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还是坐滑竿去吧,莫家那小妮子出门都是滑竿呢!难道我们家还比不上他们家?”

猫儿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能自己走路的小萝卜头就跟着猫儿去了她的房间,在猫儿讲过一个成语故事之后,才满足的各自让奶娘抱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猫儿无奈的看着巴在自己身上的小柱子说道:“柱子乖,让奶娘带你去洗澡,好孩子该睡觉了。”

小柱子说道:“嬢嬢,今天我跟你睡好不好?”

“不好,你身上太热了!”猫儿一口拒绝,这孩子浑身就跟一个火炉一样,冬天陪她睡还行,夏天就太热了。

小柱子嘟起小嘴,泪汪汪的望着猫儿说道:“嬢嬢——我怕——”

猫儿差点一头仰倒,这死小子谁教他这招的?

“嬢嬢——”

“好好,不过你先去洗澡。”猫儿起身说道:“让奶娘帮你洗,不洗干净不许睡床上。”猫儿暗暗叹气,自己今年都十四岁了,听说这几天爹娘已经在考虑她的婚事了,最多过个两三年,自己就要嫁人了,宠他也宠不了几年了。

“好!”小柱子欢呼一声,忙跑出去找奶娘洗澡。顾四牛在翻建房子的时候,在猫儿的建议下,建了厕所和澡堂。有了澡堂之后,洗澡就方便了很多,猫儿夏天的时候是天天洗澡,冬天时候也是三天洗一次。让王氏和顾四牛看着叹气,对女儿将来的结亲的对象也慎重了许多,就怕这个从小娇养的女儿,嫁到婆家之后去受苦。

夏日(三)

第二天一早,猫儿吃完早饭之后,就去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秋实给猫儿拿她指定的衣服,看着在妆台前不时往脸上涂东西的姐姐,心里暗自想到,娘和大嫂都知道姐姐不爱涂粉儿,不爱戴花儿,却不知道姐姐每天早上起来要对镜子在脸上涂好多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把脸涂得惨白惨白的。

春芽在给猫儿梳头,她笑着说道:“姐姐今天倒是兴致好,居然用胭脂了。”

猫儿微笑不语,心中想红菱嫁的人家架子这么大,她若不好好打扮一下,不是被人看轻吗?猫儿对着铜镜略略修饰了自己的眉毛,抿了一口淡淡的粉色口脂。镜子打磨的非常光滑,将她整张脸照的非常清晰,就算是玻璃镜子,也就这个水平了吧?她满意的望着镜子里那白白嫩嫩的脸蛋,这辈子就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经过自己多年不懈的努力,终于养成了一身白嫩的连个毛孔也不见的皮肤。

说是化妆,其实也就修了修眉毛,涂了涂口红而已,这么热的天,也不适合化妆。猫儿起身穿上外出的衣服,上身一件米白压浅橘边短襦,下身一条藕色竹叶长裙。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转了个圈,选了一条淡粉色的绸带系在腰间,然后接过秋实递来的纨扇,很有大家闺秀风度的走了出去。

猫儿到莫家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很顺利的被丫鬟迎了进去。猫儿刚踏入红菱的房间,就微微吃了一惊。整个房间的装饰一下子大变样了,长长的幔帐从房梁垂下,一尊镀金的三层博山炉内燃着冉冉的熏香,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到了寺庙。

红菱一身华服的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两个丫鬟,见她来了,便迎了上去说道,“猫儿,你来了。”

猫儿吃惊的望着红菱,几个月不见,她改变了许多。人变胖了一些,也白了很多,只是脸上气色不是很好,眉宇间也染上了几许轻愁。猫儿心里惊讶,不过脸上还是笑着说道:“红菱,几个月不见,漂亮多了。”

红菱笑了笑,拉着她坐下,嘱咐丫鬟上茶,猫儿注意到这茶水已经不是之前常喝的那种汤水了,而是现代人常喝的清茶。

红菱解释说道:“嬷嬷说,这个茶才是我该喝的,那些茶水都是下人才喝的东西,你尝尝吧。”

猫儿含笑点点头,偏头望着她关切的问道:“红菱,你气色怎么不大好?”

红菱听了猫儿的话,眼眶一红,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她看了看四周的丫鬟,勉强忍住,对她笑着说道:“我觉得还好,你看,我还胖了不少呢!”

猫儿环顾了四周,见了很多陌生的丫鬟侍立在两人周围,不由微微皱眉。红菱轻咳一声,“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丫鬟屈身恭敬的退出,红菱等丫鬟离开之后,突然扑到猫儿怀里低声的哭泣,“猫儿,我好恨啊!”

猫儿抱住她,轻声问道:“红菱,怎么了?”

在红菱抽抽噎噎的哭诉中,她渐渐得知了红菱嫁过去的真相。原来红菱即将嫁的人是霍家的大少爷,是霍家的长房嫡长孙,据说很受霍家老夫人、霍夫人的宠爱。早早的让他成了亲,盼着他能早日生下孩子。

霍家大少奶奶也是名门闺秀,只可惜自从三年前难产产下一女之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为了能延续霍家香火,给霍少爷找了不少看着能生养的女人。可是说来也怪,女人找了不少,三年下来就愣是没一个能怀上一男半女的。

莫家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居然把红菱的八字送了进去,还说她是旺子的八字。那霍家的老夫人找了几个算命的算了,都说是旺子的八字。又听说大壮婶生了八个孩子,心里更加欢喜,见红菱也是良家子,便让霍少爷正经的纳她为妾室。

那老夫人为了她能入门之后尽快的生下孩子,就派了两个老嬷嬷过来给她调养身体。红菱流着眼泪,说着两个老嬷嬷的怎么逼她吃东西,怎么让她锻炼,怎么教她规矩,一切就是为了能让她生儿子。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等着生崽子的母猪!”红菱抽抽噎噎的说道。

猫儿听后眼眶红了红,紧紧的搂住了她,两人无声的哭了半天,猫儿才拉起红菱,轻声说道:“红菱,这个只是开始。”

红菱抹了一把泪水说道:“猫儿,你放心好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一定生的出儿子的!我就算当不了霍家大奶奶,也要当霍家的掌家姨奶奶!”

猫儿摇了摇,取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拭去眼泪说道:“红菱,你想要做到霍家掌家姨奶奶的位置,你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红菱迷惑的望着猫儿,猫儿犹豫了一会说道:“你毕竟只是妾,不过只是霍少夫人借腹生子的工具,只要你有了儿子…”

红菱不是傻子,听了猫儿的话,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猫儿,我怎么办?”她慌乱的紧紧的抓着猫儿。

猫儿说道:“我不知道霍家的情况,也不知道霍家的夫人性情如何,但是我想你到了霍家,就要学会一样本事。”

红菱接过猫儿手帕胡乱的擦着眼泪说道:“学会什么本事?”

“忍。”猫儿轻轻的说道,“在自己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想法暴露。你进霍家,在没有摸清霍家的水有多深之前,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忍,忍耐着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要知道,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要知道先保住了自己的命,才能做以后的事情。”

红菱似懂非懂的望着猫儿,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猫儿捂住了嘴,她笑着说道:“红菱,你看,这是我给你绣的枕头。”

红菱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也多了几分心机,忙欣喜的说道:“好漂亮的绣活啊!”

这时一个沉稳的女声在门口想起,“姑娘、顾姑娘,奴婢已经在凉亭准备好了午膳,两位姑娘是否现在过去用膳?”

猫儿和红菱互视了一眼,红菱起身匆匆的就着房里的凉水抹了一把脸,猫儿帮她上了一点胭脂,遮掩了她的泪痕,两人才开门走出去。红菱揽着她说道:“猫儿,我们家的荷花池很大很漂亮,我们去那里吃饭——用膳好了!”

猫儿望了一眼两个侍立的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肤色白净,容貌也挺清秀的,面对她们的时候,也很恭敬的,猫儿嘴角轻扬,任红菱拉着她往荷花池里走去。

夏日的阳光隔着竹帘投射进来,在桌面上留下了斑驳的的光影。微风卷着水汽和清新的荷香向人扑来,隔着帘子望去,水池里朵朵娇粉莹白芙蓉盛开正艳,片片荷叶鲜翠欲滴,池上架了一座青竹小桥,直通不远处的水面上的一间凉亭。

“三叔,这里的景色不错吧?”清朗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一名年及弱冠的少年,少年一身月牙白的锦衣,容貌俊秀斯文,只是一脸讨好的笑容,把他的斯文气破坏掉了不少。

“你昨天晚上巴巴的拉着我连夜赶路,就是到这个乡下地方来赏几朵野荷花?”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男子年约而立,眉如飞剑入鬓,深目锐利如鹰,唇鼻线条果厉。他手指轻叩桌面,“这里是莫大的老家,我记得你最近要新纳的一房妾室,就是莫大的妹妹吧?你是过来看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的?”

少年嘴硬的说道:“我觉得这里风景挺好的!才不是来看人家长什么样子呢!”他看着三叔似笑非笑的样子,气势弱了弱道,“就算是来看她长什么样子又如何?反正她也是我的妾了!”

男子淡淡的说道:“你是怕被你母亲知道了罚你,所以才把我拖上的?”

少年喏喏的低下了头说道:“三叔,你别生气了,我下回不敢了。”

男子冷哼的说道:“我看你是被大嫂宠坏了,连偷看人家姑娘容貌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回去把礼记给我抄上一百遍!”男子嘴上教育着侄子,心中越发的鄙薄莫大的为人,这样破坏自己妹妹名节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少年苦着脸应了,这时远处传来女子絮絮的说笑声。男子微微皱眉,起身就要走,被少年一把拉住,“三叔,我们来都来了,你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好歹让我看一眼,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男子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被他气笑了,抬手用折扇往他的脑门上一敲,“瞧你那点出息!”

少年兴奋了,走到窗前,突然他微微“咦”了一声,“怎么有两个——”突然间他便不说话了。

男子不听闻他的声音,不由好奇是何等美人,能让这个号称阅变美色的侄子看呆了。抬眼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素衣、一粉衣两名少女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走了过来。不知粉衣少女对素衣少女说了什么,惹得那素衣少女清浅一笑。绕男子城府颇深,见那少女弱态含娇,秋水澄澄的模样,也忍不住怦然心动,好一个翩然若画美人儿

“三叔,母亲这次真的给我找了个美人儿?”少年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拉着三叔的手猛摇。

男子没好气的挣脱了少年的手,看了那少女一眼,不由微微惋惜,这么一个可人儿居然有如此一个猥琐卑鄙的大哥,当然是明珠暗投!不过她这么娇弱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好生养的,母亲和大嫂什么时候改眼光了?

“猫儿你看,这就是大哥花了五百两银子建造起来的荷花池,漂亮吧?”两人听到粉衣少女兴奋的话语,不由怔了怔一怔。

霍衡这才低头瞄了那粉衣少女一眼,竟然也是一位花容袅娜的美丽少女,论姿色只是稍逊那素衣少女三分,可论气质逊了那素衣少女十分都不止。他不由哑然失笑,自古龙生龙、凤生凤,莫家这种人家,怎么可能教养得出如此可人儿?

猫儿“嗯”了一声,红菱拉拉她的手说道:“猫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哦,没什么。这荷花开的真好。”猫儿说道:“很漂亮!”

红菱怔了怔,轻声说道:“猫儿,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说道:“你自小就聪明,学什么会什么、像什么。我记得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去你家玩,陈大哥对着你读了一首长长的诗词,我当时听过就忘了,可是你当时听了之后就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其实你当时认识的字也不比我多多少。”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别说是四牛叔、四牛婶,就是顾大哥他们都把你当宝贝一样。顾大哥读书又好,二十岁就考上进士,二十三岁就当上了翰林院编修。还有顾四哥也考上了秀才了,你将来嫁的一定比我好多了。”

猫儿听了红菱的话,静默不语,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吗?所以看上去比她更聪明?

红菱继续说道:“我记得当年你在得知福哥考上举人之后,大家都兴奋的晕了头,只有你一个人不动声色,还把小柱子的尿布洗干净了才肯回家。以前你跟小全住一间房间的时候,你能把自己一半的房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没听见你说过丝毫怨言。现在你有了一个绣楼,我也没见你有多开心过。旁人见了我家的荷花池,都羡慕不已,可是你连眉头都不挑一下。”

红菱拉着猫儿的手说道:“猫儿,你有什么是自己在意的?到底怎么才能同你一样,什么都不在意呢?”她抓得很用力,手指的关节都泛白了,指甲不由自主的刺了进去。

猫儿疼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忍着疼蹙眉说道:“红菱,我——”

春芽见猫儿的手腕已经出血了,连忙上前说道:“莫家姐姐,你快放手!”秋实急得差点要上去掰开她的手指。

红菱听到春芽的声音,吓了一跳,飞快的松手,忙抬起猫儿的手腕,几道弧形红肿的伤痕在白若凝脂的肌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宛如一块被摔碎的无暇的白玉一般。

红菱吓得哭了起来,“猫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

猫儿伸手抱着红菱,“红菱,别怕,我不疼,这只是小事而已,真的!”她从小看着红菱长大,这个孩子的脾气她如何不清楚,她只是压力太大了而已,这些天的遇到的种种事情快把她压垮了!

“好了,我们去凉亭那里吃饭,你家有烈酒吗?”她微笑的说道,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烈酒?”红菱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腕,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拼命点头,“有!我现在就让人取!”

夏日(四)

“书香!书香!”霍进迭声唤着自己的贴身小厮。

“大少爷。”书香走了进来,先给霍衡和霍进行了礼,然后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霍进吩咐。

霍进说道:“快回家把上好的伤药取来。”他惋惜的说道:“要是留下疤痕就可惜了,听起来似乎伤的很重。”适才一堆围着那素衣少女,害的他没看见她到底伤在哪里了?伤的重不重?

霍衡望着他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想下去看看她的伤势?”

霍进刚想说再好不过,可见三叔黑着脸的模样,话涌到嘴边,连忙转了个弯说道:“她一个姑娘,我去人家的伤势,不是坏了她的名声吗?这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霍衡道:“知道就好!人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现在?!”霍进愣了愣,霍衡冷哼道:“难不成你还想留下?”

霍进依依不舍的望了凉亭里两人一眼,嘟哝的说道:“仔细看看莫家的丫头也挺漂亮的。”在听了红菱说道那少女的身世之后,他就已经绝了纳那个素衣少女当妾的心思。

霍衡回头瞪了霍进一眼,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握了握拳头,真想好好揍一顿这个臭小子!

书香问道:“大少爷,还要小的去拿上药吗?”

“不用了。”霍衡皱眉说道。

“三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手上留了疤痕多可以啊!”霍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霍衡嗤之以鼻的说道:“不过被一个小女娃抓伤而已,会留什么疤痕?”他懒得跟霍进废话,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提着就往外头走!要是真被人抓到,霍家的面子就被他丢尽了!

门口莫大点头哈腰的说道:“三爷、大少爷你们走了?不多坐一会吗?一会我让红菱来陪你们喝酒。”

霍衡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说道:“在你妹妹进霍家前,把《女诫》抄上一百遍,不允许她再出房门半步!也不许她跟任何人见面。”

霍进眨着眼睛望着霍衡,他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不过见三叔黑着脸的样子,他摸摸鼻子,不去触那个眉头了,反正抄就抄吧!他都要抄礼记了呢!

“洮河。”离开莫家之后,霍衡轻唤了一声随身小厮。

“三爷。”一名灰衣小厮上前。

“送瓶伤药去顾家。”霍衡低声嘱咐说道。

洮河愣了愣,脸色青白的应道:“是。”

霍衡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外面有些风流也是常事,只是这种女人终不能长久,找个正经点的人定下来才是真的。”

洮河听了霍衡的话,心中一暖,低头颤声说道:“是,三爷教训的是,小的记住了。”

霍衡淡然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洮河从八岁就开始跟着他,已经用的非常顺手了,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属下,可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莫家莫大被霍衡的一席话,弄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两人离去之后,唤来下人问道:“今天红菱有见过外客?”

“回爹的话,姐姐今天喊了顾家姐姐来看荷花。”

“顾家的丫头?”莫大摸摸后脑,有些不解。红菱出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老槐村了。连自己亲妹妹也是近几年稍稍见过的,对顾家的六娘就更加不熟悉,不过既然是女的,为什么三爷这么生气呢?难道他不满意红菱的模样?可是红菱又不是他的妾?

莫大想了半天,不管三爷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是说要把红菱关起来就是了,他对下人说:“你让大嫂去把顾家六娘打发了,把姐姐请回房里,不许她出房门半步。除了霍家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许去见她,让她在房里好好抄一百遍女诫。”

“是。”

红菱睁着眼睛望着猫儿用干净的白绢蘸了烈酒,在自己的伤痕上擦拭了好一会,她不由牙疼似得疼得吸气的说道:“猫儿,你不疼吗?”

猫儿说道:“还行。”听说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才有消毒作用,这烈酒度数肯定没到,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她眼见红菱眼眶红了红,瘪嘴又想哭的时候,连忙说道:“别哭了!”

一旁服侍的嬷嬷等她把伤口洗干净之后,上前说道:“顾姑娘,让老奴给你包扎伤口吧。”

猫儿说道:“不用包扎了,这点小伤口,涂了药就行了。”她歪头想到,听说艾蒿杀菌,等一会回家后,拿点干艾蒿在水里煮煮,洗个澡就好了。

猫儿同红菱吃完了饭,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大壮婶请红菱过去,猫儿识趣的起身告辞回家。红菱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猫儿安抚的拍了怕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忍字。红菱红着眼眶,用力的点点头。

回家后,到家的时候王氏正在准备后天聂瑄来住的地方,猫儿疑惑的问:“他不去柳家住吗?”

王氏说道:“柳夫人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你文丽姐正忙着照顾柳夫人,顾不来其他事情。柳教授又不在别院,聂公子住到那里也不方便。柳夫人就让我招待一下,好歹还有你爹爹和四哥陪他。”

“哦。”猫儿应了一声。

王氏见猫儿神情有些恹恹的,便关切的问道:“猫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猫儿摇摇头说道:“不是,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姆妈,我想去睡一会。”

王氏听了忙说道:“你快去睡觉吧。”

“嗯。”猫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秋实给猫儿倒了一碗刚从井里捞起来的大麦茶说道:“姐姐,回家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吧,别留下疤了。”

猫儿说道:“就两道破皮的小伤口叫什么大夫,没的吓坏了姆妈。对了,一会在我的洗澡水里放两把干艾蒿进去。”

两人面面相觑,猫儿见春芽欲言又止,就说道:“好了,这几个小伤口,几天功夫就好了,别小题大做了。”她小时候跌伤、撞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有这么夸张。两人无奈的点点头。

洗完澡之后,猫儿躺在床上,心里叹了一声,以后还是少去见红菱吧。

“哒哒!”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老槐村夏日午后的宁静,远远的响起,从远处飞驰来十来匹马,马蹄扬起高高的尘土,不一会功夫,马队就离开了老槐村,入了山林。

当先一匹马全身雪臼,马勒脚镫都是亮闪闪的白银打就,马鞍上的锦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丰神隽朗,左肩上停着一头猎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看上去甚是英气勃勃。

少年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匹黑马,马上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一袭青衫,容貌甚是俊雅,嘴角噙着温和的浅笑,透着亲切之意,和煦如春风,但眉目中隐然有着森森煞气。

“致远哥、鼎元兄,你们骑得也太快了!”朗朗的笑声从后方传来,一蓝衫男子骑着马在后面笑着喊道,他年岁在二十左右,容貌不及之前两位男子俊美,但也眉目清朗怡人。

“修文你的马太慢了,”锦衣少年停下了马说道:“改明儿我给你换匹好马。”

顾贵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反正我也不会一直骑马。”

锦衣少年哈哈大笑的说道:“书院里所有先生当中,就你马上功夫最弱了!”

聂瑄含笑勒住缰绳说道:“修文,鼎元说的不错,你是要好好练练这马上功夫,别整天就埋头读书,小心读成书呆子!”

顾贵苦着脸摆手说道:“算了,我可学不来你们!”

见顾贵苦着脸的模样,周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聂瑄微微含笑,偏头望向不远处的草丛。

不一会草丛中一阵响动,周季同顾贵止住说话,取下弓箭,专注的盯着草丛。不一会,一只小小的小兔子跳出了草丛。

“咦?是只小兔子啊!”周季失望的放下弓箭,这种小动物有什么好猎的。

聂瑄望着那只小兔子,心思一动,取下背上长弓,从鞍旁箭袋中取出一支雕翎,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白兔应声而倒。

澄心策马上前,只见雕翎正射在白兔的左耳上,将白兔牢牢的钉在地上,白兔后蹄不停的蹬着。澄心下马拔起雕翎,给白兔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把它塞到带来的笼子里。

“聂二哥?”周季不解的望着聂瑄,聂瑄淡淡的笑了笑,“许久没射箭了,我想练练手。”

周季听了笑着说道:“聂二哥真是好箭法,要射杀兔子容易,要射伤它可不容易。”

聂瑄笑了笑,并不接话。三人又往山林深处骑去,一路上遇到很多小动物,但周季一心想打一些野猪、獐子之类的大兽,所以都放过了。聂瑄是纯粹来游玩的,射了一只兔子就收手了。而顾贵根本不善擅长狩猎,最后周季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打到,他的脸色也渐渐的越来越沉。

顾贵见日头越来越高,便说道:“鼎元,我们回去吧,太阳越来越大了!”

周季忿忿的说道:“不回!今天一个猎物都没有打到呢!”

顾贵有些无奈的望着他,求救似的望向了聂瑄。

聂瑄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回去吧!马上日头太烈了。”

“致远兄,你在海上多年,还怕这日头?”周季问道。

聂瑄淡然一笑的说道:“在海上,这个时候基本上没人会出现在甲板上的。”

顾贵用袖子抹了一把汗说道:“回去吧,太热了!”他扇着折扇,苦笑的说道:“这鬼天气!”

聂瑄说道:“回去吧,修文不比你的身体,再下去他要中暑了。”

周季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顾贵说道:“好吧,今天就算了。”

一行人骑着马有回到了老槐村,幸好顾家现在造的大了,不然连放置马匹的地方都没有。下马之后,聂瑄指着笼子里的兔子对顾贵说道:“修文,这只小兔子送给令妹做耍吧,今天要劳烦令妹了。”

顾贵一愣,随即笑着说道:“致远哥多谢了。”他让身边的僮儿把兔子给猫儿送去,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粗心,怎么都想到给猫儿弄几个小动物玩玩呢?

聂瑄笑着说道:“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饭菜已经烧好了,猫儿忙了一个早上,总算能回房歇息一会。幸好现在下厨不比以前,她只要站在灶台前看看火就行了,其他几乎都不需要她动手。让人备了热水、凉茶,又派了几个小厮在门口迎着。她正想着是不是还缺了什么的时候,兰因含笑走了进来,“猫儿。”

“因姐。”猫儿起身迎着她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兰因笑着说道:“猫儿,你四哥他们已经到了,一会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带你去花厅,看看你四哥带回来的那个周公子。”

“看周公子?”猫儿愣了愣,脱口而出:“为什么?”但一说完,她就囧,不会是变相相亲吧?

兰因轻拍她的小手说道:“傻丫头,当然是给你挑夫婿喽!”

“果然!”猫儿黑线了一下,佯装羞涩的转身说道:“因姐,你讨厌啦!”

兰因笑着搂过她,柔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家的小乖囡转眼都快十五岁了,当然要考虑终生大事。我听你四哥说了,那个周公子今年十七岁,人长的出挑不说,性子也好,刚刚考上了秀才,还有一手好箭法,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

猫儿听了心中颇是不以为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十七岁还没有定亲呢?她刚想说什么,这时秋实提着一个笼子进来说道:“姐姐,聂公子打了一只小兔子给你玩呢!”

兰因一见那毛茸茸的小兔子,不由喜爱的说道:“这聂公子当真是细心的人,出去打猎还知道给你打个小兔子玩。”

猫儿瞅了一眼那小兔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道:“别放在房里,你放到柴房里去吧。”

“啊?”秋实愣了愣,兰因也愣了,“猫儿,你不喜欢兔子?”

“不是啊。”猫儿解释说道:“这兔子是野生的,身上脏,别放厨房里,你放到柴房去。今天没空摆弄它,你先给它喝点凉开水,然后弄点干净的菜叶子给它,以后准备一点苜蓿喂着。”

她揉揉额头想到,好好的打猎,给她带什么兔子?养兔子很麻烦的啊!不过——她看了一眼那毛茸茸的小兔子,叹气一声,她又做不到让它自生自灭,算了!能养多久就多久吧!

夏夜(一)

顾贵他们到家之后,早有小厮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回来,便笑着迎着他们入屋内歇脚,从外头甫一进门,三人便感到一阵凉爽之气袭来,三人神色一松。

屋里朝南临窗设有一张竹榻,铺着一张竹席,两个靠枕,榻上横着一张小榻几,几上磊着书籍茶具。窗户外是一荷花池,凉风徐徐吹来,让人精神一振。顾贵让两人坐在竹榻上,然后告了一声罪,便先离开厢房。

小厮们奉上清凉的井水和干净的帕子,周季和聂瑄欣然的接过白巾洗脸。洗完脸后,小厮们在奉上凉茶、点心,两人大热天在外头待了半天,流了不少汗,早就干渴不已,接过茶水便喝了起来。

茶水一入口,周季便眼睛一亮,一仰而尽,直呼:“痛快!”

一旁服侍的小厮见状,连忙再给他倒上一碗,周季一连喝了三碗,还依依不舍。那小厮笑道:“周公子,这酢浆草和银丹草都是凉寒之物,少喝能清热解渴,多喝便伤脾胃了!不如您先用些小点心?小的给你打扇,一会就凉快下来了。”

说着那小厮便拿了一把芭蕉扇,将一盆冰块放在周季旁边,对着冰块给周季打扇,别说是周季了,便是聂瑄在一旁感受到一阵阵的凉意袭来。周季赞道:“好个机灵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了那小厮。

小厮接过银子,将扇子递给一旁伺候的人,示意他继续打扇,然后给周季和聂瑄磕头说道:“多谢公子打赏。”

别说是周季了,便是聂瑄也笑着说道:“好个机灵人!修文果然治家有方!”

聂瑄不紧不慢的将碗里的茶水喝完之后,将空碗放在榻几上,小厮也再给他斟满一碗。两人洗完脸,喝过凉茶之后,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借着阵阵凉爽的清风,周季倚着靠枕暂时歇息,不一会竟打起鼾来。适才受赏的小厮见状,从竹榻下方拿出了一条薄毯,小心的盖在了周季身上。

聂瑄则打量起屋内的摆设,屋内摆设清雅,大多是木竹之物。北面置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形态各异、种类不同的木雕、竹雕,间隔还摆放了一些书卷和文房用具,东西摆放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东面摆了一排四张椅子,左右两面各社高几,上面摆着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的花卉,底下四副脚踏。墙上挂了一幅山水桃花图,墨笔清润,设色雅淡,山光石色,浅深掩映,树枝动摇,若有风声拂拂出乎其间。画上还提了字,“欲雨红花含晓露,乍晴紫陌笑春风”,字体飘逸,风骨灵韵。字画显然已经自成一家,隐有大家之风。

聂瑄看得出神,不由自主起身走在画前仔细赏玩。心里啧啧称奇,不知道是顾家那个兄弟的手笔。画上只见年月,却没有名称,心中暗自奇怪。那画上的笔迹虽潇洒,却还带了几分娟秀,他有点吃不透了,难道是女子所做?转头问一旁伺候的小厮说道:“这画是谁画的?”

小厮摇头不知,只说是家里大少爷取来贴在墙上的。聂瑄赏完了画之后,坐回了竹榻,见顾贵还不来,便顺手拿起榻几上的书卷看了起来。一看书名不由哑然失笑,竟然是一本《三字经》注释,上面还写着第三卷。这三字经的注释需要写上三卷书?

反正是打发时间,他一时好奇,便随手翻看了起来。一看却发现里面有不少图画,不由静下心仔细读着。原来这本书是将三字经里所有出现的典故,以图画的形式展现了出来,难怪需要三卷书了。因绘画者丹青笔法精妙,故书中所绘之人物皆栩栩如生,神情笑貌跃然纸上。画下还配了详细的注解及原文,还有对这个故事的评价。

那评价中肯全面,将利弊好坏一一列出,虽然那些评价不过只是一些陈词滥调,但语气生动风趣,又带着几分循循善诱,让人感受不到一点说教的意味。不知不觉间,他竟将整本书都看完了。看完之后,聂瑄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书卷,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心中不由赞叹写书人的用心,这才是真正的寓教于乐啊!这书估计孩子们都爱看吧?

突然他心念一动,抬头看看那幅画,再看看手中书,这本书上的字体是端庄的小楷,隽秀妩媚,一看便知是女子所书。而画上字体因大部分是草书,故潇洒居多,少了几分娟秀,但详细看了画上的那最后一行落款,再和手中的书卷字迹一对比,还是能看出两者是出自一人之手。

聂瑄问小厮道:“这可是你家大少爷的书房?”

小厮摇头说道:“几位少爷的书房在另外的地方,这本是待客的地方。因靠着荷花池,而特别凉爽。这几天天气过于炎热,大少爷和二少爷下课之后,喜欢来这里读书、做功课。”

聂瑄道:“这书也是你家大少爷的。”

小厮笑道:“这书几位少爷一起用的,听说只有一套七卷,故两位少爷用起来特别小心。”

聂瑄听了小厮的话,越发肯定地了这本书必是顾家内眷所作,因是女子,所以贴出来的画上没有落款姓名。只是到底是谁呢?这手画工,没有十来年的淫浸,怕也画不出来吧?聂瑄不由好奇了起来,光看她有耐心将一本薄薄的三字经做出七卷书来给孩子看,这番心胸见识,就远非一般闺阁女子所能比拟的!

聂瑄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贵也走了进来。两人见已经睡得打鼾的周季,不由哑然失笑。顾贵笑着推醒了他,周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修文这里太过舒服,我都忘了这不是我家了!”

顾贵笑着说道:“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两位是先洗澡还是先用膳呢?”

一听可以洗澡,周季了眼神一亮,连声说道,“还是先洗澡吧。”顾贵闻言微微一笑,笑着将他们领到一间用竹子搭建的澡堂。

顾贵笑着说道:“平时我们几兄弟夏天都喜欢在这里洗澡,方便!”

聂瑄不着痕迹的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顾贵拉着走了进去,这间竹屋并不大,地上全用青石铺地,墙旁有一排木头柜子,上面用来摆放衣服和盥漱用具。

让聂瑄和周季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连个木桶都没有!只在墙边竖了一排木柱子,上面倒挂了一个用麻绳编织成的网袋,网袋里套了一个大大的羊皮口袋。顾贵也不解释,只是先将自己的脏衣服脱去,然后将一个口袋的袋口竖起,拧开上面的黄铜扣,套上一个木扣子,然后放下袋口,无数缕热水便撒了下来。

他一边洗一边说道:“这袋子热水,足够我们冲一个热水澡了,夏天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洗澡,方便的很。”

周季看了不由拍手赞道:“果然妙不可言!”说完他连声喊自己的小厮将自己的换洗衣服取来。

聂瑄见了不由微微一笑,也让澄心准备自己的衣服,他顺口问道:“修文,这是谁想出来的?”他心里想着,以后让澄心也弄个,这样省得他每到一个地方,就要买个新浴盆。

“猫——”顾贵笑了笑说道:“是我家小妹。”说着他看了看周季。

周季叹服的说道:“令妹当真是蕙质兰心啊!”

聂瑄听了,不由愣了愣,脑海里模糊的浮起了一个印象,是那个白玉娃娃吗?唔,好像小时候就挺聪明的,还能一个人从贼窝里跑出来。他心中隐约觉得那个画和书,应该也出自她之手。

三人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让小厮每人换了一袋热水之后,才舒舒服服的走出了小竹屋。顾福笑着说道:“我家在荷花池边有一个凉亭,我们去凉亭里用饭吧!”

周季欣然点头说道:“边赏花边喝酒,乃人间一大雅事也!”

凉亭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上面摆了一个小圆桌和三把椅子,凉亭四角各放了四个小小的瓷香炉,聂瑄并没有看到有香烟飘出,然后凉亭里依然充满了清爽怡人但不刺鼻的香味,那香味一入鼻,便让人精神一振。

周季嗅了嗅,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熏香?”

顾贵也嗅了嗅,迟疑的说道:“是银丹草的味道吧?”

聂瑄说道:“是银丹草的味道,银丹草香味刺鼻,也就只有这等开阔的之地方能使用,还能驱蚊避虫,果然是好巧思。”

顾贵骄傲的笑了笑,他就知道把这件事情交给猫儿办是不会错的!

三人落座之后,侍女们陆续将碗筷及菜品陆续送上。大家打了一早上的猎,又洗了一个澡,早就饿了。侍女先摆上六个冷盘,白斩鸡、蜜汁藕、酱爆虾、酱萝卜、爆脆鳝、酱卤鸭。

六个冷盘用的全是白瓷圆碟,最中间放的是一碟红色的酱卤鸭,周围围了另外五碟冷菜,摆了一个梅花造型。每碟小菜都看上去清爽可口,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三人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的叫了起来,顾贵挟了一片酱萝卜之后,周季和聂瑄也举著大快朵颐起来。

六碟冷菜不一会就被席卷一空,这时顾贵起身,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坛子笑说道:“我今天算是享到你们的福了,终于让小妹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了,不然还真吃不到呢!”

周季好奇的望着那一小坛子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顾福笑了笑,神秘的说道:“你们尝了再说。”清澈见底浅枣红色的酒水倒入酒杯中,周季和聂瑄举起酒杯缓缓的轻啜了一口。

“唔,我喝不出来。”周季一杯酒都喝完了,还没有吃出什么酒,“挺很香的!”他总结了一个评语

聂瑄缓缓的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甜润爽口,浓而不沽,席而不流,似乎是上等的米酒,但又带了浓浓的茶香,”聂瑄放下酒杯含笑问道:“我也尝不出是什么酒了,照理说茶叶无法发酵,是酿不出酒的。”

顾贵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致远哥你太厉害了!我妹妹前年就开始酿这酒,但去年我们喝完了她全部的酒,也没喝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比一般的米酒要更香一些。你只尝了一杯,就能尝出里面既有茶又有酒?!”

周季惊讶的说道:“真是用茶酿造的?茶也能酿酒?”

顾贵摇头说道:“这是茶酒,用上等的米酒加上家里种的茶叶酿造的,至于怎么酿造,我也不清楚。”

聂瑄轻赞一声,“令妹当真是雅人!想来是酿好了米酒之后,将茶叶浸入其中,等茶味入酒之后,便能成茶酒了!”

周季也点头说道:“能想到以茶入酒,当真是雅人!”

顾贵骄傲一笑,这时丫鬟陆续上了热菜,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三坛子茶酒,被三人喝的一滴不剩,周季直嚷着要详细的做法,回家也让下人做。

顾贵满口答应,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扶着已经醉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顾贵和周季。而聂瑄只是微醺而已。

顾贵被小厮扶到后院歇下,周季同聂瑄也被人领到厢房暂歇。澄心一面伺候聂瑄梳洗,一边问道:“爷今天很高兴?”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聂瑄极通养身之道,极少喝这么多酒的。

聂瑄含笑说道:“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他接过澄心递来的白巾擦了脸,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澄心见状,小心的给他去了鞋袜,盖上薄被,悄声走了出去。聂瑄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澄心走进来说道:“二爷,刚刚顾家老太爷差人来看过你,见你睡的熟,就没喊醒你,说是让你好好休息。”

聂瑄说道:“糟糕!我都忘了去拜见顾大叔了!”他轻敲额头,今天真是太放松了!

澄心道:“顾家老太爷说过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再说顾家老太爷也刚刚回家,就明天拜见吧。”他心里倒是很开心,他都已经不记得公子前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