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瑄吩咐晚照摆膳之后,回头对猫儿道:“来陪我一起吃点吧。”

猫儿点头道:“好。”

早膳端上来后,猫儿让丫鬟下去,自己伺候聂瑄吃饭,聂瑄伸手搂着她道:“别忙了,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我吃过了。”猫儿轻轻的推开他,轻声说道:“在父亲院子里呢!成什么样子。”

聂瑄低笑道:“你是说,在我们院子就可以了?”

猫儿瞪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给他舀了一碗白粥,给他挟了几筷子小菜,聂瑄道:“等父亲身体好点,我带你去东光寺散散心,顺便在那里吃一顿素斋。”

猫儿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等你空了再说吧。”

聂瑄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凝视着她。猫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聂瑄突然轻轻的笑了,伸手一把将猫儿搂在怀里,猫儿吓得低低的惊叫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聂瑄抱着她,轻啄她的耳垂,“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一定抽空好好陪你,别生气了,嗯?”

猫儿先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后感到他热气吹到她的耳垂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听着他的道歉,心已经软了一半,抬头又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里的怨气不由自主的烟消云散了,忍不住抬手轻摸着他的眉头,软语问道:“要不要睡一会?”

“你陪我睡?”聂瑄轻笑的问道。

猫儿白了他一眼,娇嗔的道:“不正经!”

聂瑄笑着轻啄她的嘴道,“以前在海上的时候,一两天不睡是常事,哪有那么娇气。”

猫儿红着脸推着他让他快点吃饭。聂瑄同妻子嬉笑了一阵,才心满意足的再次拿起了早饭,哄着猫儿陪着自己吃了半碗粥,才起身说道:“我先出去半点事,一会母亲出来了,你去照顾一下母亲,不要随便乱跑。”

“嗯,我知道。”猫儿一边帮他换着衣服,一边道:“你若是忙好了早点回来休息,别太累了。”

“好。”聂瑄换好了衣衫,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乖乖待在这里。”见猫儿柔顺的点点头,才放心的离开。

猫儿见颜氏还没有从老太爷房里出来,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取了针线篓子,给自己做起绣鞋来。她早点做完,再给聂瑄做几双鞋子。

“二婶。”松娘怯怯的声音传来,猫儿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抬头说道:“松娘,你怎么来了?快坐下,春芽倒茶。”话音刚落,便吃惊的发现松娘身上衣摆处有点点污渍,衣服也半湿了,头发的发髻也散乱了,似乎还掉落了一些珠花,“天啊!松娘,你去哪里了?弄着个样子?”

猫儿忙唤着晚照给松娘打热水梳洗,“芊陌呢?怎么不跟在你身边?”

“二婶,怎么办?我刚刚去找云娘,发现云娘他们被关起来了。”松娘怯生生的说道,并没有回答猫儿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关起来。”猫儿微微吃惊,“云娘被关起来了?为什么?”

“不光只是云娘,连三叔、三婶他们也被关起来了。”松娘语气带着哭意。

被关起来了?猫儿真的吃了一惊,难怪没见他们来这里折腾,原来是被关起来了,“是谁关了他们?”猫儿问道。

“我不知道,听说是祖父下令的。”松娘拉着猫儿的手道:“二婶怎么办?云娘她会不会有事?我刚刚偷偷看到院子里很多下人都被绑着,连嘴巴都堵上了,一旁站了一圈的人,我还看到二叔——”

“二叔?你二叔在哪里?”猫儿着急的问道,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松娘的手。

“没有,二叔不在,是二叔身边那个叫澄心的书童在。”松娘怯生生的说道,她只看了这么多,就不敢再看下去了,从小在聂家长大的她,很明白在这个大家族,最不需要有的就是好奇心。

猫儿闻言一惊,心微微一颤,松开了握住松娘的手,松娘从小在聂家长大,应该见惯了这事还吓成这样,看来三房那边发生的事情应该不小吧?下人都绑起来了?她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那些人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二婶,娘不在房间,我能留在这里吗?”松娘怯生生的声音让猫儿回神,猫儿暗自疑惑大嫂去哪里了?她拉着松娘的手,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道:“别怕,云娘肯定会没事的,许是下人犯了什么错,才会绑起来的。”

“嗯。”松娘点点头,偎依到了猫儿怀里。

“对了,你怎么回去三伯哪里的?大嫂呢?芊陌呢?”猫儿问道,大嫂不看着她吗?

松娘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的说道:“刚刚娘和大嫂、大姐急匆匆的出去了,临走之前不许我去找云娘,我担心云娘就偷偷的去了三叔那里,芊陌不知道。”

猫儿顿时一阵无语,这丫头胆子还真不是是一般的大——但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猫儿无奈的叹气,爱怜的抱住她柔声说道:“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吃过早饭了吗?我让晚照送点点心过来,我们吃点小点心,说说话如何?”老太爷就算要关,肯定也是关聂珩而已,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好!”松娘紧张的情绪在猫儿的安抚下,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猫儿递了一杯温茶给她,松娘捧着茶盏轻啜的茶水。

这时晚照也准备好了热水,猫儿催促松娘先进去梳洗,而松娘的丫鬟芊陌也带着干净的换洗衣服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尽是如释重负的神色,见了猫儿先磕头请安,猫儿阻止道:“别多礼,你怎么来这里的?”她才想让晚照去通知芊陌呢。

“是澄心大哥派人过来说的,说是姑娘在二夫人这里,还把姑娘落下的珠花都送了回来。”芊陌庆幸的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找到姑娘了!”

“好了,快进去伺候你家姑娘吧。”猫儿说道。

“是,二夫人。”芊陌恭敬的退下。

等松娘梳洗干净出来的时候,猫儿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等着松娘,松娘顶着一头湿发,坐到了猫儿身边,芊陌跟在她身后给她擦干头发。

“对了,既然珩三爷排行第三,那么是不是说父亲之前还有两个庶子?”猫儿这个疑问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一直忘了问聂瑄而已,现在突然想了起来,想来松娘也该知道的。

“没有啊!三叔前面的两个叔叔是二爷爷的儿子,跟祖父没关系。”松娘愣了愣,才摇头对猫儿解释了起来。原来聂老太爷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庶出,是填房所出。这位二老太爷的正妻在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二老太爷就纳妾生子,小妾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都比聂珩大,故聂珩排行第三。

“呃,那么二叔一家不在这里?”猫儿被松娘说的一阵眼晕,纠结了一会,才喊了这么一个称呼。

“不在,二爷爷一家都在京城,只有在过年拜祭祖宗的时候才会回来。”松娘摇头说道。

“哦。”猫儿应了一声,这时晚照端了点心进来,猫儿忙招呼松娘吃点心。

“二婶,你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松娘举了一块肉片,小口的撕着,这种肉干是由蜂蜜腌制而成的,是她最喜欢吃的小零嘴了,只可惜娘从来不许她多吃这个东西。

“哦?是吗?那就多吃点。这些都是晚照准备的。”以前顾家穷,家里没多少零食,后来富裕了,也没有养成给孩子买零食吃的习惯,猫儿在家的时候很少吃,到了聂家之后晚照每天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小零食,她到渐渐养成了每天吃些小零食的习惯了。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松娘眼底露出一丝羡慕,“二婶,二叔对你真好!”

猫儿笑了笑,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是的,聂瑄对她真的不错。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就听见颜氏从老太爷的房里出来了,两人互视一眼,便起身去了颜氏暂住的房间。

颜氏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见了两人,同两人说了一句,便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自己院子了。”

猫儿迟疑了一下,上前对颜氏道:“母亲,我们送您回去吧。”

“好。”颜氏微微点头,然后懒懒的起身,猫儿和松娘忙上前扶住她。外头言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猫儿陪着颜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又伺候了她梳洗、喝药,等她睡着之后,才让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颜氏同老太爷到底说什么?猫儿洗完澡之后,一边慢慢的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连串的事情似乎接连着发生啊!三房最后处理的结果是什么呢?唔,等聂瑄回来问问他吧!

可是就在快吃晚饭的时候,猫儿得到了聂瑄今晚不回来的消息,成亲这么多天,似乎今天是第一次聂瑄不回来。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猫儿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勉强吃了两口,就让人撤了下去。人果然习惯性动物,猫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到,成亲才多久啊,她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风波起(四)

接下来的几天,聂瑄一直没回来,颜氏连早上的请安都免了,猫儿除了每天去颜氏的院子伺候她喝药用膳之外,就一直待在院子里,哪儿都没去。不过她的生活规律了许多,除了照顾颜氏之外,还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充实,仿佛就跟在娘家一样。

聂瑄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她错愕发现,自己居然不习惯聂瑄不在身边之后,就失眠了一夜,想了一夜。可能是婚后聂瑄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的缘故,突然他有一天不回来了,她居然有了失落的感觉。是开始对他有好感了吗?猫儿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上了聂瑄。毕竟别说是在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他也算得上是一个极品好男人了,婚后他又对她那么好,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会喜欢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在古代,在现代男人都不可能天天陪着老婆,更不要说是古代了。她必须要学会自我调节,不能当以夫为天的古代女人,要让自己当聂瑄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能过的很好,这样对她、对聂瑄都好。虽然古代不允许女人独立,但她好歹要当个精神上独立的女人。

“对了,秋实的病好了吗?”猫儿问春芽道:“这么多天了,该好了吧。”

“应该快好了吧。”春芽歪头想了想道:“应该快好了吧。”春芽歪头想了想道:“这些天我们都不许出门,我没去看她。”

猫儿点点头,“这丫头也是的,明知道娇儿受了风寒,还跟她凑一块说话。”当她知道秋实的感冒是被那个娇儿传染的时候,黑线的同时不由佩服那丫头那股热爱八卦的劲头。摆在现代,她一定是个娱记!

春芽苦笑道:“她就爱出门跟人嚼舌根子。”

猫儿道:“等你能出门的时候,你就去把她接回来吧,再不接回来,怕是她会以为我们都忘了她呢。几天不见,怪想她的。”

春芽道:“是啊!她不在的这几天,我都觉得身边冷清的好多。”

猫儿“噗嗤”一笑,这倒是没有秋实在一旁说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连她都无聊许多呢。猫儿歪头看着春芽,她和秋实也长成大姑娘了。

猫儿暗自思忖道,这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基本上都是通房的预备。她虽告诉自己要融入古代社会,但是要让她给自己老公安排女人暖床这事她是做不来的,所以平时贴身服侍聂瑄的事情,她尽量都是自己来,不让丫鬟插手。尤其是春芽和秋实,她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让两人在聂瑄面前露面,不是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她习惯防患于未然。

其实猫儿也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两人嫁掉,可她才新婚,就把贴身丫鬟打发走,一定会被人扣一顶善妒的帽子,她一来目前还不想带上这顶帽子,这样不利于她以后对付可能会出现的小三。二来她在聂家人生地不熟的,身边若是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她在聂家很难立足。第三出轨这玩意,光靠她来堤防是没用的,主要还是看男人,尤其现在还是古代,要是聂瑄执意要纳妾,那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再说夫妻相处,最需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如果对丈夫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那么这样的婚姻也失去了走下去的意义。

“在想什么呢?”正在猫儿发呆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条手臂伸了过来,把她紧紧的搂住。

“致远?”猫儿回过神,发现不知不觉,房里的丫鬟都退下了,而几天不见的聂瑄也出现了,她不由欣喜的唤了一声,扑到了他的怀里,仔细的看着他。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一点,眼下的黑眼圈似乎更浓了。

聂瑄享受着妻子难得的投怀送抱,“猫儿——”他一把抱起几天不见的妻子,把她放在了床上,“想我吗?”他伸手摸着她细嫩红润的脸颊,几天不见,似乎又漂亮了一些!不过才一多月而已,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这几天没见她,心里总觉得空空的。

“唔——”猫儿眼珠骨碌的转着,不肯说话。

聂瑄低头轻咬了一下她圆润的鼻头,“坏丫头!”

猫儿被他压的有点透不过气,连忙伸手推他说道:“不要,我透不过气起来了!你饿不饿?我让晚照——”聂瑄低头堵住了她一连串的问话,片刻之后,他暗哑的说道:“我肚子不饿——”

“嗯啊——”困倦的哈欠的声响起,猫儿无力的趴在聂瑄的胸膛上,掩嘴打着哈欠。

“困了?”聂瑄帮她换了一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猫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哀怨的望了他一眼,“我饿了,渴了,困了。”感到身上的黏糊,她瘪瘪小嘴说道:“还想沐浴。”

“好。”聂瑄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等我一会。”

“嗯。”猫儿点点头,趴在床上看着聂瑄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内室,心里暗自感慨,果然是男女体质不同,明明他出力更多,可现在浑身无力的却是她。

等了不过五六分钟,聂瑄走了进来,从床下捡起一条薄毯把她严严实实的裹住,连人带毯子的把她抱了起来,猫儿惊呼一声,“我自己走。”

聂瑄低头戏谑的笑道:“原来你还有力气啊!那就先留着吧。”

猫儿听着他的话,脸一下红了,心里悲愤不已,明明她是现代人,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脸红?古人果然很黄很暴力,太不要脸了!

聂瑄见她羞红着脸,浑身蜷曲着缩在他怀里的模样,不由低低的笑出声,因三哥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不由大好。

两人的浴室是跟卧房相连的,当中隔了一间小房间,猫儿有时候洗完澡之后,会在这个小房间里让晚照给自己按摩。或许是聂瑄出海见识广了,对浴室的要求也相当高,在猫儿看来他的那个浴池就是一个小型游泳池。

她平时一个人洗的时候,很少用那个浴池,只用个大木桶洗。虽然古代的水不要钱,可是她老觉得洗一次澡浪费这么多水,太奢侈了。但聂瑄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把池子里的水放满。现在这浴池里也毫不意外的放满了热水,让猫儿更惊讶的是,浴池边上放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闻着食物的香气,她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聂瑄抱着她下了水,自己坐在了水里的石凳上,让猫儿坐在自己脚上,“我们一边洗澡一边吃饭如何?”说着取过一碗舀好的汤,“来,我喂你。”

猫儿笑咪了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腰,满足的享受着老公的伺候。果然别人说,宁愿做娇妻,也不要做贤妻,因为男人都会疼娇妻,而忽视贤妻。而前世的妈妈曾经告诉过她,她既要做贤妻,照顾伺候好男人,因为没人一个男人会长期的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也要做娇妻,多跟男人撒撒娇,聪明的女人要学会在男人面前装笨,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过于强势的女人。

本来她对妈妈的话是嗤之以鼻,也不觉得会有哪个男人值得她这么做。可是到了古代之后,她明白一个失去丈夫欢心的女人在夫家是永远都没有好日子过的,想要在聂家舒服的生活下去,她就需要得到聂瑄的宠爱。聂瑄这样强势精明的男人,或许会欣赏一个女强人,但永远不可能会爱这样一个女人。之后可以称得上幸福的婚姻生活,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当然和她原本就不是女强人的个性也有关系,她可不认为可以靠做戏骗过这男人,再说他们是夫妻,要生活一辈子的,如果两人以后的相处都靠做戏,那样的婚姻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猫儿从来不认为幸福的生活是可以从天下掉下来的,她信奉的原则就是幸福的生活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去经营的。之前在娘家,家人这么宠爱她,是她用真心换来的。现在在婆家也是,她真心而又尽心的照顾着婆婆和老公,从衣食住行的各方面的关心着他们。这世界虽然不乏忘恩负义之辈,但是绝大数人,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用真心对你的,猫儿付出了自己的真心,所以她现在也得到了两人的真心回报。

猫儿把头靠在聂瑄的脖子里,她真的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聂瑄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的身体僵了僵,空出一只手,轻拍她的小屁屁,“乖乖坐好吃饭了。”

猫儿吐吐舌头,她都忘了男人是经不起挑逗的,她坐直身体,“我自己吃吧,你也饿了吧?”

聂瑄笑笑说道:“没关系,我还不饿。”

“那还是先洗完了再吃吧。”猫儿怕再泡下去身上皮都皱了。

“好。”两人因之前都洗过,所以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之后,就起身回来房间。下人们再次将饭菜端到了房里。

猫儿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喝了一碗汤之后,就看着聂瑄吃。“对了,这几天你不回来,是因为三伯的事情吗?”猫儿问道,伸手给他揉着脖子处紧绷的肌肉。

“嗯。”聂瑄皱皱眉头说道:“我跟父亲已经商量过了,把三哥、三嫂送到乡下的别庄去休养,以后就让他们在乡下安享晚年。至于彻儿,我写信给大哥了,让他去京城在大哥身边历练学习几年再说。”

“那么云娘呢?”猫儿问道,来聂家这一个多月,她也明白大家族所谓的把人送到别庄去休养,就是软禁,看来聂家是准备软禁这对夫妻一辈子了。猫儿不关心聂彻、聂珩夫妻的前途,只是关心云娘。

“云娘?”聂瑄愣了愣,随即不在乎的说道:“她好像也十五六岁了,反正也定亲了,让她早点嫁人就是了。”

“云娘才十四岁。”猫儿道:“这么小就嫁人了?”

“你今年也才十五岁呢!”聂瑄好笑的轻按她的鼻子。

猫儿娇嗔的说道:“可是我也是十五岁才嫁人的啊。”

聂瑄安抚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云娘定亲的人家不错,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猫儿听了聂瑄的话,点点头,这件事情其实也容不得她说什么。

聂瑄说道:“云娘这几日就准备成亲了,你若是舍不得她,要不庙见过后,我们再留几日,等她成亲之后再走?”

猫儿这下可真是两难了,她虽担心云娘,可远没达到肯为她继续留在聂家的地步,能开口问问她的情况,之后给她添点嫁妆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让她为了云娘再聂家多留几天,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她跟云娘感情又不深,天知道多留的那几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聂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颜氏让她一辈子留在聂家怎么办?可是要是一口回绝,又不符合她这些天在聂瑄面前的形象,想到这里猫儿懊恼的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眼珠转了转,仰起脑袋问道:“会不会影响你的公事?”

“唔——还行,毕竟江南还有玉板在。”聂瑄说的有些迟疑,他毕竟已经离开江南快半年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你离开江南已经快半年了,玉板再能干,毕竟不是你啊!”猫儿咬了咬下唇道:“反正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聂瑄听着她的话,心里一松,搂着她柔声安抚道:“你放心,云娘嫁的离家不远,以后我们每年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人把云娘接回家。”

猫儿听了聂瑄这话,就知道他不会留下来了,便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的点头说道:“好!”她歪头想了想说道:“对了,我能给云娘添点嫁妆吗?”

聂瑄道:“行,不过别太贵重了,尤其是别超过母亲和大嫂给她的嫁妆。不过你可以私下给她一点私房。”

猫儿眉眼弯弯的说道:“我知道。对了,致远,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大哥呢?”

“大哥在京城当官啊,京官非诏不能离京。”聂瑄抚摸着她的头说道:“等我们回来过年的时候,就会遇到大哥了。”

“嗯。”猫儿点点头。

聂瑄想起之前猫儿得知他要陪她一下午的时候,那兴奋的样子,可是后来不仅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还把她吓到了;现在又因为公事不能让她留下参加云娘的婚礼,心里不由越发的愧疚,他低头说道:“后天我陪你去东光寺游玩好不好?”

猫儿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我怕——”

“没关系,母亲这几天身体好了很多,再说我们就去一天,”聂瑄温柔的说道,对猫儿天天去照顾母亲心里极为感激,就算是大嫂和苏氏,也只是去摆摆样子而已,只有猫儿是真正的去照顾母亲的。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说不定娘还会很开心我们去呢!”他的手贴到了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猫儿先是一愣,随即领悟了他的意思之后,羞红了脸。聂瑄见她娇羞的模样,心里一动,温柔的抱住她,“猫儿,给我生个儿子吧。”

闺中琐事(一)

第二天一早猫儿起身去给颜氏请安的时候,发现老太爷居然也在,远远的看过去,他面容虽消瘦了一些,可气色还行。老太爷身体素来康健,这次不过只是被聂珩气狠了而已。倒是颜氏脸色灰败,神情怏怏的,似乎提不起精神来。

今天人来的很齐,除了三房的人,其他都到了。老太爷和颜氏受了众人的礼之后,由老太爷淡淡的说了一些聂珩因身体不适,要去乡下别庄暂时休养一段时间,文氏也陪着一起过去,聂珩的所有的财产都归聂彻名下之类的话。众人听了只是唯唯诺诺的应着,老太爷说完了,似乎显得很累,便由下人扶着起身离开了。

颜氏对猫儿等人说道:“我也有些累了,要回屋躺一会,你们都散了吧。”

谢氏和猫儿带着众多女眷告退,猫儿出了颜氏的院子,刚想回房整理明天的去寺庙的东西,却被大姑奶奶一把拉住,“二婶,不如去我那里喝茶?我新近得了一些好茶,再有两天我就要回家了,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二婶呢。”大姑奶奶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

猫儿听了也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大姑奶奶,“总有见面时候的。”

大姑奶奶笑道:“今儿二婶就在我这里用午膳吧,我们把大嫂、松娘、云娘一起喊过来,大家好好聚聚。”

猫儿点头道:“好啊!只是我院子里还有些小事,想先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再去你哪里。”她不由暗暗奇怪,云娘难道放出来了?那怎么刚才请安的时候她不在?

大姑奶奶听了笑道:“好啊,只是我的马车坏了,劳烦二婶送我一程吧。”

“这有什么劳烦的。”猫儿笑着携着她上了马车。

“二婶,祖父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吧。”大姑奶奶上了马车,坐好之后便问道。

猫儿点点头道:“我听见了。”

大姑奶奶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她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便拉着猫儿的手道:“二婶,你不知道吧?三叔对外说是因为生病去乡下休养,其实是因为他欠了一大笔赌债,把祖父气晕了过去,祖父才把他关到乡下别庄去的。”

“嗯,略有耳闻。”晚照跟她说过。

大姑奶奶望着她说道:“二婶知不知道三叔在外头的赌债是二叔给还清的?”

猫儿听了摇头道:“这我倒是真不知道。”

大姑奶奶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不由心急,“二婶,你不知道三叔欠了多少钱吧?他光是现银子就欠了一万两啊!更不要说被他输掉的那点店铺田庄了!可二叔不光帮着三叔把赌债还清,还把抵押掉的那些店铺田庄收了回来,祖父说要把那些全给彻哥儿,他一口就答应了啊!”

猫儿知道聂珩赌钱,可不知道他输了这么多钱,见大姑奶奶一脸替她心疼钱的模样,不由暗自嗤笑,是自己演技不错,能把这些人给骗过去了,还是这些人本来就把她当傻子?聂瑄在处理他们聂家的事情与她何干?他要是乐意,把钱全送给聂珩都行,只要他能养活自己。

她低头想了想,笑着说道:“二爷在外头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再说三爷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二爷的亲哥哥,照二爷的性子,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和出事那天下午聂瑄那么明显的表现,她就隐约明白聂珩这出戏,应该是有颜氏主导,聂瑄帮忙完成的。聂珩看似输了这么多钱,可是谁知道这些借据真的假的呢!再说是真的又如何?这钱是聂瑄赚来的,他想怎么用,也是他的自由。

因男女有别,猫儿和老太爷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说过一两句话而已,对她来说,老太爷不过只是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陌生人而已,感情远远不及这些日子来朝夕相处的颜氏深厚。说实话,猫儿对老太爷并无好感,她虽不是很清楚聂家的那段往事,但无非就是妻妾相争连累到孩子的狗血剧。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老太爷,只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没有任何人会责怪老太爷而已。

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兄弟毕竟是兄弟,血缘关系是永远断不了的。更何况老太爷虽然偏心聂珩,但对聂瑄两兄弟也是不错的,对她也颇为和蔼。且不说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就算是有,她也不会要让聂瑄袖手旁观的。若是聂瑄真能无视自己年近七旬老父的哀求,不顾自己的亲哥哥,对他赶尽杀绝,猫儿反而会心寒,对亲生父兄尚且如此,那么他对其他人又会如何呢?

大姑奶奶急了说道:“二婶你刚来我家,你不知道。二叔手头的钱,都是他这么多年出海赚来的,那可是都是血汗钱,拿命拼回来的。”

猫儿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钱二爷想怎么花,都是他的事情。”聂瑄不是愚孝的人,他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她目前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贸然去干涉聂家的事情,只会让聂瑄反感。思及此,猫儿不由目光微冷,真不知道大姑奶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想要让聂瑄分一份聂珩名下的财产给她?她是女儿吧?聂家的家产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分。

大姑奶奶听了猫儿的话,不由苦笑道:“二婶真是贤惠。”

猫儿抿嘴微微一笑,见大姑奶奶沉默尴尬的样子,为了圆场,便提及了云娘出嫁的事情,对大姑奶奶说道:“对了,是不是听说云娘要出嫁了?”

大姑奶奶道:“嗯,听说婚期定在七月初八,二婶快走了吧?”

猫儿道:“二爷离开江南也快半年了,在拖下去,怕是会影响他的公事。”

大姑奶奶听了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我想云娘应该很想二婶留下陪她出嫁吧。”

猫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做女人的,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是啊。”大姑奶奶点头称是。

两人唏嘘了一阵,便到了大姑奶奶暂住的院子,猫儿送了大姑奶奶回院子之后,又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晚照把明天需要带的东西全部准备好。这方面她是真没有经验,毕竟大户人家出行,跟以前顾家一大家子出去游玩不同。

这时春芽满脸疑惑的走了进来,猫儿见了她,不由纳闷的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我不是让你把秋实接回来吗?”

“不是我不去接,而是门房还是不让我出去!”春芽有些委屈的说道,随即又疑惑的说道:“夫人,我刚刚去门外的时候,看到几个人牙子带着很多人站在门口呢。”

“人牙子?”猫儿顿了顿,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聂家用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很少用外头买的下人吗?”

“是啊!我也奇怪呢!后来听说是珩三老爷院子里还有老太爷院子里少了一大批下人,家里人手不够用了,才在外头买人的。”

“少了人?”猫儿心里一颤,轻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少人的呢?”

“不知道呢!听说珩三老爷院子下人全都换了,连几个心腹的下人都打发了呢。”春芽说道,“我看门口不光是丫鬟婆子,连小厮僮儿都有呢。”

猫儿想起当时松娘所见到的情况,她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他们是打发了还是被——

“夫人,你冷了?”春芽见猫儿打冷战,连忙扶着她坐在,给她先裹上一条薄毯,又要去拿猫儿的披风,猫儿道:“别忙了,我不冷。对了,你把晚照叫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是。”春芽听了应了一声,给猫儿到了一杯热茶道:“夫人你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见猫儿接过热茶慢慢的喝了一起来,才转身去找晚照。

猫儿靠在靠背上,捧着茶盏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该想的就不要去多想了,先不说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在现代都数不胜数,更不要是古代了,她不是救世主!猫儿苦笑的闭上眼睛,她终究还是一个懦弱自私的人。

“夫人,您找我有事?”晚照正在打点明日出游的东西,听了春芽的话,便急急的赶过来了。

“晚照,你过来给我出出主意,要给云娘什么添妆才好。”猫儿问道,她已经把自己的首饰盒子差不多都打开了,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她不由挑的有些眼花缭乱了。

晚照惊讶的问道:“夫人现在就要给四姑娘送添妆了?”

猫儿点头道:“嗯,云娘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些天许是会很忙,我反正也等不及她的婚礼了,不如早点给她呢。”

晚照听了点头道:“要不去恒孚楼给四姑娘打六套头面如何?金、银各两套,金、银镶红宝的各一套。”

猫儿想了想觉得也对,便笑道:“你说的也对,送新人礼物,都该是新的,我不该拿自己的首饰给她。”

晚照笑道:“夫人的首饰也是新打的,都没用过的,这倒没什么。只是您的首饰上镶嵌的珠玉皆是贵重之物,送给四姑娘当添妆稍贵重了一点。”

猫儿也想起了聂瑄同她说的话,不由笑了笑,“对了,晚照你知道云娘要嫁的人是谁吗?”

“四姑娘定亲的夫君是京城大老爷以前的一个学生,现在是秀江县知县。今年二十五岁,因正妻早亡,大老爷怜惜他幼子无人照顾,就把四姑娘许配给他了。”晚照说到。

填房?猫儿愣了愣,填房和嫡妻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啊,听起来这人似乎还不是什么世家出生,这古代的庶女果然没什么地位可言。

晚照许是看出了猫儿的疑惑,解释说道:“那位大人从小就跟着大老爷读书认字,虽是贫寒人家出生,可知书达礼,性子也温柔体贴。是老祖宗亲自看过后,才答应的婚事。”

猫儿听了倒有些尴尬,“哦,对了,晚照你知道大老爷在京城当什么官吗?”猫儿随口问道。

“大老爷是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晚照道,“说起来,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少年才子,只是我们二爷——”说着说着,她便有些黯然。

猫儿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晚照听了猫儿的话不由笑道:“二爷也常常说这句话呢。”

猫儿笑了笑,看了看天色道:“我今天要去大姑奶奶院子用午膳,你们这里不要传膳了。还有你今天就别去了,留在家里收拾东西吧,我有春芽陪着就够了。”

“好。”晚照同春芽一起帮着猫儿换了衣服,然后送她出门。

在猫儿到大姑奶奶院子里的时候,苏氏、松娘和云娘都到了,见了猫儿来了,苏氏拊掌笑道:“二婶晚到了,快罚酒三杯。”

猫儿听了忙道:“喝三杯我就醉了,再说父亲、母亲都病着呢,我们还是不喝酒了。”这里常吃的酒是金华酒,属于甜酒类型的,口感不错,可毕竟是黄酒,容易喝醉,她可不敢多喝。这古人喝酒,无论男女都猛啊!她可不敢跟他们拼酒。

众人听了猫儿的话,不由红了红脸,苏氏笑道:“二婶说的是。”

大姑奶奶忙让人泡了上好的茶水上来,猫儿转眼就注意到云娘安静的待在一旁静默不语,几日不见她也消瘦的厉害。

“云娘,几日不见,你怎么这么瘦了?”猫儿关切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云娘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这些天太热,胃口不好而已。”

苏氏也笑着对云娘说道:“我嫁进来的时候,云娘还是一个小娃娃呢,转眼都快嫁人了。你放心,你那相公我让你哥哥都打听好了,你未来的夫君是个好人。”

云娘闻言神色灿烂了起来,“劳烦大哥、大嫂费心了。”

“这算什么费心,这是我们当大哥、大嫂该做的。”苏氏笑着轻怕她的手。

猫儿细瞧云娘除了消瘦了很多之外,脸上没什么颓废黯然的神色,心里不由稍稍放心了些,便同大家说笑了起来。因家中长辈都在生病,所以大姑奶奶准备的饭菜也以素食为主,众人主要是聊天。猫儿才知道原来松娘也已经定亲了,只是因谢氏舍不得他太早嫁人,所以才没有太早准备婚事。

看着云娘略带羡慕的望着松娘的样子,猫儿微微叹气,等众人散去的时候,猫儿拉着云娘的手,轻声说道:“每个人的福气是不同的,但有一点你要知道,福气有时候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嫁人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云娘听了猫儿的话,眼神亮了亮,望着猫儿点点头,感激的轻声说道:“二婶,谢谢你。”

闺中琐事(二)

第二天一早猫儿同聂瑄早早先去同颜氏请安,然后准备外出,颜氏见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模样,笑的嘴都合不拢,还嘱咐他们可以多住一晚上,不必急着赶回来。聂瑄笑着应了,便带着猫儿回房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这样的衣服?”回房之后,晚照拿来了一身衣服给猫儿换上,青衫白裙,头上勒了乌绫首帕包头,以前家境尚不富裕的时候,大嫂也时常这样打扮。

猫儿这一身衣饰是外头略有富余人家妇人最常见的装饰,平时见惯了她身穿华服的样子,如今突然换了一身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聂瑄笑笑道:“挺漂亮的。”说着便从梳妆匣里挑出一只珠花给猫儿戴上,“不换这身衣服,你就不能出去走走了。”

猫儿闻言又惊又喜,他要带她到外头走走吗?她还以为就去寺庙上香呢!聂瑄见她满脸欣喜的模样,不由笑着轻拍她的脸:“光去寺庙烧香多没意思,我们正好趁今天天好,在山上走走。”

“好!”

门外澄心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马车的外表平凡无奇,里面宽敞舒适,到处都铺了软绵绵的褥子,套的又是玉片做的凉席,躺着非常舒服,马车的四角又放着冰块,一点都不觉得闷热。

“致远,这是你的马车吗?”猫儿好奇的问道,这马车很符合聂瑄低调奢华的风格。

“嗯,这辆马车是我一直用的。来,躺下。”聂瑄让猫儿半躺在软褥上,又在她身后靠了一个软垫,“若是无聊,可以看看外头的景色。”说着他拉开一块木板,露出了半扇蒙着窗纱的雕花窗户,“现在还在城里没什么看头,去了郊外就可以看看外头的景色了。”

猫儿兴致勃勃的注视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她以前大部分时候住在乡下,虽有过几次去城里的经历,可还真没有怎么在街上逛过呢,这么热闹的场景,她已经许久不见了。

“在冀州没时间了,你若是喜欢,等回了苏州,我带你去集市看看。”聂瑄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集市瞧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

“真的?”猫儿怀疑的瞅着聂瑄,他会带她去集市上逛?

“不过是带你去看集市而已,有什么好骗你的。”

“那说定了。”

当马车离开集市之后,景色就开始单调了起来,猫儿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看着车外的景色,或者跟聂瑄说上几句,可是渐渐的她就熬不住了,不知不觉就趴在软褥上睡着了。聂瑄给她盖好了毯子,拿起了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车外传来澄心的声音:“爷,快到了山下了。”

聂瑄放下账册,“猫儿,醒醒。”他轻拍着妻子的脸颊,“我们到了。”

“嗯哈——”猫儿听了聂瑄的话,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马车还在行驶。

聂瑄倒了一杯温茶,慢慢的喂着她,“刚睡醒会没力气,所以我早点叫你起来了。”

猫儿喝了温茶后,便清醒了一点。起身整理一下被她有点睡皱的衣衫,发现发髻也有点松了,便散开头发准备重新梳一个。

聂瑄见了说道:“我帮你梳。”说着接过她手中的牙骨梳,帮她把头发全部散开,重新挽了一个发髻,“东光寺那里种了不少名花,一会我让澄心采几朵来给你簪。”

“名花?什么名花?”猫儿对着镜子看了看后面的发髻,很满意他的梳头水平,比她有本事多了。

“东光寺靠种牡丹出名。”聂瑄说道。

“牡丹?”猫儿想到前世看到的那硕大的牡丹花,种在盆里欣赏是不错,可是让自己头上顶了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在路上走,想想那个情况,她不由满头黑线,“太大了,我可不要戴。”

聂瑄闻言哑然失笑,取了一顶蒙了青纱的小笠给她戴上,自己先跳下马车之后,再扶着猫儿下了马车。

“致远,”猫儿问道:“这东光寺的牡丹花要出钱买吗?”

“当然。和尚也要吃饭的。”聂瑄牵起猫儿的手道:“东光寺在山顶,马车上不去,我们慢慢的走上去好了,这山上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好。”猫儿注意到这一路上还是有不少前来上香的人,不少是夫妻一起前来的。很多如同她和聂瑄一般,丈夫扶着妻子一起爬山,也有一些是丈夫袖手走在前头,身后妻子提着一个装满香烛篮子跟在身后。

猫儿见了众人手里的香烛,回头问聂瑄道:“致远,我们的香烛呢?”

“到了寺庙,自然会有人准备。”聂瑄轻松的说道。

“人家宰的就是你这种冤大头。”猫儿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寺庙里的香烛有多贵,她前世陪着外婆上香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猫儿。”走了一段山路之后,聂瑄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嗯?”猫儿正看着一条蜿蜒盘旋的山泉,有点好奇那水能不能吃。

“三哥的赌债是我还清的,输掉的店铺田庄也是我赎回来的。”聂瑄偏头望着她。

“嗯,我知道。”

“三哥的赌债,虽没有外头传的那么多,但也花了点钱。”聂瑄苦笑了一声,“可他毕竟是我亲哥哥,就算没有父亲,我也无法看着他们一家连维持生计的银子都没有,所以我才答应父亲把赎回来的店铺田庄全给了彻儿。”

猫儿一开始被他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略一思忖,就知道聂瑄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要帮聂珩还赌债。

“致远,你的银子都是你赚回来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说你和三哥是亲兄弟,打着骨头连着筋,能帮他的地方,我们总要帮的。”她想了想补充道:“呃,但如果你感觉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我虽帮不了你什么,可我能听你说。”猫儿说到最后自己都纠结了,因为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聂瑄听了她的话,静默不语,猫儿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过了好一会,聂瑄突然开口说道:“好。”

“什么?”猫儿茫然的抬头。

隔着薄薄的面纱,聂瑄清楚的看到她一脸茫然,他眼底浮起了笑意说道:“你不是说我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找你说吗?我说好。”说着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休息一会吧。”

“好!致远,你说那山泉可以喝吗?”猫儿决定引开聂瑄的注意力,省得他老想着聂珩的事情。

“山泉?”聂瑄望了望那道被猫儿研究了很多时间的山泉道:“这我到不知道,你想喝山泉?”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猫儿摇摇头。

“无锡的惠山寺石泉水号称天下第二泉,等到了苏州,我让人取来,我们泡茶喝。”聂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