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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氏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中,顾四牛大约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完他就骂道:“没脑子的蠢女人!你想害死阿囡?”

王氏哭哭啼啼的说道:“我哪里要害她?你没见她昨天的样子,我也是为她好啊!”

顾四牛气的浑身发抖,“蠢女人!他们随口瞎讲你就信了?你忘了水生家那小倌是怎么死的吗?不是也叫人过来跳大神,把孩子惊倒了,三天就死了!你也想囡囡死吗?”

王氏哭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他们会做的这过分!”

“你做姆妈的不能看管孩子,要你有什么用?!”顾四牛怒声推开王氏,转身就去找大夫。

王氏知道顾四牛在气头上,也不敢回嘴,坐在地上哭的昏天地暗,南瓜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猫儿睁开眼睛,软软的叫了一声:“姆妈,囡囡不疼,囡囡没事。”

王氏听着女儿稚气的话语,搂着她哭着说道:“阿囡--”

猫儿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能混过关了吧?以后就应该没有会怀疑她了。对于顾四牛骂王氏的话,她心里颇是不以为然,平时家里的孩子都是王氏照顾的,他一点精力都没有付出,凭什么在这里骂人?王氏平时何等的泼辣爽利?可在顾四牛真正生气的时候,连嘴都不敢回,古代还真不是女人能待得地方,她暗暗叹气。

赚钱愁

或许一般的孩子会被一盆狗血给吓坏,可是某人毕竟只是伪萝莉而已,洗了一个热水澡,窝在被窝里睡了一晚上之后就活蹦乱跳了!让原本担心不已的顾家人松了一大口气。

让猫儿惊讶的是,她的大伯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一个猪头、四只肘子、二十只鲜蟹过来看她。

猫儿虽然现在想到大姆妈心里就发堵,可大伯父毕竟是父亲的哥哥,古代家族观念可是很重的,他们家也不可能为了她,而不跟亲人老死不相往来,再说大伯父还是很疼她的,就甜甜的叫了一声,“老伯伯。”

顾大牛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乖,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以后,我让你哥带你去镇上玩。”

王氏端了一盏盐笋泡茶上来说道:“大哥,你太客气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呢?你拿回去吧!”

顾大牛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弟妹你开玩笑了,哪有送人的东西再带回去的?”

王氏说道:“可是我们家也不能收这么多东西啊!四牛回来知道,要说我的!”

顾大牛说道:“没事,收着吧!”他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家困难的时候,你还怀着三倌儿,都把口粮分了我们一份,这点东西算什么?”

王氏叹气的说道:“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顾大牛说道:“唉,你大嫂就是那个脾气,你多担待一些,别理那个死女人。就当她的话是放屁!”

王氏笑了笑说道:“大哥你别这么说,是我太冲动了,嫂子也是担心桂花。”

顾大牛叹气说道:“桂花?唉,你说的也对!这几年家里条件好些了,想把她赎回来,就算没有现在的富贵,可好歹是个自由身,能嫁个小户人家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可她们母女偏偏--算了!”顾大牛一拍大腿说道:“不提她们了!这二十只新蟹是你大侄子特地去阳澄湖抓来了的,正好给你们送来尝个新鲜。”

王氏欢喜的笑道:“既然这样,大哥你今天别走了,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去把猪头和几只鲜蟹煮了,让四牛好好陪你喝一盅。”

顾大牛一听就笑着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跟四牛好好喝上一盅了!”

王氏让南瓜把顾四牛叫回家,自己则挽起袖子,系好围裙,下厨做饭。

“姆妈,囡囡也要学做饭。”猫儿突然娇声说道,她很早就想学怎么用灶头烧饭了,老槐村里物质丰富,能做好多好吃的食物,可是大家烧法就太简单了!她要是能学会怎么用灶头,她就可以下厨烧饭了。

王氏说道:“不行!你病还没有好呢!”

猫儿往王氏身上扭着,“不嘛!囡囡要跟姆妈学做饭。”

顾大牛说道:“弟妹,猫儿这么懂事,你就带着她在身边学做饭好了。我们这里的女孩子虽家家都娇养,可厨艺、女红也是从小都不能落下的,不然将来可找不到好婆家。”

王氏听顾大牛说的在理,就抱起女儿说道:“大哥,你坐一会,四牛马上就回来了!”

顾大牛抱起在他身上蹦跶的顾全说道:“没事,我跟全倌儿玩一会!”

王氏抿嘴笑了笑说道:“好!”

厨房里,猫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王氏提着一只硕大的猪头,用炭火把猪脸上的猪毛烧干净,然后把猪头浸在了清水里。

“姆妈,猪头!猪头!”猫儿瞪着大眼睛惊叫道。

王氏欢喜的笑道:“是啊!猪头呢!好久没吃了,亏得你大伯送来,你爹喝酒的时候,最爱吃猪头肉了!”

猫儿呆呆的说道:“猪头也能吃?”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猪头也有人吃啊!

王氏说道:“怎么不能吃?你姆妈的烧的猪头肉可是整个村里都有名的。你可要好好跟我学学!”她得意的说道,把顾大牛带来的新蟹提到井边,舀了井水洗刷干净,用稻草一个个的扎紧放在一个大铁锅子里。

“姆妈要不要把螃蟹给炖了?囡囡帮你!”猫儿步步紧跟着王氏屁股后面。

王氏说道:“不用,螃蟹要吃热的,冷了就腥了,我们先烧猪头。”

她回到厨房里,用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舀了一锅水,把那猪头从清水里提起起来,用钳夹拔净余毛。猪面朝下放砧板上,拿起菜刀用力的把猪头从后脑中间劈开,挖出猪脑,剔去骨头,割掉耳朵。

王氏一边切肉,一边告诉猫儿,那个需要那个不需要。等灶上的水煮开之后,王氏把猪头肉放入大锅内,用旺火煮了片刻,撇去浮沫,用一大碗红油酱,并冰糖、茴香、姜片等料,上下锡古子扣定。一个时辰不到,整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王氏让南瓜拣整齐的放了一大盘子,又开了一坛子米酒,给顾大牛和顾四牛送去。又把螃蟹放在大锅里,隔水煮了一起来。

“阿囡,来吃,这个猪鼻子肉最好吃。”王氏挟了一筷子就要喂猫儿,猫儿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花容失色”转身就往外边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我喊小哥过来吃!”

“这孩子!”王氏又好气又好笑,把肉放在一旁,“真是不识货!”

猫儿跑了出去,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太可怕了!小脸扭成一团,猪鼻子也能吃?想想就恶心!

“小哥,小哥,姆妈让你去吃饭。”猫儿喊着顾全说道。

顾全扭着身子说道:“不,我要跟老伯伯一起吃。”

顾四牛皱眉想把小儿子赶下去,顾大牛连忙摆手说道:“好,全倌儿就陪着老伯伯吃饭。”他挟了一筷子肥肉给顾全吃,顾全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顾四牛见女儿呆呆的看着儿子吃肥肉,以为她也馋了,抱起女儿,也挟了一筷子要喂女儿。结果小丫头脸蛋一扭,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囡囡不要吃肥肉。”

顾四牛无奈,“刁丫头。”他换了一筷子瘦肉,喂了女儿才说道:“乖,到你姆妈那里吃饭去。”

猫儿从顾四牛怀里滑下来,对着爹爹做了一个鬼脸,“哼,坏爹爹,我才不稀罕跟你一起吃饭呢!臭臭!”说完就往厨房找姆妈去了。

“这鬼丫头!”顾四牛爱怜的笑骂了一声,继续跟顾大牛一起喝酒。

顾大牛说道:“四牛,玉倌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门亲事了。陈先生在的时候,对我们老顾家可是尽心尽力,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的独苗苗。”

顾四牛叹气说道:“我也知道,可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

顾大牛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人家,人家也有那个意思,就是身份有点低了。”

顾四牛问道:“什么人家?”

顾大牛说道:“就是镇上孙员外家的女儿,家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儿今年十岁,儿子今年才三岁。孙员外和孙婆子年纪都大了,怕等不到儿子长大,就想找个能撑起门面的女婿,将来能提携舅弟一把。”

顾四牛疑惑的皱眉问:“难道他们想玉倌儿入赘?”

顾大牛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就是找个人品好的女婿,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照顾舅弟的。只是这孙员外家里,世代是行商。”

顾四牛摇头:“世代行商?不行,太低了。”

顾大牛道:“孙员外和孙婆子都是难得好人,孙姑娘听说习得一手好女红,人也贤惠。家里也有几房家人服侍,是个殷实人家。”

顾四牛说道:“可好歹陈先生是秀才,家里世代书香门第。”

顾大牛说道:“四牛,我知道你想给玉倌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是人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肯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吗?这孙家不仅女孩子人品不错,家境也不错,出身虽低些,可也是良民,玉倌儿就是要有这样的岳家将来才不会过的太差啊!”

顾四牛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让我再想想。”

顾大牛说道:“行,反正孙家的女孩子年纪也还小,能再等上一段时间。”

王氏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大蟹上来,“来,大哥,吃蟹。”

顾四牛拣了一个雌蟹,扳开了露出了黄里透红的蟹黄,“来,大哥,吃蟹。”

顾大牛不客气的接过了螃蟹,“你别忙了,自己也吃,蟹我还是会剥的!”他一边吃,一边还给顾全剥好螃蟹。

厨房里,王氏摆了一个小桌,南瓜、猫儿也在剥螃蟹吃。王氏进来说道:“等过几天,你爹爹空些,我就让他多捉几只蟹来,我们剥蟹粉吃。”

猫儿听的眼睛一亮说道:“好啊!姆妈剥好了,要给囡囡下蟹粉面吃!”

王氏点点她的小鼻子,“小馋鬼。”

顾大牛吃完蟹回家的时候,已经喝的醉醺醺了,还是顾福和顾禄把大伯父送回了家。马氏冷着脸,让儿子把顾大牛接了进去,就“碰!”一声,关上了门。

两人摸了摸鼻子,也不计较马氏的态度,王氏也留了几只大螃蟹给他们,他们急着赶回家吃蟹呢!晚上顾家人一边吃蟹一边听着顾福带来的好消息。

“什么?这么早就让你去考秀才了?!”顾四牛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的。”顾福说道,“不仅是我,玉倌也要去考。”

猫儿一边辛苦的跟碗里的白米饭作战,一边听着哥哥带回来的好消息。学堂里的先生已经推荐他们去县里童试!这个好消息让顾四牛和王氏欢喜的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猫儿这时才知道原来陈君玉的父亲没去世之前,就是村里的教书先生。陈先生生前同顾四牛关系很好,顾家的几个孩子在陈先生那里读书,顾禄、顾寿也是念过书的,只可惜陈先生去世后,去新学堂束脩太多,两人就缀学在家读书了。

这时顾全拉着顾福说道:“大哥,什么是童试?”

王氏也说道:“对啊!福倌儿,你跟我说说,你们那个童试要考什么?考几天啊?”

顾福笑了笑,看到不仅是小弟,连小妹也仰着小脑袋,双目亮晶晶的望着他,他弯腰一手抱起一个弟妹说道:“我们童试要考三次,先是明年二月去吴县考县试。考完县试以后,在四月份的时候去去苏州府考府试,要是原是县试、府试都过了,我们就是童生了!然后要去顺天府参加江南省学政院试,等考上之后,我们就是生员了,也就是大家一直叫的秀才。”

猫儿瞪圆了眼睛,认真的听着哥哥的解释,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去考童试的。律法规定贱籍之人以及其子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童试,祖上有作奸犯科的人和父亲是主考官的子女也不能参加童试。

县试要有4名村人和1名秀才保举,府试要求5名村人和一名秀才保举,院试则要求有6名村人和2名秀才举保方可参加考试。原来考个秀才都这么麻烦啊!难怪古代读书人地位高了!要是哥哥他们能考上秀才,说不定家里日子就会好过来了,姆妈和南瓜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要去金陵考试?”王氏不由发愁了,“这路费怎么办?”连顾四牛也沉默了!大家看到两人的样子,皆停下了说笑。

顾福刚想开口说道,就被顾四牛打断:“有爹在,你们给考个秀才回来才是正经!”顾四牛嘴上虽这么说,可眉头也皱皱的紧紧的,手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烟丝卷上,闷头抽了起来。

顾福、陈君玉的路费一共需要五两银子,对于顾家来说,五两银子是比较大的数目,但拼拼凑凑顾家还是能拿出来的,最麻烦的是还是给考官送礼的银子,还有两人考上后去府学读书的费用。顾四牛因父亲也是秀才,心里多少有点数,算了一下两人起码要四十多两银子!四十多两银子,都足够在镇上买上一套大房子了!

而他们家一年开销也不过五两银子而已。顾四牛和王氏翻遍了家里铜钱,也才勉强凑了二十二两银子。一两银子=两贯钱=两千个铜板,剩下的二十多两银子要四五万个铜板!她要打多少结络,姆妈要绣多少条手帕才能存够啊!猫儿无奈的叹气,她真的很没用啊!在家里这么缺钱的时候,她也实在憋不出什么一下子赚大钱的法子。

就算是打结络,她也从卖货郎那边也渐渐了解到,其实这里的中国结水平已经很发达了,只是民间会打的样式也就这么几种,很多繁复的结络在宫廷和豪门大户里流传。只有那些繁复的结络,才能卖得出价钱,但那种结络就算猫儿打了,卖货郎也不会收,因为他没那么大的本钱收购,在东山镇这种小地方,也没有多少人会买这么贵的结络,毕竟有钱的还是少数人!

再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她外表只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就算提出什么赚钱的建议,父母也不会采纳的。她要是做得再过火一些,这次就不是洒狗血这么简单了,而是要被烧死了!猫儿微微蹙眉,她可不想再闹上一次。她唯一能帮着家里做的就是,每日除了必要的锻炼之外,就是坐在床上打结络,尽量的帮姆妈把结络打好,颜色配的更漂亮,以求能赚更多的钱。

不仅是她,王氏也手里针线活不离手,晚上也燃起油灯在灯下做活。猫儿无数次惋惜,自己年纪太小,而王氏也没有教过自己绣活,不然她一定靠绣活赚钱,听卖货郎说,技术高超的绣娘,甚至能靠一人来养活一大家子吃饭!南瓜也是做完了家务之后,织布机要响到快天亮才停下。

顾四牛每天除了种地之外,晚上木工活干个不停,甚至连顾禄、顾寿也不下地了,每日不是帮顾四牛的忙,就是拿着书店赊来的书籍,靠抄书来赚钱。陈先生在世之时,对他们教育很严格,顾家几个孩子都写了一手的好字。

若不是顾四牛坚持不许顾福、陈君玉两人帮忙,恐怕两人也会跟着顾禄他们一起抄书了。看到家人如此为他们筹集路费,两人说不出什么感动的话,只能越发的用功读书了!可即便如此,想要在一年内存满二十三两银子,对于顾家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就在一家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天夜里来的人,给全家人带来了希望。

血浓于水

“四牛!”顾大牛扛着锄头从地间走来,“走,我们去二牛家喝酒去。”

顾四牛摇摇头,“不了,大哥,我想早点回家,我还有活呢。”这几天的劳累加上沉重的压力,让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顾大牛拉住他说道:“事情再急,总要有休息的时候,走,我们去二牛家。”说完不顾顾四牛的拒绝,拉着他就往顾二牛家里走去。

“奇怪,今天还不回来?”王氏倚着门,嘴里喃喃的说道。

“四婶妈,四叔现在在我家,我姆妈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顾二牛的家的长子金狗憨憨的走过来说道。

王氏说道:“你四叔在你家?还有谁在吗?”

金狗说道:“还有老伯伯、三叔。”

王氏听了笑道:“我知道了,金狗吃过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金狗憨笑的说道:“不了,我先回家了,姆妈还在等我吃饭呢!”

王氏回头对南瓜说道:“你爹不回来吃饭了,我们先吃吧。”她抱过顾全给他喂饭。猫儿则拒绝了南瓜的喂饭,捧着爹爹特地给她打到的小木碗筷小口小口的吃着饭。大家没什么心思吃饭,草草的扒了几口之后,就开始干活了。

王氏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说道:“乖囡,去跟小哥玩吧,不要老是打结子了。”

猫儿仰起小脑袋说道:“姆妈,我喜欢打结子,不喜欢跟哥哥爬树。姆妈,教囡囡学绣花吧。”

王氏听了女儿的稚气话语,想笑可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猫儿也太懂事了,全倌儿跟她一样大,还什么事情都不懂呢!

“姆妈,你别哭,你哭了,囡囡心里难受。”猫儿搂住王氏的脖子娇声说道。

“好,姆妈不哭,乖囡是姆妈的小心肝。”王氏抱着女儿的小身体说道:“来,姆妈教你怎么绣小草,乖囡给自己绣条小草手帕。”

“好!”猫儿笑开了小脸,笑得很满足。虽然自己这辈子投胎的人家很穷,可她过得真的很幸福。

就在猫儿在为自己的第一条手帕奋斗的时候,顾四牛喝的醉醺醺的回家了,王氏连忙让南瓜给顾四牛煮浓茶去。自己扶着顾四牛说道:“怎么喝这么醉?”

顾四牛双目通红,含混的说道:“我没醉。”

王氏没好气的说道:“是!你没醉!”

顾四牛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混合着烟草的味道从他的嘴里传出,猫儿立即捂住了鼻子,脸皱成一团,“爹爹,臭臭!”

顾四牛哈哈大笑:“爹爹臭臭,乖囡香香,乖囡让爹爹香香。”说着抱起小女儿亲亲她肉嫩嫩的小脸。

“姆妈!--”小丫头急的小脚乱踢,“坏爹爹,坏爹爹--”

王氏又好气又好笑的抱过小嘴翘的可以挂油瓶的小女儿,“福倌儿,把你爹扶到房里去。都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女儿!”

顾福一直愁云满面的脸,看到爹爹逗妹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是。”

顾四牛推开长子的手,认真的说道:“我没醉,我今天高兴!”

王氏无奈的说道:“好好!你高兴!你说你高兴什么?”

顾四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踉跄的走到桌前,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包碎银子,“你们看!”

“你哪里来的钱?”王氏大吃一惊,拢起来掂了一下,估计有十七八两左右。

“是哥他们给我的。”顾四牛眼红红的说道,“这是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一起凑出来的钱。”顾四牛顿了顿道:“珠娘,不管他们之前做了什么事,他们都是我哥,哪家有什么困难,大家都会帮忙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王氏抹着眼泪说道:“你真以为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你看猫儿那件事情过后,我说过什么了?我去闹过了吗?”

顾四牛微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

猫儿趴在王氏怀里心里非常感动,亲人终究是亲人,血毕竟浓于水。而更大的惊喜,在一家人称碎银子的时候,王世泽骑着一头骡子送了五十两银子过来。

“大哥--”顾四牛身体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又和上。

王世泽说道:“别说了!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把这钱拿上!”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要把家里的地卖了!可是你忘了,你下面还有五个孩子!买了地,你们将来怎么过活?钱,我不是送你的,是借给你的,等孩子考上了,再慢慢还我。”

顾四牛说道:“大哥,我这里已经有二十多两碎银子,我不需要这么多钱。这么多钱,我不能--”

王世泽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跟我客气,孩子以后读书还是要钱的,这钱就当是借给福倌儿和玉倌儿的,我等着他们还我!”

顾四牛眼眶红了红,如果他只有这两个孩子,他是肯定不会堂哥和舅兄给的钱的!可是--

王氏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对顾福和陈君玉说道:“福倌儿、玉倌儿,你们过来,跪下给舅舅跪下。”

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世泽连忙扶起他们说道:“你们这算什么?!”

“哥,我--”王氏哽咽了一声。

王世泽叹气说道:“钱再赚就有了,可是福倌儿和玉倌儿的前途不能耽搁。”

顾福说道:“舅舅,我们不能要这个钱,我就不信,凭着我们的本事,考不上秀才!何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陈君玉也点头说道:“对,我也不信,我就没那个本事自己考上!”

王世泽吹胡子瞪眼的望着他们,“你们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人,以为秀才真这么好考?你们不用银子打点他们,就是在考场上,也能把你们整的死去活来!”

连顾四牛也摇头叹息的说道:“穷秀才、穷秀才,可考上秀才的真正能有几个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你看我们村里能有几个去学堂读书的?你们啊--”他望着王世泽说道:“大哥,这银子我收下了,大恩不言谢,将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一句话,我们拼死也要帮你做到!”

王世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还是那句老话,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只要两个孩子好,就什么都好了!你也是有福气的人,能有这多儿子!唉--”

王氏眼眶一红,王世泽什么都不缺,唯一的遗憾就是嫡妻孙氏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王世泽唠叨了几句之后,就又匆匆骑着骡子走了,顾四牛回头对几个孩子沉声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今天是哪些人帮了你们!要是你们以后要是忘了本,就给我离开这个家!”

“是。”大家皆应了。

猫儿知道舅舅家里比他们是好多了,可是要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还有三个伯父,他们可都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农民,能凑出二十多两银子--她偷偷的拭去流下的眼泪,她还是幸运的,能遇到这好的家人。

赚钱的日子很辛苦,即使后来伯父们和舅舅送了银子过来,一家人也没怎么放松过,都希望能早日把钱还上。日子过的辛苦,可也过得很充实,这种齐心协力的感觉,让大家的心更贴近不少。连南瓜,顾家人也渐渐的对她宽容了不少,尤其是大哥,对南瓜好了许多。这让猫儿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大嫂,猫儿总有着莫名的好感,因为南瓜符合她心里一切对古代劳动妇女的印象--勤劳、善良,同时也懦弱!她希望南瓜能过得好。

顾福和陈君玉考试的这大半年过的很辛苦,可获得的代价也是丰厚的,顾福和陈君玉是同年考生中年纪最小的,可两人都很争气,甚至两人还都考上了吴县仅有二十个名额的廪生!消息传来的时候,王氏甚至欣喜的晕了过去!

而猫儿则是在想,听说廪生一个月有廪米六斗、每年还发五两廪饩银。而顾家这么一大家子人拼死拼活干了大半年才赚了六七两银子,他们两人以后不干活,每年还能拿这么多钱,果然养家糊口还是应该男人来做的。猫儿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监督两个哥哥努力读书,顾家的脱贫致富就全靠他们了!赚钱真的很辛苦啊,实在不适合她这种已经被养成米虫的人。

“好小子,有出息!比我们都有出息!”王世泽一边用力的拍着顾四牛和陈君玉的肩膀,一边大着舌头说道:“四牛,不枉费你一番苦心啊!”

顾四牛也有些醉了,一边大口的喝着女儿酿造的野葡萄酒一边傻笑的望着两个孩子。至于顾福和陈君玉早就被众人灌得只知道傻笑了。知道两人考上廪生之后,村里的乡亲都过来祝贺,宴席也从中午吃到了深夜,大家都喝得心满意足的散了。

因王世泽住在镇上,王氏见他喝得醉醺醺的,不放心他走山路,便把他留了下来,想不到王世泽兴致居然如此好,见顾家里还有野葡萄酒,就让王氏烫了,跟顾四牛两人继续喝了起来。看着两人烫葡萄酒的举动,猫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王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拉着女儿说道:“阿囡,我们去厨房弄解酒汤。”

猫儿纠结的望着自己辛苦酿造的葡萄酒就被人当水一样灌了了!太--太暴殄天物了!要不是顾四牛每天都爱喝点酒,她又觉得用粮食酿酒浪费,她也不会拿山里的野葡萄酿酒。幸好古代很早就有果酒和花酒了,拿葡萄酿酒也不算太出挑。算了,只要大家喝得开心就好!猫儿自我安慰的想到。

“南瓜,你去煮些浓些的茶汤给你爹他们解救。”王氏笑着说道,再看看南瓜的肚子,心里更是开心。福倌儿考上了秀才,南瓜也有两个月身孕了,他们老顾家的日子开始好过了!

“哎。”南瓜也乐得合不拢嘴,抓了一把新鲜的茶菜放滚水里煮。

猫儿知道酒后饮茶解酒是极度不健康科学的,她也不好明着阻止,便拉着南瓜的手说道说道“姆妈、嫂嫂,给你吃个好东西。”她从厨房里抱出一个小坛子,拍开上面的封泥,找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把里面的东西拨弄了一点出来。

“这是什么?”王氏惊奇的问道,一粒粒黑团团从坛口滚了出来,外面似乎还包了一层叶子。

“梅子啊!”猫儿说道,“隔壁大壮婶教我做的腌渍梅子,姆妈,你常常。”

王氏拈了一粒,剥开了外头已经发黑的叶子,尝了一下,“这是腌梅子?酸酸甜甜的怪好吃的!你大壮嫂家的梅子可没这么好吃。”

猫儿笑眯眯的说道:“嘘!娘,我嫌光拿糖腌不甜,偷偷加了枇杷膏熬的,外面的叶子是薄荷叶子,所以比大壮婶的好吃。”

王氏笑骂道:“小机灵鬼,”她回头对南瓜说道:“你也尝尝,你都有身孕了,吃着这个最爽口。”

南瓜应了一声,也拿了一个含在嘴里,不由眼睛一亮,“真好吃!”

猫儿见她们都爱吃,不由笑弯了眼睛,起身说道:“姆妈,你们休息一下,我来给爹爹煮解酒茶。”

南瓜连忙起身说道,“不用了,我来吧。”

王氏笑着拉着她说道:“你也休息一会吧,你都忙了一天了,身子要紧。让你妹妹做好了。”

南瓜眼眶一红,有些受宠若惊的“哎”了一声。

猫儿取了一盏薄铫子,倒入了一些热水,取了一点蜂蜜,在加入几粒梅子,其实她是想做八珍醒酒汤的,但家里没那个条件,只要用蜂蜜水和梅子将就一下了。她爱惜的摸摸蜂蜜罐子,在现代蜂蜜水是她每天必喝的,何曾把这么一点蜂蜜放在眼里?可是到了古代,这点蜂蜜还是舅舅送来给南瓜补身子的,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你们在吃什么?”顾四牛摇摇晃晃的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进来,王氏连忙起来,扶着他嗔道:“你怎么进来了?喝得这么多。”

顾四牛大着舌头说道:“我渴了。”

猫儿连忙将醒酒汤倒出,分了几盏,王氏服侍着顾四牛喝下,南瓜端着剩下的几盏,送到外头去。

顾四牛喝了醒酒汤之后,清醒了一会,见桌上的一碟梅子,就丢了几粒到嘴里,觉得满口生津,精神一振,不由对猫儿说道:“这梅子好吃,你送去给你舅舅吃。”

猫儿笑着应了一声端了梅子出去,让舅舅和哥哥都缓些喝酒,喝点醒酒汤,吃点梅子。

王世泽摇头晃脑的拈了一个,慢慢的剥去外头的薄荷叶子,一股沁凉的甜味扑鼻而来,放入嘴里满口生津、细腻美味,酸甜也正合适,心里大觉爽快,“这梅子好吃!”

猫儿笑着说道:“舅舅爱吃,你就带一坛回去,家里有好多呢!”大壮嫂是教了她怎么做腌渍杨梅的,可那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的,她这个梅子是照着网上看来的梅子做法作的,里面虽没有叫什么珍贵的药料,也有不少生津补肺的好东西,比如枇杷膏、薄荷之类的。

王世泽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顾禄摇摇晃晃的走了上来:“舅舅,我跟着你做生意,好不好?”他喝的满脸通红,双目晶亮的望着王世泽。

王世泽摇头笑道:“这怎么行呢?你好好的书不念,学做什么生意?”

顾禄拧着头说道:“我不喜欢读书,读书不能赚钱,我要赚钱,我要给家里盖大房子!我要跟舅舅一样!”

顾禄正在同王世泽说话的时候,“哐当!”一声碗落地的声音,把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众人震得半醒了。

新的一天

顾四牛铁青的着脸走从厨房里走出来,“死小人,你胡说什么?!好好的书不念,去做什么生意?!”顾四牛怒喝的说道。

他声音响得如同打雷一般,吓了大家一跳,猫儿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陈君玉眼疾手快,一把她楼到怀里,安抚的拍着。

王氏也唬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四牛,你好好说话,被吓到孩子。”

顾禄也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可依然坚持说道:“我要跟舅舅学做生意,我不要再读书了!”

王世泽见顾四牛一脸怒气,连忙拦着他说道:“好了,跟孩子好好说话,你把孩子都吓坏了。禄倌儿,你告诉舅舅,为什么要学做生意?”

顾四牛喘了一口气说道:“说!你为什么不肯读书?!”

顾禄憋着气,大声的说道:“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想家里再这么穷下去!”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不要读书!我要赚钱!我不想家里连给哥哥考试的钱都没有!”

顾禄的话,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戳进了大家的心里,顾福和陈君玉握紧拳头,尤其是陈君玉,一张脸立即变得惨白。

猫儿连忙伸手楼主他的脖子,小脸亲昵的蹭蹭他的脸蛋,陈君玉回神,爱怜的摸摸猫儿的小脑袋,勉强的对她笑了笑。一时房里寂静无声,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之后,顾四牛随手举起南瓜洗衣的棒槌,“我打死你这个不上进的孽畜!”

“四牛!”

“爹!”

“四牛叔!”

“哇!--”

一时间,王世泽、王氏的阻止声,顾福、陈君玉、顾寿跪下的哀求声,夹杂着顾全的哭声,都响了起来,猫儿一见小哥哭了,也瘪瘪小嘴,哇哇大哭起来了。

王氏心疼的扑到顾禄身上,一把抱住他哭喊的说道:“你敢打孩子,我就跟你拼命!”

陈君玉跪在地上,跪行了几步,抱起被他留在椅子上的猫儿哄到:“猫儿乖不哭,别怕,玉哥在这里!”

顾禄把王氏扶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然后跪在了地上,“爹,你打死我吧!你不打死我,我就要跟舅舅去学做生意!”

顾四牛气的浑身发抖说道:“士农工商!商人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拼死拼活赚钱,买了这点地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王世泽也说道:“禄倌儿,你还小,不知道我们行商的地位。唉!你爹说的不错,不然我干嘛买了这么多地?不就是为了求个地主的身份?你爹为什么要让你们读书呢?”

顾禄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们家,大哥已经是秀才了,我不怕!”他环视了家人一圈说道:“大哥和玉哥考秀才就花了五十多两银子,以后考举人呢?考进士呢?寿倌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聘礼呢?贵倌儿、全倌儿要去学堂读书,这么多年的束脩呢?还有猫儿,猫儿以后要嫁人,没有一份体面的嫁妆,能说个好人家吗?难道这么都靠亲戚借吗?”

王氏听了顾禄的话,失声痛哭。顾四牛呆了半天,棒椎落到了地上,他沉声说道:“赚钱的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你现在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顾禄惨然一笑说道:“爹能怎么赚钱?难道就一直白天种地,晚上干木工活吗?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还有姆妈,这些天绣活做下来,眼睛都开始不好了!大嫂整天织布,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有猫儿!这么小,就天天给我们打结子--”他哽咽的一声说道:“隔壁的红菱还只知道天天玩呢!”

猫儿从陈君玉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怯生生说道:“哥哥,囡囡不喜欢跟红菱玩,囡囡喜欢打结子。”

众人听着她稚气的话语,不由勉强扯了扯嘴角,顾四牛神情缓和了不少。陈君玉爱怜的揉揉她的小脑袋,“猫儿,跟大嫂一起去困觉好不好?哥哥给你热羊奶去。”他把猫儿递给南瓜,准备去给猫儿热羊奶。

南瓜连忙说道:“我去热。”她知道现在的事情,她根本插不上话。

猫儿乖乖的任南瓜抱着去房里,王氏也抹着眼泪,要把哭闹不休的顾全抱去房里,顾四牛粗声说道:“不许去!让他留下看看,自己的几个哥哥是怎么想着家里的!”

王氏哭喊的说道:“你把孩子都吓到了!”

顾四牛说道:“狗屁!猫儿都知道天天打结子给家里赚钱,他整天只知道疯玩!都被你惯坏了!这样下去他有什么出息?!让他留下!这里没你的事情!”

王氏被顾四牛一吼,无法,只得把小儿子塞到大儿子怀里:“你看着点你弟弟。”

顾福连忙点头,接过被爹爹骂了一下,不敢大声哭,只敢抽抽噎噎哭泣的小弟,王氏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客厅。

厨房里南瓜生了一个小炉,放上了一盏薄铫子,把今天新挤的羊奶,放上花生、杏仁和白茯苓粉,煮沸了,就喂猫儿喝下。猫儿喝了羊乳之后,南瓜抱着她轻轻拍着背,拍了数十下猫儿打了个嗝,就倚在了南瓜怀里,沉沉的睡去了。王氏同南瓜两人两两相对,皆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谈话。

客厅里,顾福说道:“二弟,你别去了,我已经跟玉倌说好了,等年后,我们就去镇上找个人家当教习先生,加上廪米和廪银就足够家里嚼用了。”

顾禄说道:“大哥,我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就爱读书,我只比小一岁,可你已经考上了廪生,而我呢?不过只会写几个字而已。”他自嘲笑了笑,“还不如跟着舅舅做生意呢!家里有你一个读书的,就够了!”

顾福欲言又止,最后叹气一声,手狠狠的往做桌子上一捶。

王世泽沉声说道:“禄倌儿,做行商可不容易,有时候要奔波万里啊!家里有再多的绸缎,你也只能穿粗布衣服!”

顾禄说道:“我不怕,我有的是力气!在外面奔波,要穿什么好衣服?”他说的倒是实话,顾家的几个孩子也不是纯粹死读书,便是顾福和陈君玉有时候在农忙的时候也会帮忙下地。

王世泽说道:“做行商要吃苦,可不比读书那么轻松了!”

顾禄说道:“舅舅,我不怕吃苦!”

顾四牛看着王世泽说道:“大哥,你--”

“四牛啊,你啊!就是火爆脾气!”王世泽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禄倌儿说的也对,家里有福倌儿一人读书也够了。”

他见顾四牛想要反驳,继续说道:“四牛,你听我说。孩子大了,你就该放手让他们去闯!禄倌儿才十三岁,就是让我跟着做一两年生意,觉得不合适了,再继续读书也才十四五岁,还有的时间。你这么压着他,孩子说不定真不喜欢读书呢?”

顾四牛拧着脖子说道:“做生意有什么不会呢?这还要学!”

王世泽脸一板说道:“你放屁!做生意怎么不要学?!你忘了你当年跟我一起出去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骗的事情了?”

顾四牛老脸一红,他对舅兄一向尊敬,见舅兄这么一说,也不敢反驳。王世泽劝道:“不如让孩子跟着我去一趟,让他吃些苦头,说不定他知道自己不合适了,自己就死了那个心了。跟着我,你怕什么?”

顾禄一听,眼睛一亮,连声说道:“对啊!爹爹,你就答应我吧!我跟着舅舅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顾四牛闷头沉吟了半晌,最后狠狠的灌了一碗酒,瞪着二儿子说道:“做生意可以,要是让老子知道你嫌苦中途偷溜,老子打断你的腿!”

顾禄一喜,大声的说道:“不会,要是我半途而废,爹爹打死我,我都没话说!”

王氏和南瓜在里面听了大家的谈话,两人不禁眼泪汪汪,王氏用袖子抹着眼泪说道:“不知不觉,禄倌儿都这么懂事了!”

南瓜憨笑的说道:“姆妈,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氏点点头,望着南瓜的肚子笑道:“你能给我生个孙子,我就更有福气了!”

南瓜脸一红,连忙起身说道:“我去收拾碗筷。”

王氏哑然失笑,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