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点头说道:“嗯,不错,以后就按这个味道做吧。”

“是。”

跟柳文丽谈过之后,猫儿并没有主动给聂瑄找通房,但心情明显好转了,虽吃得还是不多,但也没有如同之前一般,吐得昏天地暗了。不过人还是一样嗜睡,虽然期间来看她的人不少,除了南瓜之外,几个哥哥嫂嫂都过来看过她,但基本上她不过露了一面,就又回床上去睡觉了,全是由聂瑄出面招待的。

而聂瑄依然天天回房陪着猫儿,别说是去找女人了,就是寻常的外头应酬也是能推则推,每天尽量回来陪她吃晚饭。见他如此,猫儿心情更好了,便是王氏对这个女婿也赞不绝口,直说猫儿嫁了个好夫婿。在熬过怀孕初期的孕吐和嗜睡之后,她胃口就开了,吃的也多了起来,大家见状更是想着法子给她滋补身体。

猫儿既想给自己全面的补充营养,又不想吃得太肥,免得生育后身材走形,恢复不了。最后干脆想了一个折中法子,多喝各种滋补汤水,多吃点蔬菜、水果,少吃点肥肉之类增肥的东西。还每天在院子里多散步,比没怀孕之前可勤快多了,她就怕自己少了运动,到时候胎位不正,会难产。

王氏见女儿熬过最不舒服的阶段,不由松了一口气,猫儿知道南瓜再次有孕之后,就一直催着王氏回家照顾大嫂,王氏一直放心不下女儿,现在见女儿被养的粉白红润,神采奕奕,她也放心了,便要赶着回去照顾南瓜。

“姆妈。”王氏正在叠衣服准备回家,猫儿由春芽扶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王氏迎了上去,“有什么事情派人说一声就是了,别到处乱跑了。”

“我没事,姆妈。”猫儿坐在椅子上之后,对春芽使了一个眼色,春芽会意的走了出去。

“怎么了?”王氏疑惑的问道。

“姆妈,这是燕窝,最滋补身体的,你和爹爹每隔个三四天炖一点滋补一下。”猫儿把一只匣子递给了王氏。

“不用。”王氏推开她说道:“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自己有。”猫儿说道,“姆妈,你跟我客气什么。”她硬是塞到了王氏手里,还生怕王氏和顾四牛不肯吃,特别嘱咐道:“还有,你别留给嫂子和侄儿他们吃啊,嫂子的补品我都准备好了,侄儿还小,不能吃补品,这些是专门留给你和爹爹吃的,是燕窝里最好的血燕啊。”

王氏抱着女儿给的那个小匣子,怎么看怎么开心,她欣慰的笑道:“我家乖囡真孝顺,爹爹和姆妈都能吃到你的燕窝了。”

“姆妈——”猫儿见状红了红眼,“最里头箱子里的衣服,都是我给你跟爹爹做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贡品,马上就快中秋了,你跟爹爹也给做套新衣衫了,里面我还新给你打了一套头面,我亲自选的样子,保管你会喜欢。”

王氏听了脸色都变了,“那要多少银子啊!你怎么不节省点,姑爷知道你这么乱花铜钿,非生气不可!”

猫儿笑着说道:“他才不会生气呢!”

“不行!这套首饰我不要了!要不你给你婆婆送去?”王氏说道。

“没关系,”猫儿说道:“这些他都知道,他还嫌我送少了呢。母亲那边的礼物,我也备好了。”

“那就好。”王氏爱怜的摸着女儿的脸蛋说道:“爹娘不缺钱,不需要你补贴娘家,有什么好东西,先给你婆婆送去,我跟你爹只要你过得好就开心了。”

“姆妈——”猫儿偎依到了王氏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王氏爱怜的抱着女儿,笑着说道:“都快做娘了,还跟姆妈撒娇。”

猫儿皱皱鼻子,抬头爱娇的说道:“我以后做奶奶都要跟姆妈撒娇。”

“哈哈——”王氏不由笑着拍着女儿,过了一会,她问道:“猫儿,这燕窝也能吃?听说还很贵,那么我们在乡下的屋子,每年有这么多燕窝是不是都能卖钱?”

猫儿听了王氏的话,想笑但勉强忍住,同王氏说了半天,才让王氏明白他们吃的燕窝和家里的燕窝是不同的。

王氏离开那天,小柱子是死活不肯走,硬是赖在猫儿怀里,一副跟猫儿生离死别的模样,闹得王氏又气又笑。

聂瑄笑着摸着小柱子的脑袋说道:“岳母,让小柱子留下来吧,我这里也有先生,不会耽误他的课业的。”他倒是很喜欢小柱子,这孩子被猫儿教的乖巧听话又不失幼童的天真。聂瑄温柔的看着猫儿,她把自己侄子都教的这么好,将来一定是一位好母亲。

猫儿也忍笑说道:“是啊,姆妈,让小柱子留下来吧,大嫂马上就要生产了,哪有功夫照顾他?留在这里,他还能陪陪我呢。”

王氏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们都不嫌他麻烦,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对小柱子虎着脸说道:“不许在你嬢嬢这里调皮捣蛋知道吗?”

“知道!”小柱子大声的回答道。

秋天(一)

“夫人,冀州传信过来了,说是前些日子送去螃蟹都收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紧。”晚照对猫儿说道,“老祖宗知道是您和爷的孝心,心里很欢喜,让人送了二十盆开的正好的菊花和三十坛用宫廷秘法制作的菊花酒过来。”

猫儿想了想,聂瑄平时喜欢一人小酌几杯,菊花酒就多留点在家里吧。她对晚照说道:“你各给柳家和顾家送上五盆开的好的菊花和二坛菊花酒,前几天庄子上送来的螃蟹,你也各给两家送一篓过去。”

“是。”

猫儿翻着晚照搬来的账册,看的一阵头晕,之前因为孕吐反应剧烈,没什么心思管家,还是由晚照暂理家事,现在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也该开始逐步接手管家的事体了。

“对了,晚照,昨天爷晚上跟我说,他要请一个叫宋大当家的人前来赏菊,以前有过这个事吗?那个宋大当家是什么身份?你当时都是怎么安排的?”猫儿想起昨天聂瑄睡前跟她说要请客赏菊的事情,忙问起晚照来。她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聂瑄说了什么。

“宋大当家是苏州漕帮的帮主,是爷的至交好友。爷有几盆上品的绿菊,每年在这个时候,都是绿菊开的最好的时候,爷总会邀宋大当家过来赏菊喝酒。”晚照说道,“只是寻常的家宴而已,之前因爷一直没娶妻,所以宋大当家也一直没带女眷过来,今年许是爷想让夫人招待一下宋大当家的夫人和姑娘。”

猫儿听了便大致有数了,她问晚照道:“那我是不是要写帖子给宋夫人,让她也过来赏菊花?”聂瑄那几盆视若珍宝的菊花她也见过,她承认长的是挺好看的,可是两个大男人对着几盆菊花,一边欣赏一边喝酒,那情景她想想就汗了一把,这两人还真有闲情逸致。

“宋大当家的原配夫人早逝,现在的夫人是填房,娘家姓吴,今年也才十八九岁,性子和善温克,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出生,出嫁前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才女,定能跟夫人说得到一块儿。”晚照笑着说道。

猫儿听了,便让晚照磨墨,自己从一旁的便笺匣里翻出一张花笺笑道:“看来这位宋夫人是位雅人儿。”

“是啊,听说宋夫人六岁就能背《诗经》,十岁的时候,就以一首白燕诗闻名苏州,未出阁的时候,时常有人上门来求诗词。”晚照说道。

猫儿一听,便头皮发麻,“这宋夫人是不是那种看看花喝喝酒就能吟出诗词的人?她会不会提议在宴席上搞些做对子、吟诗词的游戏?”这方面她可一窍不通啊!要是对不上对子,就丢死人了。

晚照摇头叹息道:“不会,宋夫人虽然才名远扬,但自从嫁给宋大当家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别说是吟诗作对了,听说连诗书都不碰了。”

“为什么?”猫儿好奇的问道。

“唔,宋大当家虽说本身文才极好,但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宋家的几个姑娘也不过只是略识几个字而已。”晚照含蓄的说道。

猫儿听了不由暗暗惋惜,提笔在花笺上写了请帖,请宋夫人过来赏花,又同晚照商量了半日,把请客当日的菜单定好。

“晚照,你与玉板何时成亲?”等事情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猫儿问起了自己疑惑很久的事情,不是说一回苏州就成亲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商量婚期呢?

“我们的婚事不急,等夫人身体好一些了,再随便给我们选个日子好了。”晚照红着脸,小声的说道。

猫儿愣了愣,想起自己现在是晚照的主母了,他们的婚事当然是她做主,聂瑄不会再插手了,她忍不住轻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是我糊涂了。”她还傻傻等他们自己定婚期的,自己喝喜酒呢!却忘了古代的下人根本没有婚嫁自由,她不开口让两人成亲,两人当然不会成亲。

晚照忙说道:“夫人身子不好,我和玉板也不敢拿这等小事来麻烦夫人。”

猫儿道:“胡说,这是你们的终生大事,怎么会是小事呢?唔,先去请个算命先生过来,给你们算个成亲的好日子,等请客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让老凤祥的伙计上门一趟,给你打点首饰,算是我给你的添妆。”

虽说她已经结婚了,可她对古代婚礼还真不了解,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找几个老成的嬷嬷来办晚照这次婚事。晚照和玉板都是聂瑄的心腹手下,她可不想把他们的婚事给搞砸了。

晚照听了猫儿的话,跪下给猫儿磕头道谢,“多谢夫人恩典。”

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听了猫儿的话,皆笑着上前,恭喜打趣晚照,晚照红着脸任众人打趣。直到猫儿看不过去,笑着让她们下去做事之后,晚照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聂瑄回房的时候,猫儿同聂瑄说起晚照、玉板的事情,对聂瑄说道:“你也不提醒我,害的我白白耽误了他们两个。”

聂瑄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好,我也不想你费心思弄这些事情,再说他们两人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点时候。”

猫儿说道:“宋夫人那边的帖子我已经发了,定在初六可好。”

聂瑄说道:“好,就初六吧,我记得去年似乎也是初六。对了,我记得小五这几天也在府城里,他刚考上廪生,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也把他叫过来吧。”

“什么?小哥考上廪生了?!”猫儿又惊又喜的问道。

“大哥才从京里送回的消息,应该没错的。”聂瑄说道。

猫儿笑着说道:“那我要先给爹爹送信去。”说着就要起身喊人。

聂瑄笑着拉住她说道:“都半夜了,明天再说吧,该睡了。”

猫儿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不由吐吐舌头,都兴奋的晕了头了,她躺回床上,聂瑄把她揽到怀里,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夫妻两人又闲话了一会,才罩灯歇下。

话休饶舌,转眼便到了初六,猫儿一大早便起身,吩咐厨下收拾肴馔果酒,在东西两个花园搭了两个花棚,又在花厅里安放了两张八仙大桌,东园招待男客,西园招待女客,花棚上除了摆放今天的主角绿菊之外,还摆放了一些其他品种的名菊,花红柳绿的一团,看上去极是好看。

这时晚照笑盈盈的领了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你看这是谁?”

那女孩子见了猫儿之后,先给她磕了四个头,猫儿仔细的瞧着这女孩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容貌清秀可人,身材生的单薄纤弱,让人一眼看了便心生怜惜,她一时真想不起这个女孩子的身份,转头笑着对晚照问道:“别卖关子了,她是谁啊?”

晚照笑回道:“她就是您在扬州救下的那个小乞丐啊!”

猫儿吃了一惊,随即笑着说道:“哎呀,想不到年纪都那么大了,当时没看出来啊。生的可真好!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小的唤名卢三姐,今年十三岁。”那卢三姐吐字清脆,声音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

猫儿听了笑着说道:“这声音真好听啊!就跟画眉儿一样呢!”

晚照笑着说道:“夫人不知,三姐打小就跟着娘学唱曲儿,后来因为娘好赌,欠了许多赌债,才把她卖了,后来零零碎碎是换了不少爹娘,最后才买给杂耍班子的。我听她唱过几曲,唱功极是不凡,我想着今天本来也要请唱儿的,就把她领来了。”

猫儿听了晚照的话,瞄了卢三姐一眼,便笑道:“既然家里有现成的,那就别请外头的了。”

卢三姐听了忙对猫儿磕头说道:“小的一定不给夫人丢脸。”

猫儿笑道:“晚照说你唱的好,我自然放心你。快起来吧,可怜的孩子,生的那么单薄,以后可要多吃一点。”

猫儿话音一落,众人皆笑了,夸猫儿心善,那卢三姐低头含笑不语。众人正话说间,下人来报,说是五舅爷到了,猫儿听了忙要去二门接小哥,结果还没出门,聂瑄就领着顾全走了、进来。

“小哥。”猫儿欢喜的叫了一声。

顾全上下打量了妹妹一下,见她穿了一身新裁的新衣,身材因怀孕而丰润了许多,眉眼都含着幸福的笑意,更显得脸赛夭桃,肤如白玉,心里也为猫儿欢喜,而嘴上却笑着打趣说道:“几个月不见胖了不少,小猫都成小猪了。”

猫儿撇嘴说道:“你倒是找个不胖的孕妇过来让我看看。”

聂瑄含笑看着兄妹两人斗嘴,澄心进来说道:“爷,宋大当家来了。”

聂瑄听了,对猫儿说道:“我跟小五先出去了。”

猫儿点点头,带着几个丫鬟去二门接宋夫人,四顶轿子落地,猫儿见先走出来了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美貌清雅的少妇,知道是宋夫人吴氏。

“宋夫人。”猫儿含笑迎上前同她屈身行礼,吴氏也屈身说道:“聂夫人。”猫儿转眼瞧见吴氏身后跟着三个小姑娘,年纪大一点约有十岁左右,小一点的约有五六岁左右,听说那宋大当家比聂瑄大五岁,身边虽妻妾成群,可只得了三个女儿,想来就是这三位了。

一行人回了花厅之后,猫儿同吴氏重新叙礼,那三位宋姑娘也上前给猫儿行礼。猫儿含笑让一人给了一个荷包作为见面礼,三人再次道谢行礼,才让身边的嬷嬷收下荷包。猫儿见三人乖巧懂礼,心里不由喜欢,让丫鬟上了精细的巧果点心与三人吃,又让晚照与吴氏斟酒,卢三姐在一旁弹琴唱曲。

猫儿自己并没有喝酒,让春芽给她烫了一些羊乳,陪着吴氏说笑听曲。一曲唱罢,吴氏笑着赞道:“这声音真好听。”说着便让卢三姐过来给她看看。

卢三姐忙放下古筝过来给吴氏磕头,吴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青春多少?”

“小的唤名卢三姐,今年十三岁。”卢三姐回道。

“你会唱多少曲子?”吴氏又问道。

“琵琶筝上套数小唱,也会百十来套。”卢三姐答道。

“真是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年纪就会唱这么多曲子。”吴氏笑道,赏了她一个三钱银子给她买弦,猫儿见状也赏了她赏钱。

卢三姐给两人磕头道谢。那吴氏又问起了卢三姐的身世,猫儿叙说一边,吴氏听闻叹息了一回,对她说道:“遇到聂夫人也是你的造化一场了。”

卢三姐忙说道:“夫人再造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吴氏听了不由奇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还认字?”

卢三姐怯生生的说道:“以前跟着娘认过两个字。”

吴氏听了,淡淡的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猫儿听卢三姐的话含笑不语,吴氏转而又同猫儿说笑了起来,三姐继续在一旁唱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猫儿就吩咐晚照把螃蟹端上来。苏州有俗语说“九雌十雄”,九月正是吃雌蟹的时候,送上来的雌蟹全是精挑细选的,每个扳开满满的全是黄中带红的蟹黄。猫儿因有了身孕,所以没敢吃螃蟹,而吴氏估计是这几天吃腻了,所以就尝了几口蟹黄,便停著领着三个女儿同猫儿一起去花园赏花了。

猫儿见一桌子螃蟹浪费了可惜,便趁吴氏不注意对春芽说道:“剩下的螃蟹你们分了吧。”

“是。”春芽欣喜的应了,虽说在苏州螃蟹不是稀奇,可这么肥大的雌蟹也不是谁能都能吃到的。

秋天(二)

西园那猫儿同吴氏等人在赏花说笑,东园这里聂瑄三人也谈性正浓。宋大当家宋武比聂瑄年长五岁,但因保养得宜,看上去似乎还不满三十,浓眉朗目,性情豪爽,一见聂瑄便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致远,好久不见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满意的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大哥也别来无恙。”聂瑄笑着请宋武入座,顾全一跟着唤了一声,“宋大当家。”

宋武笑着对顾全说道:“顾小兄弟是致远的内兄,愚兄痴长你几岁,若是不弃,唤我一声宋大哥就好。”

“宋大哥叫我子朗就是了。”顾全摸了摸后脑,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在宋武和聂瑄面前,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虽说聂瑄现在是他的妹夫,可便是大哥,迄今还是唤聂瑄为聂大哥,家里几个兄弟没人叫他致远。

三人入座之后,聂瑄让人取来了从冀州送来的菊花酒,宋大当家一看那酒坛,便知道是内造的菊花酒,不由欢喜的说道:“果然是好兄弟,每年都想着给我送这个酒。”说着也不让一旁伺候的僮儿动手,自己拍了酒坛的泥封,接过僮儿递来的凉水倒到了酒里。

顾全看的稀罕,不由问道:“宋大哥,为什么你要在酒里掺水?”

因那酒没有筛过,所以宋武将一块干净的白绢附上坛口用来筛酒,听了顾全的话,笑着说道:“子朗你不知道,这菊花酒刚开封,口味辛辣,放了凉水之后就能去掉辛辣之味,这样筛出来的酒才醇厚。”说着便给顾全倒了一杯。

顾全忙起身道谢,三人喝酒说笑,没请唱儿在一旁唱曲,只找了一个琴师弹琴,大多时候都是聂瑄同宋大当家在谈话说笑,顾全不说话,但听得津津有味。

等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宋武笑着说道:“致远,重阳内子生日,我在家里摆宴,你带着弟妹一起来吧,子朗也一起来吧。”

聂瑄笑道:“内人有了身孕,若是太过热闹就不去了。”

宋武的说道:“我没请外人,就是家宴而已,算是今天的回礼。让弟妹一起来热闹热闹吧!她们两人也能一起说说笑呢,内子平时也没什么朋友。”

聂瑄听了宋武的话,觉得在理,猫儿在苏州也没有什么朋友。宋武同他交好,两家离得也近,若是她能和宋夫人成为好朋友的话,以后也能多个聊天作耍的人,便笑着点头应了。

澄心见席上酒菜大多凉了,便吩咐僮儿换下席上的残羹冷炙,又上席给三人斟酒,聂瑄等人继续饮酒不提。

西园这边猫儿同吴氏一下午说话下来,已经同她相处的极好,连带三个宋家的姑娘也笑盈盈的叫着她“婶婶”,等宋武要起身回家的时候,吴氏依依不舍的拉着猫儿的说道:“妹妹以后空了一定来家玩。”

猫儿点头说道:“嗯,姐姐我一定来你家玩。”

送走了吴氏等人之后,猫儿回头问晚照说道:“爷和五舅爷喝了多少酒?可曾醉了?”

“一共喝了五坛菊花酒和三坛金华酒。”晚照说道,“五舅爷没喝多少,醉的不厉害,爷已经睡下了。”

猫儿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让厨房把醒酒汤送。”随即又嘟囔了一声:“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宋大当家素来善饮。”晚照道。

猫儿听了有些无奈,知道聂瑄已经先回房睡了,倒也不急了,就也先去洗了澡,才慢悠悠的回房。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猫儿闻着头就有点晕,见聂瑄躺在床上,满身酒气,酣睡正香,“爷梳洗过了吗?”猫儿问道。

“没有,澄心扶爷回房,爷倒头就睡了。”晚照说道。

“你让人打盆热水来。”猫儿先让丫鬟们帮着自己把聂瑄的外衣全部脱下,仅留内衣之后,就打发丫鬟全部出去。猫儿瞪了一眼床上睡死的聂瑄,认命的用热水沾湿了帕子给他擦身。等擦完身,感到他身上酒气没那么浓了,猫儿才走出去对晚照说道:“我今天睡在外间吧。”他这个样子,她要是睡床上能睡得着吗?

晚照愣了愣,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可是我们下人睡的地方。”

猫儿说道:“没事,你看爷醉成那个样子,我就不睡床上了。对了,你把醒酒汤温上,明天早上起来,就给爷端来。”

“是。”晚照唤来丫鬟给猫儿铺床,自己和春芽则铺了被褥睡到了地上,“夫人,晚上爷可能会起身,还是让我们几个留下吧,能帮夫人搭把手。”平时猫儿和聂瑄晚上都不留人在外间睡的。

猫儿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今天就委屈你们一晚上了。”

两人笑道:“夫人折杀我们了。”

或许因为怀孕的缘故,猫儿这几天睡眠都很好,沾上枕头就睡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晃动,她吓了一跳,蓦然惊醒,朦胧间就看见一个黑影,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夫人?!”晚照惊疑的声音传来,春芽也跟着惊醒。

随即聂瑄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我,晚照你出去。”

晚照听出是聂瑄的声音,忙起身拉了春芽便走。猫儿被聂瑄的举动吓得心扑扑直跳,等聂瑄把她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之后,她才回神,“致远,你吓死我了。”

聂瑄语气含混的说道:“唔,我下次注意一点。”

一次就够了好不好?猫儿被他吓得睡意去了大半,可聂瑄把她搂在怀里之后,便又沉沉入睡,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气的猫儿牙直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才好!瞪了他大半个时辰,睡意才再度袭来。

翌日清晨,猫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猫儿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春芽听到里头的响动,便挑帘走进来,笑着问道:“夫人起身了。”

猫儿睡得迷迷糊糊的,等春芽伺候她梳洗完毕,摆上早饭的时候,她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问道:“爷呢?”

春芽笑着说道:“爷今天起身之后,见您睡得熟,不让我们喊您起来,说是让您多睡一会。”

猫儿想起他昨夜的举动,不由撇嘴,“晚照呢?”

“晚照姐姐刚刚出去办事了。”春芽回道。

“嗯,一会她回来了,你叫她过来,我有事找她。”猫儿说道。

“是。”

不多时,晚照便回来了,“夫人。”听了春芽的传话,忙进来行礼问道,“您找我?”

猫儿把嘴里的粥咽下之后,才开口问道:“对了,那卢三姐是怎么回事?一会说她是元宵被拐来的,一会说是被娘卖掉的。”她当时听了三姐的话,便起了疑心了。

晚照蹙眉说道:“这事我正想跟夫人说呢。我问过几次了,这丫头每次说的都不一样,颠三倒四的,看样子又不像是个安分的,夫人你看是不是不要让她做丫鬟?省得她教坏我们内院的人。”

“不做丫鬟?”猫儿微微挑眉问道:“那做什么?”

晚照迟疑了一下说道:“就跟昨天她做的事情一样,苏州很多大户人家,家里自备唱儿的,反正她也会这些。”

“你是说——家伎?”猫儿问道。

“嗯,是的。”晚照点头说道。

猫儿微微蹙眉,她明白所谓的家伎其实家养的伎女,有时候还会被主人派去招待客人。她在古代这么多年,也算是八成的古人了,可有些事她还是做不来,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先让她做几天粗使丫鬟,你再看上几天,若是实在不安分,打发她离开就是了。”

“是。”晚照应了一声,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声,老夫人说的没错,夫人就是心太软了。

猫儿吃完了早饭之后,又吩咐下人炖了养肝的猪肝粥给聂瑄送去,才去内书房继续看账册,路上正巧遇到顾全。

“小哥,你昨天没喝醉吧?头疼吗?”猫儿见了顾全便问道。

“我可没喝多少酒。”顾全上前扶着猫儿往书房走路,“走这么急干嘛?毛毛躁躁的,小心摔了。”

猫儿撅嘴说道:“我又不是豆腐。”

“你现在比豆腐贵重多了!”顾全说道。

“小哥,你来找我有事?”猫儿问道,瞧小哥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该是找她有事吧?

顾全“嗯”了一声,“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猫儿狐疑的望了他一眼,顾全把她送到了书房,又扫了她身边的丫鬟一眼,佯装不在意的说道:“你身边就这么多丫鬟?没有其她近身的丫鬟了?”

“没有了,以前有个秋实,现在留在冀州了。”猫儿摇头说道,她本来就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身边,“怎么了?”

“没什么。”顾全微微皱眉,跟猫儿说了几句之后,便匆匆走了。

猫儿等顾全走了之后,脸微微一沉,叫来春芽说道:“你去问问,昨天是谁去服侍五舅爷的。”看五哥那个样子,难道是家里有那个丫鬟不守规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脸可就丢大了!猫儿暗自思忖道,这次有胆子勾引五哥,下次就有胆子勾引聂瑄,她可不能纵容这事出现。

“是。”春芽转身出了书房,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回来,“夫人,我一个个的问过了,昨晚五舅爷是睡在外院的,伺候他的全是僮儿,没有丫鬟。”

猫儿停笔问道:“那卢三姐呢?”聂瑄治家极严,她不信聂家除了三姐之外,还有会有哪个丫鬟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又不是不想活了。

“她昨天唱完小曲便回房歇下了,再也没出过门。前几天她一直被婆子们关在院子里学规矩,也没去过外院。”春芽说道。

“嗯——”猫儿听了不由暗自疑惑,难道自己多心了?“五舅爷要在家里住上几天,身边光有僮儿伺候也不够,你找两个老实点的丫鬟过去。”猫儿说道。

“知道。”

话说光阴迅速,转眼便到了九月初八,猫儿遣了春芽先到宋家给吴氏送了寿礼,因上次同吴氏说起过茶酒,便特地给吴氏带上一坛。

宋武正同吴氏在房里说话,听了聂府来人,便让人进来了。

春芽走进了房间,先给吴氏磕头,说了些吉利话,吴氏听了笑道:“劳你家夫人多费心了。”说着就吩咐贴身丫鬟雪泥领春芽去偏房吃些茶水点心,又包了上等的封赏和两方首帕与她,连两个抬盒的下人也各打赏了五百钱。

春芽给宋武和吴氏磕头道谢之后,才跟着雪泥离开。

吴氏见那小坛茶酒不由欢喜的对宋武说道:“上次去聂家的时候,听聂夫人说过这酒的酿法,想不到她真送过来了。”

宋武笑道:“你平时没什么话说的人,若是同聂夫人合得来,平日就多跟她来往来往。我跟致远这么多年兄弟,你能跟她夫人相处的好,那是最好了。”

吴氏轻声说道:“聂夫人性子很好呢,年纪也比我小上几岁。”

宋武对她说道:“你的处的好那最好,以后两家多来往,别老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吴氏柔顺的点点头,等宋武离开之后,也写了柬帖,请猫儿初九过来。

猫儿到次日,留了晚照在家,坐了软轿同聂瑄一起去宋家。因聂瑄同宋武有通家之谊,猫儿初次登门的时候,便先同宋武见礼之后才被吴氏拉着往内院走。

宋武笑着对聂瑄说道:“致远前几天在你家喝过内造的菊花酒,今天尝尝我家的菊花酒。”

宋武话音一落,两个准备去内院的女人皆蹙眉看向自己的夫君不语,宋武和聂瑄不由同时摸摸鼻子,聂瑄干笑了两声说道:“大哥,今天我们小酌即可,豪饮伤身。”

宋武也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忙附和说道:“对,对,小酌即可。”

见两人如此,猫儿和吴氏不由哑然失笑,互视一眼,一下子觉得亲近了许多。

秋天(三)

吴氏准备的宴席清淡精致,除了放上一小壶菊花酒应景之外,其余准备的都是茶水,还专门给猫儿烫了羊乳,猫儿看在眼里,不由暗赞吴氏心细。

“妹妹,尝尝我做的重阳糕,是用菊花做的。”吴氏让丫鬟给她和三个继女各挟了一块菊花糕。

猫儿咬了一口赞道:“姐姐手艺真好。”

吴氏笑着说道:“我随便瞎做的而已,妹妹若是喜欢就多吃一点。”说着又让丫鬟挟了一块给猫儿。

猫儿含笑谢了,两人正说话时,宋武遣了一个小僮儿过来。小僮儿进来给众人磕了头,“夫人,适才有人给老爷送了些新鲜漂亮的菊花过来,老爷见那花开的漂亮,让小的们剪下了送来,给您和聂夫人、二位姑娘簪花戴。”

那些花浸在水里,因是刚剪下来的,看上去非常新鲜,水灵灵的极是惹人喜爱。有两朵明黄的菊花尤为出挑,明艳艳的金黄照的人眼花,卷卷的花丝如帘子般垂下,别说是吴氏看了喜欢,便是猫儿见了也觉得好看。吴氏忙让小僮儿把花送上来,“妹妹喜欢哪朵就让丫鬟给你簪上吧。”

猫儿婉拒道:“我自打有了身孕之后,就不闻得那花花草草的味道了,姐姐还是自己戴吧。”

吴氏听了她的话,不由面露羡慕之色,“妹妹真是好福气,刚刚成亲便有了身孕。”说着不由自主的扶上自己的肚子。

猫儿默然,她知道吴氏嫁给宋武也有两三年了,一直没身孕,只是就算在现代,不孕不育查不出具体原因的也多的去了,更不要说是古代了,现在她有了身孕而吴氏没有,她无论怎么劝都跟说风凉话一样,这话题她实在不好接口啊。

“原来夫君想去天平山别苑过重阳的,那儿景色好,正好重阳的时候还能登高望远,只是我这几天老觉得打不起精神来,所以就没答应。幸好没去,不然就碰不上妹妹了。”吴氏也觉得这话题尴尬,忙说起了其他事。

猫儿听闻关切的问道:“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吴氏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最近老觉得睡不醒而已,也懒得请大夫了,省得劳师动众的。”

猫儿听到睡不醒,心思一动,刚想开口让她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是否有孕了,但转念一想,她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她和吴氏毕竟不熟,一旦提议让她找大夫,而检查的结果又不是怀孕,那就尴尬了。她笑着说道:“许是犯了秋困吧?姐姐还是多注意休息才是,把精神养足了才好。”

吴氏点头含笑,宋家的两个姑娘已经选好了花,让丫鬟簪到了头上。雪泥也选了一朵,正待给吴氏簪上。吴氏突然蹙眉捂着嘴,不停的干呕着,示意雪泥把花放远一点。

猫儿见吴氏这番样子,心里的又肯定了两分。

雪泥见状,忙给吴氏端了一盏浓茶,让她喝下,吴氏才稍稍好了一点,起身道:“妹妹稍坐,我一会便来。”

猫儿点头道:“姐姐自便。”

吴氏扶着雪泥的手去了后院,大姑娘见状,便找来了家里的女唱给猫儿唱曲。宋家的女唱,是家养的家伎,随叫随到。那女唱来了之后,先给众人磕了头,后递了一个撒扇给大姑娘。大姑娘把撒扇给了猫儿,让猫儿点曲子,猫儿打开扇子一看,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全是小曲的名字,不由看得眼花,合上扇子对唱儿笑道:“就唱个跟重阳有关的曲子吧。”

“是。”那唱儿坐下,抬手轻拨琵琶,刚唱了一个开头,后头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吵杂的人声。

大姑娘见状,遣了丫鬟去问情况,半晌那丫鬟才回来,对大姑娘说道:“夫人刚才在后头吐得厉害,现在躺在房里歇息呢。”

大姑娘问道:“可曾唤了大夫?”

“聂老爷带了一个大夫过来,已经再给夫人诊脉了。”丫鬟答道。

大姑娘和二姑娘听了,不由有些坐立难安,既想去看吴氏,又碍着不能撇下猫儿。

猫儿道:“在这儿也坐不住,不如我们去看看姐姐怎么样了。”

两人听了连忙点头道:“好,聂婶婶,我们去看看母亲如何了。”

三人到内房的时候,白芨已经到了,正在给吴氏诊脉,宋武正在外间等着,焦急的在客厅踱步,猫儿见状便停下了脚步。

大姑娘道:“聂婶婶,不如您先去耳房休息一会吧。”

“好。”猫儿点头。

大姑娘让二姑娘带猫儿去了一旁的耳房歇息,自己先去给宋武请安。

就在猫儿思忖吴氏是不是有身孕的时候,突闻宋武惊愕的声音:“什么?心思过重?”

白芨沉稳的声音传来:“是的,宋夫人心思过重,郁结于内,导致现在气血两亏,若长此以往,可能会损及心脉。”之后又是一长串她听不懂的中医术语。

猫儿听了吓了一跳,原本她还以为吴氏是怀孕了呢!想不到居然是抑郁症!猫儿不由庆幸,幸好今天聂瑄把白芨带来了,发现的早,要是再拖点时候,说不定真成大病了!因吴氏突然的生病,众人皆没有了玩乐的兴致,聂瑄便带着猫儿告辞离去。

宋武送出门口,一再道歉,聂瑄轻拍宋武的肩膀说道:“大哥,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你快进去看看嫂子如何吧!”

宋武点点头,便急急的回房。一到家,猫儿便嘱咐晚照备好补药,给吴氏送去。

“宋夫人得了什么病?”晚照疑惑的问道。

猫儿歪头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不开心吧,你送点温和滋补的药材过去。”

“不开心?心病吗?”晚照有点疑惑的望着猫儿,猫儿其实对吴氏的病情也不清楚,白芨文邹邹的说了半天,她才听懂了几句话而已。

春芽说道:“我听下面的丫鬟说,是宋夫人太想有身孕,所以才有不由自主的会想睡觉,爱吃酸梅子,又闻不得鱼腥、花香之类的味道。”

“假性怀孕?”猫儿微微错愕,她没有想到吴氏居然会想要孩子到这个地步,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担忧,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没身孕的时候想着怀孕,可有了身孕又如何?还不是一堆的麻烦,还要担心是男是女。再说不能怀孕,又不光是——”猫儿突然惊觉自己说太多了,不由笑着止住了,对晚照说道:“反正你去问问白芨,该送什么补药就是了。”

“是。”

书房里,聂瑄问白芨道:“你说宋夫人是因为太过想怀孕,所以才会这样?”

“是的。”白芨说道:“我问过宋夫人身边的丫鬟,丫鬟说,这几天宋夫人总想睡觉,喜食酸食,刚刚听说夫人不喜闻菊花的味道,马上她闻到也吐了,这些都是因为她太想有孕了。”

聂瑄听了,皱了皱眉头问道:“上次夫人身体不舒服,你不是也说她心思郁结吗?是不是跟宋夫人一样病症?”

白芨说道:“和宋夫人差不多,只是没宋夫人那么严重。”

聂瑄说道:“你明天再去给夫人诊脉,若是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跟我说。”

“是。”

重阳之后,猫儿便安心在家养胎养身子,等着孩子生下。月娘(二嫂)会不时的上门看她,给她带点乡下新鲜的蔬菜果子,有时候柳文丽也会上门陪她说说话。平时猫儿闲来无事,就把小柱子叫到身边,看着他写作业。

聂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重阳过后,天天让白芨来自己诊脉,她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跟着好几个丫鬟。她也派春芽去过宋府上几次,关心吴氏的病情,后来听说宋大当家带着吴氏去别庄散心了,她也替吴氏开心,宋大当家算是个有心的丈夫。

“夫人,你看,爷又送东西过来了。”春芽欣喜的声音响起,猫儿放下手里的小衣裳,懒懒的靠在软垫上说道:“拿过来让我看看是什么。”这些天聂瑄时常会送些小东西过来。

春芽捧了一个小小的,打造的极精致的木匣过来,“您看,好漂亮的木盒子啊!”

猫儿望了一眼,是一个细细长长的木盒,做功古朴雅致,盒盖上雕满了精致的百花图案。“这么长的盒子装什么的?”猫儿好奇的问道。

“夫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春芽笑盈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