没什么的,”方怡雯格外大度道,“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曲老师组里有一个学生说我们是老弱病残组,我都没生气。”

徐凌波反倒脸色涨红:“哪个小子说我们老弱病残?”

方怡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我老,你弱,詹锐残。”

作者有话要说:————————

☆、师生聚餐

徐凌波很想知道, 哪一个学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用“老弱病残”这种充满恶意的贬义词来形容林知夏的课题组?!

徐凌波大三那一年,玩了命地学习, 好不容易考上硕士研究生, 才刚读了一年,导师就卷铺盖跑了。他万念俱灰时,被方怡雯一把拉进了林知夏的组内。

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徐凌波就发现,林知夏的能力强到可怕。他成功拜入林知夏的门下,内心是有几分感恩和窃喜的。

林知夏的关注点却与众不同。她问:“老弱病残,你们是‘老弱残’, 我是‘病’吗?”

方怡雯脸上露出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那学生说, 你有病才会收我们三个。”

听完方怡雯的一番解释,林知夏还觉得那位学生能做到逻辑自洽。她丝毫没把学生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扯东扯西都很常见。

詹锐、徐凌波与方怡雯暂时还没有论文见刊。不过,林知夏相信, 在他们整个组的共同努力下, 学生发表文章也是迟早的事情。

更让林知夏感兴趣的,则是方怡雯的思维方式。

林知夏确信,不易动怒的人主要有四种:脾气好,城府深,见识广,共情弱。

反过来,容易动怒的徐凌波大概是共情力太强。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师姐师姐,你讲出来吧,曲老师的哪位学生骂了我们一个组?”

方怡雯倒是闭口不谈了。

“哗啦”一声, 包厢门被推开,两位服务员进来上菜。

烤羊肉串的香气飘满了密闭的房间,林知夏给所有人夹了一只羊肉串,又说:“你们不用在意这种有侮辱性质的□□。他们只是看到了你,并不了解你,评价的也不是你。”

方怡雯格外赞成林知夏的意见:“林老师说得好啊,认知起源于感官。”

林知夏点头:“我们所有的认知都起源于感官,不同人就有不同的理解,理解没有对错,只有差异。”

江逾白插话道:“一个人通过感官学习知识,再试着理解它,最终以理性结束,没有什么比理性更高的了……这句话,是我读完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后唯一记得的句子。”

林知夏和江逾白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餐桌上,再也没有学生争论“老弱病残”是谁骂的,愤怒与复仇的火焰统统熄灭了,大家围绕着“感性、知性与理性”的话题热烈地探讨起来。

徐凌波发自肺腑地赞扬江逾白:“师公,怪不得你是师公,你读过好多书啊,和我们林老师天生一对。”

江逾白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听这种奉承话。他巴不得徐凌波再讲上一百句“你和林老师太般配了”,但他表面上还故作谦虚地推辞道:“我读完本科,就没再上学。”

“不错了,师公,”方怡雯也非常欣赏江逾白,“你想接着念个学位,分分钟就能找到新导师。”

詹锐也隔空端起杯子,朝着江逾白敬了一杯酒。

林知夏若有所思。

她忽然有些好奇……

江逾白是如何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不露痕迹地收买了她组里的所有学生?

林知夏在大脑里倒带回放今日的场景。她在这一瞬间发现,江逾白有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意思。

江逾白和院长相处时,措词格外正式、文雅,因为院长就是这样的人。他和徐凌波、方怡雯搭上话时,借用康德的名言来捧高“理性”,因为徐凌波和方怡雯都是推崇理性的人。

江逾白还特意点明,自己只记得康德的那一句话,就显得谦卑、平和、没有攻击性、没有观念输出。

他还很注意照顾詹锐的感受。

他甚至能和詹锐愉快地聊天。

他和詹锐讲话时,多半采用简单的问句,比如:“你是不是正在研究人工智能的一个分支?”,詹锐就回答:“是是是……”

又比如,江逾白还会问:“你的研究方向和量子物理有没有学科交叉?”

詹锐十分简略地答道:“没、没有。我、我做理论。”

江逾白照样能含蓄地夸赞他:“纯计算机方向的理论研究,很适合勤奋聪明,有毅力,耐得住寂寞的好学生。”

就这样,江逾白多管齐下,不到片刻的的功夫,就和三位学生都混熟了。

学生们一口一个“师公”,先后加上了他的微信,徐凌波还拍着胸脯保证:“师公你放心,学校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詹锐附和道:“我、我也会通知。”

林知夏眼神复杂地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像在大学里一样尊敬她:“林老师。”

林知夏写了十几年的《人类观察日记》,写来写去,最有意思的人,还是江逾白。她莞尔一笑,嗓音极轻地念道:“江老师,我们回家再聊。”

除了江逾白,其余三位学生都没听清林知夏在说什么。

服务员已经把饭菜都上齐了。

满满一大盆白米饭被摆在了徐凌波的面前,馋得他直咽口水。

他缓缓地站起身,握住勺柄,先给林知夏盛了一碗饭,以示尊敬。随后,他又给江逾白盛好米饭,双手放下瓷碗,客客气气地说:“师公,您的饭,您慢用。”

事实上,江逾白比他还小两岁。

江逾白接受了这般奇妙的辈分关系。他欣然如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谢谢,你也多吃点。”

詹锐把一盘龙井虾仁推向了江逾白:“师、师公,您尝尝尝尝这个好好吃。”

林知夏恍然间有一种她和江逾白年满七十,膝下儿女成群的错觉。她喝了一口草莓汁,出声说道:“总之,能做你们的导师,我是很高兴的。”

“我何止高兴啊,”徐凌波咬着羊肉串说,“我都谢天谢地了。”

方怡雯朝着林知夏举高杯子,林知夏还有些意外。她端起一杯草莓汁,方怡雯和她碰杯,破天荒地说了声:“谢谢林老师。”

她没说清楚自己为何感谢导师。

林知夏依旧笑意盎然:“不客气,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在自己喜欢的研究领域里越走越远。”

*

今天的午餐十分丰盛。

龙井虾仁清新爽嫩,番茄牛腩煲润滑可口,清蒸鲈鱼以慢火制成,汤汁绝妙,明炉乳猪更是香腻解馋,滋味绝佳。

学生们都吃得特别饱,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徐凌波在征求过林知夏的同意之后,喊来服务员,将那些剩菜剩饭都打包了。他还把羊肉串让给了师姐,把白炸鸡送给了师弟,剩下的都是混在一起的剩饭剩菜。

“我晚餐有着落了,”他抱紧餐盒,“谢谢老师和师公。”

林知夏提议道:“你们好像都很喜欢吃羊肉串?再让服务员给你们一人包一份新的吧。”

徐凌波连忙拒绝:“那不好吧,羊太多了。”

江逾白却诡辩道:“挺好的,三羊开泰,喜气洋洋,都很吉利。”

林知夏直接问了服务员,还有没有羊肉串?服务员说,有,大厨刚烤出一炉子新的。林知夏就请服务员加单,随后刷卡付账,整个过程爽快而简洁。

饭后,学生们拎着一个装有饭盒的袋子走在前面,林知夏和江逾白跟在他们的背后。

这时的天空早已放晴,人行道两边的树叶都被雨水淋湿了,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清新如香草般的气味。徐凌波的室友问他,和林老师的聚餐可还行?

徐凌波飞速地秒回道:“我导师和师公人太好了,你没见着,你不知道。”

徐凌波与室友聊天时,他的学姐方怡雯还在提醒他:“走路看路,不要玩手机。”

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林知夏勾住江逾白的手指,还在江逾白的掌心挠圈。他握手成拳,不再叫她林老师,而是问她:“你今天几点下班?”

“我下午没课,没工作,”林知夏如实回答,“实验室还没启动,我其实可以和你直接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抱紧我的夏夏!小江总你又在想什么!不要以为妈妈们不知道!妈妈们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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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科技实验室

江逾白牢牢地握住林知夏的手, 格外隐晦地问道:“你想回家吗?”

林知夏忽然想起来,她和江逾白第一次接吻之前,他也征求了她的意见。那时, 他很青涩又郑重地问她, 我可以吻你吗?她还没有回答他,他就开始打退堂鼓。

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岁。

林知夏陷入短暂的回忆,零碎的记忆片段激发了她的愉悦感。她故意试探江逾白:“我更想去公司看看量子科技实验室准备得怎么样。”

她抬起头,安静地凝视他。

他竟然直接说:“走吧。”

江逾白沿着人行道走出几步远,穿行于行道树的树荫之下,滑落的雨滴沾湿了他的西装外套, 林知夏又问:“你答应我了?”

他笑了:“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拒绝过好几次, ”林知夏翻起旧帐,“你以前是很矜持保守的一个人,我送你东西,你会象征性地和我推脱一下……”

秋风划过茂盛的枝叶,林知夏的嗓音比风声更轻:“还有, 你第一次解开扣子, 让我看你……你只允许我看十秒钟。”

江逾白隐约记得那一天的情景。他抬起左手,扶了一把衣领,又将领带扯得更紧,然后才说:“今天晚上,你想看多久都行。”

因为他的这句话,林知夏浮想联翩。她忍不住又去牵他的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稍微摩挲他片刻,仿佛能通过短短几秒钟的探索摸清他的掌纹。

江逾白和林知夏极有默契地共同放慢脚步, 大学城的学生们还在人行道上来来往往,附近人影交织,人声鼎沸,徐凌波猛然反应过来:“林老师人呢?”

方怡雯瞥他一眼:“林老师跟师公走了。”

“他们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你微信问老师吧。”

徐凌波反而把手机塞回了衣兜。他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揣在衣裳口袋里,指尖轻敲手机的塑料壳。他问:“下周组里开会,师姐师弟,你俩准备好了没?”

方怡雯师姐,不用说,肯定是满腹经纶,手到擒来,能和林知夏相谈甚欢。

徐凌波的问题,主要针对詹锐。

徐凌波没料到,他话音刚落,詹锐就结结巴巴地讲起了自己的研究进度。原来林知夏早就给詹锐准备了数据集和示例代码,詹锐在今年暑假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实验工作,眼下,他正在尽心尽力地实现剩余的三分之二实验内容。

徐凌波的心头“咯噔”一响。

开学还不到半个月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林知夏对学生的要求极高。

林知夏不仅为本科生设置了超难的课后作业,也在无形中加剧了课题组内部的研究生竞争。

*

当天下午,徐凌波回到寝室以后,就把羊肉串和剩饭剩菜摆到桌上,邀请他的室友与他一块品尝。他的这位室友也是个大佬,才刚升上研二,就被一群同学喊做“强哥”。

徐凌波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大腿,喊了声:“强哥?”

强哥正在打游戏。他戴着耳机,面朝一台笔记本电脑,隔了很久才回复道:“波弟,有事啊?”

徐凌波挠了挠头发:“也不算个事,我导师中午请我们吃饭,我吃得可高兴了,回来的路上,就问了师姐师弟的课题进度,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强哥扣上笔记本电脑,摘下耳机,转过身体,冲着徐凌波来了句:“吓你啥了?”

徐凌波实话实说:“我师弟最迟今年年底就能**文,你信吗?”

强哥抄起一只羊肉串,啃了两口,指点道:“你啊,莫慌,听我的,多在你导师的办公室刷脸,找她要项目,要课题,你不是挺会来事儿的吗?”

“我找过她啊,”徐凌波却说,“她给了我一堆论文。”

强哥抬高右手,还扯了扯袖子:“波弟,你都找过导师了,还有什么可慌的?”

徐凌波侧身倚靠着抱枕:“强哥,我们下周要开组会,我在师姐师弟的衬托下,不就跟个傻子一样?你说我以前那导师吧,不管学生,也很少开会,组里还有两三个学生不如我的,现在可好,我成了咱们组的倒数第一……”

强哥眉头一皱,考虑片刻后,就把自己总结出的一套“研究生组会摸鱼**”传授给了徐凌波。

强哥还说,只要掌握了这一套“研究生组会摸鱼**”,就能应付全天下百分之九十的高校导师,让导师猜不到你这一周干了什么,还以为你读了很多论文,做出很多成果,耗费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徐凌波连忙道谢。

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谦虚地学习了“研究生组会摸鱼**”——这个方法的诀窍就在于努力扯一些导师不懂的东西,摘取最新发布的高水平期刊论文上的复杂名词,再把话题抛给师姐师弟,来回拉扯几回合,消磨完时间,导师就会忘记学生的本周具体工作。

“高手,实在是高手,”徐凌波感动不已,“强哥,你拯救了多少水深火热的研究生,有了这个好方法,我再也不用担心组会上的发言了!”

强哥深藏功与名地笑了笑:“读研嘛,就要会混,你看我,上学期发完论文,导师都不找我干活了,这学期我罩你,保你舒舒服服地在林老师的手底下讨生活。你导师和师公都是好人,你的日子比我更好过。”

徐凌波为他这一番发言热烈鼓掌。

*

与此同时,林知夏和江逾白乘坐专车来到了互联网公司的主楼门口,此处是一片高新软件公司园区,他们的“量子科技实验室”的办公大楼就在主楼的侧边,林知夏跟着江逾白绕过两栋建筑物,再向前一看,立刻看到了“PTSIC”五个醒目的英文字母。

PTSIC正是他们的量子编程平台的最初代号,代表了他们团队里所有成员的本科母校大学英文名的首字母。

林知夏仰头望着“PTSIC”标牌,感慨道:“我小时候,从没想过我会有这样的机遇。”

江逾白顺着她的意思问:“开公司的机遇?”

林知夏摇头,又说:“我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像你这样陪着我度过人生中的每个重要阶段。”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把大纲修了一遍,又改完了细纲,感觉仿佛写到了结局,如梦似幻,我爱夏夏,抱紧夏夏,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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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江逾白盯着林知夏看了几秒钟, 看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气势倒是一点没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江逾白主动代入《探索宇宙》的角色:“你说得很对,林知夏船长。”

小时候, 江逾白扮演“首领”角色时, 总是故意装出一副沉稳的大人做派,林知夏觉得他一本正经又傻乎乎的,非常好玩。

当他真正长大了,外表和性格都有变化,再念起“林知夏船长”五个字,就给林知夏带来了全新的体会。

林知夏的双眼越发明亮。她轻声问他:“你今晚有空吗?”

“今晚有个视频会议,”江逾白说, “明天……”

江逾白还没讲完, 林知夏猜到了他的意思,就叹了口气:“明天上午,我要给本科生上课,下午,实验室要搬运设备, 我必须在旁边看着, 晚上我要和洛樱、冯缘开会讨论问题。”

江逾白走上台阶 ,光洁的玻璃门照出他和林知夏的倒影,他凝视着两人近在咫尺的影子,自言自语道:“我接你下班,送你回家,就能跟你待上十分钟。”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情话。

但他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却让林知夏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立刻挽住他的手臂,诚心诚意地哄他:“这样好了,我先去你家住几天。”她还给他画了个饼:“明年寒假, 我有一个月的假期,我们可以去全世界各地旅游……”

鉴于林知夏早已学会了游泳,她很向往海岛度假。她和江逾白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明年寒假在马尔代夫待上一周。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参观办公楼,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小时,灿烂的天光渐淡。林知夏望了一眼窗外,就说:“我想回家了。”

江逾白还要参加一场业务洽谈会。

林知夏知道他很忙。她提议道:“我哥哥五点半下班,我和他一起回家,你先去开会吧。”

林泽秋就在这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但他并不清楚江逾白与公司的联系。如果他知道了,他说不定就会立即辞职,再重新找一份程序员的工作。

*

下午五点半,林泽秋背起双肩包,离开他的工位,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把手机拿出来,瞧见来电人是林知夏,便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在电话里,林知夏和他说:“哥哥,你下班了吗?我今天参观了量子科技实验室,现在就坐在你们公司的接待室里,我想和你顺路一起回家……江逾白要开车送我们一程。”

提起那个量子科技实验室,林泽秋也算是略有耳闻。他是林知夏团队中的一员,通过邮件和微信群得知了不少内部消息。他以为,量子科技实验室的成立,有赖于江逾白的牵线,促成了多方合作。而江逾白本身和这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关系不大,江逾白只是一个单纯的富三代,人脉关系网比较庞大……仅此而已。

江逾白要送林知夏和林泽秋回家,显然是抓到了表现的机会。林泽秋作为林知夏的哥哥,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在接待室找到了妹妹。彼时,他妹妹正端着一杯茶,低头吃点心,含糊不清地称赞道:“草莓小蛋糕,好好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