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锡惠山泉她听说过很多次,一直没机会品尝。

两人走走停停,等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在猫儿的坚持下,两人先上香过后,才在知客僧带领下去用斋饭。他们的斋饭,是在一个清雅的小院子里由僧人送上来的。猫儿又想起自己前世跟外婆出去烧香,中午在寺庙吃饭的时候那人挤人的场景,不由暗自感慨,果然还是跟着特权阶级舒服。

“一会下去的时候,坐滑竿下去吧。”聂瑄说道,“走了一上午的路累了吧?”

“嗯。”她的确走不动了,“你呢?”

“我还行,不怎么累。”聂瑄笑了笑,“东光寺的景色不错,休息一会,我陪你逛逛如何?”

猫儿刚想说话,这时知客僧领着一个小沙门含笑走了进来,小沙门手里端了一个托盘,几朵粉色的牡丹漂浮在水里,形状小巧而精致,“聂二老爷这是您要的牡丹。”

聂瑄示意他们端上来,两名僧人将托盘摆在石桌上之后,就行礼离去了。聂瑄对猫儿说道:“这是东光送种出来的小牡丹花,据说只有主持才能种出来。”说着他选了一朵淡粉红色的牡丹,用白巾拭干水之后给她簪上。

猫儿又惊又喜看着这些漂亮的小牡丹花,爱不释手,“好漂亮的花啊!”

聂瑄看着她欣喜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喜欢可以带两盆回去养。”

猫儿听了忙道:“不用了。我不会养花,养死了就可惜了。”

聂瑄听了,不由笑着摇头,两人吃完斋饭,又逛了一圈东光寺。聂瑄对东光寺的历史很熟悉,每到一处地方,他都能说出那地方典故,猫儿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聂瑄见天色不早了,才领着依依不舍的猫儿回家。

“若是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再来就是了。”聂瑄见她一脸不舍,不由安慰说道。

“嗯!”猫儿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微微而笑,反正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等两人回到聂家的时候,已经快二更了。原本回城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聂瑄和猫儿肚子都饿了,聂瑄便带着猫儿去了一间干净的大酒楼用了晚膳才回家,到了聂家的时候,已经都是深夜了。

“母亲应该已经睡下了,我们还是明天去给她请安吧。”聂瑄说道。

“就让人跟言嬷嬷说一声好了,或许言嬷嬷还在等我们呢。”猫儿说着,先派了一个丫鬟过去给颜氏通传一声,省得颜氏不放心,又吩咐晚照备下热水,两人梳洗完毕就睡下了。

“猫儿。”睡前聂瑄轻轻的唤了一声猫儿。

“嗯?”猫儿睡意朦胧的应了一声。

“今天玩得开心吗?”聂瑄轻声问道。

“开心——”猫儿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感到聂瑄把她搂在怀里,片刻之后,聂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也很开心。”

猫儿听了之后,嘴角一弯,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庙见

“夫人——”秋实挑帘走了进来,“您叫我?”

“嗯。”从东光寺回来之后,猫儿都在准备一个月后的庙见,忙得脚不点地,今天刚刚稍稍有点空闲,便躺在罗汉榻上躲懒,想起了这几天秋实不大对劲,趁着今天有空,就把她叫了进来,指着脚踏说道:“先坐下再说。”

“是。”秋实乖乖的坐下了脚踏上,身体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我这几天有点忙,都顾不上你,其实有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你了。”猫儿直起身体,“你从庄子回来之后,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吗?”猫儿关切的问道。

秋实听了猫儿的话,脸红了红,手指扭了扭,“没有啊——”

猫儿狐疑的看着秋实,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落入情网的小女人,“真的吗?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是——”猫儿顿了顿说道:“看上了什么人,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怪你的。要是你瞒着我,我才会生气呢!”

秋实一听,吓得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夫人——没——我没——”

猫儿瞅着秋实的模样,抿嘴微微一笑道:“好了,快起来,坐下吧。”

见秋实再次不安的坐下之后,猫儿开口缓缓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春芽都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只是我一直没时间,也没适合的人,就把你们的婚事拖了下来,你若是真有看上的人,和我说,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看着秋实有点心动的模样,她又加了一把火:“你也知道我们就要回苏州了,虽然说过年时还会回来的,但现在毕竟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其中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秋实偷偷瞅了猫儿一眼,伺候夫人这么多年,她也明白夫人的秉性,她说了不会生气,一定不会生气的。如果现在不说,真跟着夫人回了江南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再说她再瞒下去,夫人万一真生气了,她就更没指望了。秋实迟疑了一下,跪在地上,给猫儿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自打秋实奉了猫儿之命,在聂家下人之间探听消息之后,就认识了一个聂家的门房,秋实常常托那位门房给自己买点零嘴、头花之类的小玩意,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秋实生病的时候,也是那位门房忙前忙后,给她找大夫抓药。后来聂瑄担心秋实的病会传染给猫儿,就让晚照把秋实给送走,送秋实走的也是那位门房。晚照知道秋实是猫儿的贴身丫鬟,就嘱咐那门房留在庄上,等秋实病一好,就接她回来。

秋实说道这里,对着猫儿不停的磕头说道:“姐姐,虽然我不该跟他偷偷联系,可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绝对没有做给姐姐丢脸的事情!”

猫儿抚额,接下来的事情就算秋实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出来,“你先起来说话。”猫儿低头沉吟了半晌说道:“那小厮叫什么名字?是聂家的家生子?”

秋实红着脸说道:“他叫吴大路,是聂家的家生子,比我大五岁,人挺老实的。”

猫儿见她那样子,就知道秋实已经是打定主意跟着那个吴大路,猫儿想了想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秋实见猫儿没有马上答应,心里不由忐忑不安,犹犹豫豫的走了下去,夫人不会真的她做二爷的通房吧?其实一开始娇儿说让她做二老爷的通房,后来又看到二老爷对夫人那么好,她也曾心动过。

可后来,她不过染上了小风寒,二老爷就毫不犹豫的让晚照她送到了乡下别庄。那个时候,秋实才开始明白大路说的,原来在那些主子心里,他们下人不过只是不值钱的、随便可以丢弃的东西而已。

若不是大路安慰她,说等她病好了,就让母亲去求夫人,把她许给自己,她或许被聂家下人的冷嘲热讽给逼疯了!回了聂家,她又听说珩三老爷夫妻被关到了乡下,三老爷房里的丫鬟侍妾全被大夫人打发人,买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娇儿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听说那些侍妾被买走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可是素来吃斋念佛的大夫人愣是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下。她就更不想当二老爷的通房了!她情愿和她的傻大路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哪怕穷一点也无所谓,至少大路把她当人看。

等秋实离开之后,猫儿唤来了晚照问她吴大路的人品和家世。

晚照听后想了半晌笑道:“这秋实倒是找到了好人家。”

猫儿听了追问道:“哦?吴家条件如何?”

晚照道:“吴家的祖父是老祖宗的陪房,吴大路的父亲,现在还在管着老祖宗陪嫁过来的几个铺子,家底还算丰厚。这吴大路专门管着门房这块,我见过几次,性子是个老实稳重的,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猫儿听了晚照的话,便放心不少,见秋实那个样子,已经一心陷进去了,她又何苦做拆散别人鸳鸯,平白得了怨恨呢?之后猫儿还问过春芽,她是不是想嫁人,见春芽坚持待在自己身边,她也就不勉强了,准备等过段时间,再给她找个好人家。猫儿在经颜氏同意之后,唤来了吴婆子,给秋实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在她回苏州之前,把吴大路和秋实的事情给办了。

苏氏听说秋实留下后,非常高兴,因为她们的绣坊才开出来,若是春芽和秋实现在就离开,她们一时还真不到比她们绣技更好的人呢!其实秋实留在冀州也好,以后她再来冀州,就不怕自己对聂家不熟悉了。为了让秋实在聂家更好的生活,猫儿还大方的把自己的三成红利分了半成给秋实做私房,感动的秋实跪趴地上痛哭。

猫儿当然不会相信,秋实会因这半成红利,从此以后对她死心塌地,尤其是女人,出嫁之后,心里最重的就是老公和孩子了。可是她相信金钱的魅力,这一分红利,能把秋实和吴大路牢牢的绑在她这条船上,等以后日子久了她还可以慢慢的再涨钱,反正她也没把绣坊的那三分红利看在眼里。

之后的几天,猫儿同晚照就开始打点起回江南的行装,听聂瑄说,好像庙见结束后三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整理什么,所以猫儿就先打点起来,笨重的家什派人先运了过去。

他们将来肯定是长住苏州的时间比较多,就跟聂家很多在外地的族人一样,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聂家,所以当初她在清点自己嫁妆的时候,就没有让人把打好的包裹解开,所以现在运回苏州的时候也省力。想起马上就能见到爹爹、姆妈,猫儿就雀跃,其实整理行装,比之前准备庙见更要累人,可是她每天都精神十足,当然她也只敢偷偷私底下一个人开心,万万不敢表露在外面。

晚照原以为猫儿会同之前管家一样,对这事情甩手不管,可没想到猫儿不仅亲自过问了,而且每件事情都做的有条不紊,周到细致,干练的一点都不像十五六岁的人,着实让她惊讶了一把,看夫人算账的样子,还以为她不通家务呢。

其实猫儿本来算术就不好,又不怎么会打算盘,再看到账本上一连串中文数字,还精确到几分几厘,她就彻底晕了。而且古代一斤是十六两,她算的时候总会记成是十两,所以一遇到算账她就彻底杯具,亏得晚照算账又快又准。

之后的日子许是因为忙碌,时间过起来飞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月十六日,猫儿、跟着聂瑄一起去了聂家的祠堂,拜见了聂家的诸位先祖。等走出祠堂之后,聂瑄低头对猫儿说道:“以后你就是聂家的人了,我的妻子了。”

是啊!猫儿看着斜下的夕阳,在古人的眼里,拜了宗祠,见过祖先之后,她就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鬼了。

庙见后的那三日,聂瑄和猫儿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陪在颜氏身边,同她说话,哄她开心。

看着颜氏依依不舍的站在岸上,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猫儿不由心酸,这古代女人这辈子就是指望三个男人,父亲、老公、儿子。颜氏父亲死了,老公现在等于没有,两个儿子又不在她身边,想想她这辈子,到底图什么呢?猫儿站在甲板上,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回头看到聂瑄仿佛一尊雕像般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心知他放心不下颜氏,她悄悄的走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聂瑄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猫儿抬头对他说道:“我们过年就回来了。”

聂瑄听着猫儿的话,紧绷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回头望着猫儿,温和一笑:“是啊,我们过年就又会回家了。”

扬州(一)

“两岸猿声啼——啼——轻舟已过万重山!”

“噗嗤!”晚照终于忍不住,丢了手上的针线,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说道:“我说春芽,我记得你这首诗可是背了三天了,怎么还学不会呢!”

春芽脸一红,呐呐的说道:“我脑子笨嘛。”

猫儿正坐在窗下绣花,她这次绣的是一副直径不过二十厘米左右的刺绣小屏风,上面清浅的打了一副山水小品,兼工带写的山水画绣起来十分的费事。自打颜氏的佛经绣好之后,她就准备到过年之前的日子,就绣这副山水小品了。

在船上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整天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船舱这片方寸之地,可猫儿现在既不用很早起来给婆婆请安,也不用整天忙着提防别人。平日里同春芽、晚照说说笑,做做针线,到也乐得逍遥自在。

这几天也不知道春芽受了什么刺激,磨着晚照,要她教自己吟诗。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诗词歌赋不敏感,一首《早发白帝城》能背上三天还不全,平白给猫儿和晚照添了不少笑料。

猫儿听春芽的背诗,也偷笑了半天,才对春芽含蓄的说道:“春芽,你还是跟着晚照学点其他实用东西吧。”

春芽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晚照见状忙劝道:“学诗词歌赋又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用的,还不如听夫人说的,跟着我学算账,将来嫁人了也能把住家里的银子。”

猫儿点点头说道:“晚照说得对,与其学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跟着她学算账呢!”她算账不行,晚照到了苏州之后就要嫁给玉板了,到时候还要应付聂瑄给她的一堆事情,而她总要有人帮着她一起算账啊!

春芽听了之后,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那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让猫儿和晚照再次失笑不已。

“夫人,爷说了,在岸口有个耍把戏的戏班子,您若是无聊,可以去看看。”门外丫鬟传了话进来。

“咦?”猫儿瞧窗外瞧了瞧,原来刚刚的震动是停船啊,她都没注意。

“夫人,外头真有耍把戏的人,你看那猴儿会翻跟头呢!”春芽拉起竹帘,透过雕花的窗户朝外看去,不由欢喜的惊呼了起来。

猫儿朝窗外看了看,果然有一个马戏团在岸口卖艺,有耍猴子的,有喷火、吞剑的,不光是春芽看着笑声连连,连晚照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本来停在岸口的几艘船只,也皆拉起了竹帘,不时的从船舱里传出几声惊呼。

猫儿看惯了现代各种高科技马戏,如果把这种小把戏看在眼里,不过看了几眼,就失了兴致,继续回到绣架前绣花,倒是晚照和春芽看的兴致勃勃。

一场把戏结束,两三个孩子捧着铜盘走到了他们停靠的岸口,对着船舱磕头讨要赏钱。猫儿见那些孩子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心里不由怜惜,若是自己投胎不好,说不定现在也沦落到他们这个境地吧?

“晚照赏钱照给,再给他们些吃的吧。”猫儿开口说道。

晚照听了说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说着便出门吩咐丫鬟取了肉果与那个孩子,其他几个孩子见了,眼巴巴的瞅着,那渴盼的眼神让人心酸,晚照轻叹一声,吩咐下人把食物给那些孩子送去。

舱里春芽也偷偷的抹着眼泪,猫儿无声的叹气,几个孩子收完了钱,便跑到了猫儿的舱前给她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夫人善心!”

猫儿转头问道:“这些孩子都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卖到戏班子的吗?”

“有些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卖过去的,有些是戏班子趁杂耍的时候,看中哪家的孩子生的好,就偷偷的跟上,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把孩子偷偷拐出来。筋骨生的好的就自己留下,其他的就换个地方卖掉。”晚照叹气的说道:“这些戏班子游走各地,跟当地的人牙子很熟。”

春芽愣了半晌才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晚照闻言苦笑,猫儿也一声叹息,船舱里一时静默无语,晚照看了看天色说道:“快中午了,我去拿午膳。”

这些天在船上的时候,聂瑄大多三餐都会陪着猫儿一起吃,春芽闻言也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给绿豆熬好了没有。”

猫儿点头说道:“你让厨房记得只要把绿豆熬烂就行,千万别熬绿豆汤。”

“是。”春芽应声下去。

两人都出去之后,猫儿也懒得继续绣花了,取了一本新出的市井小说靠在窗边看着。

“在看什么呢?”聂瑄挑着帘子进来,见猫儿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津津有味,不由好奇的问道。

“随便瞎看的。”猫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给他拧了帕子递过去道,“晚照给我新买的小说。”

聂瑄瞄了一眼书上的名字,不由摇头笑了笑,接过帕子擦了脸:“今天晚上会在扬州停一夜,一会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我让澄心去驾车了。”

猫儿一听不由有些欣喜,“好啊!我们去扬州哪里?”扬州景色天下闻名,尤其是瘦西湖,她早就想去看一看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她吩咐春芽把点心取上,回头对聂瑄说道:“午膳都备好了,我们吃了午膳再出去吧。”

“别吃了,我带你去富春茶社去吃扬州著名的小点心。”聂瑄笑着说道:“我们今天时间不多,就去吃点小点心,看看扬州街头的景色。”

“好啊!”虽然不能去瘦西湖有点可惜,可是能出去逛逛,她也满足了。

等猫儿换好了衣服之后,澄心也驾车前来了,聂瑄扶着她上了马车。一到车上,她便噗嗤一笑:“你在各个地方的马车都是一样的吗?”原来这马车同她之前在冀州乘坐的完全一样,连玉石凉席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不由暗暗感慨他的生活奢侈。

聂瑄说道:“坐惯了这马车,就不想换了。我之前时常在外头跑,马车若是布置的不舒服,几天下来,人都直不起腰来。”

猫儿想起他前几年不是出海,就是在江南各个地方赶来赶去,不由心疼,偎依到他怀里说道:“你给我说说在外头的趣事。”

聂瑄心知她是有心安慰自己,笑着搂住她说道:“不如给你讲讲扬州的瘦西湖景致吧?”

“好。”猫儿点点头,“我听说扬州瘦西湖有二十四景对吗?”

“嗯,对。扬州瘦西湖,素有湖上蓬莱之称…”聂瑄娓娓的把瘦西湖的二十四景讲述了一边,然后笑着说道:“其实扬州能游玩的地方极多,只是这次时间来不及,我们只待一晚上就要走了。”

猫儿笑着说道:“没玩到,能吃到东西也不错了。”

聂瑄哈哈一笑,“我今天就带你去吃好吃的。”马车在集市口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车,聂瑄领着猫儿进了一间装饰清雅古意的茶楼,门口的跑堂一见有客进门,忙迎了上去,澄心递了一串铜钱给他,示意他找个雅座。

那些跑堂平日里接待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聂瑄气度不凡,在看他和猫儿身上的衣饰虽然普通,可料子却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连忙接了赏钱,迎了一行人去雅座。

虽是雅座,其实只是靠窗的位置而已,三面用屏风给隔开了,跑堂一面给两人擦桌子,一面说道:“客官要点什么?”

“来一壶龙魁珠茶,三丁包、翡翠烧卖、千层油糕和肴肉各上一份。”聂瑄开口说道。

“客官好眼光!点的都是我们茶楼最出名的点心、茶水!”跑堂翘起大拇指笑着说道。

聂瑄笑着对猫儿说道:“我点的点心都不错,一会你尝尝,若是喜欢可以带点回去,吃完后我带你去集市逛逛。”

猫儿取下斗笠,含笑点点头,对晚照说道:“你们也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吧。”

晚照笑着应了一声,先吩咐小丫鬟把自家带来的食具取来,让跑堂把食物茶水皆放在自家的食具里。那跑堂见几个下人已经通身气派不凡,用的食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知道这行人定是出生不凡,伺候的越发殷勤小心。

点心很快就上来了,四碟点心量都不大,猫儿一眼就看中了漂亮的翡翠烧卖,挟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她轻声称赞道:“致远,我们买点回去船上吃吧?”

“好。”聂瑄吩咐一旁伺候的跑堂说道:“你们把这些点心,包上十份,一会我们带走。”

“哎。”跑堂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猫儿说道:“买这么多会不会坏啊?天气这么热。”

“没关系,船上有冰,放一两天不会坏的,再说马上就到苏州了。”聂瑄又夹了一片肴肉给猫儿说道:“你尝尝这个,虽说点心放在冰库里不会坏,可终究失了原味,还是在这里多吃点。”

猫儿吃了肴肉,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个茶水也好喝,难怪别人说扬州是好地方呢!”

聂瑄一笑说道:“我们晚上去吃扬州的三头宴,保管你吃了也是赞不绝口。”

“三头宴?什么三头宴?蟹粉狮子头吗?还有哪两头?”猫儿好奇的问道,她依稀听过扬州的三头宴中有一头是蟹粉狮子头。

“清蒸蟹粉狮子头、扒烧整猪头、拆烩鲢鱼头。”聂瑄说道:“这是扬州最著名的三头菜,直接跑出去吃,还吃不到,我已经让澄心去预订了。我们也赶上日子了,做这些东西的佐料也差不多都全了。”他对猫儿说道:“扒烧整猪头味道不错,是扬州著名的功夫菜,甜中带咸,奇香扑鼻,你一会稍稍尝一点就知道了。”

猫儿听了聂瑄对扒烧整猪头的介绍,也好奇了,便点点头。她还真没吃过猪头肉呢,虽说这世的爹爹很喜欢吃猪头肉下酒,可她从来没碰过。前世的妈妈从来不吃四条腿的动物,所以他们家很少吃肉,基本上以吃鱼虾为主,她也只有去外婆、奶奶家的时候才能吃到肉。“点这么多菜,我们吃的完吗?”

聂瑄道:“吃不完不是还有澄心他们吗?”

“也是。”猫儿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着扬州街上热闹的景象。

聂瑄道:“这富春茶楼在扬州最繁华的街上,下面摆的小摊小贩多,你若是有看上的东西,让澄心去买就是了。”

“嗯。”猫儿突然想起什么了说道:“对了,扬州香粉挺有名气的,我一会去买点扬州香粉,一份送到冀州去,一份回苏州的时候给大嫂她们。”

聂瑄说道:“我们把跑堂的喊来,问问他扬州有什么有名的香粉铺子吧。”

那跑堂的听了猫儿的问话,笑着说道:“我们扬州戴春林的香粉铺子最有名,那鸭蛋粉是用珍珠粉做的,轻、白、红、香四样俱美,一点都不含铅粉,扬州太太、姑娘们都爱用。”

猫儿听了噗嗤一笑,这跑堂的说的就跟广告词一样,连聂瑄也听了也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戴春林的香粉铺子吧。”

“大官人,戴春林的香粉铺子,在瘦西湖边,靠着长堤春柳,您买了香粉之后,正好在堤上走走,看看瘦西湖的景致,极是雅致。”跑堂送众人出门,还详细同澄心讲了如果去戴春林铺子。

猫儿笑着说道:“这跑堂真是周到。”

聂瑄又让澄心打发了跑堂一贯钱赏钱,回头对猫儿笑道:“这种大茶楼的跑堂都是极有眼力劲的。”

两人走出集市之后,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戴春林的香粉铺子。聂瑄拉起车帘说道:“这就是二十四景之一的长提春柳了。”

猫儿顺眼望去,一条长长的堤岸上,遍栽夭桃绿柳,放眼望去水面上宛如浮起一片朦胧的绿雾一般,“真漂亮啊!”猫儿忍不住轻声称赞道。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那个时候柳絮漂浮,桃花盛开,还要更美一点。”聂瑄扶着猫儿下了马车说道:“不过现在也不错,柳絮虽美,可万一吹到眼睛里就不好了。”

“美丽总要付出代价的嘛!”猫儿噗嗤一笑说道。

聂瑄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说的对,美丽总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两人便进了香粉铺子。

扬州(二)

“娘子,要点什么?”两人刚踏入戴春林的铺子,就有伙计迎了上来,“我们这专卖香粉、头油和香件,要不我带您看看?”那殷勤专业的模样,就跟后世那些名牌店里的BA差不多了。

猫儿并没有将斗笠取下,只是好奇的随处瞧瞧,聂瑄则被人请到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奉茶,猫儿看得又哑然失笑,问那伙计道:“你们这儿香粉有什么味道的?”

“我们这儿的香粉有白兰、茉莉、桂花、荷花、栀子和玫瑰六种味道。”伙计一一历数架上的一排香粉。取下一小盒香粉打开,里面是一个鸭蛋状的白粉团,“这是最新近买的最好的栀子花香味的香粉,娘子要试试吗?”说着就把那香粉放到了一个朱红雕花托盘上,示意一人将香粉递与猫儿。

晚照从托盘里接了香粉,再递到猫儿手里,猫儿用指甲轻轻的刮了一点下来抹在手背上,抬手闻了闻,香味不错,就是没什么遮瑕效果,“还有什么比较好闻的香味吗?”

那伙计笑着说道:“我们这儿的香粉味道没有不好闻的,母粉都是放在时令的鲜花中熏吸香味的。”

这时聂瑄起身走到猫儿身边,对猫儿说道:“既然喜欢就都买下就是了。”

那伙计一听便知是来了大客户,笑着说道:“娘子可要看看我们这儿的头油?用了之后保管您的头发又黑又亮。”说着取下一白底青花的小瓷瓶,“这是买的最好的桂花头油。”

猫儿有自制的头油,可是想到家里的那些女眷,既然买了香粉,也不差头油,就让晚照给自己选味道,不知怎么回事,香味闻久了,她感到有点反胃。之后她的目光又转到一旁的小香件上了,香扇坠、香珠、香镯,各个做的精巧可爱,她不由自主的走到香件旁把玩了起来。

那伙计见聂瑄也好奇的拿起了那盒栀子香粉看了看,瞧着猫儿正专注香件,便偷偷的对聂瑄说道:“官人,我们这儿的香粉,买的人极多,有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一天就能用一盒。”

聂瑄挑眉望着伙计说道:“哦?”

那伙计笑道:“用酥油搅拌香粉涂在身上,当真是光滑白腻,异香无比。”

聂瑄眉头一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他冷冷的瞪了那伙计一眼,那伙计竟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忙敛了笑意,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片刻之后,聂瑄对伙计说道:“那香粉、头油各买三十。”

“是。”那伙计脸上又笑开了,立即大声的应了。

猫儿闻言惊讶的抬头问道:“怎么卖这么多?”颜氏、谢氏、苏氏加上松娘三人,这边还有王氏、柳夫人,四个嫂子,一共十二人,怎么都算,都算不到三十份。

聂瑄道:“她们每人送两盒就二十四份了,还有你自己要用的呢。”

“对对,娘子,我们这里的粉,母粉珍珠粉做成的,非常名贵,连宫里的太后娘娘,都喜欢涂我们的粉来养护皮肤。”那伙计笑着说道。

猫儿撇嘴,她可不信进贡的粉,会同摆在店里买的粉是一样的,古代又没有人工养珠,珍珠粉可是非常贵的。本想对聂瑄说自己不用那东西,虽然那伙计拍着胸脯说,他们店里香粉涂在脸上能白嫩肌肤,可猫儿依稀记得网上公布的鸭蛋粉的原料里似乎有滑石粉啊,云母粉之类的东西,听着就像是矿物粉,谁知道用着安全不安全呢?

她还是喜欢用自己亲手做的,虽说定妆效果没这个好,也很容易坏,可胜在安全无毒害。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自己总有送礼的时候,这古人化妆品又没什么保质期,放个几年再送,也没人会在乎。这个香粉既然名声这么响,想来是女人都会喜欢的。

“喜欢这香件?”聂瑄走近问道。

“不,我只是随便瞧瞧。”猫儿摇头说道,这香件做的精巧可爱,可那香味她实在是受不了,带在身上,她自己要先熏晕了。

最后晚照选了四种味道的头油,加上香粉,尽是一笔大生意,喜得那伙计乐颠颠的忙前忙后,给他们包好,又送一行人出门。

“还有要买的东西吗?”从戴春林的铺子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手上已经提满了包裹好的胭脂香粉了。不过是些胭脂水粉,居然花了百多两银子,聂瑄不由笑叹,难怪有人会说“美人一身香,穷汉半月粮”了,他以前还不知道这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居然如此费钱。

猫儿摇摇头,笑着说道:“不买了,这香粉真贵,就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这么多两银子。”

“这香粉都是上贡用的,贵也不稀奇,你自己不买点吗?”聂瑄笑着劝慰道,“不用在乎钱,这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

猫儿笑着点点头,“嗯。”见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里全是东西,不由对说道:“你们先回船上去把香粉放好了吧?带着这么多东西逛也麻烦的。”

两人看了看聂瑄,聂瑄道:“你们听夫人的话就是了。”

两人听了,便提起着香粉走了。

“那现在想去哪里玩?”聂瑄说道,“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呢。”

猫儿见聂瑄对他的人这么说话,不由偷偷的笑了笑。瞄了他一眼,感觉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可是依照她的经验就是,男人,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真正有耐心肯陪老婆逛街的,是很少的。她不认为聂瑄会是例外,他只是涵养好一点而已。猫儿想了想说道:“我不想去哪里了,你决定吧。”

聂瑄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猫儿跟母亲不同。他指着在湖面上的一条条的画舫说道:“不如我们租个画舫去游湖吧?这瘦西湖的景致非常漂亮,正好现在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一遍,若是玩累了,我们还能钓鱼呢。”

猫儿嘴角轻扯,钓鱼?他真有耐心,话说做了这么多天的船,他就没腻的感觉?还想坐船?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好啊!那就去游湖吧。”

聂瑄闻言吩咐澄心去租个画舫。

春芽上前悄悄的拉了拉猫儿的衣摆说道:“夫人你看,那儿有人在捏面人儿。”

猫儿瞄了一眼,果然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在捏面人儿,摊子旁围了一堆的小孩子,她看着春芽一脸渴盼的模样,不由好笑的说道:“你去买个好玩的小面人过来给我看看。”

“是。”春芽兴奋的应了,急忙往面人摊子处走去,可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迎头撞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春芽一时不察,居然同那个身影撞在了一起。她不由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可没有等她回神,就被人紧紧的抱住,“姐姐,救救我!”

聂瑄和猫儿听了这孩子的声音,顿时愣了愣,随即聂瑄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春芽被拿孩子一抱,险些摔倒,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一看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紧紧抱着她,她先是有些厌恶,刚想把那个孩子拎开,可听了那孩子的话,她低头一看,不由惊讶的说道:“你不是上午那个孩子吗?”

这时晚照也认出了那个孩子正是她上午给过食物的孩子,“老爷,夫人,他是上午在码头耍把戏的马戏班子的孩子。”

这时对面跑来了好几名大呼小叫男子,晚照一眼就认出他们也是那马戏班子的人。

猫儿见到眼前这副情景,心里已经有数了。

为首的一名男子追到春芽面前,刚想把那孩子从春芽身上拉回来,可跟着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见聂瑄穿了一身绸衫,气度不凡的模样,忙阻止了前面的壮汉,恭敬的上前同聂瑄行了礼,才说道:“这位老爷,小女多有冒犯,小人在这给您赔礼了。”

聂瑄冷淡的瞄了那男子一眼,也不开口说话,这时澄心匆匆从远处跑来,听到那男子的话,回头向请示聂瑄:“爷?”

聂瑄本不欲多管闲事,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他又不是神仙,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事情。

可那孩子突然大叫的说道:“他不是我爹!我是把他在元宵节的时候,从街上硬抢回去的!”那孩子突然跑到晚照面前,跪下朝她磕头说道:“好心的姐姐,你救救我吧!他们嫌我年纪大了,筋骨硬了,不能耍杂耍了,要砍掉我的手脚,让我到街上讨饭去。”

晚照和春芽一听,不由心生恻隐,但是两人皆做不得主,只能回头看着聂瑄。

猫儿听到元宵节被抢走,就开始心软了,再听到那孩子后来说的话,身体微微的一颤,想起自己当年元宵节的事情,若是自己没有逃出来,是不是也会沦落到这个孩子这个地步,她拉着聂瑄的手轻声说道:“爷,救救她吧。”

聂瑄也明白她的想法,对澄心说道:“把那孩子买下。”回头对猫儿说道:“来不累不累,我们去船上休息一会吧。”

猫儿道:“我不累,只是——”庆幸而已,幸好自己当年能自己逃跑,更庆幸大哥他们当时已经认识了聂瑄。

澄心同那些人商量了一会,给了他们一点银子,那人就把那孩子的卖身契递给了澄心。澄心回来对聂瑄说到:“爷,花了二两银子。”说着就把卖身契递给了晚照。

猫儿听了心里微微一酸,二两银子,才值几盒香粉的钱啊。见晚照把卖身契递给她,她摆手说道:“你先收着吧。”

那孩子是个乖巧机灵了,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聂瑄和猫儿,忙上前给他们磕头谢恩。

聂瑄对晚照说道:“带回去先好好教她规矩。”

若不是猫儿开口要求,他是绝对不会买这个孩子的。这种在江湖混了好多年的孩子,虽说身世可怜,可也染上了一身不好的习性,心思又活络,容易起歪心,绝非好的下人人选。聂瑄暗自思忖道,先让晚照好好教教她规矩,若实在不行,就打发到庄子去算了。

猫儿对晚照说道:“要不你先带这个孩子回去梳洗一下,给她吃点东西,她怕是饿坏了吧?一会你直接去酒楼就是了,我这儿有春芽服侍就够了。”

“是。”晚照听了猫儿的话,就带着那孩子先离开了。

晚照带孩子离开之后,澄心也把画舫租来了。两人上了船,那船娘刚刚把船摇开,还没开始游湖,猫儿就感到一阵反胃,又闻到画舫之前的客人留下的熏香的味道,头就更晕了。

聂瑄见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由微微一惊,“猫儿,你怎么了?”说着便上前扶住她。

猫儿猛然推开他,跑到船头,对着水里,“呕——”开始吐了起来,这一吐吐得昏天地暗,等胃口里的东西全部吐完了,她还在不停的吐酸水。要不是春芽见猫儿吐了,忙上前扶着她,她到最后估计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瑄见她吐得如此难受,心里不由着急,刚想走过去,就被猫儿虚弱的开口阻止道:“你别过来——呕——”

聂瑄只能站定,连忙吩咐船娘把船摇回岸上,那船娘见猫儿吐成那个样子,连忙心急慌忙的把船摇了回去,就怕她再吐下去,吐在自己船上。

刚刚停岸,聂瑄见猫儿稍稍好了一点,无力的靠在春芽怀里,便说道:“是不是晕船了?我们上岸吧。”见猫儿无力的模样,干脆要上前抱猫儿。

猫儿摇头阻止了他的举动,她还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地步呢。借着春芽的力气,她先上了岸。聂瑄四处望了望,对猫儿说道:“我们先去戴春林的铺子里休息一会,我让澄心去请大夫。”

猫儿点点头,可是还没走进戴春林的铺子,闻到那股香味,猫儿又反胃了起来,因刚刚已经吐过一次了,只能在一旁干呕,那难受的模样,看的聂瑄束手无措。还是戴春林的伙计从里面见猫儿的样子,走了出来问道:“可是娘子身子不适?请官人扶着娘子去后堂坐一会,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聂瑄微微点头说道:“劳烦你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猫儿干呕过一阵之后,稍稍好了一点,跟着伙计去了内堂坐下。内堂虽还有脂粉的香味,可味道不是很浓,又是坐在大厅,四面开了门窗,她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春芽端上了茶水,给猫儿漱口。

聂瑄不停的朝门口张望了,等着大夫过来。

喜讯

猫儿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嘴巴,一手堵着胃,脸色苍白,还不许聂瑄靠近她,把聂瑄弄的哭笑不得。

春芽见状,忙从马车上取了铜盆给猫儿洗脸漱口,等身上打理干净了,猫儿才允许聂瑄靠近。这时大夫也跟着澄心匆匆赶来了。

春芽给猫儿戴上斗笠,把她的脸遮住,挽起她的袖管,在手腕处盖上了一块丝帕,连手都一起遮了起来,浑身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

聂瑄一见大夫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顾不得寒暄,请大夫先入厅里看妻子,“大夫,你快去看看内人。”

那大夫走到猫儿面前,春芽给他搬了一个凳子,请他坐下。

大夫隔着丝帕,搭在脉搏上,片刻之后,对猫儿说道:“夫人再伸出左手给在下探一下脉象。”见猫儿微微点头,便起身走到了厅外。

聂瑄见状追出去问道:“大夫,内人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那大夫拱手说道:“请这位官人放心,尊夫人身体并无大碍。”

聂瑄刚想问,既然无大碍,为何要换手把脉呢?却听春芽在里头喊道:“大夫,好了。”

大夫走进去,再把脉片刻,便起身拱手含笑说道:“官人大喜,尊夫人有喜了!”

聂瑄再听到大夫说猫儿有喜之后,脑子就一片空白了,根本没听见大夫之后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我聂瑄终于有儿子了!

猫儿也被大夫的消息给惊住了,她不由伸手扶上自己的肚子,我有孩子了?一时间欣喜、甜蜜、担心、惶恐…诸般滋味涌上心动,早就忘了听大夫的嘱咐了。

那大夫话音一落,不仅是聂瑄和猫儿傻了,连一旁伺候的下人也傻了。大夫早见惯了年少夫妻怀孕之后,欣喜的傻了情况,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奇怪依聂瑄的年纪,早就应该儿女成群了,怎么还同人家刚刚新婚的夫妻一般呢?难道这对夫妻许久不孕?

澄心听到夫人有喜的时候,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撇头偷偷的拭去了滑落的眼泪,见爷呆愣的模样,便上前对大夫说道:“大夫,有劳您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十两重的细丝大纹银递给大夫。

那大夫接了赏银,拈须笑得嘴都何不拢,对着澄心说了许多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澄心在一旁认真的记着大夫的嘱咐,早就忘了家里还有一位大夫。

聂瑄在戴春林铺子伙计的恭喜声中回了神,他盯着猫儿的肚子,嘴巴不受控制的傻傻的咧开,猫儿见他难得的傻样子,不由噗嗤的笑了。

澄心上前对聂瑄说道:“爷,刚刚大夫说,夫人有了身孕之后需要休息——”

聂瑄从狂喜中回神,“对!孕妇需要休息,澄心你快去驾车,我们回船上休息。不行,船上太颠簸了!唔,马车也不好!还是早点回苏州最好!对!你快去把人都叫回来,我们连夜赶回苏州!”他连声嘱咐道。

澄心笑着应了,忙出去驾车,聂瑄回头扶起猫儿说道:“我们先回船上去吧,扬州等你生完孩子之后再过来玩好吗?”

猫儿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到有些怪怪,看着他这副模样,好像孩子比自己重要一样。

聂瑄扶着猫儿上了马车之后,让她躺在软褥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肚子,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极为小心的碰触了她的肚子一下。

猫儿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酸,在古代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别说是当爹了,就是当爷爷都有可能了,他会这么兴奋也是正常的。再说有孩子她也开心,平白跟自己孩子吃什么醋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有些自责的想到。

她伸手抓着聂瑄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轻声说道:“现在孩子还小,不会动,大约五六个月的时候,孩子就会在肚子里动了。”她有点不确定的说,她前世也没怀孕过,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在肚子里动,应该是五六个月吧?

聂瑄手静静的贴着猫儿的肚子,许久之后,他伸手温柔的把猫儿抱在怀里,“猫儿,我们终于有儿子了!”

猫儿脸靠在他胸膛上,能感受到他心脏在不规律的频繁跳动,心里一阵恍惚,她跟这个男人结婚了,两人还有了孩子,等孩子长大之后,他们还会有孙子…她——已经在古代扎根了——

“晚照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船上的丫鬟见晚照提早回来,笑着迎了上去,给她掀起竹帘,转眼一看,见她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来,不由问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