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硬是忍下了反驳的话,点了点头:“好。”

聂瑄道:“只是父亲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如果能有孙子承欢膝下也是好的,我们以后让广陵来冀州多住上两个月如何?”

“就他一个人吗?”猫儿疑惑的问道。

“嗯。”聂瑄点点头。

“可是——”猫儿有点忧心。

“放心吧。”聂瑄笑着说道:“母亲会好好照顾好广陵的,再说让他每年来族学上一段时间学,也省得他以后一个亲戚都不认识。”

“好。”猫儿点点头,她相信聂瑄做每件事情,必有他的深意。

广陵的命名礼之后,猫儿被谢氏、苏氏拉着,一起忙着准备年礼,整天忙得脚不点地,每天回房的时候,就看到广陵皱着一张委屈的小脸,要不哭不哭望着她,猫儿心疼万分,每天回到房间,就搂着儿子亲个不住。

“夫人,我看大少奶奶都是把孩子交给奶娘带的,这样会轻松很多啊。”秋实见猫儿忙了一天之后,回家还要给广陵洗澡喂饭,不由劝道。

猫儿笑道:“没事,我又不累。”她一边给儿子洗澡,一边摸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对了,秋实,爷跟我说,广陵每年除了过年之外,每年还要多住两个月在冀州,你家逾辉同他岁数相差不大,让他做广陵的陪读如何?”

“真的?!”秋实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夫人,你真的让逾辉做广陵的陪读?”逾辉是秋实刚刚出生的儿子,逾辉*是聂瑄给秋实孩子取得名字。

“当然是真的,我就怕你舍不得逾辉小小年纪就离开你身边。”猫儿说道:“不过你放心,要是你肯让逾辉做广陵的书童,我一定对他跟亲生儿子一样。”

“逾辉能做广陵的书童,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秋实欣喜的说道,“谢谢夫人!夫人您放心,只要广陵在冀州一天,我一定好好伺候广陵的!”

猫儿笑道,“你从小伺候我长大,你都我不放心,我还有谁能放心的?”

“哎!”秋实大声的应了一声。

猫儿见秋实那样子,不由摇头对春芽笑道:“这丫头就算成了亲还是跟以前一样模样!”

春芽噗嗤一笑道:“是啊!”

再闻喜讯

待到十二月底的时候,聂氏的诸位族人皆陆陆续续的从外地赶回了冀州,猫儿也第一次见到了聂瑄的大哥和侄儿,同两人在一起的还有聂珩的儿子聂彻。猫儿来聂家之后,也听秋实提起过,聂珩已经被聂老太爷彻底软禁,据说聂珩曾经反抗过,甚至还绝食抗议过,可愣是没能让聂老太爷去看过他一眼。

“其实珩三爷绝食的事,老太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被大夫人压了下来。若不是大路的大嫂的表哥的舅爷就是三爷的别庄上的门房,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呢。”秋实眉飞色舞的对猫儿说道。

猫儿听后一阵无语,这亲戚关系扯得还真远,她还真没看错,秋实这丫头,要是放在现代,受点训练,肯定是一个出色的谍报员,“以后三爷的事情,还是少打听,你别把大夫人给惹恼了。”她不放心的对秋实说道,毕竟她没有想同谢氏闹翻。

秋实笑眯眯的说道:“夫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猫儿含笑点点头,春芽掀帘进来,“夫人,回去的东西准备差不多了,您过目一下。”

猫儿道:“我让你买的特产买好了吗?”

“都备好了,文理公子的新婚贺礼也置备下了,可惜路上太久,不然还能带点焖饼回去。”春芽笑道:“记得来的时候,还听姑太太(柳夫人)惦记着冀州的焖饼呢!”

猫儿回想起昨天吃到的冀州焖饼,也禁不住流口水,那焖饼的滋味的确好吃,用料、配料、火候等工艺,都极其讲究,用的油也是极为特殊的驴油,难怪柳夫人出嫁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家乡的焖饼。

“二爷也跟我说过,他曾想请冀州专门做焖饼的老师傅跟着他一起去苏州做焖饼,可这焖饼一离开的冀州,就不是那股味道了。”猫儿笑着说道。

秋实道:“何尝不是呢!以前我刚刚嫁到吴家的时候,总嫌弃他好好的米饭不吃,老是吃焖饼,现在我都习惯了,这冀州的焖饼也只要在冀州做才好吃。”

春芽笑道:“听听,才嫁到人家家里一年啊,开口吴家,闭口大路了!”

“死丫头。”秋实红着脸,伸手去呵春芽痒痒,春芽咯咯笑着扭开身体,闪身走了出去,猫儿含笑摇摇头,继续想着还漏了什么东西。

因这次来冀州早了一点,所以聂瑄刚过初五就急着回家了,颜氏抱着广陵哭成了泪人,广陵似乎也舍不得奶奶,哇哇的哭了起来,猫儿、谢氏和苏氏皆在一旁红了眼眶,最后还是聂瑄劝了颜氏半晌,才让颜氏收了眼泪,强颜欢笑送走了诸人。

猫儿红着眼眶,抱着广陵上了船,“致远,以后我们过年之前都早一点回来陪娘吧?”

聂瑄低头看着妻子红红的眼眶,低头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柔声安慰道:“好,以后等广陵大一点,我让他在冀州多待几天,多陪陪娘。”

“嗯。”猫儿靠在聂瑄怀里,聂瑄为了哄猫儿开心,一路上每经过一个地方,必同她讲那个地方的名胜古迹,述说那个地方古代是什么地名,现在是什么地名,据史记记载又有多少年历史,猫儿听得津津有味,“致远,你真的去过这么多地方?”

聂瑄道:“我去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但从冀州到江南,毕竟走过很多次了,基本上每个地方都到过了,所以才会这么清楚。”

猫儿感慨道:“致远你都可以写书了。”

聂瑄哑然失笑道:“我能写什么书啊!”

“谁说的!”猫儿反驳说道:“你可以写——”她愣了楞,一时想不起说什么来,她刚刚明明灵光一闪来着。

聂瑄见状轻拍她的嫩颊轻哄道:“嗯,我陪你编幼学琼林好不好?我上次看你三字经编不错,正好广陵大了也需要这些书。”

猫儿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我只画了画,其他都是小哥弄的。”

聂瑄道:“能画画就比什么都好,写字谁都会。”

猫儿闻言,眉开眼笑的他怀里蹭,“对了,致远你说你有五大珍藏,一共是那五大珍藏啊?我只知道你有快雪时晴帖和溪山行旅图呢!”

“还有一副也是稀世奇珍,是叔祖送给我的,是画圣所作的《洛神图赋》。”聂瑄见猫儿杏眼圆瞪,小嘴微张的模样,不由低头轻啄了她嫩嫩的小嘴,见她依然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不由乐得哈哈大笑道:“还有两样不及这三样出名,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一件是玉器,青白玉双童洗象玉雕,虽不是很珍贵,但胜在玉质雕工上佳。一件是瓷器,是定窑出产的孩儿枕,如今定窑的瓷器几乎已经绝迹了。”

猫儿嘴巴张了张说道:“为什么叔祖会给这么珍贵的画给你?”

聂瑄笑道:“我那堂哥素来不爱这种文邹邹的东西,叔祖怕他不会摆弄这幅画,才送给了我。”

猫儿点点头,突然“啊”了一声。聂瑄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猫儿用力的摇了摇头说道:“致远,我想起来了,你可以写什么书了!”

聂瑄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由哭笑不得问道:“哦?你说我能写什么书?”

“你可以写游记啊!”猫儿说道。

聂瑄轻拍她的背,漫不经心的说道:“嗯,我以前无聊的时候也写过几本游记。”

“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你写的游记整理成册,然后再进行古今对比,比如说古代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现在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风俗人情、民俗特产之类的。”猫儿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样也不枉费你去过那么多地方。”

她记得以前曾经看过一本《徐霞客游记》,虽然聂瑄不一定去过这么多地方,也不一定如徐霞客一般考察的这么详细,但好歹也算是他过去经历的一种留念吧?

聂瑄听闻思忖了片刻笑道:“这倒是不施为一个好主意。”

“当然。”猫儿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我想出来的嘛。”

聂瑄见她笑的如此开心,不由爱怜的低头亲了亲她,才说道:“猫儿,我回苏州之后,想建个藏书楼,把我这些年收集的书籍皆放在藏书楼里。”

“好啊!”猫儿点点头道:“你书房的书的确多的放不下了。”

聂瑄道:“我还想把那藏书楼里的书,不收租钱的借给贫寒的学子看。”

猫儿歪头想了一会说道:“你收集的书种类虽多,可大多数只有一本,借了一个人就不能借第二个人了。我觉得与其不收租钱,还不如让那些学子帮着一起抄书呢!比如说抄一本书,可以免费看多少本,抄完多少本书,可以一直不要钱的看藏书楼里的书,这样也能让更多的人能看到不同的书。”

聂瑄听了大喜,笑着抱起猫儿转了一个圈说道:“猫儿,你真是我的贤妻!”

猫儿被他转的头晕,“别转,我头晕!”

聂瑄呵呵笑着把她小心的放了下来。因路上还带着广陵,故这次猫儿压根没什么兴致在路过的地方停留玩耍,加上广陵马上快满周岁了,聂瑄不想让儿子错过抓周礼,一行人便日夜兼程,一个月不到就回到了苏州。

一到苏州,猫儿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唤来晚照和春芽商量广陵抓周的事情,依照猫儿的意思是不想大办,就请几个亲戚好友过来聚聚就好,可是她的提议遭到了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反对,晚照还翻出了写好的请帖道:“夫人,爷可是在离京之前便嘱咐我们好好准备广陵的抓周礼的,我连帖子都写好,差不多都发出去了。”

猫儿听了不由头疼的揉揉额头说道:“又要大办了。”

晚照挺着已经很大的肚子笑道:“夫人,这些都是必要的礼数。”

猫儿懒懒的托着下巴说道:“我知道,可我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懒懒的,老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晚照和春芽听闻,不由关切的问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吗?”

猫儿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最近老想睡觉,也不怎么想吃东西——”突然她和晚照、春芽两人皆瞪大了眼睛,猫儿呐呐的说道:“不会吧——”

晚照回过神来说道:“这可不一定!快,春芽把白芨叫来,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

“是。”春芽转身就往外头跑。

晚照见春芽离开了房间,才回头欲言又止的望着猫儿,猫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晚照道:“夫人,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选了好几个看上去不错的人选让春芽挑,春芽都不肯答应。后来我托玉板打听了才知道,春芽在被叔叔卖给人牙子之前,去世的父亲曾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她家的邻居,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春芽爹娘去世,她叔叔夺了她家的财物,又把她卖了,她才同未来的夫家失去了联系。去年夏天的时候,春芽凑巧出府买东西,路上遇到了那位未婚夫,两人就又见了面。”

“见了面就认得了?”猫儿疑惑的问道,“春芽来我们家的样子,我还记得呢,同现在是完全两样啊!他们怎么认出春芽来的?”

“是春芽认出来的,当时她那未来的婆婆就在她未婚夫身边,模样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后来又详细问了以前的事,才确定的。”晚照说道。

猫儿闻言微微蹙眉:“那么春芽是想嫁给那个邻家哥哥?”

“是的,但这门亲事毕竟是春芽的父亲定下的。”晚照点头说道,“只因当年春芽卖的是死契,所以她也不敢跟夫人提起这事。”

猫儿问道:“那家人家家境如何?”

晚照道:“家里稍有几亩薄田,勉强能度日。”

猫儿道:“那——那家人家的意思如何呢?”

晚照道:“娶我们聂府的大丫鬟,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猫儿低头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还是问春芽的意思吧,若是她想嫁我也不反对。只是我老觉得怪怪的,世界上哪来这么凑巧的事?”

晚照道:“若夫人不放心,我们到可以试试春芽和那家人家的心意?”

猫儿问道:“怎么试?”

晚照说道:“就同那家人说,春芽赎身需要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凑钱过来。”

猫儿迟疑了一下道:“算了,还是不要了,你去问春芽吧,她若是想嫁,我就放她自由,给同秋实一样的陪嫁。”

她一直认为人心是试不起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比较好。再说就算那家人家现在肯倾家荡产赎春芽又如何?又不代表他们以后一辈子不后悔这件事?春芽又不是小孩子了,也跟着晚照历练了好几年了,她完全可以对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春芽急急的带着白芨进了内院,给猫儿收拾好之后,便唤了白芨入内室诊脉,诊断的结果让聂家再次沸腾了起来,白芨确定猫儿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聂瑄得到家人传来的消息之后,随手丢下了手上的事务,健步如飞的回到了回房,盯着猫儿的肚子傻笑,“我又要有女儿了。”

猫儿见他那个傻样,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说不定是儿子呢?”

聂瑄肯定的说道:“我感觉是女儿。”

猫儿懒得跟他较劲,起身唤奶娘把儿子抱来。

聂瑄闻言,顿时敛住了傻笑,“不行!”他着急的说道:“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再去抱那小肉墩了,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猫儿回头瞪着他道:“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从现在开始不抱儿子吧?”

聂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让奶娘抱着他,还有不能在跟他闹了,他出手每个轻重的。还有你的身子也要好好养好,千万不能像生广陵的时候一样…”聂瑄絮絮叨叨的说道,想起猫儿第一次怀孕时候的情况,脸色微微苍白的说道:“你可不能再吓我第二次了!”

猫儿听着聂瑄唠叨的话语,嘴角越扬越上,等聂瑄说到了最后,她见他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他一下嘴角:“你放心,我会安全的生下我们第二个孩子的!”

聂瑄被猫儿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人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猫儿搂着他的脖子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不由恼羞成怒,转身就往内室走去,结果才转身就被聂瑄一把抱住,“猫儿——”

剧终

“太好了!”王氏哽咽的抹着眼泪,“我家乖囡果然是有福气的孩子,这么快就有身孕了。”

南瓜点点头说道:“是啊,多子才能多福呢!”

猫儿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含着笑容,但心里也隐隐有着担忧,她两年生一个,是不是生得太频繁了一点?

柳夫人笑着对王氏说道:“妹妹,你算是熬出头了,我听说你家小五正在准备乡试吧?”

王氏笑望着柳夫人身后的一名年轻少妇笑道:“是啊!他现在正在家用功读书呢!话说姐姐不也熬出头了?文理都已经考上举人了,现在又成了亲,马上姐姐就能抱孙子了。”

柳夫人身后的少妇听了王氏的话,含羞的低下头,猫儿顺眼望去,这位少妇年纪约有十四五岁左右,柳眉朱唇,杏眼桃腮,一双涟涟的水眸转着灵动的光芒,一见就让人心生喜爱,这位少妇就是柳文理的新婚妻子夏氏子弦。

“顾老夫人、表嫂。”夏子弦含笑上前同她们行礼。

猫儿笑着扶起她说道:“都是自家亲戚,哪用这么多礼。”

夏子弦见广陵生得宛如玉琢的娃娃一般,不由满心喜爱的说道:“表嫂,我能抱抱广陵吗?”

猫儿笑道:“你抱吧,只是广陵很沉的,我怕你抱不起来。”

夏子弦笑道:“抱得起来。”她欢喜的伸手抱起了胖嘟嘟的小娃娃,猫儿笑着指着夏子弦说道:“叫婶婶。”

广陵依依呀呀的叫了几声,突然缺牙的小嘴里喊出了“姆妈——爹爹——”两个词,叫的字正腔圆,听得猫儿眉开眼笑。

柳夫人欢喜的说道:“哎呀,怎么快就会叫人了?太聪明了!不愧刚刚抓了一本《论语》的小文曲星啊!”她捂嘴对王氏笑道:“妹妹,你看致远见到我们广陵抓到《论语》时候开心的样子,真是个傻爹爹!”

王氏想起刚刚抓周时候聂瑄开心的模样,也笑着说道:“怎么不是呢?说起来,我家老大当年抓周的时候,抓到的是一支毛笔,四牛也开心的跟什么似地。”

柳夫人“噗嗤”笑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家文理小时候抓到的是一把小算盘,当初还让夫君郁闷了好些时候呢!”

一旁猫儿凑趣的说道:“说不定将来文理表弟能在户部任职呢!”

柳夫人笑道:“他能考上当个外放的小官我也满足了。”

夏子弦在一旁抱广陵抱的手有点酸了,就把广陵放回猫儿身边。猫儿拿了一个彩布做的小球儿逗广陵,广陵不停的啃着小球儿,流出的口水布球都弄湿了,众人看得哈哈大笑。

广陵玩了一会就往猫儿身上爬,猫儿阻止了奶娘要抱走广陵的举动,把他搂到怀里,亲了几下,广陵也呵呵笑着往猫儿怀里蹭,母亲情深的模样让众人看得直羡慕。

夏子弦见母子情深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轻摸自己的肚子,偷偷想着自己如果也有孩子,一定也跟广陵一样可爱吧?

柳夫人见状笑着说道:“你跟你表嫂年纪差不多,以后多跟她聊聊,问问她怎么养出这么可爱的儿子的。”

猫儿道:“姑姑,表弟和弟妹郎才女貌,生的相貌都好,将来生出的孩子一定比广陵还要可爱。”

柳夫人呵呵笑着,春芽挑帘进来道:“夫人,宋夫人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猫儿道:“是谁送过来的?你去准备赏钱。”

“宋夫人快生了,雪泥(吴氏贴身丫鬟)走不开,派了一个老嬷嬷过来,我已经留在她偏房吃过点心了。”春芽说道。

柳夫人笑着打量着春芽说道:“春芽真是越来越干练了,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了,猫儿你什么时候给她找人家啊?”

春芽闻言脸色微微一白,猫儿瞄了她一眼道:“不急,反正她年纪也不算太大。”

柳夫人道:“这倒是,反正丫鬟二十岁出嫁的也不算太晚。”说着对猫儿笑了笑,以为猫儿准备把春芽留给聂瑄当通房的。

猫儿见春芽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便笑笑将话题扯开了,同大家说笑了一会之后,她用同众人去了外面招待前来祝贺的女眷。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再次见到了霍家的几位夫人。

霍衡的夫人见到她,便极是亲热的拉着她手,连声祝贺着,眼底掩不住的尽是羡慕,孩子刚满周岁就又有身孕,不仅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更是备受夫婿宠爱的象征,看着猫儿身边皆是少女装束的丫鬟,而她身边伺候的尽是通房,霍三夫人忍不住暗叹,真是同人不同命。但心里也暗自庆幸,当初让聂瑄娶走了她,不然依照她这番生子的速度,家里的老祖宗怕是要把她捧到天上去吧?

猫儿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红菱,不由暗暗奇怪,她怎么不见了,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同诸位夫人说笑聊天,众人嘴里说的不是育儿经,便是旁敲测听的打听着她生子秘方。

猫儿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她能有什么生子秘方啊,这估计还是因为她一直坚持打五禽戏,又从小比较会保养自己,才这么容易受孕吧?当然这也跟聂瑄良好的生活习惯和自律的私生活有关。

晚上回房的时候,春芽对猫儿说道:“夫人,我刚刚去霍家打听了一下,红菱姑娘她生了一个儿子,现在由少夫人养着,红菱姑娘自己因产后体弱,一直在床上歇着。”

猫儿闻言,不由自主的替红菱担忧了起来,她会不会出事啊?春芽见状安慰道:“我听霍家的下人说,霍少爷还是时常去红菱姑娘房里看她的。”

猫儿闻言苦笑了一声,“就算我再担心,也做不了什么事。”

春芽在一旁侯了半天,见猫儿不说话,就想告辞,猫儿突然开口问道:“春芽,你那未婚夫的事情准备怎么办?”

春芽闻言脸白了白,过了一会,她坚决的说道:“夫人,我不想嫁人。”

猫儿道:“你是不想嫁给你那未婚夫,还是不想嫁人?”

“我——”春芽一时无语,猫儿轻叹一声,“你要留在我身边,我也不撵你走,但你要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女人终究要有个归宿的。”

“我——”春芽有些迟疑。

猫儿见她的神色道:“其实那门亲事是你爹定下的,那家人家虽然穷一点,可好歹是清白人家,你嫁过去也脱了奴籍,将来的孩子说不定还能读书考上科举。”

春芽脸色微微一动,猫儿继续说道:“你要是怕嫁过去受苦的话,老太爷在我嫁进来的时候,不是给了我不少田庄吗?我正愁没人贴心的人帮我看那些庄子,你若是嫁了人,就同你那当家的一起给我看田庄吧。你们这样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可好歹可以吃穿不愁。”

春芽见猫儿如此为她着想,眼眶微微湿润的低头道:“夫人——”

“嗯?”猫儿微微抬起下巴问道:“这件事情毕竟是你的终生大事,你要不先回去好好考虑几天?”

春芽道:“其实我倒不是怕嫁过去吃苦。”她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这么多年没见面,怎么一下子就遇上了呢?”

猫儿歪头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如我让澄心去打听一下再说?”

春芽闻言跪下地上磕头道:“多谢夫人。”

猫儿道:“起来吧,你放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随便嫁出去的。”

“谢夫人。”春芽抹了抹眼泪。

“猫儿!”猫儿同春芽正在说话的时候,聂瑄兴冲冲的掀帘走了进来,猫儿见他如此兴奋,不由暗暗疑惑,起身挥退丫鬟,“致远,你回来了?要喝醒酒汤吗?我让人榨了一点梨汁。”

“不了,我没喝酒。”聂瑄接过猫儿递来的茶水,一仰而尽说道:“我今天跟宋大哥商量一下,他也很赞成我建书楼的提议,想跟我一起出资建立,我已经答应了。”

猫儿问道:“那书楼建在我们家还是宋大当家家里呢?”

“你有了身孕,大嫂也有了身孕,当然都不能在家动土,我本来就没准备建在家里。”聂瑄提起书楼,便眉飞色舞。

猫儿含笑听着他对书楼的总体规划,在恰当的时候,说上两句鼓励的话,其实她心里一直奇怪,为什么聂瑄考上举人之后就不在靠进士了吗?

“怎么了?”聂瑄说的正高兴的时候,见猫儿走神,不由低头问道:“累了吗?”他看了看沙漏道:“看我都兴奋的糊涂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快睡吧。”

猫儿道:“我不是很困。”

聂瑄抱起她说道:“那我们先去床上躺着,等你困了就睡。”

“嗯。”猫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犹豫了一下才道:“致远,为什么你不去考进士呢?”

聂瑄身体僵了僵,猫儿见他脸色有些奇异,不由说道:“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聂瑄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侧身躺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淡淡的说道:“一方面是因为我考上解元的时候,大哥已经是三品大员了,父亲认为聂家已经不需要再出一个状元了,所以不让我再考了。当然这只是其次而已,主要还是因为当年太后想让我尚主。”

“尚主?!”猫儿听着聂瑄的话,不由有些呆滞。

聂瑄蹙眉点点头说道:“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曾经死过两任未婚妻吧?”

猫儿点点头:“嗯,我知道。”

“在我第二任未婚妻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再定亲。在我十岁那年,我就考上了廪生,那年因父亲要回京叙职,就把我一起带去了京城游玩,同时也想让我多拜访几个名师。我有一个堂姑是宫里的太妃,听说我才十岁考上廪生之后,就把我宣到了宫里要看看我。”

聂瑄顿了顿,继续说道:“到了宫里之后,太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说是也想见见我这个十岁考上廪生的神童。当时我年少气盛,一心只想为家族争光,可是没有想到锋芒毕露的结果是太后想让我尚主。”说起那段往事,聂瑄目露沉痛之色,“且不说要尚的巂(xī)唐公主从小就体弱多病,太医院的太医皆言活不过二十岁,便是我朝的规定,家里的情况也不许我尚主。”

“为什么?”猫儿好奇的问道。

“我朝在开国之初,太祖便明言,凡尚主之家不得位至内阁,三代以内不得入仕。”聂瑄说:“我若是尚了公主,不仅大哥没有了入内阁的机会,连律儿他们以下三代都没有出仕的机会了。再说巂唐公主是先帝和太后在中年时生下的唯一的嫡出公主,自幼备受娇宠,别说是先帝,便是当今圣上也是把这个唯一的幼妹当成掌中明珠一般呵护。记得当年先帝在世之时,何家就因为尚了平阳公主,又没有好好伺候公主,使公主成亲一年便过世了,惹得先帝大怒,举族皆被流放千里。若是我尚了体弱多病的巂唐公主,带给聂家绝对不是滔天富贵,而是弥天大祸。”

“那后来呢?”猫儿问道。

“后来父亲就趁着太后和皇帝没有下决断的时候,让人传了我克妻的谣言,毕竟巂唐公主体弱多病,太后最忌讳的应该就是我这种命格的。”聂瑄嘴角扯了扯说道:“巂唐公主在我考上解元那一年因病去世,当时圣上为此雷霆大怒,把所有为公主看病的太医都杀了,巂唐公主的驸马一家也因为照顾公主不利而获罪。父亲怕我去了朝廷做官触痛皇帝和太后的痛处,就借口丁忧不让我再去考进士了。但可能也是我真的克妻,之后定下的亲事居然遭遇屡屡坎坷。”

猫儿听着聂瑄平静的叙述,心里不禁酸酸的,不由自主的贴在了他的胸口,喃喃的说道:“都过去了。”

聂瑄望着怀里试图安慰他的小妻子,心口一软,紧紧的抱着她,柔声说道:“是啊,都过去了。”聂瑄想起那胖嘟嘟的小肉墩,再看看怀里妻子,心里填得满满的都是满足,如果之前的坎坷只是上天对他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的历练,那么之前的苦,他受的心甘情愿。

那天谈话过后,猫儿感觉自己跟聂瑄的心更贴近一步了,虽然她已经同聂瑄有了广陵,但似乎从那天之后,她才隐隐有了两人交心的感觉。聂瑄也开始忙着同宋武合办书楼的事情。聂瑄这辈子已经绝了仕途的想念,而宋武似乎也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考科举,故两人对办书楼这件事情格外重视,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是为了弥补了两人年少时的遗憾。

“姐姐,六六长得真可爱啊!姐姐真是好福气啊!”猫儿爱不释手的抱着怀里粉嘟嘟的小娃娃,吴氏和宋武的孩子小广陵一岁零一个月,因出生的时候正好六斤六两,故取小名六六。

“这胖小子可真折腾坏我了。”吴氏嘴上抱怨,脸上却满是笑意,她身子本来就瘦小,六六生出来的时候,很是折腾了她一番,故已经出了月子,她还躺在床上养着,“说起来妹妹才是好福气呢!广陵才满一岁,你就又有了,你们夫妻果然是甜的蜜里调油啊!”

“姐姐越来越不正经了。”猫儿红着脸放下六六道,“姐姐跟宋大当家不恩爱吗?我都听人说宋大当家把家里的姬妾都卖了一大半呢!”

吴氏听得羞红脸,“是他自己要卖的,又不是我让他卖的。”

猫儿笑着趴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卖了姬妾不更好?姐姐你现在可要好好养好身子,等六六满周岁的时候,也争取再给他生个小弟弟!”

“你这坏丫头!”吴氏红着脸伸手就要挠她痒痒,猫儿笑着闪身躲开。

“对了,跟你说正经的。”吴氏突然拉着她的手说道:“我问你,春芽那个丫鬟可有人家了?”

“春芽?怎么了?”猫儿疑惑的问道。

“昨天我家爷回来的时候,说是自己一个心腹手下刚死了一个妻子,想让我把雪泥许给那个手下,可雪泥已经定好了人家,我想选其他丫鬟爷又看不上眼,我就想起你家春芽了。”吴氏说道,“若是她没有许人的话,这个人倒是个好选择,虽说是填房,可家里不愁吃喝,嫁过去就是奶奶,还有人伺候。”

“姐姐晚了一步。”猫儿遗憾的摇摇头说道:“春芽父亲给她订的未婚夫前些日子找上门来了,我已经答应了两人的婚事。”春芽未婚夫的事情,她让澄心去查过了,确定真的是巧合之后,又再三确定了,那男孩子人品极为憨厚老实,春芽就点头答应嫁人了,这或许真是缘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猫儿不由暗自感慨。

吴氏听了猫儿的叙述之后,也笑叹道:“这是两人的缘分。”

参加完六六的双满月酒、命名礼之后,猫儿就安心待在家里养胎生孩子,平日除了亲戚之间的走动之外,也就吴氏会带着六六上门谈笑,商量一下育儿经之类的。

这次怀孕同上次怀广陵时候完全不一样,猫儿一点孕吐反应都没有,每天就只想睡觉,加上还有第一次生产的经验,猫儿甚至觉得聂瑄的猜测或许是对的,这次说不定真的是女儿呢!聂瑄每天都对着她的肚子,夸着女儿乖巧懂事,知道不折腾娘亲,只听得猫儿又好气又好笑。时间在悠闲逍遥的生活中,流逝的飞快,转眼过了中秋,就快到了猫儿的预产期。

“夫人,你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休息一下吧。”一旁的嬷嬷说道。

“没关系,我还不算太累,继续走吧。”猫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扶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的手继续走着,散步的好处她在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了,她这次也一定要好好的锻炼身体。

“对了,爷回来没有?”猫儿问道。

“没有呢。”丫鬟回道。

猫儿闻言不由暗暗奇怪,最近一个月聂瑄怎么天天往外头跑呢?总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似得,尤其是这几天他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了,以前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啊。猫儿虽不至于怀疑他在外头金屋藏娇,可心里也觉得怪怪的。这时她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疼,这些天她一直会有这个感觉,但是今天这个疼给她的感觉是——她要生了!猫儿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一群丫鬟婆子顿时慌了手脚,几个婆子忙要去抬软轿,这时猫儿突然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猫儿,你怎么了?”聂瑄口气微喘,语气焦虑。

猫儿对聂瑄笑道:“我可能要生了。”

聂瑄脸顿时一白,横抱起妻子,拔腿就往房里跑,“快去喊稳婆、白芨!” 聂瑄把猫儿放到了床上,“你怎么样了?”

“还好。”猫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估计还不到生出来的时间呢!”

聂瑄看着她脸色因为疼痛而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不由伸手替她拭汗,他想起白芨曾经对他说起,猫儿年纪尚小,生育如果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利,不由喃喃的说道:“猫儿,我们生完这胎就不生了好不好?反正我已经有广陵了。”

猫儿惊讶的听着聂瑄的话,“我——”

“你别怕,我留在这里陪你。”他低头说道,“我不走了!”

猫儿微微蹙眉说道:“不要!”就算在现代孕妇生产的时候可以让丈夫陪着,猫儿也不觉得让丈夫陪着入产房是一件好事,女人怀孕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情,她并不认为这种狼狈的情况给丈夫看见是一件好事,正如她的一位朋友所说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和丈夫一起分享的。

“可是——”聂瑄刚想反驳, 猫儿握住他的手说道:“致远你放心,我会安全的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老爷,您出去吧。您一个大老爷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我——”聂瑄迟疑的望着猫儿,猫儿笑着说道:“别担心了,我马上就会出来的。”

聂瑄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产房,突然他蓦然折身再次回到了猫儿的榻前,低头在猫儿耳边说道:“猫儿,你不是好奇我这一个月去干什么了吗?”

“嗯?”猫儿瞪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我去制定门匾了。”聂瑄伸手握住猫儿的手说道:“我把涉园改了,成了藕园。”

“啊——”猫儿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猫儿,藕就是偶,要在一起才是一对,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知道吗?”聂瑄缓缓的在她的手里写着藕和偶字。

猫儿听完之后,眼眶微微湿润,“致远——”

这时产婆说道:“老爷,你快出去,这是血房,男人进来不吉利!”说着几个婆子硬是拽了他出去。

聂瑄对猫儿说道:“猫儿,你要平平安安的!”

猫儿本来很感动他这个难得浪漫的举动,可是见他这番模样,不由噗嗤一笑,“致远,你先出去吧,我一定会没事的!”

聂瑄出去之后,便同之前一样,呆呆的站在门口,心里默默的祈求上天的神佛保佑自己的妻儿。而房里的猫儿因不是第一次生产了,故从产妇到伺候的丫鬟都很镇定,猫儿同前次生产一样,先是洗澡然后再吃饭,又睡了一会,可能因为是第二次生产的关系,这次的孩子并没有折腾猫儿太久时间,等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射到产房里的时候,房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啼。

“老爷,恭喜!是个小公子!”随着产婆的话语传出,澄心镇定的伸出手,扶住了再次瘫软的聂瑄。

新增番外:

 

“爹爹——苦——”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团团皱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撅着如玫瑰花般红嫩的小嘴,娇声娇气的对着父亲撒娇。

聂瑄手里端着一碗药,搂着娇滴滴的小女儿,柔声说道:“团团乖,我们喝一口,吃一口糖水好不好?”

团团迟疑看着那碗黑乌乌的中药,皱着精致的小眉头,壮烈的说道:“好!”

聂瑄连忙舀了一调羹往女儿小嘴里送去,团团皱着眉头把药含了进去,努力的咽了一点,“呕!”又吐了出来,聂瑄忙用碗去凑。

“呜——囡囡不要吃——苦——呜——”团团粉肉肉的小手死命的推着聂瑄手里的碗,“囡囡要姆妈!囡囡姆妈!”

聂瑄手忙脚乱的把药碗放到了一边,横抱起女儿,一边摇晃一边哄着说道:“团团乖,爹爹疼你,不哭了,不哭了!”

团团哭闹了一会,伸出小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眉眼又耷拉了下来,聂瑄轻拍着女儿软软的小背,不停的在房里踱步,不一会就听到了女儿平稳的呼吸声。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把女儿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抬头就看到那大半碗药,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办?

他无奈的望着床上雪团般的小女儿,头疼的揉了揉眉头,如果是那三个臭小子敢这么闹,他一定先胖揍一顿,把他们整治服帖了再说。可这个小女儿是他和猫儿好不容易盼来的心肝宝贝,两人的心头肉,自己连眉头都舍不得对她皱一下,更别说打骂这个小宝贝了。

“睡着了?”猫儿轻轻地走了进来悄声问道,“吃过药了吗?”

聂瑄无奈的指着那碗快凉掉的药摇了摇头说道:“吃不下去。”

猫儿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心疼的说道:“这药这么苦,这丫头无甜不欢,怎么吃得下去呢?”

聂瑄嘟哝的说道:“我听岳母说过,你小时候可比团团要听话多了,我小时候也没那么闹过,这小磨人精到底像谁?”

猫儿白了他一眼说道:“团团哪里闹了?这么苦的药大人都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聂瑄道:“我是没法子了,还是你来喂吧。药我让人多熬了,在炉子上热着呢!一会等她醒来,还是你来哄她吃药吧。”他承认自己对女儿没法子了。

猫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说我太宠孩子了呢,你自己不也是。”

聂瑄苦笑的摸摸鼻子,“姆妈——”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猫儿低头就看到团团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小脑袋往她怀里蹭。她搂着女儿道:“囡囡今天乖不乖啊?”

“乖,囡囡最乖了。”团团睁着黑葡萄的一般的大眼睛娇声娇气的说道

“真的,那么囡囡怎么不吃药呢?”猫儿问道。

“药药苦——”团团顿时小脸皱成一团,“囡囡吃不下。”

“囡囡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吃药药。”猫儿柔声说道:“囡囡要是不吃药,娘就让白芨叔叔给你扎针了哦?”

“不要!”团团立即说道,“囡囡不要扎针!”

“那囡囡把药给吃了。”猫儿对聂瑄使了一个颜色,聂瑄忙飞奔出去给女儿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