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的确是跟崔嘉拉拉扯扯过啊怎么能反过来嫁给崔嘉的弟弟呢?这不乱套了嘛!

可是他们又哪里有底气反驳宋澈,他们的确是同时在喊冤。既然都喊冤,那就只能说是没这回事。没这回事为什么不能嫁弟弟?反正又没正式订亲,都是崔家的公子,就是之前传出去了也可以说是个误会!

重要的是,这样便解决了徐冰的归宿问题啊!

不管她事实上有没有坑崔嘉。总之她不会自己把崔嘉从屋里拖出来,你们崔家惹的祸,你们崔家擦屁股这不是该当的吗?而且她一个侍郎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去给人作妾?配你个庶子也不算埋汰啊!

徐少泽深思起来。

这边崔伯爷却不乐意,虽然说这主意看上去不错。可徐冰的确肖想过崔嘉,而且昨日她们是直冲着崔嘉来的,这要是改嫁成崔韦,往后再对上当了嫂子的冯清秋,崔家还能消停得下来?岂不得让他们翻了天?!

这可比让徐冰做小妾还要命呢!

要是个妾起码还有规矩压着,这要是成了正经少夫人,那跟冯清秋斗起来就没个完了呀!

这事可万万不行!没想到这个宋澈平日里看着端正耿直,实际上却憋着一肚子坏水!

“皇上,臣不同意这个主意!”

“你不同意?”

皇帝好容易亮敞些的脸色刷地拉下来,“你不同意,那你来给徐姑娘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

你老崔家也忒不像话,那崔嘉担着金吾卫指挥使,冒冒失失闯到中军衙门去不说,居然还跟人家大姑娘不清不楚,给你点颜色瞧又怎么了?后宅乱,不也是你自己管教不严导致的?反正都是一窝缺教训的家伙,正好让你崔家关起门来一块治!

他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来。

崔伯爷终于无语,看了眼已反过来缓下面色的徐少泽,后槽牙都酸透了!

他这里无话,冯玉璋和徐少泽也没再有话。

皇帝长吸了一口气,抻胸看了看下方站起来:“都没什么意见了吧?没什么意见就回去操办婚事吧!”

众人还得谢恩。

宫里这里了了,徐少泽这里被宣进宫的当口,冯家姨太太派出传话的小丫鬟自然也到了徐府。

冯氏和徐冰听说皇帝居然把冯清秋许给了崔嘉,立时便晕了过去!

鸡飞狗跳地闹腾了半天,终于在擦满了半瓶子药油后倏然醒来,醒来后冯氏便指着冯清秋咒骂,徐冰则哭得昏天暗地,那可是她们绞尽了脑汁费尽了手机以豁出去的心态才谋来的婚事,这才过了一天,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她可怎么办?她可怎么办?

她也步了徐滢后尘成了崔家没过门的下妾妇,没法高调地闯到三房拿回杨氏的嫁妆,也没法对徐滢讨回曾受的轻侮了!她居然连到手的婚约都让冯清秋给抢跑了!

到底没忍住,两眼一翻又背了气过去。

长房里这边闹得要死要活,三房这里就团团围着吃瓜子。

徐镛打听来的消息比长房更早传到徐滢耳里,要的就是他们斗嘛。

照冯氏母女那又蠢又恶的性子,都把冯夫人给拉上去崔家了,又怎么可能不讨点信物在手讹住崔家呢?当然就算她没讨到也不要紧,只要她们的心思在崔嘉身上,冯清秋这里跟崔嘉一指婚,她们照样得闹得死去活来。

宋澈提出的让徐冰嫁给崔二也是她的主意。当然,当时只是作为参考,毕竟她不能预知到每一步。

崔二是庶子,无职无爵,能摊上兵部侍郎的小姐已经很有脸面。当然有了徐冰倒追崔嘉那一宗,徐三姑娘也不会在丈夫手里得到多少尊重的。

第139章 小子能耐

她要是成了妾那反倒没意思了,做妾的身份得多低啊,徐家抬不起头不说,徐冰也缺少跟冯清秋斗的资本不是?她们姐妹情深,如今又成了妯娌,既成了一家人,可以关起门来尽情的斗,又护住了她使下这种不要脸的招术以致连累徐家的丑事,多好。

因为冯氏母女不要脸,他们三房还要脸啊。

崔家总不好意思往外说他们家二少奶奶曾经勾引过他们家的大少爷。

哎,这些就不说了。

吃瓜子要紧。

冯玉璋回到府里,正望眼欲穿盼着他的冯夫人等人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也知道没戏了。强忍着眼前眩晕听他把对徐冰的归宿说完,终于也晕了过去。

这里冯大奶奶也再忍不住地扑回房号啕大哭起来。

冯清秋抱着冯夫人又是哭又是叫,最后也撑不住哭趴在地。

徐冰是不可能做妾的这谁都知道,冯家要是有个给人当妾的外孙女那冯玉璋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名声岂不成了他人口里的笑料?

她们盼望着冯玉璋这一进宫能够改变这现实,可是如今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徐冰还留在崔家跟冯清秋成了妯娌!嫁给崔嘉他们也勉强受了,可徐冰可是肖想过崔嘉的,居然日后还要跟冯清秋同处在一个屋檐下?那还不如让徐冰当妾呢!

冯家当然是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的。

但不接受也没办法,这是皇命。

徐家这边冯氏母女死去活来一回,听见从宫里回来的徐少泽带回来的新消息又渐渐回了些魂,虽然说失掉了一个崔嘉,但嫁给崔二也好过给人做妾。更不必担心她们做的这些丑事会被崔家人拿出来宣扬了,这或许又算是得到点安慰。

但徐冰满副心思都扑在崔嘉身上,她是冲着当世子夫人去的,如今只落着个庶出的少爷,心里还是疼得要死要活。

崔家这里虽然占了个便宜但也同时吃了个闷亏,那股郁闷劲就别提了。

崔夫人因知道崔嘉对冯清秋的心思,对这个结局倒还相对算是满意的。只是听说徐冰居然要嫁给偏房生的儿子为妻。便连带着对偏房也添加了几分厌恶来。日后两房媳妇皆进了门后,自有些明里暗里的挤兑自不必说。

真正郁闷的是崔伯爷。

这里被徐家人坑了不说,还不得不在三日之内送银子给他们三房。这都弄得什么事儿?眼看着如今已过去了一日,这库房里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银票。再想想同时要迎娶两个儿媳妇,又是一笔钱,心里不免又添多了几分烦闷。

再说皇帝断完这破事儿之后。琢磨了一晚上也把端亲王给叫到了宫里。

两个人拿着钓竿在御湖边猫着钓鱼。

皇帝道:“两个月期限都已经过去快二十天了,你想好怎么办没有?”

“没有。”端亲王老实地。“本来觉得冯玉璋那主意也成。暗地里挑个合适的充任女方,然后就这么解决所有事。但他们这么一闹,也不敢了。万一被母后发现,吃亏的又是咱们。”

“说的是啊。”皇帝点头。盯着水面看了半晌,他忽然又说道:“澈儿这小子最近出息了哈,如今这整人的手段用得朕都快不认识他了。”

“我也是这么想。”端亲王嗯了一声点头。

皇帝侧目溜了眼他。说道:“朕听说,他如今跟那个徐镛打的十分火热。那徐镛几次帮他办案。而且,朕还听说这次崔家出事儿徐镛也在场,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点什么么?”

端亲王直了腰。

徐镛机灵他早就知道,难道他的意思是背后给宋澈出主意的这个人是徐镛?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最近徐镛不是告假了么?他怎么也跟他厮混到一块儿去了?他们俩的交情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

难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咯噔,往皇帝看过去,正对上他一双阴凉的眼。

端亲王忽然不自在了。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跟皇帝保证过宋澈跟徐镛是清白的,可现在他们俩这模样……那兔崽子从小到大,哪里跟谁这么粘乎过?就是跟程筠兄弟以及宋裕也没到这种程度,他难道真跟徐镛有了说不得的关系?

“那个,我忽然想起衙门里还有点事儿,就先告退了。”

他放了钓竿站起来,跟皇帝作了个深揖就走了。

皇帝瞅了眼他背影,摸了颗核桃仁儿进嘴里吃起来。

端亲王回到衙门,立刻就往宋澈房里扑去,一看人又不在,那火就大了。

他这里为了他的婚事着急上火,他倒还四处野去了!

“派人去找!”

宋澈在哪儿?

他正在去徐家的路上。

办完了昨儿那件大事之后他只觉通体舒畅,昨夜跟程筠兄弟出去玩到夜半才回来,一大早到了衙门,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不能跟徐滢探讨细节着实有些无味。忍了两杯茶,到底没忍住,带着商虎他们到徐家来了。

徐滢听了两日八卦,伸了个懒腰,就等着崔家送银子上门了。

长房打从昨日徐少泽从宫里回去之后便消停下来,徐冰大约是病了,瞧着大夫进进出出了几趟,又飘着满院子药味。徐滢并没有过去,作为一个不幸被堂妹夺走了婚事的“可怜女子”,这个时候她当然应该关在房里“欲哭无泪欲死欲活”,哪里还顾得上去看望?

杨氏和徐镛作为“指望”着这门婚事来翻身的徐滢家属,当然更有理由对长房的作为感到发指!所以也没有人过去。杨氏今儿早上沉着脸打算去上房找徐老太太讨个说法,也被徐滢拉住了:“母亲不必急,且等崔家把银子信物都还过来再说。”

不管她有没有想退这婚,冯氏母女敢动到三房,那就是她们不对。这厢可没那么容易过去,她们就是想当崔家的亲家,那还得先偿了欠她的这笔债再说!

杨氏也就稳下来了。

三房里人少无聊,不像公主府人多,有时候看看宫女们斗斗心眼也能过一日。早上徐镛去了刘府回来,徐滢去拂松苑坐了会儿便就回房绣她终年也没有绣出进展的牡丹花。

第140章 初次登门

宋澈到了徐家门外,下了马,着商虎去叩门。

商虎忽然又噔噔噔跑回来:“爷要不要买点什么捎进去?”

宋澈皱眉,他去别人家里从来不买东西的。

商虎解释道:“您头回上门,空着手恐怕不像话。”谁家姑爷登丈母娘家的门不是左一堆右一堆的?而且还是头回上门。他好歹是个亲王世子,总不能失了礼数。讨好了丈母娘才能有更美好的将来不是?

宋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买就买吧。“多买点。”

徐滢这里才绣了指甲那么大一片,一边想着袁紫伊这家伙最近怎么没来找她,画眉忽然就瞪大了一双铜铃眼冲进房里来了:“姑,姑娘!小,小王爷来了!”

宋澈又不是土匪强盗,画眉居然用这么惊悚的语气通报。

她抬起头,扫了眼她,站起来。

直到走到二门下她才知道画眉为什么会这么通报他了。

二门下本来也不小的一片空地,堆着三大车的物件儿。大到绣墩儿布匹,小到菱花镜子梳头篦子,还有一车吃的果子茶叶海味,人家小王爷蟒袍玉带立在门下,身后一大群威猛如虎的侍卫,腰间一色的三尺长剑,看着还真有点像是才搜刮了民脂民膏来的。

金鹏见状一讷探出头:“这位爷是来下聘的?”

被匆匆赶过来的徐镛敲了个爆栗,脑袋立刻又缩回去了。

徐府里从上到下但凡在府的人全都立到了垂花门内,包括徐老太太,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利索劲儿,这么短的时间就从箱笼里翻出了她那枝赤金镶八宝的五尾大凤钗出来戴上。乍一见她不是寡妇,倒像是要准备再醮。

冯氏黄氏都出来了。

冯氏久经风雨,早从昨日东床异主的巨创中恢复过来,正琢磨着怎么以伯府亲家的身份先找三房寻寻晦气,这里宋澈就带了这么多西上门,一张脸立时灰了。宋澈总不会拉着三车往长房来,他指名道谢要找徐镛。这三车东西自然就是三房的了。

徐滢才被退婚成了未过门的下堂妇。三房正是落魄的时候,徐镛竟然有这样的体面得他亲王世子登门看望,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她忽然觉得才缓过劲来的腮帮子又酸了。

黄氏纵然不如冯氏眼皮子浅。而且眼神儿也比冯氏好些,宋澈身份殊然,徐镛跟他的那点事虽早有听闻,但到底只是捕风捉影。如今宋澈这么样堂而皇之的上门,似乎的确说明了点什么。可那车上摆着的绣墩儿梳子镜子的又是什么意思?

她们这里各怀心思。但实际上是没曾有靠近的机会的。

徐滢也没让她们瞧见,立在蔷薇后望了望便就回三房了。

徐镛直接把宋澈迎到了三房。

宋澈没什么好脸色。他不过就是买了点手信上门,这徐家人居然就跟没见过客人登门似的,虽说是多了点。但是他可是徐镛的上官,到属官家里作客,出手怎么能够太小气?又不是三车黄金。值得这么样。

徐滢跨进门就见杨氏匆匆梳完头出来了,脸上也是惊惶不定:“这小王爷登门所为何事?”

“没事。聊聊天儿。”说着拍拍她手背,进徐镛院子去了。

宋澈一进门就见她扬唇拢手立在拂松苑廊下,就跟以往她在衙门里恭候着他上衙似的。“这大热天的,大人押货辛苦。”

押货?当他是跑腿采办呢!

宋澈瞪了她一眼,抬起下巴跟随徐镛进屋里去了。

徐镛也瞪了眼徐滢,没个规矩。

他们这里进了屋坐定,墙外徐家一帮人便就掉头散了。

徐少泽徐少谓都在衙门,二爷三爷又小,都没有能够派进去套个近乎的人选,守着又有什么用?

黄氏便继续折腾她新买的胭脂膏子去了。

冯氏回到房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宋澈不来她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徐冰的婚事被冯清秋抢了,但到底也没亏损太多,可宋澈拉着这么几大车的物事一来,她就立时想起被三房夺走的嫁妆,以及那日崔伯爷答应赔给三房的五千两银子。

杨氏嫁妆本就不算少,再加上这五千两,那足够三房过得滋润了!他们又不像长房,时常需要打点,冯家那里还三不五时地要孝敬,这次闹翻了,冯家那边还没有动静过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重修旧好。可不管能不能,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

怎么看来看去,倒是三房落着好了呢?

闷声想了想,她说道:“去请老爷回来,就说小王爷到府做客了。”

徐少泽刚好因为跟崔家的事被冯阁老叫去内阁给训了,灰溜溜地老没脸面,想着本来好好一桩事结果弄得天怒人怨,不但彻底得罪了冯家,还连崔家别想会有什么好态度,去哪儿都不是滋味,就回了府来。

进门听说宋澈正在三房,也是惊了一惊。

崔家出事的时候他虽然没在场,但昨儿指婚这事很明显就是宋澈闹出来的,他居然又跑到三房来了,难不成昨日指婚乃是为给三房出气?不对,前日里崔家他也在场,他还帮着徐镛敲诈崔伯爷来着,这么说来他还真是站在三房那边的?

“这徐镛必然跟小王爷有点什么,你过去抓抓他们的把柄!”冯氏这样催促。

徐少泽这里正为给她们办的这蠢事擦屁股而一肚子火呢,回神便甩了一巴掌过去:“小王爷是谁?他的把柄也是我能抓的?如今你冯家我指望不上了,你是不是还想我把端亲王府也给得罪了才甘心?我告诉你,你再敢出什么夭蛾子,仔细好看!”

冯氏被打傻了,愣了三秒扑到榻上号啕起来。

徐少泽拂袖出了门,在廊下深呼吸了几口气,连望了三房那边好几眼,才又厚着脸皮往那边去。

既然都这么巧已经回来了,少不得得过去打个招呼。

但到了三房门口又还是迈不开腿,他们仨儿这么样算计三房,本就不地道,这一去人家能有好脸给他?再说昨儿在朝上宋澈还当庭看过他的笑话,原先还曾打过他,本来就没脸了,徐镛兄妹又不是个好性子,万一在这当口闹将起来,吃亏的还是他。

遂又倒转了回去。

第141章 枝上凤凰

三房这边徐镛为主徐滢为辅在厅内招待宋澈。

徐滢虽然出面不合规矩,但是既然都已经在衙门里当过他两个月属官了,就没必要这么矫情地避嫌什么的了。

杨氏在院子里对着那三车东西头疼了会儿,不知道这得当成什么礼来收,走到前厅屏风后略略地扫了眼客首坐着的宋澈,这一看那目光里的忧愁忽而又淡去了些。

只见其生得浓眉挺鼻,一双长眼端正清澈,顾盼之间略带星芒,薄唇虽抿着显出几分傲气,但却并非骄横,之于他身上又显得顺理成章。再看身量,坐在圈椅里一双长腿需得往前伸一些方能坐得端正,竟是个俊挺的少年。

杨氏垂头顿了顿,再抬头看了眼,便就回了房中。

阿菊正领着两个丫头在廊下搬菊花。她叫住她道:“去把咱们平日炖汤的小炉子准备准备,我炖点木瓜雪蛤汤给小王爷解暑。”

房里陪嫁过来的苏嬷嬷在窗里望见,等她进了门,边收着妆奁边微笑道:“大厨房那里才有人传话来,说是大老爷着人备好了汤食。太太不必操心了。”

“那怎么同?往日小王爷在衙门没少关照滢姐儿,这次的事情他也没少帮忙,人家这么看得起镛哥儿,咱们又怎能省却这点心意?”杨氏轻轻地睨她,末了又忍不住微笑起来,低头啜了口茶在口里,若有所思起来。

说这话其实有点心虚,毕竟徐滢曾跟他在外共处过几夜,这好歹是守住了秘密,要是传了出去,徐滢的清白可就全没了。还说他曾照顾她。听着也有些讽刺。不过人家到底没坏心,徐滢也是有主意的,她倒来纠结这些,反而不美了。

苏嬷嬷笑道:“是啊,看得起咱们镛哥儿,也看得起咱们滢姐儿呢。奴婢平素不大出门,却也听说过这位小王爷深得帝宠。除了宫里贵人。从来未有什么人不敢得罪。这次连冯家都扯上,足见是不假了。难得他不嫌弃到咱们家来坐坐,怕也是跟我们滢姐儿投缘。”

杨氏眼里有些光辉。但微顿之后她又轻轻地瞥她:“少说这种话。人家是那天上的月亮,枝上的凤凰,来这里不过是串个门,这是极大的面子了。我可不想崔家的事再重演。”就是因为崔家比他们门第高。所以才会有各种不如意的事。

苏嬷嬷看看她神色,颌首没再做声。

前院里说的是昨日宫里的事。

大致与徐滢所想的差不多。因为冯玉璋徐少泽以及崔伯爷的态度是早就能分析出来的,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局达到了她的预期。

宋澈只觉得衙门里没了她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所以随便聊什么他都不介意。

这里徐镛正要唤人添茶。杨氏就领着阿菊端了汤盅进来。徐滢闻闻那香味,说道:“上次的雪蛤不是说没了么?怎么又有?”

杨氏轻睨她:“没有了不会去买么。”一面将汤盅先取了一盅放在宋澈面前,说道:“因为不知道世子爷会光临。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随手炖了点汤。世子爷喝了解解暑热。”

徐滢愣住,他们家最近的卖雪蛤的铺子都有三里路,宋澈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

徐镛却是难得地对杨氏有了丝笑意,“家母的手艺还不错,请大人尝尝。”

宋澈有点不好意思,他去别人家都是厨娘们做好吃的给他,从来没有哪家主人会亲自下厨煲汤给他喝。这样真的好吗?

他扭头看了看商虎。

商虎咳嗽了一下望天,你不喝可以给他们这些兄弟们喝啊,这香气都已经把肚里馋虫勾出来好久了。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人家毕竟看中的还是被自家女儿扑倒过的宋澈。他说道:“爷还是请快用吧,今儿王爷也在衙门里呢。”

宋澈得了提醒,知道怎么做了。看看那汤,忽然觉得不该白吃人家的,应该跟杨氏行个礼,于是站起来,跟她深作了一揖。

杨氏忙侧退了半步避开,说道:“世子折煞妾身了。快请上坐。”

宋澈便就坐下了,打开汤盅盖子,嗅嗅那香气,跟往日里自己在王府吃的差不多,但尝了一口,又觉得清甜可口,余甘绕喉。

他吃了半盅抬头,“为什么跟我们王府做的还有宫里吃的不同?”

杨氏笑道:“那是因为王府和宫里的膳房都是许多份一起做的,若是单独做,再结合个人口味差异做出来,自然又不同了。妾身听滢姐儿说过世子爱吃甜食,所以加多了些冰糖。木瓜的份量也有添减。再加上小炉子单独炖出来,火候又比大通炉更好把握,自然味道不同了。”

“怪不得。”宋澈恍然,再尝了一小口,果然香腻顺滑。“很好。”

杨氏再给他添了一碗,顺便给徐滢徐镛的碗也装上,就进内院去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宋澈看看碗里的汤,心情忽然变好起来,王府里从来没这么样一家人围桌子吃过东西,都是各吃各的。原来人多吃饭,就连一碗汤也是有滋有味的。

又继续起先前的话题。徐镛道:“滢滢这么机智,我真是甘拜下风。”

徐滢埋头吃雪蛤,没空回他。对付打她主意的这些人,该琢磨什么计策就是她前世生活的一部分,这只是内宅纷争,如果这都摆不平,前世里她怎么从不受宠的小公主翻盘变成赐封的贵公主的?朝堂不好说,内宅里她肯定是要当第一的。

“可是,你这么能干,来日我又怎么顶替你回去呢?”徐镛望着她,若有所思地又出声了。

徐滢和宋澈都从雪蛤碗里抬起脸来。

徐镛说的很是,算算日子,徐滢当初告的半个月假的确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就是崔家来退还信物之后就得销假。徐镛与她的行为举止是截然不同的,这一去必定会面临不少人的疑虑,她都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应付。

她看着宋澈。

宋澈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了不的。他说道:“你接下来两个月专门负责我房里的杂务,不就成了?”

第142章 王爷来了!

专门负责房里两个月的杂务,这样遇到的人少,露馅的机会也少,两个月过去,大伙对她的印象怎么着也消磨了些,同时再有徐镛时不时地露面更正形象,倒也是个法子。

但是徐滢又总觉得这么样做会有问题,还没等想明白,外头金鹏突然一路呼啸进来:“爷!爷!不得了了!王爷来了!”

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端亲王也来了?!

端亲王立在先前宋澈站过的位置,沉脸负手望着院内。

徐府里所有人再次盛装迎了出来,甚至包括后院里看门的大黄也闻讯挺脖站在了院角梧桐树下,随着奔出来的徐少泽口里的“王爷在哪里?王爷在哪里?”,树上的知了也戛然止住了叫声,直等他出了二门,到了端亲王跟前三尺,再把腰垂到了膝盖下,知了们才又虚惊一场似的接着叫唤起来。

“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端亲王大手一挥,“世子呢?”

“在,在徐镛处!”徐少泽连忙指着三房。

“带路!”

徐少泽脚抬得太快,打了个踉跄,忙不迭地引着他往三房去了。

三房这里,三个人愣完之后立刻惊跳了起来!

端亲王来了徐家,那到底是徐滢出去见还是徐镛出去见?!

商虎他们也慌了神,宋澈这才刚吃过丈母娘煲的汤,怎么端亲王又来拆台了?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媳妇了?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已经往这边来了!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金鹏一路冲进屋里,一只鞋都落在了门槛外。

徐滢也是六神无主了,端着碗看看前头又看看后头,忽然拖着徐镛宋澈往后门走:“你们俩个翻墙走!金鹏出去告诉王爷。就说刚才世子爷和大爷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翻墙?”

宋澈惊呆了,侍卫们也惊呆。他是送了整整三车上门礼的呀,居然出门还得翻墙?

“还不传你们少爷来迎接王爷?”

就在这时候外头又传来了徐少泽的声音!

徐滢不由分说将他们俩推向后门,一面使唤金鹏出去挡驾。

宋澈打了个踉跄站定,回头看了看屋里的身影,也只好拔腿蹿上墙头,回头再拉了腿伤方愈的徐镛一把。溜之跑也。

侍卫们尾随其上。顿时走了个干净。

墙外正偷情的两只猫被突然跳下的这伙人打断了性福,顿时发出撕扯的两声吼叫羞耻地钻进了夹壁。

墙内徐少泽已经把端亲王引到了正厅,先前吃剩的三只碗被呆在帘栊下的石青抱在怀里。

端亲王扫了眼四下。目光落在还没停止摆动的帘幔上,说道:“世子呢?”

石青手一抖,还是跟过徐滢的金鹏有胆色,闻言上来道:“回王爷的话。世子爷和我们少爷在您到来之前刚走。”

“走了?”徐少泽皱了眉:“我怎么不知道?”

金鹏涎脸道:“大老爷在房里没出来,再说您也没来跟世子爷打招呼。世子爷走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特地去跟您告别了。”

徐少泽噎住。三房里如今连个奴才都敢堵他了么?但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望着端亲王,陪笑道:“这可真是不巧。不知王爷有什么事可否让下官替您代劳?”

端亲王扫了眼他,又看了看那渐渐停下来的帘幔:“不用了。”说完便拎着马鞭掉头出了门去。

到得门外上了马,咬一咬牙。才又策马回衙。

徐滢在墙角看着他出了门才把这口气松下来。

只是端亲王怎么会忽然跑到徐家来寻宋澈呢?他又闯什么祸了?

端亲王父子来这么两趟,把个徐老太太从午睡床上惊起来两遍,转头杨氏就被老太太传到上房拉着问东问西了。

杨氏因着徐滢嘱咐过暂不跟长房算帐。因此始终淡淡地,应付了两句尽到本分就回了房。

冯氏被徐少泽打了。自是没出来,黄氏如今夹在中间则越发不多嘴了,只顾着怎么陪老太太家长里短。二房里没有姑娘,徐滢和徐冰都犯不着她,黄氏自己娘家也是有势的,只要伤不到她,她自然也乐得从旁乘凉。

宋澈跟徐镛翻了墙,直到看着端亲王带着侍卫打马离开后,又去往衙门里吴国公处哈啦了几句公事才回公事房。

他这里才进门端亲王便知道了。

端亲王早就把手里的马鞭擦得光溜溜。

派去寻他的人先前带回的结果是他果然去了徐家。而且据说还带了三大车的礼!

他听后青筋都冒出来了!外头传他跟徐镛那小子好得穿一条裤子,他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不清不楚吗?居然还拖着好几车礼招摇过市跑过去!

“把宋佥事给我叫过来!”

宋澈来了。

马鞭一下甩在桌面上:“你跑去徐镛家干什么?”

宋澈皱了眉,“他是我属官,我怎么就不能去找他!”

端亲王操起只笔筒砸向他:“有什么事不能衙门里说!非要跑到人家家里去?!还拉着三车东西招摇过市,你是怕人嚼不烂舌根还是怎么回事!”

“别人说什么跟我有什么相干?”宋澈也毛了,搞半天追他追到翻墙出来居然是为这点破事!“有本事他们当着我面来说!别人说我跟徐镛有什么我就不能去找他,别人要说我杀人了我还就得上都察院负荆请罪去了?!”

端亲王气到无语,又一鞭子甩到桌上:“你还敢顶嘴!”

“你不讲理我为什么不能反驳!”

端亲王指着他,憋了半天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兔崽子说的也没错啊,如果他跟徐镛是清白的,那别人说什么理会它做甚?可关键是如果没什么你上人家门还带捎礼干什么?这是你一个当上官该做的事吗?

别说三车礼,就是三盒那也不在理上!

他有脸做,他都没脸帮他说!

他指指他:“等徐镛回衙,让他回到我这儿来!”

宋澈愣住:“不行!”

“不行也得行!”端亲王掀了桌子:“这衙门是老子做主!”

宋澈完全无语了,徐镛要是回这儿来,那要要穿帮可是眨眼的事,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他,他伤了脚,又跟我告了几日假,暂时还回不来呢。”他木着头皮这么说道。没怎么撒过谎,说起话来有点不利索。

“伤脚?”端亲王冷笑着,咬牙走过来,“怎么伤的?爬墙伤的?”

宋澈抿紧唇,脸都涨红了。他居然连爬墙的事都知道……

“等他跟崔家那事儿办完,让他即刻过来报到!”

端亲王拿起桌上的考勤册子甩到他身上,拎了马鞭走了。

宋澈看看那册子,忽觉脑袋发胀。

第143章 伯爷缺钱

崔家这边,约定好的三日已只剩了最后一日,崔伯爷愁得早饭都只勉强吃了半碗粥。

堂堂一个伯爷府,五千两银子要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虽说穷了这么多年,除了早几年大姑奶奶出嫁的时候顺便添制了几样家俱,到如今家里也没有添什么东西,但他的俸禄以及南边那个茶园每年还是有七八千两银子的收成的,再加上手头尚余的十来个铺子,每年也能拿回几千两的赁钱。

这些加起来就有一两万两了。

但是府里开销也不少,近几年不办事不怎么应酬,面子上勉勉强强应付过去,每年光日常支出也得七八千两。昨儿夜里看了看帐本,帐上总共还有六千多两。这也就够下半年的嚼用以及人情往来。也就是说把帐上全清光了度日也是个难事。